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巫女不是男人婆。
相反的,她溫柔美麗又善良堅強,還有一顆為子民不惜犧牲奉獻的心,所以,她才愿意犧牲自己的幸福去“娶”冷酷殘暴、高大丑陋的風魔。
那是北方大地的信仰習俗,無輪是巫師或巫女,都只能娶,不能嫁。因為妻子必須完全聽命于丈夫,是獨屬于丈夫的財產,而巫筮者是屬于所有子民的,怎么可以聽命于任何人,或屬于任何人所獨有呢?
但是,她沒有料到的是,風王竟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溫和,甚至還是個迷人的美男子,根本就不像傳言中那樣冷酷粗暴或丑陋。更教人詫異的是,應該戰(zhàn)無不勝的風魔竟然被火魔打敗了,這簡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這就是之所以她抓到風王──喜肯之后,依然逗留在風塔爾堡,并沒有立刻啟程回北方大地的因素。
因為她懷疑。
無論如何,她必須“娶”回風魔,但并不是說隨便抓個人說他是風魔就行的。
“請妳別忘了,風魔是毀滅之神,妳要一個性格狂妄霸道的神聽命于妳?風魔可是只懂得毀滅,不懂得何謂聽命于人的喲!”嘉肯提醒她,一面悄悄打量白巫女?雌饋韺嵲诓幌袷菈娜,但是,為什么她會和那個該死的火魔合作呢?
白巫女窒了窒!斑@……這也是沒辦法的,如果不讓風魔聽命于我,難道要任由他毀滅北方大地嗎?”
嘉肯略微轉動了一下被鐵鏈束縛住的雙腕!皧呍趺凑J為風魔會聽命于妳?”最近好像有點流年不利的樣子,這已經是他今年第二次被綁起來了!
“占卜告訴我的,”白巫女非常有自信地說!八f風魔會聽命于一個女子!
“那么,占卜也告訴妳……”他放松身軀往后靠著床頭,讓自己坐得更舒適些!澳莻女子就是妳?”既然不能不做俘虜,那就做得舒服一點,反正就算他虐待自己也不會有人同情他,至少眼前這個說要“娶”他的女人就不會。
“不,它是沒這么說,不過……”
“請坐。”這是他的……不!風王的臥室,不過,也差不多可以算是他的啦!而他呢!一向是個很有風度的主人,怎么可以讓“客人”站著說話呢?雖然這個“客人”對他不怎么客氣。
“嗄?呃,謝謝!”白巫女一時有些錯愕,不太自在地坐下!斑馈疾凡]有告訴我那個女子就是我,但我聽說到目前為止,風王身邊并沒有出現任何女人,也許是風魔太可怕了,所以沒有任何女人敢接近他。因此,只要我愿意接受他,我就會成為他唯一的女人,自然他也會聽命于我了。”
說得真輕松,可惜風魔已經找到那個女人了!
“妳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不過……”嘉肯停住,隨即轉開話題!皧厼槭裁匆突鹉Ш献?妳不知道他是戰(zhàn)爭破壞之神嗎?”
“當然知道,可是……”白巫女苦笑!澳阋詾槲覟槭裁匆獱奚约簛怼ⅰL王?”
“妳不說我怎么知道。”
白巫女垂眸望著自己的手好一會兒,而后抬眼認真地凝視著他。
“你到底是不是風魔?”
嘉肯微微一笑。“妳說呢?”如果他是的話,火魔怎么敢跑到西方大地來撒野,甚至還向他挑戰(zhàn)呢?這么簡單的道理,偉大的白巫女會不知道嗎?
白巫女微蹙眉尖,輕咬下唇,“你應該是風魔,因為你背后有風魔的胎記,那個是假不了的,但是……”她更認真的打量嘉肯!帮L魔不該是你這樣子的,所以,有可能是因為你已經能夠控制風魔、只在你想讓他出現的時候才讓他出現,而現在的你是風魔尚未覺醒前的你,是這樣嗎?”
笑得很神秘,“隨便,妳說是就是!奔慰蠠o所謂地說。
他這種輕慢的態(tài)度終于惹惱了白巫女,那張清麗的臉蛋上薄薄地出現了一份怒意。
“那你為什么會被火魔打?”
“妳說呢?”嘉肯依然滿不在乎地反問。
白巫女咬了咬牙!笆恰悄氵不能完全駕馭風魔,所以當你要他出現的時候,他卻不一定肯出現嗎?”
嘉肯聳聳肩!皧叢皇菚疾穯幔空疾芬幌虏痪椭懒!
白巫女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占卜不出來,我沒有我母親那么厲害,不是樣樣事都占卜得出來的。”
“那就請妳母親占卜!”
“她……死了,”白巫女低語!耙荒甓嗲氨换鹉⑺懒!”
“啊……抱歉!
