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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火不滅 第八章
作者:朱拾夜
   
  使男人煩躁不安的往往是女人。



  蕭伯納



  ※    ※    ※



  裴琴醒來時(shí),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肘被綁了板子,繼上厚厚的繃帶,脖子上吊了條三角巾,傷臂放置在胸前。



  她想起了跌下樓梯的事,生氣了起來。那幾個(gè)粗魯?shù)哪腥,一邊罵她還一邊拉扯她,她在奮力掙脫時(shí),腳下一個(gè)不穩(wěn),整個(gè)人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大概是手臂撞擊到扶把,她只覺得自己的右手一陣劇痛,一群人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之后她便什么都不記得了。



  這里是哪里!她理眉環(huán)顧四周。



  這房間除了墻是鐵灰色之外,一律是深藍(lán)的冷色調(diào),惟一的明亮處是落地窗前的那兩盞立燈,而落地宙外的穹蒼已拉下黑幕。



  她從沒見過這么豪華的醫(yī)院。



  下了床,赤足走到門邊,手才放上門把,門外隱約傳來動靜,她附耳貼在門板上。



  “總裁,閣樓里的那位小姐不肯吃飯,而且堅(jiān)持要見你!



  “你沒告訴她我還在辦公,過一會兒會去陪她嗎?”



  “說了,但那位小姐堅(jiān)持要見你,而且……她快把閣樓里的東西全砸光了!



  “不用理她,讓她去砸。”



  “但是……總裁,如果她傷到自己怎么辦?尤其她又有孕在身……“



  “我說了別管她,你出去吧!



  “是!



  話聲隱落后是關(guān)門聲傳來。



  裴琴離開門板。



  原來她還在他的辦公室里,沒想到他的辦公室里頭還另有文章,設(shè)計(jì)了間這么隱密的休息室……她望向方才自己躺過的大床,他也許跟幾個(gè)女人在那張床上打過滾,共枕眠過……



  這關(guān)她什么屁事?她想這些做什么?她忽然生起氣來!



  一絲奇異的警覺在她心中升起,她趕忙回到床上躺平,拉起被子,裝作熟睡未醒。



  她才剛準(zhǔn)備就緒,門就被打開。她閉著眼,心里吁了口氣。



  靳阜凡走到床邊,見她仍然未醒,遂在床邊坐下,伸出食指輕劃過她的臉頰,表情深沉,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然后他起身,離開休息室。



  怕他又突然折回,直到五分鐘過去后,裴琴才敢睜開眼睛,他留在她臉頰上的微熱觸感仍然清晰著……



  發(fā)覺自己在想什么,她連忙將心里那股異樣的浮躁驅(qū)散,她不是來跟他談情說愛的。



  他一定到閣樓去安撫靳仰眉了;原來靳仰眉是被安置在閣樓里,難怪她喊破了喉嚨連個(gè)影兒也沒見著。



  靳仰眉發(fā)脾氣了,看來他得需要一段時(shí)間安撫她后才會回來,她可以再睡一下。



  隱隱作痛的右手肘及倦意讓裴琴的思考能力漸漸渙散,她閉上眼睛沉入睡鄉(xiāng)。



  她只是睡一下,睡醒后,她就有辦法將靳仰眉帶離這棟大樓。



  ※    ※    ※



  裴琴在一陣輕晃中醒來。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靳阜凡不悅的臉。



  “你已經(jīng)睡很久了!彼诖策叄瑳]有一絲憐香惜玉。



  她掙扎著爬起身來,因牽扯到傷臂,痛得蜷縮身子。



  靳阜凡伸手將枕頭立起,扶她靠坐在枕頭上。



  “醫(yī)生說你的手肘有輕微骨折,暫時(shí)需要用三角巾固定,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不需要你費(fèi)心,這點(diǎn)小傷一兩天就會好了!迸崆侔欀嫉,像在隱忍著痛苦。



  “你當(dāng)是小擦傷嗎?一兩天就好?至少要固定三個(gè)禮拜!



