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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禍水男 第七章
作者:朱拾夜
   


  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這兩天,都儂看見藍柏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半個小時,說的話加一加不超過十句。



  每天莊衍德都開著她的賓士車來接藍柏,他們?nèi)ツ睦、做什么,她都不知道?br />


  莊衍德出現(xiàn)才多久,他已經(jīng)把她丁都儂當成空氣了!



  唉呀!她一生氣,冷不防就被棒針給刺中手指,痛得忙吸幾口氣,第N次朝壁鐘望去。



  都深夜十一點了,他還不回來嗎?就算想要在外頭過夜,也應該打個電話跟她說一聲吧?她也好早點關(guān)門,早點上床睡覺。



  她憤憤的邊想邊織毛衣,一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連續(xù)織錯了好幾針,不禁更生氣了。



  隱約聽見汽車停在門外的聲音,她連忙丟下毛線,跑到窗口邊將窗簾打開一條縫。



  賓士車前座的車窗是敞開的,靠著路燈,她可以清楚的看見車中人的一舉一動。



  從她的角度,她只看見藍柏的后腦勺,他似乎在跟莊衍德說些什么,然后他張開手,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都儂倒抽口氣,立刻將窗簾拉上,跑回沙發(fā)坐下。



  聽見車子駛離的聲音,她連忙安撫紊亂的心神,拿起毛線開始打,又亂了好幾針。



  藍柏一進屋,就感覺到客廳里的低氣壓。



  要是之前,他會耐心的詢問都儂怎么回事,但今天他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氣,沒有那個心情去安撫她。



  他悶不吭聲的穿過客廳,朝樓梯走去。



  "如果你想要在外面過夜,請打通電話回來,不用趕著請別人送你回家。"坐在沙發(fā)里,她冷冷的說道。



  藍柏停下腳步,她的話讓他煩上加煩。



  "我不是回來了嗎!"



  "我是為你設(shè)想才這么說的,反正你在外面跟莊衍德做什么我管不著,只要打通電話,你回不回來我無所謂。"她倔強的說,其實心里難受得要死。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拿走她手中的毛線和棒針。



  "你在指控我跟莊衍德有什么關(guān)系嗎?"他沉下臉,一股火氣無可遏制的冒了出來。



  都儂別過臉。"你們做什么,不關(guān)我的事。"



  "沒錯!不關(guān)你的事!"他咆哮,將毛線、棒針扔進沙發(fā)里。



  在外頭奔波了一天,與那些腦袋里不知裝了些什么屎的官員打交道已經(jīng)夠讓他反胃的了,更別提他被臺灣那些法律條文給弄得頭昏腦脹,好不容易終于撐到能夠回來休息,她又拿些無中生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出來指控他?!



  都儂被他突來的大嗓門嚇了一大跳,驚魂甫定之余,委屈與憤怒立刻涌上,她拼命眨眼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本來就不關(guān)我的事!都怪我自己犯賤才會在這里給你等門!"她不甘示弱的喊回去。"你要是不住在這里就好了!"



  藍柏那雙灰眸冷冽得幾乎讓她有種四周圍空氣全都凍結(jié)的錯覺。



  半晌,他吐出口長氣,不再看她,兀自往樓梯走去。



  "我明天就搬走。"他極度疲憊的說,沉重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



  都儂腦子里一片空白,慢慢的坐進沙發(fā)里。



  她剛剛說了什么?他又說了什么?Z



  下意識的拿過才織了一半的毛衣。經(jīng)過方才的拉扯,棒針已經(jīng)掉了,毛線脫了線。



  她慢慢的拉開毛線,將之從小小一團卷起,后來她就看不太清楚了,一顆眼淚落到毛線上,然后兩顆、三顆……







  早上藍柏拿著他簡單的行李離開時,都儂正在吃早餐。



  她什么也沒說,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要她保重后,便提著行李離開了。



  莊衍德當時正站在屋外等著他,這就是她不想說話的原因,連走到門口好風度的目送他的欲望都沒有。



  于是,他就這么走了。



  食不知味的吃完早餐.她撥了通越洋電話給丁強,簡單的說了句藍柏搬去跟莊衍德住之后,就掛了電話,然后任電話一直響著。



  少了一份責任,她該覺得輕松,不用煮兩份食物,不用等門,不用在他睡著時,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也不敢動,不用想著他在外面做什么,跟誰在一起,不用想東想西的來為難自己。



  為了慶祝,她還特地跑去看了一部喜劇電影,但她卻帶著哭腫的雙眼離開了戲院。



  而不知不覺中,她又走到自從藍柏到臺灣后,就不曾到過的餐館。



  她在外頭徘徊了一下,最后為了避免遇到熟人,轉(zhuǎn)身又要離開。



  才要邁開腳步,就與迎面而來的林心岱撞了個正著,都儂突然頭皮麻了一陣。



  兩個人隔著五步左右的距離,彼此都有些尷尬。



  都儂對她擠出一個稍縱即逝的微笑,低著頭走過她身邊。



  "必楚到德國去了,我現(xiàn)在在幫他照顧餐館。"在她經(jīng)過林心岱身邊時,林心岱突然道,她只得暫時停下腳步。



  "我知道。"都儂說,周必楚出國前一晚曾打電話給她。"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將餐館管理得很好的。"



