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二七九年 明廣州郊外
“你們發什么愣?快追呀!”尖銳的女聲震天般地嚷著。
一片哄亂中,只見一群穿著紅衣服的漢子勤奮地邁著腳步追著愈馳愈遠的黑馬。
“千萬別讓他們跑了,跑了大家都完了!彼秩轮棺影愕难劬φ謶值赝邱R上一黑一紅的身影。
新娘子跟別的男人私奔了,這事若傳出去,廣西督撫丟面子沒她的事,廣東學政和那個當文淵閣大學士的新郎丟臉,她也管不著。但如果要她這個媒婆賠人或賠家產,那可就嚴重了。
“你們跑快些,一定能追上的!彼龤獯跤醯馗谒麄兒竺,卻發現他們放棄似的慢了腳步。
“你們是怎么了?還不快追?”她趕上前催道。
“王媒婆,人腳哪比得上馬腳?”有人一開始出聲,接著一群人跟著附和。
但難道就任他們走了嗎?
她不甘心地又朝前跑了些路,甚至鉆到草叢里想走個捷徑,豈料卻絆到了一個物體,狠狠地摔了一跤。
她詛咒地爬起,卻發現絆倒她的是一個怪模怪樣的姑娘,不是說她長得怪,是她打扮得很奇特。白色的,看不出是什么質料的衣服,破破爛爛地掛在她身上;她還穿著男人樣般的褲子;穿的鞋子也不像是繡花鞋;長及腰的黑發披散得很凌亂;凝脂般的玉頰竟沾了些油油的污漬……嘖,好生落魄的姑娘,怕是很窮吧?
!一記靈光在她腦中閃現,沮喪的臉龐迅速換上興奮。真是個好方法呀,就這么辦吧!
她脫下了大紅外褂披在她身上,然后扯開嗓門大聲叫人來幫忙。
明天,她的新娘項晨星將會重新上路,畢竟哪個窮夠了的女孩,不會欣喜于嫁個有錢有官又一表人才的新郎?
反正新郎官也沒見過新娘,而且督撫大人也絕不愿意讓人知道他的女兒跟個野男人私奔的。!真是個完美的好計呀!
※ ※ ※
事情竟比她原先想的還要好。
這位來歷古怪的女孩正毫無異議地接受她所說的每一件事,就像潔白無瑕的白紙甘愿承受墨丹恣意的污染般,只是她的反應未免呆滯了些。
不過,誰指望一位官家閨秀是活潑好動的姑娘,更何況這位冒牌新娘根本不記得過去的任何事。所以……就將就點用吧!
“小姐,你還記得我剛剛說的嗎?”王媒婆輕聲地問著端坐在床首的姑娘。
那姑娘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她,默然且呆滯地點了頭。
“好,那我問你,你叫什么名字?”王媒婆開始驗收她調教一下午的成果。
“項晨星!彼敛凰妓鞯爻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王媒婆滿意地點頭,“那你爹叫啥名?做啥官呀?”她又問。
“項興,廣西督撫!彼樕弦琅f無任何波動。
“那你未來的丈夫呢?”
“江平,官拜文淵閣大學士,目前賦閑在家!
“那你知道你為什么會忘了過去的一切嗎?”她小心地開口。
項晨星微微點頭,“在旅途中,我得了急病,發了高燒。”
“很好,很好。”王媒婆滿意地笑咧著嘴,“你只要記得這樣就行了。咱們趕明兒就上路,為了你這病,咱們已經耽擱了兩天,再遲些,男方可會生氣的。累了吧?大病初愈,你得好好休息。”王媒婆走了過去,扶她上床。
替她蓋上了被子,王媒婆欣賞地看著眼前這位仿佛是天上掉下來的救星。
柳眉皓齒,粉白玉頰,秀麗的輪廓蘊含著一股書卷般的氣質,卻又顯得纖細,楚楚可憐;蛟S……她也是位書香世家的姑娘,如果她記得過去就好了,那她或許會改變主意不讓她頂替。
可惜如今……事已至此,再也無法回頭了。惟一可以做的就是繼續走下去,并把所有會泄漏事實的證物銷毀。她不禁想起從這位姑娘身上脫下來的那些衣物……嗯,她待會兒就親自去把它們燒了。
※ ※ ※
端坐在顛簸的大紅喜轎內,秀眉微蹙的項晨星正在思索著一切,她想要記起她的過去及所有她的喜怒哀愁。
但那股渴求就仿佛巨石沉入深海中般,迅速地向下直落,沒有呼應,沒有聲響?諘缜颐H坏氖澜缰校裁炊紱]有。
“難道那病真的這么厲害?”厲害到奪走她的過去?