  “不需要,我還得跳艷舞娛樂男人來賺取生活費(fèi)!彼龔(fù)述他曾經(jīng)說過的話。



  靳阜凡居然笑了起來。



  “我看你還是省省,沒有男人有興趣看少了肢手臂的女人跳舞的,把眼光放遠(yuǎn)點(diǎn),折損了觀眾群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很抱歉,我不像你坐著就有錢滾滾而來!彼x開枕頭,將腳移下床,用左手幫助自己穿鞋。



  “我不介意你再多躺一會兒!币娝c自己的涼鞋奮戰(zhàn),靳阜凡仍然平穩(wěn)的坐在床邊,沒有幫忙的意思。



  “我不笨,都被搖起來了,當(dāng)然知道走人的時(shí)間到了!迸崆贇獾。



  靳阜凡沒有否認(rèn)。他累了,現(xiàn)在只想躺進(jìn)床里



  好好睡一覺,但又不想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只好將她搖醒,請她離開。



  他并不介意與她同床共枕,他只是介意半夜她醒來,給他一刀。



  只見她好不容易穿好鞋,站起身走沒兩步,卻又突然蹲下來。



  “你還好吧?”靳阜凡皺眉問,注意到她泛白的臉色。



  裴琴試著再站起,只是才站起,身子就一軟,幸好靳阜凡眼明手快的站起抱住她,她才免于跌到地上的下場,看到她泛青冒汗的痛苦模樣,靳阜凡幾不可聞的嘆了聲。



  “今晚你就睡在這里,等好些后再回去!



  “不要……”裴琴還想掙扎。



  “閉嘴!我還需要你傳話給楊挽龍,你出了事對我沒好處!彼淇岬暮茸∷



  兩句話又勾起彼此之間的恩怨,裴琴睜大眼睛怒瞪著他,靳阜凡眉都沒皺一下,仿佛她的目光對他一點(diǎn)殺傷力也沒有,他兀自將她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可是才剛放好她,她立刻又掙扎的要起身。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靳阜凡終于被她激起怒氣。



  “我只是想為自己找點(diǎn)東西吃,總不能叫偉大的總裁先生為卑微的我張羅吃的吧?“她挑釁的看著地。



  靳阜凡瞪了她一眼,走到掛在墻上的對講機(jī)前,按下對話鈕。



  “叫廚房準(zhǔn)備一份牛排上來!彼f,關(guān)掉對話鈕。



  “我要吃魚!迸崆倏粗。



  兩人互相對視著,誰也不讓誰。



  靳阜凡噴了口氣,再度按下對話鈕。



  “換掉牛排,改上魚餐!闭f完,他立刻按掉對話鈕。



  “我還要飯!



  靳阜凡眼睛微瞇,但仍三度按下對話鈕。



  “還要飯!边@回他沒關(guān)掉對話鈕了,抱著胸好整以暇的等著她繼續(xù)開菜單。



  “我還要一瓶酒!



  靳阜凡干脆的關(guān)掉對話鈕。



  “我說我還要一瓶酒!迸崆僦貜(fù)一次。



  “你不能喝酒!



  “我可以!



  “你不行!彼恼Z氣不容辯駁。



  兩人僵持了半分鐘后,裴琴先垂下視線,打出哀兵政策。



  “我的手很痛,除非你有止痛藥,否則就給我酒,喝酒可以止痛!彼吐曊f,撫上自己的傷臂,適度的表現(xiàn)出弱勢。



  靳阜凡當(dāng)然沒有止痛藥,而楊醫(yī)生也早已下班。



  見她一副痛苦的模樣,他只得再次按下對話鈕。



  “再送一瓶酒上來。”說完,他關(guān)掉可憐的對話鈕。



  長發(fā)下的裴琴露出一絲笑容,但隨即飛快斂去。



  不知是否因?yàn)榭偛糜H自下令的關(guān)系還是廚房效率本來就高,在深夜十二點(diǎn)點(diǎn)的餐,不到十五分鐘就送到裴琴面前,還附送服務(wù)生一枚。



  裴琴坐到大床旁的四方桌前用餐。



  年輕的男服務(wù)生一見到裴琴,一雙眼睛便不時(shí)的瞪著在她身上,見她右手受傷,立刻殷勤的為她將鮭魚切開,為她擺放到飯碗里,還為她準(zhǔn)備了支湯匙,好讓她不用吃得太吃力。



  裴琴感激的對他笑一笑。



  “可以麻煩你幫我把酒打開嗎?”



