“我跟昱棠說好了,明天讓你過去面試,順便看著環境。”亦樺趁著下午茶時間,與利環對坐在辦公室角落的沙發區享用可口的蛋糕。后者對于她的好胃口感到吃驚。
中午遇見亦樺時,她正在吃海陸大餐,就算沒吃完,也不應該有這樣的胃口吃得下第二塊的草莓蛋糕呀。像她午飯時只吃了份蔬菜沙拉和酥皮海鮮濃湯便飽脹得很,這時候只有喝水果茶的胃口了。
“莊姊,你都不怕胖呀?”她詫異的問。
“嗯?”亦樺揚起一道黛眉,想了幾秒鐘才恍然大悟。她微扯嘴角,嬌美的笑靨里有抹蒙娜麗莎似的神秘婉約,看得一頭露水。
“怕也沒辦法呀,現在是時勢所趨,半點不由人!
“什么意思?莊姊!
亦樺覺得她歪著脖子的好奇模樣很可愛,笑容更燦爛了。
她朝她俏皮的眨眨眼,愉悅的道:“女人懷孕了,不想胖也不行。”
“你……懷孕了?!”利環大吃一驚。
“是呀,所以就算還惦記著身材想節食,肚子里的小家伙可不依!
望著她依然平坦的小腹,利環仍無法相信。
對她這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亦樺只是笑道:“要不然你以為我干嘛急著結婚呀?總不能穿件大肚裝上禮堂吧?如果沒懷孕的話,我跟東山大概還會拖上一陣子。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我年歲不小。專家說,女人最好在二十二歲到三十歲之間懷孕,這樣孩子會比較健康。我都三十歲了,這時候懷孕或許還晚了點呢!”
“可是……”聽得頭暈腦脹,仍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她做了個深呼吸,試著消化這驚人的訊息。“幾個月了?為什么之前都沒跟我說?”
“也不過是兩個月。我一曉得自己懷孕,便立刻遞了辭呈。因為東山希望在國內結完婚后,便起程到美國工作。所以我才會這么急著交接嘛!
“噢!”
“正好昱棠需要精通德語的人幫他的忙,我便把你推薦給他。”
明白這點并沒讓心情轉好,反而猶豫的著向主管。“莊姊。我一定要去嗎?”
亦樺似乎對她會這么問感到意外,“有什么問題嗎?”
“不是啦……”她別扭的道。“只是覺得自己會和他合不來而已。”
亦樺聽了笑出聲,為了讓她安心,她耐性的道:“你大概被他中午的話嚇到了,他只是在開玩笑,沒別的意思。昱棠的個性我了解,在男女關系上他是有些隨便,但原則是有的。他從不利用職權對女性員工騷擾,甚至在手下的秘書對他產生不適宜的情感時,還會想辦法把對方調走。你可以放心,他不會對你怎樣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利環臉上一陣灼燙,有些懊惱的看著亦樺,幾度張唇想說,又吞了回去。
亦樺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便知她心里有事。
“利環,我沒把你當外人,你也別對我見外,有什么話盡管說沒關系。”
“說什么都沒關系嗎?”她倒擔心她會生氣。
“嗯!币鄻迳髦氐狞c頭,還以眼神鼓勵她。
利環拾起勇氣,猶豫了一下才道:“你跟事先生好像是很好的朋友。”
亦樺怔了一下,她約略曉得外頭的傳言,只是沒想到事情過了這么久,仍會傳進利環耳里。
她沒有任何不高興,反以一種誠懇的態度解釋,“我與昱棠不像外人想的那樣。我只能說,在我最低潮的時候,幸好有他的幫助,我才能認清楚自己,得以擺脫掉一份絕望的感情。我與東山能有今天,也是他促成的。因為這樣,在他陷進困境、我又不能幫他的情況下,才希能借由你的能力給他一些實質上的協助。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利環說不出心底流動的淺淺暖意究竟是什么,這種近似感動的情愫悄悄的在心間蕩開。她感覺到眼眶濕潤,因為亦樺的態度是那么真心誠懇,并不因為她侵犯她的隱私感到不快,反而解除了她的疑惑。這讓她感到羞愧。
