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日,你是否出盡了鋒頭?”楚妍兒一看到數日未見的莫菲,興匆匆的問。
莫菲勉強一笑,“別提了!”
“怎么?王爺不喜歡?”楚妍兒覺得那日的打扮很適合莫菲,而她可不認為李君佾會不覺得。
“王爺說太暴露了。”莫菲嘆了口氣,“回府隔天,他便派人上門來替我訂制了十幾件的新衣裳,以后穿著,要經過王爺同意!
楚妍兒聞言,先是一楞,然后微微笑了開來,看來李君佾對自己的小妻子并非全然無感覺,男人……
“這不是很好嗎?”
莫菲突然甜蜜一笑。
看到她的表情,楚妍兒知道一定有什么好事發生!
“老實說,出了什么事?”
“妍兒姊姊,你別問了!彼阒麅旱哪抗猓颖芩频淖诠殴~后,彈了首簡單的曲子。
“沒想到,跟王爺的感情更進一步,就連琴藝都跟著變好了。”
“妍兒姊姊,你別取笑我!蹦频哪樣旨t了。
楚妍兒掩嘴一笑,“好!不取笑你了。看來,從今爾后,你都會過得很好!
莫非點點頭,她也是這么相信。
“對了?其實,我想中秋那日,我有些作為惹王爺生氣了!”像是想起什么,莫菲說道。
“怎么說?”
“因為他的表情很可怕!”
“什么意思?”
“就是……王爺這幾日有上你這來嗎?”
楚妍兒搖頭,“中秋過后,他便沒上這里來過,好像消失似的,我想,他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了!
“妍兒姊姊,你別這么說!”雖然不好意思,但聽到楚妍兒的話,她心中還是覺得喜孜孜的。
“你還沒告訴我,王爺為什么生氣?”
“還不就是那個宗王爺……”
門外的吵雜聲打了莫菲的話。
“外頭有事?”莫菲坐直身體,看著楚妍兒問。
楚妍兒聳聳肩,“或許吧!可能有人來胡鬧。醉香樓還沒開門做生意,現在會來,也只有鬧事的份,別理他,老嬤嬤會處理的!
“其實,這里真的是很復雜!蹦脐P心的詢問:“妍兒姊姊,你有沒有想過要離開?”
“離開?”楚妍兒幽幽一笑,“去哪?我無親無故的,能去哪里?”
楚妍兒說的很實際,莫菲自己也想,若她離開了安王府,她也不知道能夠何去何從。
吵雜聲突然由遠而近,楚妍兒的臉色沉了下來,聽聲音,來人似乎是沖著她來的。
果然,她的房門被重重的拉起,從門外走進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身后還跟著一群侍衛,將老嬤嬤給團團圍住。
“宗王爺,你就行行好,咱們妍兒姑娘真的有客人! 李君淮沒有理會老嬤嬤的哀叫聲,逕自將門給關了起來,一并把她的聲音給關在門外。
“王爺!”楚妍兒一見李君淮,一張臉便拉了下來,“我們醉香樓還未開門做生意,您如此硬闖是什么意思?”
莫菲一見到來人是李君淮,嚇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縮在楚妍兒的身后,連頭都不敢探一下。
“本王實在好奇,為何你可以給盡天下人笑臉,獨獨不愿給我個好臉色?”一進門,李君淮的目光就直直落在楚妍兒絕美的臉龐上。
“王爺要說笑了,”楚妍兒直視著他的眼眸,“妍兒乃是名藝妓,怎敢給客人臉色看,只不過現在我還未開門做生意,妍兒總可以選擇什么人想見,什么人不想見吧!”
“還未開門做生意,那你身后那畏縮的家伙是誰?”
在楚妍兒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李君淮已經伸出手,將躲在她身后的莫菲給拎了出來。
莫菲尖叫了一聲,便被他給甩在地上。
李君淮瞄了坐在地上的她一眼,“一個粉面小子,渾身沒幾兩肉,原來你喜歡的是這樣的人!
楚妍兒的臉色一沉,“妍兒喜愛什么樣的男人都是妍兒自己的私事,王爺不用替妍兒煩惱。”
李君準將手抱胸,“嘴巴依然加此得理不饒人,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為何你見到我,就如同見到鬼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王爺,你愛說笑了!背麅簭澫卵鼘⒁荒樕n白的莫菲給扶了起來,還細心的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李君淮皺眉看著楚妍兒對莫菲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
“他是個小白臉!”他火大的說道。
想他是當今圣上的胞弟,堂堂的一個王爺,竟然比不上一個渾身沒幾兩肉的小伙子,他真不知道這興安城第一名妓的眼睛是長在哪里。
“小白臉也比一個好色之徒好吧?”