白巫女勇敢地仰起下巴!安灰o,你只要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風魔就行了。”
嘉肯雙眉一挑!昂米寠吜⒖贪盐?guī)Щ乇狈酱蟮貑幔俊?br />
白巫女雙眸一喜!斑@么說,你果然是風魔啰?”
嘉肯垂下眼瞼。“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求你跟我回北方大地,我的族人需要你!”白巫女央求道。
不屑地哼了哼!皧吺钦f要風魔‘嫁’給妳,然后乖乖的跟妳回北方大地?”
白巫女微微一窒,“這……這只是我們的習俗,當然,我不會真的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況且……”她微赧地別過視線!拔抑牢液苊,我也會對你很溫柔,這樣……這樣還不行嗎?”
嘉肯若有所思地注視她片刻。
“先告訴我,妳為什么要和火魔合作?妳的族人又為什么需要風魔?”
白巫女遲疑了下,隨即臉色一肅,好似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就在這時,敲門聲突地響起。
“什么事?”
“巫女,有個少女說有重要的事要見風王!
“少女?”白巫女狐疑地瞄向嘉肯。“年輕的女人?”
“是。”
白巫女柳眉輕鎖,不安地咬著下唇沉吟片刻。
“帶她過來!
“是!
白巫女望定嘉肯,眼神擔憂!半y道傳聞有誤,你……你身邊已經有個女人了嗎?”
嘉肯淡淡一哂!叭绻巧倥俏宜赖哪莻少女的話,那么,回答是否定的,因為她不是屬于我的。”是屬于風魔本尊的。
白巫女很明顯地松了口氣。“可是這種時候有誰敢來找被擄的風王呢?”
嘉肯沒說話,只是興奮地望著門扇等待著。
終于,他想著,他們終于來了!哼哼,只要有那個家伙在,看他怎么整回那個膽敢挑戰(zhàn)他,又極盡能事地羞辱他、凌虐風族人的火魔!
不一會兒,門開了,果然是安亞率先跑了進來。
“哎呀!嘉肯,你真遜!怎么又被綁起來了?”
這還用問嗎?
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嘉肯正想回她幾句,可一見到跟在安亞后面的人,他不禁失聲驚叫,“他?”
安亞回眸一瞥,隨即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昂俸!沒辦法,他一見到賽利就變成這樣了!
嘉肯不由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著那個抱著賽利指著天花板的家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啊……”
“是、是,又是什么飛過去了?蝴蝶?”
“有一只蟑螂飛過去了……”
“咦?不是吧?我最怕蟑螂了!”
“……牠這樣這樣飛……那樣那樣飛……”
“我管牠怎么飛,別飛到我身上來就行了……呃……”安亞瞄了一下白巫女。“叫牠飛到那個想娶男人的男人婆身上好了!”
白巫女聽得啼笑皆非,嘉肯的火藥庫卻突然爆發(fā)了。
“搞什么鬼!當我正需要你的時候,你敢給我變成這樣!”
“啊、!別生氣、別生氣嘛!”安亞忙安撫道!捌鋵崳彩且驗樘珦哪,擔心你有沒有受傷,或者已經被帶到北方大地去了,又覺得對你很愧疚,因為你老是因為他而受到這種莫名其妙的罪,不知道該如何補償你,所以他就一直想、一直想,雖然我有很努力的在阻止他胡思亂想啦!沒想到反而讓他一見到賽利就……”
“又開始逃避了?”嘉肯冷冷地說。
安亞尷尬地笑笑!八芾w細敏感的嘛!”
“纖細個屁!”嘉肯怒罵!案哳^大馬的比我還ㄎㄞ,跟人家說什么纖細,真是笑死人了!”
“喂、喂,那是你說的耶!”安亞抗議。
“胡說!我怎么可能說那種惡心的話?”嘉肯完全不認帳。
“可那明明是你……”安亞哭笑不得!拔!嘉肯,你到底在發(fā)什么火呀?你以前不會這樣生氣的說!
沒錯,他以前是不會這么生氣,但是這次該死的不同。
“我為什么不生氣?”嘉肯忿忿道!耙婚_始,仗著風堡本身的堅固和天險,我們倒是沒吃什么虧,可他畢竟是火神,是戰(zhàn)爭破壞之神,半個多月后,風堡還是被他強行突破了!彼f得一臉不甘心。
“之后,雙方就開始進行接觸戰(zhàn),沒想到戰(zhàn)到最后,我居然被那個紅頭發(fā)的火魔一腳踢下馬,然后又被那家伙耍得團團轉,最后還叫人押著我跪在地上向他磕頭,不過,這都不算什么,丟臉就丟臉,又死不了,最可惡的是那個王八蛋竟然……”
他喀嚓一聲咬緊了牙根!熬谷划斨业拿婧退牟肯乱黄疠喖閬聿患疤幼叩呐停齻兗饨兄笪揖人齻,我卻無能為力,只能任憑她們被糟蹋,任憑他們嘲笑我。然后,他們又抓來同樣來不及逃走的男仆,一個個剁下他們的手臂扔到我面前,剁下他們的腿扔到我面前,剁下他們的腦袋扔到……”
“不要說了!”安亞捂著嘴尖叫。白巫女羞愧地別開臉,狄修斯則抱緊了賽利,垂著腦袋好像睡著了似的!澳恰呛谖涫總兡?那些護堡的黑武士們呢?他們也都……都死了嗎?”
