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賞
漸秋欄、雪清玉瘦,向人無限依依。
似愁凝、漠皋解佩,似淚灑、紈扇題詩。
朗月清風,儂煙暗雨,天教憔悴度芳姿。
——李清照·多麗
寶寶躲在醉芳樓的門口附近的角落,遲疑了很久很久。
她遲疑,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踏入醉芳樓。
一般好人家的姑娘,別說是踏入妓院,就連靠近也是不應(yīng)該的。
更何況,眼前的還是一家生意興隆的妓院哩!
但是……
她悄悄地又往前跨了一步。
她也不想這樣啊!可她的哥哥卻偏偏迷上了醉芳樓里的花魁,一連數(shù)個月,不僅天天跑來這兒,還將家產(chǎn)盡數(shù)變賣。
全家人——包括她自己,都不明白哥哥怎么會如此走火入魔?她那古板的秀才老爹氣得要與哥哥斷絕父子關(guān)系;娘則是每天以淚洗面,哀嘆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竟會生出這等的不孝兒!
想著想著,她的眼眶不自覺的已盈滿熱淚。
那些送往迎來、見錢眼開的青樓女子,是怎樣深害她原本安穩(wěn)的家庭啊?
此時,一群嬉笑的姑娘由醉芳樓內(nèi)步出,送走好幾個喝得醉醺醺的男客。
「吁!今兒個可真累人呢!」
「可不是嗎?」
在一陣混亂之后,最后只剩兩名分別穿著紅衣和綠衣的姑娘站在門口,一邊閑聊,一邊吹吹風,散去渾身的酒熱之氣。
「對了,那個姓蕭的窮酸書生又來了嗎?」紅衣姑娘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隨口問了一句。
「來啦!怎么會沒來呢?」綠衣姑娘嗤之以鼻的笑道:「真是個不自量力的家伙,才帶了五百兩銀子就想見小燕姐一面!
五百兩?!隱身在暗處的寶寶驚喘一聲,手心不覺緊捏得泛白。
「嘖,笑死人了!五百兩,別說是小燕姐,就連給我塞牙縫都不夠哩!」紅衣姑娘也笑了!改切⊙嘟阍趺创虬l(fā)他?」
「怎么打發(fā)?還不是老規(guī)矩,千兩銀子一杯酒、萬兩銀子一笑。不過,看在他頗有誠意的份上,小燕姐勉強陪他喝了兩杯,在酒內(nèi)下了點藥,讓他昏睡,抬到柴房去了。」
「這么狠啊?」雖然口中喊狠,紅衣姑娘卻笑得幸災(zāi)樂禍。
這么狠?!寶寶心痛地閉了閉眼。
「這還算好的呢!誰不知小燕姐是咱們醉芳樓里最嬌艷的一朵花,哪能讓人說見就見?她肯陪他喝兩杯,算是他走運了!
「說得也是。再加上今個兒風爺來了,那蕭書生又算得了什么?」
寶寶全身發(fā)顫,屏息瞧著那兩名姑娘轉(zhuǎn)身回到醉芳樓。
過了好一會兒,她從黑暗中步出,一臉蒼白。
哥哥竟被她們下了藥?天哪!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她愈想愈心急,再也顧不得其他,見沒人注意她,悄悄地混進醉芳樓里。
※ ※ ※
「風爺,您在哪里?」
「風爺,您快出來嘛!」
「您在哪里?風爺,小芳好想您呢!」
「風爺,我是春香哪!請快出來吧!」
「風爺……」
整座醉芳樓里鬧烘烘的,宛如菜市場一般。
每個姑娘都扯開嗓門頻頻呼喚,帶著伺候自己的丫頭找遍每間廂房。
但是,就是沒有人瞧見那風流倜儻的風云。
「會不會是在這里?」
有人甚至還異想天開,趴到桌下、床底徹底的搜尋。
「搞不好就在那里!」有些姑娘連妓院保鏢居住的大通鋪也列入搜索區(qū)域。
「哎呀!怎么會都沒有呢?」有人已經(jīng)開始不甘心地跺腳。
「風爺,您再不出來……我就……嗚嗚……嗚……」甚至還有人使出苦肉計,唱起哭調(diào)兒啦!