  “好的!狈⻊(wù)生純情的紅了耳根子,但仍然動作利落的將瓶蓋打開,倒進(jìn)杯子里:“還需要點(diǎn)什么嗎?”他目光熠熠的問。



  “不需要了,你可以走了!被卮鹚牟皇桥崆,而是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靳阜凡。



  他一開口,服務(wù)生馬上從裴琴的美貌中回神,迭聲抱歉后便退出去。



  她看了眼靳阜凡后,舉杯將白酒一仰而盡。



  “那是酒,不是白開水!彼恍蕾p她狂飲的樣子。



  “我渴了!迸崆儆值沽艘槐质且谎龆M。



  靳阜凡不再理會她,回到床邊,就著床頭燈看報(bào)告。



  過了一會兒,她棒著一杯酒走了過來。



  靳阜凡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回到手里的報(bào)告上。



  “吃完了就休息,不要打擾我!彼f。



  “陪我喝一杯!迸崆賹⒕票f到他面前。



  “我不喝酒。”他別開她的手。



  她并沒有知難而退,將酒杯放到床頭柜后,一屁股在床邊坐下,直盯著他瞧。



  放下報(bào)告,他看她發(fā)紅的頰,迷蒙的眼,不禁皺起眉頭,“你喝醉了!



  她搖搖頭,突然間,眼淚就這么撲簌簌的掉下來,像斷線的珍珠。



  她別開臉,看著漆黑的落地窗外,神情異常憂傷落寞。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你會站在那里,卻沒有伸手拉我一把?為什么?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不會為我難過?我常常在你身邊,但你的視線從沒停留在我身上過,無論我多愛你,你仍然看不見我,是不是就因?yàn)檫@樣,所以你覺得我存不存在都無所謂?是不是這樣子?”她像在說給自己聽般的喃喃自語。



  說起以前的事,靳阜凡成熟俊朗的臉龐多了幾分凝重。



  “你醉了,去休息!彼囍賹⒆⒁饬Ψ诺绞稚系膱(bào)告。



  裴琴站起身,當(dāng)靳阜凡以為她總算聽話了時(shí),她卻是單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扣子解開,衣服落了地,連三角巾與內(nèi)衣一并。



  她赤裸著上身,將如瀑的長發(fā)撥攏到身前。



  她轉(zhuǎn)過身,“看到疤痕了嗎?為了它,我?guī)缀跻荒臧胼d都無法下床,每天都是在床上,然后復(fù)健,每次睡著了都會做噩夢,但身體上的傷永遠(yuǎn)比不上心里面的傷……”她轉(zhuǎn)回身子。



  靳阜凡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裴琴坐回床沿,身子傾向他,臉上淚痕濕潤清晰。



  “不過現(xiàn)在一切都無所謂了,背上的傷已經(jīng)不痛,心口也不痛,我不愛你了,你不必再防我什么,陪我喝一杯!彼闷鸨樱贿^不是遞給他,而是往自己嘴里送。



  含了一口酒,她慢慢靠近他,貼上他的唇,將酒津送進(jìn)他口中,在他想更進(jìn)一步時(shí)她卻倏地退開,再含了口酒后,吻入他口里,然后在即將擦槍走火的緊要關(guān)頭又退開。



  她一直重復(fù)著,直到整杯酒全喂進(jìn)靳阜凡嘴里,她才熱情似火的貼上他的身子。



  而靳阜凡的欲火早就在她若即若離的挑逗下燃起,加上酒精助興,他小心冀冀的將她翻了個(gè)身放到床上,并避免碰觸到她受傷的手臂。



  裴琴突然有種心碎的感覺,為什么此刻他的觸碰那么溫柔呢?他清楚明白躺在他身下的女人是她嗎?



  靳阜凡在她的身上灑下綿密的吻,他吻上她平坦的小腹,起伏的胸,雪白的頸,艷紅的唇,最后是她的淚珠。



  “別哭了!彼谒叺驼Z。



  “我不愛你,我不愛你了……我不愛你了……”裴琴喃喃道,眼里的淚水讓她看不清他。



  “我知道,我知道!陛p嘆了聲,他吻住她的唇。



  就算知道她對他的感情,就算知道她恨他,就算知道他們之間愛恨糾纏難分難解,此時(shí)此刻他仍然要她,迫切且渴望。



  從沒有一個(gè)女人能讓他有那么強(qiáng)烈的感覺,是酒精催化的緣故嗎?



  她與一般女人并無兩樣,只是他對她的感情極為復(fù)雜。這十年來,他極少去刻意想起當(dāng)年的事,但卻無法阻止躺在血泊中,用求救的眼神看著他的她進(jìn)到他夢里。



  方才她那些話,更是讓他內(nèi)心的歉疚險(xiǎn)險(xiǎn)浮現(xiàn)。



  她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gè)百依百順的楊晚晶,現(xiàn)在的她,是個(gè)與他處處對立的女人,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卻又因她的眼淚而心疼。



  也罷,不管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如何復(fù)雜難解,今晚的她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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