“他們死了將近一半,”嘉肯黯然道!澳菚r候我就知道我們輸定了,所以就叫剩下的人在能逃走的時候盡速逃走,然后分頭去集合其他駐守在金、火、土、風族領地的黑武士部隊去找你們!
“我們并沒有碰見他們!
“我想也是,”嘉肯輕嘆。“你們來得太快了!”
“我們接到消息之后就盡快趕來了,可是……”安亞瞟一下白巫女,而后壓低嗓門!盎鹉КF在好像不在堡里耶!”
嘉肯冷哼!八プ窔⑻幼叩暮谖涫苛,不過,他留在堡里的部下不多,所以他應該不敢離開太久。”
“那神官呢?他什么都不管嗎?他沒有事先警告什么嗎?”
“他說有些事就算他事先知道也不能插手,”嘉肯無奈道。“否則后果會比現在更悲慘!”
“這樣!那……”安亞愁眉苦臉地瞅著他手上和腳上的鐵鏈,雖然沒有固定在某處,卻大大影響了行動!艾F在怎么辦?”
嘉肯苦笑!拔乙病
“我餓了!”狄修斯突然出聲了。
安亞和嘉肯不由得面面相覷。這種時候,也只有他會喊餓。
“我好餓喔──”狄修斯抱緊賽利,更大聲地說了一次,而且就像鬧別扭的小孩子一樣滿臉的任性!拔乙詣倓傇谔焐巷w的蜘蛛!”
蜘蛛在天上飛?
他要吃在天上飛的蜘蛛?
白巫女不以為然地皺皺眉,而后說:“我們到大廳去吧!我叫人先準備一些東西給你們吃好了!
狄修斯雙眸一亮!坝兄┲雴?”
白巫女不可思議地看他一眼!爱斎粵]有,可是有燉肉喔!”
狄修斯馬上又噘高了嘴。“我要吃蜘蛛!”
安亞白眼一翻!澳阕约喝プ!”
“我要吃蜘蛛!”
“管你去死!”
“我要吃蜘蛛!”
“你很煩耶!”
“我要吃蜘蛛!”
安亞火大了。
“好,我就抓蜘蛛給你吃,到時候你敢不吃我就硬塞到你嘴巴里!”
。 * *
狄修斯沒有吃蜘蛛,因為他一看到那鍋香噴噴的燉肉就歡呼一聲,和賽利兩個趴在桌上吃得不亦樂乎了。
白巫女有點惡心地斜睨著他們那副囫圇吞棗的吃相,那個白癡甚至還用手抓呢!“他們都是這樣吃東西的嗎?”看起來那只豬吃得比那個白癡還斯文哩!
安亞輕咳兩聲。“呃!偶爾!
嘉肯斯文地掰下一塊麥餅!艾F在妳應該可以告訴我們,究竟為什么要和火魔合作,又為什么要‘娶’風王回北方大地了吧?”
白巫女聞言,先環(huán)視周圍一圈,確定都是服侍她的侍女之后,她才嘆息著放下湯匙。
“我也是不得已的,我的子民都已經快活不下去了,身為巫女的我,不能不為了他們的生命而努力呀!”
看著狄修斯那副吃相,安亞也覺得倒盡胃口了,她推開盤子,決定等他吃完了再吃,現在還是專心聽白巫女的解釋吧!
“妳的子民為什么會快活不下去了?”
白巫女又嘆息,并垂下眼瞼。“十八年前,當西方大地的風魔覺醒的那一刻,北方大地的火魔和土魔也因而覺醒了……”
大吃一驚,嘉肯咬麥餅的動作頓時停住了!巴!火魔和土魔都在北方大地?那北方大地不就很慘了?”
白巫女苦笑!澳沁用說嗎?剛開始只是次數相當頻繁的小地震,而后隨著土魔的成長,地震的規(guī)模也越來越大,到后來,火山開始爆發(fā),最后連死火山也噴火了。我的子民們只能到處逃難,卻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能夠久住,若非北方大地湖泊特別多,他們還可以抓魚吃,否則在那種環(huán)境之下,連樹木花草都所剩無幾了,根本就不可能種植任何谷物蔬菜,他們非活活餓死不可!”