她輕嘆,伸出手掀開轎簾,看著轎外緩慢向后掠去的風景。
新娘不都是該快快樂樂的嗎?為什么她快樂不起來?直覺得胸口好問好重好悲哀,難道又是因為那場病?
喟然一聲,她閉起眼睛,再度試圖去回憶。
空白的世界,仍然什么都沒有。
有的只是不斷凝聚加重的傷悲。一顆清淚驀然地滑下,驚覺的她用手指沾取那滴清涼。
“難道我得的是一種精神?”她不解地自問。
※ ※ ※
傍晚,他們歇宿在小鎮里的一家客棧。
正在用餐的她被興高采烈的王媒婆打斷了。
“小姐,這下你不用擔心了!彼f。
項晨星不解地停下動作,淡淡地問:“我該擔心什么嗎?”
王媒婆當她在說笑,兀自說下去:“你一定很擔心你相公不了解事實,會把你當瘋子吧?”她拍拍晨星的手,“我前兩天派去先通知江府的人回來了,他說江府的人了解后很關心你,還特地叫新郎的弟弟專程來護送呢!”
晨星皺眉,“為什么新郎不來呢?”
“小姐真愛說笑!蓖趺狡磐屏怂幌隆
“我并沒有笑!彼車烂C地聲明。
王媒婆止住了笑意,不安地反問:“難道你不知道在大婚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面的嗎?”
晨星眨眨眼睛,“為什么不能?見了面會發生什么壞事嗎?”
王媒婆張大了嘴看她。
“為什么這樣震驚?你不是早知道我忘了一切嗎?”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只是沒料到她會忘得這么徹底。
王媒婆吞了吞口水,訕訕地找臺階下:“我本來以為你多多少少總會有點印象!彼龑嵲诤茈y相信有人真的會徹底忘了過去,再說,她也不確定這位小姐是真的忘了,還是裝的。
不過,現在她倒是愿意相信她是真的忘了。
“沒有,”晨星搖頭低嘆,“我什么都想不起來!彼煺鄣氐驮V。
叩!叩!
一名丫頭敲著門。
“什么事?”王媒婆擺出威嚴的聲勢。
“江公子說要見小姐一面!
“王媒婆,我想先見大嫂一面,你讓我進去吧!”江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王媒婆猶豫地看向晨星問:“小姐,你的意思呢?”
晨星聳聳肩,“為什么不呢?他反正又不是新郎!
王媒婆翻了翻白眼,放棄告訴她有關新娘不宜在婚前會見男方男丁的風俗。
“王媒婆,你就破個例嘛!反正有你在,不會有什么人說話的。”江英的聲音又傳來。
“誰會說話?會說什么話?”晨星睜大眼睛,十分不解。
王媒婆骨碌碌地站起身走到門邊,“江公子,請進!彼蜷_門朗聲道。
一位年約十八九,身材偉岸,相貌俊秀的青年,掛著一臉的笑意踏進房來。一進房,就筆直走向項晨星。
“大嫂,我叫江英,不過你可以叫我萌生,那是我的字。”他恭敬有利地朝她拱手一敬。
晨星微笑地起身,“你好,我是項晨星,很高興認識你!彼匀坏厣斐鏊挠沂窒胍帐种乱狻
江英瞪著她的手,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于是,他賠笑,“大嫂,你缺什么嗎?”他含蓄地問。
晨星接著困惑地縮回手,一點也不了解她伸出手的目的何在,她皺眉思索著,沒注意到氣氛變得僵硬。
王媒婆見狀,趕緊來打圓場:“江公子,謝謝你了,我們現在不缺什么。”
江英立刻抓住機會打著哈哈,“是小生愚昧誤解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生?”晨星偏著頭,“那是誰呢?”