「小燕姑娘,奴婢方才已經(jīng)找過三回了,但實在是找不到風爺……」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了出去。
「沒用的東西!再去給我找,若是被別人先找到了,看我怎么修理你們!」小燕千嬌百媚的臉孔,如今正猙獰得完全失去了花魁的風采。
「是!箖擅归褂譄o辜的小丫頭只得哭哭啼啼地繼續(xù)尋找。
另外一班人馬,則是不甘心地圍在胖嬤嬤身邊。
「嬤嬤,好嬤嬤,求求您就告訴人家吧?」
「呵呵!」
「嬤嬤,嬌兒替您捶捶肩,您若有什么話,就悄悄在嬌兒耳邊說一句吧?」
「呵呵呵呵!」胖嬤嬤仍是一逕地笑著。
「嬤嬤,您最喜歡小紅梅了,對不對?」
「呵呵呵呵呵……」
「嬤嬤……」
胖嬤嬤只顧著呵呵傻笑打混,不管是什么樣的甜言蜜語,均回以一招老僧入定——完全不為所動啦!
「嬤嬤,」花魁小燕高傲的開口了。「您就快告訴我,風爺?shù)降自谀膬?不然,我這一個月內(nèi)恐怕都會身子微恙,無法接客喲!」
哼!要知道,她這個堂堂的花魁可是一株活生生的搖錢樹呢!光是一日不見客,便會讓醉芳樓損失幾千、幾萬兩銀子,更何況是一個月?
小燕這招夠狠、夠辣,也表明了她必得的決心。
「呃……呵……」這下子,胖嬤嬤可就有點笑不出來了。「小燕哪!這個……」
「嬤嬤,您就快說吧!」姑娘們齊聲喊道。
「你們就別為難我這把老骨頭了,風爺說——」
「風爺說什么?」
「他說,不許任何人耍手段,否則,他會讓那個人死得很難看……」
突然,四周變得一片靜默。
她們或多或少都見識過風云風流倜儻、溫柔多情的一面。
但是,她們也聽聞了不少他殘酷冷絕、毫不留情的另一面。
聽說——
他,可以一連數(shù)夜夜夜笙歌。
他,可以日日通宵達旦。
他,可以贈妓金銀千兩。
但是,若有女人恃寵而驕,開始以他的紅粉知己自居,他會二話不說的立即將她自身邊淘汰。
多少名妓想入風家門,就算只是側(cè)室也好,卻未曾有人能如愿以償。
當然,也有些姑娘曾異想天開的打著「母憑子貴」的主意。
傳聞以前有個受寵一時的花魁幸運地懷了風云的骨肉,被迎入風家門,不久,居然傳出她暴斃的消息,時間短暫得不超過三個月。
正當姑娘們各自陷入沉思之際,胖嬤嬤見氣氛不對勁,趕忙拍拍手,振作士氣。
「哎!我的好姑娘們,你們可沒有時間在這里發(fā)呆啦!風爺還在等著你們哪!」
「說得是!」仿佛大夢初醒般,姑娘們又紛紛散去,開始找人的搜索行動。
風爺啊風爺,您究竟是躲在哪里?
※ ※ ※
沒有人想得到他會待在這里。
殘破的窗戶、嘎吱作響的門扉、粗糙的地面旁邊還擱著成捆的柴薪。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男性的嗓音低聲吟誦著,清清朗朗的散在夜空里。
風云凝視窗外,嘲弄似的舉高酒瓶,將里頭的烈酒一仰而盡。千杯不醉的他,此刻僅感覺到一股薄薄的熱意。
他想醉!
他想醉……
他想……
一張可愛的笑臉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啊……」風云略感痛苦地閉上眼,左手不知不覺的輕撫胸口,仿佛想拂去那里的空虛感。
風大哥、風大哥!
「小麻雀,」他低聲呢喃,「小麻雀……」
任誰也想不到,他——風云,什么樣的天仙絕色沒有見過?最后竟會敗在一個純真可愛的小女手里。
想來就不甘心!
不甘心!真的,風云咬著牙承認。
那個他最想要的女人,卻是他最不能要的,因為她是他大師兄的妻子,也是他的小嫂子。
風大哥,你人真好。你不多住幾天嗎?
當他要離開天地之城時,小麻雀舍不得他,挽留他的話語猶殷殷在耳。
多住幾天?小麻雀啊小麻雀,我再多看你與大師兄恩愛一日,便會多惆悵一日啊!
愛情本無罪,但愛錯了對象便是過啊!
所以,風云黯然返家之后,天天藉酒澆愁……卻是藉灑澆愁愁更愁!