“莊姊,我……”
“利環,這種事我一向不愛對人解釋,反正昱棠覺得沒關系,我說不說都無所謂。今天之所以告訴你,是不希望你對昱棠有先入為主的成見。撇開他是個花心的男人這點不講,昱棠會是個很有擔當、愛惜人才的主管,你跟著他絕對比繼續窩在公關室有前途。如果他肯用你,薪水會比在這里高個至少一成。但我也要提醒你,他對下屬要求得很嚴格,他對的你也必須付出更多的心力去經營這份工作。另外有一點也很重要,他絕對是個好主管,但百分之一百的不是個可以交心的好情人。如果你對他動情,是給自己找麻煩,因為他除了自己以外,不會愛別人。”
最后的一段話像一柄錐子狠狠插入她心中,利環腦中有短暫的空白,像是疼得說不出話來。她避開亦樺銳利的凝視,喝令自己做幾個深呼吸穩定情緒,但這一點都沒用。
一股夾雜著沮喪的茫然無措毫無預警地涌上,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逃避。她知道自己還沒愛上辜昱棠,可是聽到亦樺這么說,心里卻頗不是滋味;蛟S那是事實,但自尊上,好像就是沒辦法接受。
“利環,要是你覺得自己沒辦法把持,我不勉強你。”
“莊姊,你是什么意思?”她一聽更加惱火,覺得被侮辱了!半y道你也像玫麗一樣把我當成花癡嗎?我是那種見了美男子就暈頭轉向、忘了自己是誰的人嗎?沒錯,辜先生的外貌的確很優秀,但女性雜志上頭的一些帥哥也不見得會輸他呀,我可沒有見到每個美男子就流口水的習慣!”
“別生氣,利環,我沒那意思——”
“既然沒那意思,就別再說了!明天我會去見他,如果他提供的薪水不錯,環境也差強人意的話,我就聽你的話過去,不然,還是繼續讓我窩在沒出息的公關室好了!”
見她氣得小嘴嘟翹,亦樺一時間也不方便說什么。沒想到平常溫柔貞靜的利環發起脾氣來是這么執拗,看來她是傷到她的自尊心了。
她輕嘆一聲,溫言說了幾句,才讓利環離開。望著那道被合上的門,亦樺的心情反復不定,一抹憂慮暗暗襲來。
她承認自己的有些擔心,倒不是認為利環是那種見到漂亮男人就迷失了心的花癡,而是昱棠太有想力了。當時她若不是被辜明道傷透心,身邊又有溫柔體貼的東山安慰,不定也會迷上他呢。
只是現在才想到這點,似乎有點遲。利環已經跟昱棠見了面,要動心早就動了,她擔心也沒用,倒不如順其自然。她相信以利環的智慧和定性,應該把持得住吧。
昱棠的辦公室位于永續藥廠辦公大樓的五樓。
經過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秘書通報后,利環順利進入。
令她意外的是,昱棠沒有任何擺架子的舉動,而是坐在配備著整套電腦設備的辦公桌后等待她,臉上也沒有上回見面的輕佻。
“謝小姐。”他起身歡迎她。將她當成專業人士一般的尊重。利環頓時受寵若驚。
“辜……副總!痹谒氖疽庀拢c他隔著大辦公桌坐下。
昱棠低頭翻閱桌上的資料,利環在沉默的氛圍下略感局促。她知道他翻閱的是自己的履歷,眼光不由得投過去,無可避免的被那雙修長有力的黝黑手掌所吸引。
顯然是個熱愛運動的人,她想。注意到他左右兩手的小指上都有一只銀色尾戒。她聽人說戴尾戒可以防小人,不曉得辜昱棠是不是因為這原因才戴的。相對于皮膚的黝黑,他身上那件白色襯衫袖子便顯得份外潔白,搭配紫藍色的斜紋領帶倒也好看。因為是在室內,他沒有穿外套,不過她也注意到掛在造形如樹枝狀的衣架上那件鐵灰色西裝外套。
剛才他起身迎接她時,從桌子上緣露出的褲子便是這種顏色。
整體給人的感覺是很專業、嚴謹的打扮,配合上他修剪有型的頭發,和端正剛硬的臉形……等等,他昨天好像也是同樣的打扮,只不過領帶、襯衫和西裝顏色不一樣而已,難道顏色的改變足以讓他變成另一種人?