莫菲的話,一字不露的傳進了李君淮的耳里。
“小鬼,有種你再說一次?”
打死她,她也不會再說一次,莫菲再次躲回楚妍兒的身后。
“王爺,你嚇到她了!
“該死的!”看到楚妍兒對他面露譴責,李君淮的臉色難看得不得了,“你不會是在告訴我,你真喜歡這個小子吧?”
“這是妍兒的私事!”
“你——”李君淮將手一揮,“罷了!反正今日來,我只要跟你說一件事,說完我便走。”
“妍兒洗耳恭聽!”
“近日我便要啟程回而蘭州,你跟我一起走!
楚妍兒皺起了眉頭。
莫菲的小手,怯生生的拉著楚妍兒的衣服,無言的要她不要答應,畢竟這個色鬼心中想的肯定沒好事。
李君淮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他瞪了莫菲一眼。
莫菲一驚,連忙將手給放掉,護在胸前,一雙眼無辜的眨啊眨。
男不男,女不女!李君淮氣憤的瞪著莫菲,一想到楚妍兒竟然情愿選擇這種男人就傷了他的自尊。
他將目光給移到楚妍兒的臉上,“上次回京之時,我便已經知會了你,這次,你得跟我走!
“上次妍兒已經跟王爺說過,多謝王爺抬愛,但妍兒目前還不想離開興安城。”
“你說什么?”這次他來,可不是要得到她的拒絕,他自認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時間。
女人的青春有限,縱使貌美如她,但她畢竟已經二十好幾,一般姑娘到她這個年紀之時,早已經成親,孩子都好幾個了。
再過個幾年,當她年華老去,就沒人會再希罕她,甚至來捧她的場,興安城第一名妓也終會換另一個更年輕、貌美的人,李君淮相信,聰明如楚妍兒,應該明白這點。
他還以為,她現在最急切的是找個好人家靠岸,卻沒想到他屢屢受到她不留情的拒絕。
“妍兒暫時不想離開興安城!背麅郝龡l斯理的又重復了一次。
李君淮一把將楚妍兒給抓了過來,莫菲嚇了一跳,伸出手想把楚妍兒從魔爪中救回,但李君淮臉上的表情實在駭人,所以她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莫菲用眼神祈求楚妍兒的原諒,誰叫她天生就膽子小。
“你該明白,跟著我,你將享盡榮華富貴。”
楚妍兒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的被他摟住,臉上露出一抹淡笑,“王爺應當明白,妍兒未必非要跟著王爺才能享盡榮華富貴!
她的話大大的傷了他的男性自尊,打出娘胎起,只有她這個女人不把他看在眼里。
從第一眼見他開始,她便沒給過他好臉色,他對她再好,她都吝于給他一個笑容,充其量只把他當客人招呼罷了。
這么高傲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難道你跟著這個小子就可以享盡榮華富貴?”李君淮鄙夷的看著已經躲到柱子后的莫菲問。
“王爺,你真是管得太多了!背麅喝滩蛔≥p笑出聲,她推開了李君淮,“是好是壞,是妍兒自己的選擇,妍兒在此,祝王爺回蘭州的途中一路順風!
“你——”
門外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李君淮不悅的吼道:“做什么?”
“王爺,安王爺來了!
“安王爺?!”莫菲驚呼出聲。
楚妍兒的眼底閃過一瞬間的驚慌,她當然不能讓李君佾發現莫菲。
在她還沒反應之前,膽小的莫菲早就替自己找了躲藏之處。
“你做什么?”李君淮驚訝的看著那討人厭的家伙竟然推開他,一古腦的鉆進桌子底下。
幾乎在同時,李君佾推門而入。
楚妍兒看了李君淮一眼,眼底所透露出來的祈求令李君淮不解,但也識相的閉嘴不談躲在桌底下的人。
“四哥!”李君佾臉色不是很好看的看著李君淮。
“干么?”李君淮同樣以不馴的臉色回視他。
“你為何擅聞妍兒姑娘的閨房?”
“我沒有擅闖!”李君淮不以為然的開啟折扇,坐了下來,“本王可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
“這個時候,醉香樓還未開門做生意!崩罹嵝,“而且你還帶了大批侍衛將醉香樓給團團圍住!