江英斂住了笑聲,驚訝地看著她。
“江公子,你別介意,小姐大病初愈,凡事都有點糊涂!蓖趺狡派n白著臉解釋。
江英立刻釋懷,并同情地看著她,“那就是我。”他說明。
“但,你不是叫萌生嗎?”她好疑惑。
江英決定轉移話題:“大嫂,你長得真是花容月貌。我真是幸運,竟能當江家第一個目睹你玉容的人!
晨星微笑:“我也很幸運,竟能讓我先看見你,這就是緣分吧!”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得多曖昧。
江英立刻有所警覺地咳了咳:“既然已見過了大嫂,那我看我該出去打點一下,明天好上路。所以……”
“不留下來多聊些嗎?”晨星有點失望。
“小姐,”王媒婆出聲警告,“江公子也有他的事要做呀!”
“是呀!”江英忙不迭地點頭,“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聊聊!彼浠亩恿。
晨星可惜地看著他的背影,好想多跟他相處相處,大家做個好朋友。
王媒婆臉色難看地出聲:“小姐,難道你喜歡上他了?”
晨星誠實地點頭,綻開一臉燦爛的笑容問王媒婆:“你不覺得他是個好人嗎?”
王媒婆駭得血色盡失,她低啞道:“不可以的,你不能喜歡你的小叔,你該喜歡的是你相公。”
“但我又還沒見過他!彼赖卣f,隨即又釋然道:“如果他像江英這么和善,那我一定也會喜歡他的!彼孕艥M滿地說。
王媒婆直覺她快昏倒了。做夢也想不到這個“代嫁新娘”是個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 ※ ※
晨星乖乖地被擺布著,心中牢牢記著王媒婆的囑咐--人家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擅自出聲亂發意見,還有,千萬不要問為什么。
“為什么?”她不明白。
“反正不要問就是了!蓖趺狡挪荒蜔┑囟禄厝。
為什么不能問呢?她不解地低下頭,看著腳上的那雙紅繡鞋,感受到頭上的鳳冠似乎愈來愈重,她好想將它拿下來,可是他們卻吩咐說絕對不可。
唉!她輕嘆。
“為什么嘆氣?”一個低沉的男音透過紅巾傳了過來。
晨星嚇了一跳,低垂的雙眼瞪著那一雙闖入視線的黑鞋。這位男子該不會就是她的丈夫吧?她吞了吞口水。
“你……你是誰?”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一聲輕笑,“我是你的相公呀!”
果然是。晨星突然好想掀開紅巾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辛苦你了,”他說,“很快就會結束了,別擔心,F在,我們正往大廳,爹、娘和客人都在那里,你可別嚇著了!
她很想問--為什么她會嚇著?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這時,一陣鞭炮聲再度引起她的注意,而周遭喧囂的歡呼更加深她的懷疑。
“那是什么聲音?”她還是忍不住了,反正這位相公感覺似乎很和善,應該不會出什么紕漏吧?
“他們放鞭炮慶祝你的到來呢!”他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鞭炮?那東西長什么樣子?她想看。
“小心點,前面是階梯,大廳就快到了!彼斐鍪謹v著她。
※ ※ ※
“你不聽話!蓖趺狡挪嬷,不悅地指責。
晨星乖乖地坐著,一臉懺悔地低垂著頭。
“你答應過我,絕對不亂問問題的、別說沒有,我跟在你們后頭可看得清清楚楚,從大門到大廳,你一直在說話!蓖趺狡诺徒。
“沒有一直,我只不過問了兩三個問題而已!彼÷暤剞q白,畢竟是她違背了諾言,總不好太理直氣壯。
“你問了什么?”
晨星正要開口……
“算了,你不要告訴我!蓖趺狡糯鞌〉負]揮手,“反正一定又是沒頭沒腦的話!
晨星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覺得不需要為這小事與她計較太多。
“小姐!蓖趺狡磐蝗粦n慮地喚。
“什么事?”晨星抬起頭,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
“你知道‘洞房’嗎?”