她努力的想要弄清楚,沒注意到昱棠正將眼光投向她。
他將手肘頂在桌面,手掌托在兩邊頰上,以一種感興趣的眼光玩味地陷入沉思的小臉。
沒見過這么不專心的應征者。他愉悅的想。
利環今天的打扮又跟昨天不一樣。
上半身是黑色的小領西裝和白色襯衫,下半身穿一件長及股下的斜裁長裙,小巧的耳垂戴了一對白金鑲鉆的耳環,披肩的秀發以深色發帶結在腦后,簡潔的裝扮是專業中不失女人味。但跟昨天給人的印象最大不同虛是她挺直秀鼻上架的那副粗框眼鏡。
怎么看,怎么突兀。
“我記得你昨天沒戴眼鏡!
他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利環嚇了一跳,驚愕的抬眼看向他,發現自己又墜落那雙深邃迷人的眼眸里了。她趕緊移開視線,避開他洞悉人心的似笑非笑眼神。垂下眼瞼逮住眼底的驚慌,悄悄做了個深呼吸穩定自己。
原來他并沒有變成另一種人,是自己被愚弄了。也不是,應該是說她被他在辦公室的形象弄胡涂了。不能地表現得比較正經,就變得和昨天讓她氣惱的家伙不一樣了。
“你還沒回答我喔!”
他戲謔的語氣讓利環暗暗咬牙,她抬起頭,以不屈服的眸光迎視他。
“因為眼睛有點發炎,所以今天不能戴隱形眼鏡。”
昱棠對她過于正經的語氣揚起一道眉。
“真巧呀,偏揀在今天來面試時發炎。”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她盡量不讓語調顯得譏誚,維持在事實的陳述,并覺得與他隔著一層鏡片對視真是安全。
“嗯,”他沒再就這話題討論下去,懶洋洋的眼光停在她紫紅色的唇瓣上。今春流行的晶亮唇蜜給予唇峰果凍般飽滿的感覺,讓她漂亮的雙唇像凝露的玫瑰般迷人。
他還知道那是Chanel的產品,如果要問他為何這么了解這款化妝品,那是因為他最近交往的女友,恰巧是Chanel化妝品的愛好者。所以連唇膏的味道也都很熟悉呢!
這個想法引起他男性的本能熱烈反應,為了不讓自己的思緒往綺念那方面發展,昱棠很快問道:“為什么輔系會修德語?一般人好像都選擇英語!
“系上的英語課程原本就很充足了,沒必要再另外修習!
“還是有許多語系可選擇。修德語應該有原因吧!
利環狐疑的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堅持要知道。她可不會回答是因為預知他會需要一名通德語的秘書才修習的奉承話,不只是因為這不是事實,同時也諂媚得讓人說不出口。
“沒什么特別原因,如果真要追究的話,勉強可以說是僅為幼年時的同伴對尖端科技感興趣,而我有種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日本和德國的科技最發達。我以為他會去德國留學,才修了德語!