“我知道我這么做有待商榷!”李君淮聳了聳肩,“但妍兒不見我,我只好出此下策。”
李君佾聞言皺起了眉頭,他才下朝,老嬤嬤便急急派人上他府里找他,十萬火急的要他來醉香樓一趟。
其實想都不用想,能夠使老嬤嬤慌了手腳又莫可奈何的人,只有一個人,就是一向自以為是慣了的李君淮。 人家楚妍兒就擺明了不喜歡他,偏偏他纏她纏得死緊,他明白這是李君淮的劣根性,他愛美女,自認美女們也愛他,而楚妍兒對待他的方式,使他深受打擊,所以才會對楚妍兒如此癡纏。
“皇兄,你不該勉強妍兒姑娘!崩罹珶o奈的說。
“我沒有勉強她!”李君淮不以為然的回答。
若真要說勉強,他早就派人將她給五花大綁綁回蘭州去了,而現在,他對她還是以禮相待。
“皇兄,我們走吧!”李君佾嘆道,“讓妍兒姑娘準備接待客人,別打擾人家了。”
“她若給我個答案,我立刻走人!”
要論野蠻,實在沒人比得上他,楚妍兒拿著莫可奈何的目光盯著李君淮。
“四哥!”李君佾有些不耐煩。
李君佾現在只想回府去見她的小妻子,今日他在宮中跟太后要了塊新疆進貢的寶玉,聽說可以保平安,他巴不得現在拿去送給莫菲可不是待在這里管閑事。
要不是因為與楚妍兒相識一場,他還真是沒空理會她與李君淮之間的恩恩怨怨。
就在此時,桌底下傳來一陣清晰可聞的噴嚏聲。
李君佾皺起了眉頭,“桌下有人!”
“沒有!”楚妍兒回答得十分快速。
李君淮覺得好笑的盯著楚妍兒,“看不出你挺笨的!
“你——”楚妍兒氣急敗壞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急急的看向李君佾,“安王爺,你聽我說……”
李君佾沒有理會她,逕自將桌巾給揭開,看著桌底下已經快縮成一團球的小家伙。
“他是誰?”沒看到莫菲的瞼,李君佾抬頭看著一臉陰暗不定的楚妍兒問。
楚妍兒咬住下唇沒有回答。
“她的老相好!”李君淮在一旁放著冷箭。
“宗王爺!”楚妍兒再次氣急敗壞的看了李君淮一眼。
“怎么?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嗎?”李君淮一副賭氣的樣子!澳惴讲抛o著他的樣子就像母雞保護小雞似的。”
楚妍兒的老相好!李君佾嘴角揚起一抹笑。
他倒是好奇能擄獲興安城第一名妓的男子是何模樣?竟然可使楚妍兒對李君淮不屑一顧,這樣的男子,他可得好好的瞧瞧才行。
他的長手一伸,硬生生的把抱住桌腳的人給拖了出來。
他注意到了手中的手柔若無骨,瘦小的身軀,實在不屬于一個男人,而她身上的淡雅蘭香,有股熟悉的感覺,然后他看到了對方的臉——
他的臉色大變!
“王爺!”莫菲頭皮發麻,連忙跪了下來,“王爺恕罪!”
楚妍兒也忙不迭的跟著跪了下來,“王爺,妍兒可以解釋……”
“你最好可以!变J利的眼神掃了楚妍兒一眼,讓楚妍兒立刻噤口,她可沒見過李君佾發這么大的火。
他突然一把將莫菲給拉起來,沒想到占據他整顆心的女子竟然會出現在一個最不該出現的地方。
“你為何又穿得這么不男不女的樣子?我已經跟你說過,別再讓我看到你這么打扮。”他幾乎氣不過的要搖晃她。
“我知道,但是……”
“更甚的,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他沒等她解釋,逞自對著她的耳際吼道。
莫菲忙不迭的點頭,慌張無措的急急回答,“我當然知道,這里是醉香樓。”
“好一個醉香樓,”李君佾再次大吼,“那你應該也知道這是男人尋花問柳的地方,你該死的在這里做什么?”
“我……”她被他的表情嚇得說不出話。
“安王爺,你嚇住她了!背麅河谛牟蝗痰拈_口求情。
“她為何在此?”想也知道,要等到莫菲回答要等很久,畢竟現在她真的是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所以他銳利的目光轉向跪在地上的楚妍兒。
“她……學琴!
“什么?”李君佾懷疑自己聽錯了。
“學琴!背麅褐貜土艘淮危澳锬镏劳鯛斚矚g聽妍兒彈琴,于是上我這里來學琴!
