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子杰原本不想理會,但見項以敏動也不動的呆望著前面,從他剛才下樓就沒換過姿勢,會不會睡著了。
端著便當,他悄悄的走近她身邊,她沒睡著,但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彼谒媲皳]揮手,擺出較和善的臉色。
沒有反應。
這下換項子杰愣住了。
天!他揮手揮了半天,她居然還是直看著前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張小臉蒼白著,完全失去光澤。他才三天沒注意她,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不行!他得將她拉回來才行!
他放下手中便當,拉過一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一只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
她的臉摸起來好嫩好柔,原本白皙清麗的面龐,如今看來清瘦幾分,唇瓣一點血色也沒有,真是令人心疼。
一瞬間,項子杰有種想吻她的沖動。
項以敏在昏昏沉沉中,忽然覺得有只手摸著她的臉,她下意識的打掉那只手,驚恐的叫了一聲。
“啊!”她抬起頭看。
“不錯嘛,還有力氣推開我,三天沒吃飯好像沒什么問題嘛。”雙手抱胸歪著頭看她,他神色冷然。
見他凌厲中帶著責備的眼神,她有些心慌。
“是你,啊,對不起,我以為是別人……”項以敏有些尷尬的回應。
他俊眉一挑,神情還是冷然,伸手拿便當遞給她,“拿去。以俊說你三天沒吃飯了,要我一定要看你吃下去!
捧著他交給她的便當,她凄然皺眉,“我現在沒有胃口,可不可以等會兒再吃?”
“不行!彼麚u著頭,蹺起修長的腿,一雙森冷的眸子盯著她看!拔业纫幌逻要上樓工作,沒時間跟你耗,你現在就在我面前把東西吃完,你一吃完我就走!
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項以敏慌張的把便當盒打開,見到一盒油膩的三寶飯,她的小臉皺成一團,微抬頭偷覷了一下面前的魔王,不甘不愿的將免洗筷子從塑膠套抽出,開始挖起飯盒里的飯菜。
天!好惡心的東西,誰吃得下?
才剛把一小口飯吞進去,項以敏便想吐,但眼前那兩道灼熱的眼光,卻讓她深呼吸一口氣,硬將東西吞下胃里,開始她還覺得惡心,吃了幾口后,她已經沒感覺了。
為了處理父親的債務,她知道項子杰這幾逃詡窩在家里整理那龐大的帳目,她因為心神太渙散,根本沒辦法幫他忙,但現在,她可不要成為他的負擔,還讓他為她吃飯這種小事擔心,所以她要趕快把東西吃了。
為了趕快交差了事脫離他恐怖的目光,她狼吞虎咽著,但越吃,她感覺胸口一陣悶氣沖上來,教她好難過。
但她的手卻不能克制的還是拚命將東西塞進自己嘴里,好像她真的很餓,但其實她什么感覺都沒有了,腦中只剩一片茫然。
項子杰盯著她,見她狼吞虎咽的模樣,起初還很滿意自己的威脅有效,但她吃得太快了,而且那種呆滯的神情又出現在她臉上,讓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你慢慢吃,要不要喝水?我倒杯水給你。”
他走到廚房倒了杯水走回來要遞給她,這才發現她居然把整個便當吃完了。
天!那個便當連他都覺得大,她居然可以在幾分鐘內把它解決掉了?
是她太餓,還是她剛才趁他離開的空檔偷偷把飯倒掉?他梭巡著客廳。沒有垃圾桶啊,她是把食物倒在哪里?
正狐疑著,她突然抬起頭盯著他手中的杯子。
“要喝水嗎?”他將杯子塞到她手里。
她沒應聲,只是接過杯子,開始狂喝,但最后一口卻突然嗆到,猛烈的咳嗽。
“就叫你不要吃那么快……”
他還在抱怨,突然,項以敏突然吐了出來,從坐在椅子變成趴倒在地上,狂吐了起來。
“嘔……”室內頓時彌漫一股惡心的臭味。
項子杰腦中響起項以俊的話,但已經來不及了,他迅速的沖到廚房抓了垃圾桶和紙巾,再沖回客廳,把垃圾桶塞到她懷中。
“謝謝……”
她臉色慘白的接過垃圾桶,跪在地上狂吐。
為什么她覺得自己的胸口悶得讓她快要瘋了?她好想哭,卻怎么都哭不出來,爸爸死了,她好傷心好傷心,為什么她哭不出來?
吐了好一會兒,項以敏把吃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最后干嘔著。
項子杰輕拍著她的背,擔憂地望著她發青的小臉,有些自責剛才為何要強迫她吃東西,他該帶她去看醫生,或著吞顆安眠藥睡一下,而不是吃那該死的便當才對。
“以敏,好了,你起來回房間換件衣服,我帶你去看醫生!彼麥厝岬恼f。
或許吊瓶點滴補充一下,她會恢復得更快,剛才應該叫以俊帶她一起去看醫生。
“?”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對她說什么,但聲音好模糊,好像來自另一個空間,什么都聽不清楚,奇怪,她覺得眼前一片黑,好像有人,但人怎么扭曲了……
項子杰只見到她抬起頭無力的瞟了自己一眼,隨即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以敏!”他驚慌大叫。
他反應很快的想把她撈進自己懷中,但差一點,她卻倒進自己剛吐出來的嘔吐物里,長發沾滿了穢物,他沒時間皺眉嫌惡,趕緊將她一把拉起來靠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拍打她的臉頰,要她清醒過來。
“以敏!快點醒來!醒來!”他口氣嚴峻的大喊,一手又去捏她的人中,不到兩秒后,他判斷這么做可能無效,立刻把她放倒在地上,仔細檢查。
會不會是嘔吐物堵住氣管?
他腦中浮現起曾看過的影片中死人的鏡頭,更憶起自己曾打工洗過的尸身,他冷汗直流。
不能死!你千萬不能死!
他冷靜的做著急救,一刻不停,拚命祈禱她快快醒來。只要她醒來,他再也不對她兇,也不抱怨自己這十天的黃金假期變苦刑了,老天爺,拜托!快讓她醒來!
像是聽到他的祈求,不知道過了多久,項以敏終于猛烈咳嗽起來,醒了過來。
“嗚……”似乎是太痛苦了,她低聲啜泣了起來。
“你醒了,以敏!”他欣喜的把她摟進懷中。
她嘴巴不知道喃喃念著什么,美麗的大眼睜大著,但眼睛茫然的看著前方。
怎么了?她不是醒了嗎?
項子杰迷惑的望著她,趕緊開口喚她,“以敏!以敏!”
但她好像沒聽到,還小聲念著什么,項子杰貼近她的唇邊傾聽。
“爸爸,為什么大家都不傷心?弟弟沒哭,哥也沒有掉一滴淚,媽媽雖然哭,但她傷心的是家里快破產了,以后沒好日子過……還有我,我也哭不出來……爸,我好難過,卻為什么會哭不出來?我哭不出來!爸!為什么你就這樣死了?為什么沒活過來?”
低喃念著,她哀痛欲絕,雙拳緊握,一雙黛眉緊蹙,卻看得出她拚命的克制,渾身顫抖的她看來快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