“他有到德國留學嗎?”雖然利環沒明說那位幼年時的同伴是男是女,可是昱棠直覺到是名男性,這使得他心中有種不太愉快的翻攪。
“沒有!彼孤实幕卮稹!八玫铰槭±砉W院的獎學家,目前在那里攻讀博士。”
像是個挺優秀的家伙。他銳利的目光好像要穿透架在她鼻梁上的鏡片、和鏡片后那對清澈明亮的眼眸,到她大腦皮質層的影像區去找出那位青梅竹馬的長相。他對于自己竟有這種沖動感到納悶。
一定是雄性動物的好戰基因在作祟。
“你為什么沒跟著去?”他聽見自己追根究底的接著問,這令他微感苦惱。
利環又看了他一眼,秀麗的深眉微微蹙起!翱赡苁且驗楫厴I后便有個好工作等著,再說,我也不可能進麻省理工學院就讀呀。”
“所以你留在國內等他?”他的口氣有點酸呢,甚至想刻薄的提醒她,男人有多容易變心這類的話。
利環顯然被這個問題困擾住,沒有立即回答。她當然沒有刻意等準,那不過是小時候覺得某人對你很好,很自然醞釀出的憧憬,結果就影響到少女時代的生活了。
老實說,她已經不太記得這位從小指導她課業的天才哥哥的長相了。畢竟從他去當兵,到后來出國留學,已有好些年的時間,她哪還記得呀。只是這時候拿他當擋箭牌或許是不錯的主意,因為目前自己并沒有男朋友,在心里擱著他可以防止自己或辜昱棠越過兩人間那條看不到、卻確實存在的界線。
想來是有點可悲,她并不像嘴巴說的那樣對辜昱棠無動于衷,畢竟他是個相當有想力的男人,比她以往交過的男性對地緊閉的芳心更具攻擊性。
“很困難回答的問題嗎?為什么想這么久?”他像是只嗅覺敏銳的豬狗,洞悉到她隱藏在叢林般思緒里的隱微意念。她很快警惕自己,千萬得小心應付。
“因為這樣的念頭并沒有刻意存在我腦中!彼鲿车鼗卮,隔著層鏡片,即使說謊也可以說得很溜。不過,她說的也不全是謊言就是了。“兩家父母有著默契,很期待我們會有發展。他的為人我信得過,如果我沒變心,他也不可能變心。”
沒錯,他們本沒相愛過。也就沒有所謂的心可以變了。
昱棠對她的回答有百分之一百的不爽,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他到底是在面試秘書,還是女朋友的?真弄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有了這樣的覺悟后,他將兩人的談話導引向面談時正常會談論的話題,像是工作性質、薪水之類。
由于他這位執行副總負責的業務還包括與歐美各國藥廠做藥品代理的接洽,秘書勢必得外語很強。英語就不用了,如果會德語和法語就更好。
利環的英語和德語說寫流利,法語也有基礎,這方面沒問題。
“你在總管理處的年資合并進這里計算,不會讓你吃虧!
這點對利環當然很重要。雖然她在總管理處只待了十個月左右,年終獎金不久前才領過,可是這關系到明年以及未來許多年的年終獎金,甚至退休金呢。他不提,她也要爭取的。
“你原來的薪水是三萬二,先給你調到三萬八。如果表現杰出的話,我會向人事部再爭取!
她沉默的注視他,不曉得他給這樣的薪水有沒有侮辱她的意味。干嘛三八呀?怎么不三九,或四十?
“相對的,工作會比你跟著亦樺時沉重。加班有加班費,是按照勞基法給的。其他的福利與在總管理處時一樣。我希把你能盡快來這里上班,亦樺三天后就離職了,你與那里的秘書交接過后,也趕緊來這里報到。我這里德文書信很多,卻沒半個會德文的秘書可以使用,連打字這種事都要我自己來!
“你這里好像已經有一位秘書了!
“你說的是陳姨?”
利環點頭。
“因為董事長出國,她這位董事長秘書才有空來我這里幫忙。我要你盡快來也是這原因,董事長一星期后就回國。
對了,你要是還有一點時間就先跟陳姨聊聊,對未來的工作可以有多一點了解。還要回公司嗎?如果需要我可以送你!
“不用了!彼挪桓覄跓┧!想到跟他同坐在密閉的車廂內,全身的毛發像被電到似的豎立起來。在她還沒有做好萬全的防御工事之前,還是不要跟他太接近。“你忙吧,從這里回公司很方便。”
礙于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昱棠不想碰釘子,索性由她。親自將她送到陳姨面前,為兩人做了介紹才返回辦公室。
只是一種模不著、猜不透的悵然也隨著門的合上旋然升起于心間。一些輕愁般的思念牽引著他的思維。
他坐過舒適的座椅內,仰頭看向天花板。
“……大概就是這樣了。每隔幾個月便來做這種交接工作,老實說我也有點煩了。這次要麻煩你多待些時候,別像那些不懂事的女孩一樣,時候一到便哭哭啼啼的跑掉!