“學琴?”李君佾看著莫菲重復了一次。
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莫菲點了點頭。
“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李君佾沒有因為得到答案而怒氣稍減,反而怒火更熾,“這豈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竟然上這里來學琴,難道我安王府里找不到師傅教你嗎?”
“王爺請你別責怪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妍兒的意思!”楚妍兒連忙在一旁答腔。
李君佾放開了莫菲,兇神惡煞的走向楚妍兒,“莫菲還小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明白事理嗎?”
他的指責使楚妍兒一楞,她抬起頭仔細的看著李君佾,發現他的怒氣與其說是針對莫菲而來,還不如說是針對她還來得貼切。
“安王爺……”
“這里出入份子如此復雜,若莫菲有個萬一,就算你有十顆腦袋都不夠我砍!”李君佾消難得撂下狠話。
他只要一想到莫菲若遇上危險,便六神無主。
“莫菲?!”原本一臉不知所以然的李君淮,一聽到李君佾與楚妍兒的對話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趁著兩人不注意,他拉起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莫菲,仔細的打量著她,果然是那日他在宮中見到的那個美女。
莫非有些驚訝眼前的轉變,驚恐的透過淚眼看著李君淮,這個大色狼不曉得又想怎么樣?
李君淮好笑的將她整齊的冠在頭上的頭發解開,果然就成了個活脫脫的大美人,他對她咧嘴一笑。
“別哭了,小美人!”他體貼的拿起懷中的方巾擦著她的眼淚,“我一向對女人的淚水最沒有招架之力了!
莫菲被嚇得動都不動,只能任由他擦著她的淚水。
楚妍兒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李君淮的動作,逞自盯著李君佾,心中玩味著他的話。
在李君佾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的言語已經透露出對莫菲的過份關愛,她不知道李君佾明不明白這點?
“妍兒知錯!”楚妍兒一個叩首,“請安王爺降罪!
正當李君佾打算開口之前,身后傳來莫菲恐的抽氣聲——他這才注意到他那個一向自命風流的哥哥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到了他的身后。
“你在做什么?”李君佾顧不得楚妍兒,忙不迭搶過李君淮手中的方巾,用力的丟在地上。
“沒什么!”李君淮一臉無辜,“我只是幫她擦眼淚,順便確定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是莫菲?若你認錯了妃子,總是不好吧!”
“我不會錯認自己的妃子?”瞪著李君淮,李君佾是一肚子的火,他緊緊的將莫菲給摟在懷里,“我再慎重的警告你一次不準再調戲我娘子。”
李君淮立刻露出無辜的表情,“拜托,我只不過是表達我對她的喜愛,可沒調戲她!
不再搭理他,也顧不得還未對楚妍兒做出裁決,李君佾拉著莫菲便走。
“王爺!”莫菲遲疑的拖住了李君佾的手。
“做什么?”他瞪著她。
他的眼神使她委屈的咬著下唇。
“不要露出這么可憐兮兮的神情!”他皺眉,奇怪自己看到她這個表情怎么就沒法生起氣來,“有什么話,用說的?”
“妍兒姊姊……”她怯生生的用手指著還跪在地上的楚妍兒。
“起來吧!”李君佾瞄了一眼,不悅的說。
“謝王爺!”楚妍兒緩緩的起身。
李君佾拉著她便要走。
“王爺!”
“又怎么了?”他的耐性實在快被她給磨光了。
“他……”她的手又指向一旁的李君淮,“你就這么放著他跟妍兒姊姊在一起嗎?”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你還管得了楚妍兒嗎?”
“我……”
“她自有我四哥會處理!”他簡短的一句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這次楚妍兒果然已經惹怒了他,從今爾后,他將不再插手她與李君淮之間的恩怨。
“可是妍兒姊姊……”莫菲擔憂的話語還未說完,人就已經被李君佾拖得失去了蹤影。
“她不會有事吧?”楚妍兒看著消失的兩人,有些擔憂。
“不會!崩罹吹恼f,“有事的是安王府里的下人,因為他們沒有把莫菲給照顧好!
楚妍兒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子安對莫菲那丫頭情有獨鐘,他可以怪盡天下人,但他絕對不會怪莫菲!
“王爺!彼真看不出,他還挺會洞察人心的。
“如何?”他對她眨了眨眼,“我很聰明吧!這樣你是否就愿意跟我回蘭州去了呢?”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搖了搖頭,楚妍兒心想,這一輩子,除非她躲到天涯海角,不然她都別想擺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