  林心岱轉(zhuǎn)身看著她。



  "關(guān)于上次那件事,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頓住,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那天的行為。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她早巳釋懷,再說,如今她也已經(jīng)懂得心岱當時的心情。



  兩人又沉默了一陣。



  "吃過晚飯了嗎?店里有新菜單,你進來試試好不好?"林心岱邀請她,臉上帶著期盼。



  有何不可?都儂點點頭,隨她走進餐館里。



  她現(xiàn)在還不想回家,回去也是自己一個人對著電視與墻壁而已。



  才剛坐定,她的手機就響起來。



  "哈羅?"



  "都儂嗎?我是莊衍德。"



  都儂吃了一驚。她怎么會知道她的手機號碼?



  "有什么事嗎?"她語氣冷漠的問。



  "嗯,藍柏人不太舒服,方便的話,可以請你到飯店去看看他嗎?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分不開身。"她說得有些急促不穩(wěn),似乎在小跑步。



  "飯店?"都儂蹩起眉頭。"他住在飯店里?哪家飯店?"他不是搬去跟她一起住了?



  "福華。昨天他就有點發(fā)燒了,剛才我打電話到飯店,一直沒人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的聲音似乎很擔心,搞得都儂也開始心慌起來。



  "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過去。"收起手機,她連忙起身。



  "怎么了?"林心岱端著熱騰騰的海鮮燴飯與她撞個正著。"飯好了耶。"



  "抱歉,心岱,我有事得先走,改天有機會再來。"她邊走邊說,匆匆忙忙的跑出餐館,招了輛計程車直奔飯店,一路上她幻想著藍柏躺在床上發(fā)著高燒昏迷不醒,又無人照料的模樣。



  到了飯店門口下了車,她才猛地記起忘了問莊衍德,藍柏住在幾號房?



  她呆楞茫然的就這樣站在飯店門口。要命,她處理突發(fā)狀況的能力為何如此薄弱?不過是藍柏生病的消息就讓她完全亂了方寸。



  她移動腳步靠在紅磚色的墻壁上。



  感冒、發(fā)燒……以他的體格和身體狀況,應該死不了才對,她這樣貿(mào)然跑來,也許他還會以為她舍不得他離開呢!



  也許是她想太多了,畢竟是莊衍德通知她來瞧瞧的,若不是她打電話給她,他怎么了也不關(guān)她的事!



  可是……他也算她的責任,要是他出了什么差錯,她怎么跟大哥交代?怎么跟堅尼爸媽交代?如果他因此被送進醫(yī)院,臺灣的媒體聞訊而來,知道她對一個英雄竟然見死不救,那她不就成了過街老鼠嗎?



  都儂猛然深吸口氣。



  他帶給她的麻煩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的,少一件她不會多塊肉,多一件她也死不了!她這么告訴自己。



  調(diào)整好心情,她總算踏出了第一步,又猛然停住。



  要是他已經(jīng)死了怎么辦?



  她整個人被這個想法給驚嚇住,連呼吸都停住了。



  "都儂?丁都儂?"



  一個厚實的大拳用力拍在她的肩膀上。



  她還深陷在自己營造的想像里無法自拔,突然又被人猛拍一半,立刻整個人跳起來且放聲瘋狂尖叫。



  她叫得太大聲,飯店里的門房與職員還以為發(fā)生什么事,紛紛跑了出來。



  戴了頂鴨舌帽的藍柏則是往后退了四、五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后,才大夢初醒的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巴。



  天呀!他的耳膜肯定受傷了。



  都儂恐懼的大眼圓睜,直到渙散的視線慢慢聚焦,看清楚眼前的人,她才停止掙扎。



  是藍柏!她將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回頭。



  他還好好的,完整無缺!



  藍柏對上前關(guān)切的門房說了幾句話后,轉(zhuǎn)身面對都儂。



  "你沒事吧?"鴨舌帽下的眉頭緊皺。"你來找我?"



  她眨眨眼,半晌后才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聲音。



  "你還好好的?"要不是死命抓住他的肩膀,她一定會滑坐到地上去。



  他不禁失笑。



  "我很好呀!我應該不好?"她是在擔心他嗎?



  "不!"她連忙說。"但是……莊衍德打電話給我,說你病了,打電話到飯店你也沒接,她以為你出事了,所以--"



  "所以你就趕來了?"他笑得可開心了。



  都儂猛然放開他,憤憤的看著他。



  "我只是來看看而已。"她嘴硬的道。"要不是她一副你可能出事了的緊張口吻,我才懶得跑這一趟!你為什么不接電話?"她指責的問。這種事再多來一次,她會暴斃!