利環邊瀏覽秘書工作指南上密密麻麻的指示,邊聽陳姨發牢騷。
今天是她到永續工作的第一天,簡單的報到程序后,陳姨帶她到各部門打招呼,又到視聽室看了半小時的簡報影片,才回到執行副總經理的秘書室。
她沒意料到的是竟有一份用電腦報表紙列印出來,美美的封面上以端正的毛筆字書寫“工作指南”四字標題的小冊子等著她。翻開一看,里頭巨細靡遺載錄著執行副總經理秘書的工作范圍和注意事項,她納悶著是哪任秘書細心的留下這本著作。
“陳姨,這份工作指南是誰做的?”
“還有誰?不就是辜副總自己!”陳姨理所當然的回道。
“他?”她訝異的睜圓眼眸。
“是呀。他接副總的職位有一年半,換了六任秘書,平均每任秘書待不到三個月,而且都是匆匆忙忙被調走,有時連交接的時間都沒有,你說他能不自己做本工作指南嗎?不然我這一把年紀了,哪還記得該交接的所有事項呀!”
“他不會是處女座吧?”在利環的刻板印象里,只有處女座才能把事情做得這么完美。
“不,他是雙魚座。”
不曉得雙魚座的個性特征,畢竟她對星座學沒有太多了解。
“陳姨好像很了解副總,連他的星座都知道!
“我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最早在他父親那里當秘書,后來才跟著現在的老板。你知道董事長是辜副總的堂叔吧?
人倒是挺能干的,就是身體太差,三不五時要借著出差之名去靜養,總之,我跟辜家有點親戚關系,辜副總的母親是我遠房表姊。辜副總跟我表妹夫都是火星在雙魚座的男人,渴望性、喜歡性也利用性。對他們來說,用性來感覺愛比用愛來感覺性容易,因此發展濃烈時會以性做為箝制對方的手段……“
利環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尤其是聽到“性”這個字眼,矜持的少女心不由得急速鼓動了起來。
“陳姨,你這是打哪里來的?”她問。
“星座專家蓓蓓的書里寫的呀。”陳姨越說越有興致,“我跟你說很準喔;鹦窃陔p魚座的男人是棵桃花樹,濫情得無法拒絕任何女人向他們示好,隨時隨地都可能欲火焚身。”
“不會吧?如果是這樣,之前那些女秘書好像也沒必要走,不是嗎?大家都說是因為喜歡上辜副總,才被調走的。
陳姨的回答是一產綿長的嘆息。
“年輕女孩就是心太浮,不夠實際,一張漂亮的面皮就可以把她們迷得七葷八素,忘了自己的身份。辜昱棠雖然是株桃花樹,卻是有原則的那種。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加上他家里情況復雜,不想留人話柄,當然對那些青澀的小梅子沒興趣啦,反正外頭有大餐等他!
利環不曉得女人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紀,說話便可以這樣葷素不忌的,她吞了吞口水,覺得陳姨的用語還真逗人。
“所以我要勸你,辜副總雖然臉蛋和身材都令人垂涎,連我這個從小看他長大的表情有時候都忍不住要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但他就像百貨公司櫥窗里的高檔貨,咱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可以eye-shopping,說到買回去,那還供不起呢!在心里偷偷仰慕沒關系,千萬不可以走火入魔,對人家女朋友打來的電話生悶氣,工作也不理了,成天只想著要怎么向他示愛!
“我不會……”
“話別說得這么滿!每個初接這職位的秘書都說不會。
但幾個加班夜晚,就足以讓她們昏了腦袋。記住,eye-shpping或eye- loving都可以?蓜e把幻想和實際給混淆了,我不想兩三個月后又重來一次。
還是第一次聽到“ege-loving”這種字眼,納悶有這樣的說法嗎?