“有洞的房子嗎?”晨星直覺地猜,臉上笑容未變。
天哪!王媒婆翻著白眼,事情果然如她擔憂般糟糕。
“那‘圓房’呢?”她掙扎著。
“圓形的房間嗎?”晨星的笑意未減。
“那你總該知道什么是‘魚水之歡’吧?”王媒婆挫敗地問,幾乎已經放棄了希望。
豈料,晨星竟微微地點頭。
“你真的知道?”王媒婆眼睛一亮,很高興她終于有了這么點常識。
“真的!背啃屈c頭。魚水之歡,顧名思義就是魚兒歡歡喜喜地在水里游來游去嘛!這有什么難的!安贿^,我無法體會!彼⑿Φ匮a充。
“沒關系,你待會兒就體會得到了!蓖趺狡艑捫牡卣f。
“怎么可能?”她搖著頭認真說,“我又不是魚!
王媒婆差點昏倒。她臉色難看地望著晨星:“我……我以為你知道的!
晨星疑惑地偏著頭,然后似有所悟地開口:“難道不是這個意思?那會是什么呢?”接著看向王媒婆,“你不解釋給我聽嗎?”她滿懷期待。
王媒婆嘆了口氣,走到她面前坐下,然后清了清喉嚨,以極不自然的音調說明:“所謂‘魚水之歡’,是指男女契合時的歡愉!
“什么是‘契合’?”晨星好奇地問。
“那……那就是男人身體的一部分會跟女人的一部分碰在一起……”
“哪個部分?”晨星眨眨她的大眼睛,天真地問。
“這……這……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你不先示范給我看嗎?”晨星失望地要求。
王媒婆臉色刷的一下變白,接著懊惱地抱著頭低喊:“天哪!我真是選錯人了!
“你別難過!背啃桥呐乃募纾眯牡匕参恐,“人總會做錯事,只要能改,一切都不會太遲,只要你有心……”
“小姐。”王媒婆突兀地抓住她的手。
“什么事?”晨星有點被嚇到。
“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彼龂烂C地要求。
看起來似乎挺嚴重的,晨星猶豫地點頭。
“待會兒你相公會來和你圓房,答應我,不管他要你做什么,你都要順著他!
這要求雖然令人不悅,但似乎無害。“好吧!”她勉強地點頭。
“還有,你不要再出聲了,除非他要你回答。”
這更令人不悅了,但如果只有今晚,那她還能忍受。
“只有今晚!彼銖姷仡h首。
王媒婆稍稍松了口氣,“最后答應我,待會兒,你一定要低著頭,裝出一副羞答答的樣子。”她再度要求。
晨星眉頭打結,“為什么?”
“不要問為什么,只要答應我就好了!
不忍再看王媒婆緊張焦急的樣子,她還是點頭了!安贿^,”她出聲,然后無比疑惑地打量整個房間,“這房間明明是正正方方的,為什么叫圓房?”
“拜托!”王媒婆呻吟,用手扶著悸痛的額頭。
※ ※ ※
隔著紅頭巾,她屏著氣息聆聽周遭的動靜。很清楚地聽到她相公遣退了這房間所有的人--包括王媒婆。她很想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何在,但礙于承諾,她只好捺下好奇不吭一聲。
接著,她聽到他向她靠近的腳步。然后咻的一聲,她知道那個礙眼的紅巾被拉掉了,可惜,她不好抬起頭來瞧他個徹底。
“娘子,委屈你了!苯捷p巧地解下她頭上的鳳冠擱在桌上,“戴著那行頭,想必不好受吧?”他朝她俯下身。
但低垂著頭的晨星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情形令江平蹙緊眉頭。沉吟了一會兒,他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看向他。
“我記得你不是如此沉默寡言的。能告訴我怎么回事嗎?還是……我早上去迎娶的新娘不是你?”他帶笑地調侃道。
晨星睜著大眼,仔仔細細地瞧著他,雖然明滅不定的燭火令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整個輪廓還是瞧得見的。
眼前這位叫江平的男人擁有文雅俊秀的身形,幽柔的臉部線條,雖看不清他的真面目,還是可以預知他是個文質彬彬的丈夫。這樣的男人,雖不是頂合她的心意,但也不討厭。
“如何?不給我個答案嗎?”他更靠近她的臉龐。
晨星的跟隨著睜得更大,“你不覺得你靠得太近了嗎?”她不情不愿地開口。
江平搖搖頭,“給我個答案吧?”他說。
“什么答案,我只是做我該做的。”她平靜地回答。
雖然她看不清楚江平的表情,但借著背后斜映而來的燭光,他倒是將她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江平悄然放開她的下巴,看著她迅速地又垂下頭,“別垂著頭呀!我知道你并不是個害羞的女孩!彼崧暤溃Z氣中并沒有責備的意味。
但晨星依舊沒答他。
江平不由得嘆了口氣,接著移轉著身子坐到她旁邊!澳镒,我們才剛見面,你就要忤逆我的意思嗎?”他帶了些許無奈說。
晨星猛然抬起頭,滿是疑惑地輕問:“我有嗎?”