他整天渾渾噩噩的待在家里,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致,也連帶嚇得風府上上下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深怕一不小心會惹火他。
風云覺得自己似乎一分為二,其中一個他,冷眼旁觀周遭的一切,另一個他則是盡情的放肆狂歡,卻都永遠治不了內(nèi)心的情殤。
唉!有誰能料到風流成性的自己竟會如此呢?
連續(xù)半個月下來,他已經(jīng)厭倦于尋歡作樂,所以,方才當那群鶯鶯燕燕包圍住他時,他陡然泛起一陣雞皮疙瘩,覺得渾身不對勁;看著那一張張濃妝艷抹的臉,他竟有一股說不出的煩躁。
不!他今晚根本不想召妓取樂。
他只想靜靜的處在無人的角落,舔舐著內(nèi)心的傷口……
所以,他提出了尋人的游戲,帶著惡意的心態(tài),愉快地袖手旁觀醉芳樓里的姑娘被自己要得團團轉(zhuǎn),同時,也為自己留個清靜的空間。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淡淡的醉意令他有些困,頑長的身軀順勢靠臥在柴薪上,打算閉目小憩一番。
夜已接近尾聲,再過一個時辰左右,天將大明,醉芳樓里的喧囂聲也漸漸靜了下來。
他打了一個呵欠,自信滿滿的想,應(yīng)該沒行人料得到,他會躲在柴房里……
※ ※ ※
「咿呀!」一聲,木門突然被推開了一道縫。
「啊?」哥哥不曉有沒有在這里?
寶寶將小腦袋探入黑暗中,大眼骨碌碌的朝四周張望。
「哎!」她的身子才略往前傾,后腳跟便不曉得被什么東西給絆了一下。
「嗚……」她整個人趴在地上吃灰塵,痛得落下淚來。
好痛喔!
她抿著唇慢慢坐起身,就著月光檢視破皮的手肘,當指尖一觸及滲出血絲的傷處,她又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咦?」忽地,她敏感地察覺柴薪旁有動靜,她頓時興奮起來,不顧疼痛地半爬著過去。
「哇!」
她伸手一摸。真的是人耶!她能透過層層衣物感受到其下溫熱的肌膚。
「呼……」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感到全身一陣虛軟。
她終于找到哥哥了!這個發(fā)現(xiàn)令她如釋重負。
因為,她實在好怕、好怕自己摸到的是已經(jīng)冰冷的尸首……
「呵呵!」
這下她放心了,總算能笑得出來了,她忍不住開心地握住那只男性大掌,又忍不住摸著那男性的胳膊,更忍不住欲撫上那男性的胸膛……
忽然,那只大掌反扣住她的小手。
「嗄?」她有些吃驚,但更多的卻是喜悅——哥哥清醒了嗎?
她按捺下住滿腔的興奮之情,索性整個人撲進「哥哥」的懷里……
※ ※ ※
老天爺,這個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當柴房的木門被推開,風云瞧見那抹婀娜的身影時,他震驚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是交代過胖嬤嬤,不許告訴任何姑娘他在哪兒的嗎?這胖嬤嬤竟敢不聽從他的吩咐?!
頓時,他的酒意去了大半,原本疲憊的精神也為之一振,他仍然合眼假寐,屏息以待。
隨著「砰!」的一道撞擊聲,一陣哀鳴響起。
「哎!嗚……」
她跌倒了嗎?
一聽見那微弱的嗚咽聲,風云竟想沖過去安慰她。
他是怎么了?風云倏地僵住了。
他對女人疼歸疼、寵歸寵,但何曾這么憐惜過她們了?
「咦?」嗚咽聲突然停下,那柔軟的女音隱含著興奮之意。
她在開心些什么?
還來不及猜想,她就「哇!」的一聲摸上他的身軀。
這這這……
是有不少姑娘愛吃他的「豆干」沒錯,但是,從沒有哪個姑娘能如此火速的勾起他的反應(yīng)!
「呼……呵呵!」她先是嘆息,然后輕笑出聲,接著,她竟然開始在他身上四處揉揉、捏捏、摸摸、搓搓!
她柔軟的小手在他的體內(nèi)引起了一簇簇激情的欲火。
老天爺……風云屏息,努力控制著自己。
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幾乎是立即臣服于這種簡單、生澀的觸摸之下——那甚至稱不上熟練、更是一點都不香辣哩!