“陳姨,什么叫eye-loving呀?”她不恥下問。
陳姨斜睨了她一眼才道:“eye-shopping是用眼睛逛街,eye-loving是用眼睛愛,也就是除了用眼睛外,其余免談!”
eye-loving噗哧一笑,覺得陳姨不但話幽默,還句句珠璣。
“陳姨放心好了,我還想像您一樣在這里養老呢!”
“看得出你是聰明人。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看還是幫你介紹幾個好男人。趕明兒我就列張值得交往的候選人名單給你,有陳姨幫你篩選,保證個個品貌兼優。我可以安排你們……”
“陳姨!”話題怎么會繞到這里來?敢請陳姨還兼差當媒婆呀!
利環哭笑不得的漲紅瞼,正不曉得該怎么轉移話題時,一聲低沉有力的輕咳傳進她耳里。她抬眼一瞧,發現昱棠隱含笑意的目光從門口投射來,這使得她臉上的燙熱燒得更嚴重。
“我是過來看你們忙完了沒,好邀請兩位大小美女共進午餐。”
好個昱棠,不但有張漂亮的臉蛋,說起話來也是甜死人不償命,讓陳姨聽后像十八歲少女般的咯咯嬌笑了起來。
“呵呵呵,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哪里,還不是陳姨調教得好!
“啐,偷吃糖了,這么甜。”陳姨似嗔非嗔的瞪他一眼,目光若有意似無意的瞄向利環.“怎么今天這樣慷慨,想到請我吃飯呀?”
“送舊迎新嘛!陳姨不會不給我機會吧!”他笑咪咪的回答。
陳姨一聽便曉得“舊”是指她,“新”當然是指利環.她咪了咪細長的單眼皮,狐疑的瞅著昱棠。
“以前怎么沒這種例子?”
“現在開始也來得及呀。陳姨不會不肯賞臉吧?”
從那張笑得像中了一億美金樂樂彩券的燦爛笑容里瞧不出所以然來,陳姨只好放棄,嘀咕道:“你可得等一下,讓我跟利環先收拾好!
“遵命!等待兩位美女是小生的光榮。
“沒正經!”陳姨對他俊俏調皮的笑臉沒轍,心里算計了一下,對低頭忙著收拾桌面的利環道:“利環,別忘了告訴陳姨喜歡什么樣類型的男孩喔。我手上有一堆名單,每個都挺不錯的。
“您別白忙一場了!”昱棠走到她身后,語氣有點酸溜溜的接著道:“人家的男朋友在麻省理工學院深造,不勞您費心!
陳姨一聽說有男朋友,兩只眼立即亮了起來。
“他是什么星座?”
饒了她吧!利環這時候恨不得能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地里。她怎會知道“他”是什么星座?
“你不會不知道吧?”昱棠狐疑的眼光顯得幸災樂禍,有種想抓地小辮子的惡劣,讓利環的心更慌亂。
“不知道星座沒關系,生日總該知道吧。
陳姨和氣的提醒,猶如當頭律喝激發了她的智慧。
“他回我是同一天生日,都是元旦出生的。
她怎會忘記!以往李嘉元在家的元旦,她全家都會受邀到他家一起為兩人祝賀。那些由李伯伯做的生日蛋糕,至今仍被她認為是世間最好吃的甜點。她怎能忘記!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臉上掛著普天同慶的笑。
“你們兩個都是魔羯座,真是相配呀。”陳姨滿意的點頭,一點都沒注意到昱棠倏然陰沉下來的臉色,愉悅的分析起星座運勢來!霸谑亲,魔羯的專情排第三。魔羯對魔羯,注定天長地久。放心好了,他不會輕易移情別戀。也不怕你會移情別戀——”
“陳姨,別說了,我快餓死了!标盘牡穆曇麸@得冷又硬,突見的打斷陳姨的喃喃自語。并在兩雙詫異的目光注視下,轉身回自己的辦公室。
利環和陳姨面面相覷,想不通他是怎么了。剛才還說等美女是他的光榮,一會兒就變得不耐煩。難道她們兩個突然不美了嗎?
這樣的猜測,使得接下來的午飯吃得賓主不歡。三人草草吃完,消化不良的各自回返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