江平點頭,“你不肯給我個答案,又死垂著頭不看我,莫非……你是嫌我長得大丑?”語氣是調侃的。
但聽在晨星耳里卻像是自怨自艾,“不,你不丑,你很漂亮的。”她沖口而出。
江平微笑地直視她,“那為什么你對我這么冷淡?”
晨星咬著唇遲疑著,看著他帶笑的臉龐,想起王媒婆適才的交代,到口的話語又吞了下去,她深怕又說了些不該說的。
江平等了好一會兒,見她一點也沒有出聲的打算,原本的好心情不禁為之沉淀,臉色也淡了下來。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再追問下去就太不知好歹了。”他站了起來走到桌邊坐下,拿起了筷子隨意地吃著桌上的小菜。
在一旁的晨星心驚膽跳地看著他,直覺告訴她--他好像非常不悅!
“你在生氣嗎?”她小心地問。
江平聳聳肩,“我還以為你決定當個默不作聲的新娘呢!”
沒錯,這是她本來的打算。
“難道這樣不對嗎?”如果不對,為何王媒婆要堅持她這么做?
江平微抬起唇,臉上有著明白的領悟,“是有人告訴你要這么做的,對嗎?”
她點點頭。
江平放下了筷子,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其實,你何必管別人怎么說,照自己的意思行事,不是很好嗎?”
她贊同地點頭,“其實我也是這么想!
江平失笑,“那為何不呢?就算有人怪你乖張,你也可以借口自己曾大病過一場,早已忘卻了所有禮教規條。相信不會有人怪你的!
“真的?”她雀躍地問,眼中閃著光亮。
“當然!苯娇隙ǖ攸c頭,并起身走到她面前,“其實我倒挺欣羨你能有這么個好借口自由自在。我還真希望這病是生在我身上呢。”
“你說什么?”晨星困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我只是要你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彼p輕拍著她的肩膀,“而我,我會幫著你。畢竟,我的夢想在你身上!
可是晨星只聽到他會幫她,“你真的會幫我?”她不大敢相信地驚問。
“娘子呀娘子,”江平輕搖頭道,“我是你的丈夫,你該相信我的。不該老是質疑我說過的話!
“哇!”她歡呼,猛然跳起來摟住他的脖子,“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太好了,我喜歡你……”她興奮地叫著。
江平穩住了身子后,卻聽到她驚人的宣言,心頭不禁猛然一動,忍不住收攏了雙臂擁住懷中雀躍的軟玉溫香。
“我也喜歡你,”他輕喃,“但愿你永遠保持這樣,永遠不讓世俗的罪惡染黑了你奇跡似的純白!
但興奮的她卻沒聽見,只見她猛然放開了他,喘著氣低叫道:“那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
“好。”他痛快地點頭,臉上帶著縱容。
“太好了,謝謝!彼吲d極了,又猛然抱住他。
她的愉悅仿佛感染到江平似的,他輕松地發出笑聲,適意地說道:“別謝這么快,你還沒告訴我要做什么呢!”
晨星放開他,滿是信任地說:“你明天要跟王媒婆說我今天很乖的,不但沒問任何奇怪的問題,還乖乖地任你擺布!
一陣低低的笑聲從江平喉中泄出。
“你笑什么?難道我又說錯了什么嗎?”她不安地脫著他。
“沒有,沒有。”他搖著頭,“別多心了,我當然答應你!弊焐系男σ馊晕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