待她「餓羊撲狼」地抱住他時,風云同時也緊緊的回摟住她。
※ ※ ※
不對!
這個人是誰?
寶寶嚇了好大一跳,急忙想掙脫那雙強壯的手臂。
但是,那雙手臂猶如銅制鐵鑄般,在察覺她的企圖后倏然一縮,牢牢地將她困在懷里。
「啊!」這個人絕不是哥哥,哥哥乃是一介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來這么大的力氣摟得她動彈不得?
「哇……」她又羞、又怒、又氣、又急。
怪哉!那兩名姑娘不是說哥哥被迷暈,躺在柴房里嗎?那這個人又是誰?
她萬萬沒有想到,醉芳樓的東西兩側(cè),各設(shè)了一間柴房,她的哥哥此刻正躺在東廂的柴房里,而她卻摸到西廂來了!
男人沒理會她那小雞似的反抗力氣,大掌嫻熱的游移至她的胸前,攫住一只溫熱柔軟的渾圓。
「呃……」不不不!她情急之下,低頭就往那圈住她的臂膀張口一咬。
「該死!」她聽見身后的男人咒罵一聲,猛然將她壓在身下。
「啊——」她驚惶失措,一雙腿不停又踢又踹,一雙粉拳也不停地捶打著男人的胸膛。
「怎么?」男人低沉的笑聲響起,「你還會害臊嗎?」
老天爺!她哪里是害臊了?她是害怕啊!
「嘶!」的一聲,她的衣服被男人一把撕開,胸前的兩團雪乳倏地彈跳出來。
「呀——」她想放聲尖叫,但他修長的手指卻挾起一朵嫣紅的蓓蕾輕柔地搓弄著,制造出一波又一波她無法抵抗的熱流,讓她的身體卻奇異地感到一陣酥軟。
「呃……」她想掙脫,她想反抗,卻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放任自己隨著他的
愛撫忽而放松、忽而緊繃,忽而放松、忽而緊繃……
「你真敏感。」男人的話像是嘲弄,又像是贊美。
他的另一只大掌從她的小腹往下移,讓她體內(nèi)的溫度愈升愈高,逼得她只能喘息、逼得她只能嚶嚀、逼得她只能無條件投降……
「啊……啊啊……」她羞赧地以貝齒咬住下唇,想壓下那一聲又一聲的放浪呻吟。
但是,她身后的男人似是洞悉了她的想法,立刻加重手中的力道。
「喊出來!」男人低聲喊道:「我要聽!
「啊……」不行!她不能讓他如愿以償……但是,一聲接一聲的銷魂吟哦卻源源不絕的自她口中逸出。
「唔……啊……唔啊……」她的下唇咬了又松、松了又咬,不知不覺問已滲出絲絲血痕。
「你叫什么名字,嗯?」男人滿意了,語帶輕蔑的問。
「嗯……」她直覺地想回答,可逸出唇問的仍是呻吟。
「算了,叫什么都無妨。不管怎么說,你能找到這里來,就代表你贏了,你會得到你應(yīng)得的獎賞……」
獎賞?她不明白。
不過,此刻她什么都無法明白了。
因為,她就快暈了、醉了、迷了、亂了……
暈,因為月光朦朧。
醉,因為酒氣彌漫。
迷,因為身體感官的背叛。
亂,因為一切來得太突然,讓她無力招架。
不知何時,她已被人褪盡衣物,赤裸著身軀躺在月光輕灑的地面上。
「真美!」男人的上半身隱在暗處,出聲贊嘆著。
「咦?」她以手肘支地,想撐起上半身,好看清楚男人的臉……
「來吧!」男人突然拉住她的小腿往上一抬,她整個人又重心不穩(wěn)的仰倒回去。
她的雪白雙腿被用力的抬高,在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發(fā)生了什么事之前,一陣劇烈的疼痛已經(jīng)穿透了她的身體!
「啊!」她的嬌軀猛然一弓,痛楚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深得像要鉆入骨髓般。
「你是處子?!」男人驚訝地一頓。
「嗚……嗚嗚……」好痛啊!她努力搖晃著身軀,企圖甩掉他,卻因用力而雙腿緊繃,反將他吸納得更深。
「哦!」男人猛吸一口氣,感覺身下的硬挺被她絲滑的甬道緊緊裹住!肝蚁氩皇恰!
但是裝得還真像!男人嘲弄地想,開始在她體內(nèi)深入淺出的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