  藍柏表情無辜的提提手中的飯盒。



  "我出去買晚餐呀,再說,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飯店里,會出來走動是正常的吧?"



  "那為什么她會說你生病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生?只是頭有點燙,沒有生病,休息一下就行了。"



  "頭有點燙?!"她急忙伸手探向他的額頭.馬上就被手上的熱度給嚇了一跳。"你在發(fā)燒耶!我?guī)闳タ瘁t(yī)生。"她拉起他的手。



  藍柏不但文風不動,還將她給拉回來。



  "不用了,我吃過藥了。"他說,很高興她這么關(guān)心他。



  "吃過藥還那么燙!"她失聲叫嚷。"我還是要帶你去醫(yī)院!"她又要拉著他走。



  他還是動也不動。



  "我不喜歡去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會讓我想起在戰(zhàn)區(qū)后方的戰(zhàn)地醫(yī)院,那里全都是鮮血跟哀嚎聲,斷手斷腳堆在一邊,缺手缺腳的人不停哭嚎著,我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他說得無奈又悲



  傷。



  他的話讓都儂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去醫(yī)院,要是病情惡化怎么辦?



  "沒關(guān)系,你不用擔心,真的很不舒服的話,我會叫服務(wù)生的。"說著,他還掩嘴咳了一聲。



  "那怎么行?要是你病昏了怎么辦?"她著急的望著他。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剛才的恐懼不就全成真了嗎?



  "那也沒辦法。"他勉強一笑。"不過我想我應該不會那么倒楣的。"又咳了聲。



  她瞪著他瞧,片刻后終于下定了決心,直接走進飯店。



  "你的房間號碼幾號?我上去把你的行李拿下來,你跟我回家,我照顧你。"她頭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走。



  "不用了,我知道你有工作要做,我只是一點小感冒,沒什么的。"藍柏跟在她身后,嘴角盡是掩不住的笑意。



  都儂突然停下腳步回身瞪他,他飛快的又換上一張微恙憂郁的臉。



  "去醫(yī)院或跟我回去,你選一個。"她也懶得跟他多廢話。



  他裝出為難的模樣,最后才勉為其難的投降了,在一旁坐下,讓她去跟飯店人員交涉。



  他表面裝得極為無奈,實則心里已經(jīng)笑到快抽筋。離家出走的日子比他原本估計的三天還快兩天結(jié)束,叫他怎能不開心?



  五分鐘后,都儂提著他的行李,領(lǐng)著他離開飯店,為他這場不到二十小時的離家記畫下完美的句點。



  "沒想到莊衍德還挺關(guān)心我的。"在計程車上,他頗為得意。



  都儂白了他一眼。"喜歡的話就去追她呀!反正你們兩個站在一起挺配的。"她酸溜溜的說。兩個都像樹木一樣高大。



  藍柏搖搖頭。



  "誰都可以追,就她不行。"他語氣充滿認真。"中國人不是有句話說,朋友妻,不可戲?我是不可能做出對不起丁強的事。"他的話引來司機的頻頻點頭。



  "我大哥?關(guān)我大哥什么事?"她不解的問。



  "他喜歡莊衍德。"藍柏淡淡的道。"莊衍德是他到美國后,唯一還有聯(lián)絡(luò)的同學,照他那懶惰的個性,不是喜歡對方才有鬼呢。"



  她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你確定我大哥喜歡莊衍德?"她吶吶的問。



  "這我是絕對確定的。"他肯定的點頭。"不過聽莊衍德說,你大哥以前常欺負她,所以他想要擄獲美人心,還需要再努力。怎么了?你臉色怎么那么難看?"他終于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了。



  她連忙擠出笑容。



  "沒什么!我也覺得莊衍德很漂亮,我哥很有眼光。"



  "嗯。"藍柏點頭附和。



  都儂視而不見的望著車窗外。



  完了!她想起今天早上打到美國的那通電話……怎么辦?怎么辦?



  一下計程車,也不顧發(fā)燒中的藍柏,她一個勁兒的奔進家門,拿起電話就撥到美國。



  "媽咪,大哥呢?"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都儂呀,我也不知道耶,昨晚你打電話回家后,他就把東西收一收,說要回臺灣一趟。"丁媽媽說。"發(fā)生什么事了呀?你哥的臉色很不好……"



  楞楞的掛掉電話,都儂跌坐進沙發(fā)里。



  付完車資,后腳跟著進門的藍柏將行李放進沙發(fā)里,好奇的看著她。



  "怎么了?"他問,打開買了很久的飯盒。"肚子餓不餓呀?這先給你吃,等等我騎車出去再買一個。"他將飯盒推到她面前。



  都儂苦惱又無助的看著飯盒。怎么辦?要不要叫他先逃走再說?否則大哥回來一見到他,也許會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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