“好慘!真的沒有安全的地方嗎?”安亞喃喃道。
“有,最北方的永凍區(qū),可是那兒根本無法住人!”
“你們沒有想過要除去那個土魔嗎?”嘉肯問的就實際多了。
“那樣真的有用嗎?”白巫女無奈地反問!澳銘撝,除非是自然死亡,或者是主宰毀滅的風魔親手殺她,那樣她必死無疑,否則,無論你殺害她多少次,她還是會轉移到別人身上去。更何況,祂身邊一直有火魔在保護她,我們根本就傷害不到她!
“火魔為什么要保護她?”不會是情侶或兄弟姊妹之類的吧?
從安亞的表情上,白巫女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安灰氲媚敲疵篮,事實上是,這個世界越混亂,火魔就越高興,他希望能保持北方大地的混亂狀況,所以才自愿保護土魔的!
“可是……”安亞困惑地抓抓頭發(fā)!斑@樣下去的話,不要說別人了,那個火魔和土魔自己不是也會很慘嗎?”
白巫女又苦笑了!拔覄倓偼苏f,除了永凍區(qū)之外,還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什么地方?”
“土魔所在的方圓十里之內!
“咦?”
“可是那個范圍就算擠得下所有的族人,卻無法提供所有族人的生活所需,所以,土魔以她的需要來限制少數可以進入那個范圍內生活的人,其他大部分族人的死活她都不管,而保障她的命令確實被實行的就是火魔。”
嘉肯放下麥餅,“還真是兩個狼狽為奸的混蛋!”他也沒胃口了。
“可是不到一個月前,不知道為什么,火魔突然說要到西方大地來……”
嘉肯和安亞互覷一眼,沒出聲。
因為風魔離開西方大地跑到南方大地去了!
“我很訝異,照道理說,風魔在西方大地的話,火魔就不敢到西方大地來才對。不過他這么一說,我終于想到解決整個困境的辦法了,就是……”
“把風魔‘娶’到北方大地去,”嘉肯搶著接下去。“這樣一來,不但風魔會把土魔和火魔都趕走,而且再也不會有什么魔敢到北方大地去搗蛋了!”
白巫女頷首。“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嘉肯搖搖頭,“的確是,不過……”他慢條斯理地瞄一眼仍在埋頭奮戰(zhàn)的狄修斯。“妳只顧到你們北方大地人民的需要,有沒有想過,要是火魔和土魔統(tǒng)統(tǒng)都跑到西方大地來的話,這里的人民怎么辦?甚至,要是水魔和木魔也溜過來了,那這邊的人民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白巫女張了張嘴,卻沒吐出聲音來。
“妳有想過?”嘉肯見狀頗意外地愣了愣。“可是妳顧不了那么多了?”
螓首半垂,白巫女依然無語。嘉肯不由得怔忡半晌,然后更用力的搖頭。
“妳好自私!”他輕蔑地說。
“我……我……”白巫女掙扎著想為自己辯解。“我是北方大地的巫女,我的子民全都靠我了,所以我……我……”
“那真是抱歉了,雖然很不想潑妳冷水,但是……”嘉肯嘲諷地輕輕一撇嘴角。“妳真以為這么簡單就可以把風魔綁到北方大地去嗎?告訴妳,風魔絕對不可能被妳‘娶’走,更不可能跟妳到北方大地去,他不想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逼得了他,妳死了那條心吧!”
“他?”白巫女若有所思地盯著嘉肯的臉,好像這點才是最重要的!澳恪瓰槭裁凑f他呢?風魔……不是你嗎?”
嘉肯忽地轉眼去瞧著狄修斯,安亞正忙著替他擦拭臉跟手,而賽利早已溜下地跑不見了。他徐徐地對上狄修斯的眼睛,并緩緩拉出一臉輕快的笑容。
“妳還是不懂嗎?為什么火魔敢跑到西方大地來?為什么火魔能夠如此輕易就打敗了我?妳真的還是想不通嗎?”
白巫女的臉色開始不對勁了!盀椤瓰槭裁?”
嘉肯輕笑一聲,突然舉杯不知對誰敬了敬,白巫女頗為納悶地轉過視線去,隨即訝異地睜大了眼,狄修斯微笑著也舉杯對嘉肯敬了敬,兩人同時仰首喝干了杯中的酒。
“因為風魔根本不在西方大地,所以火魔才敢過來搗蛋;因為嘉肯不是風魔,所以火魔才能打敗他!”回答白巫女的是安亞。
“咦?”白巫女頓吃一驚,“風魔……風魔不在西方大地?那……那……”她又轉回來傻傻地看著嘉肯。“你到底是誰?”
嘉肯倏地露齒一笑!帮L神!
一聽,白巫女便無法自己地呆住了。他是風魔的兄弟風神?也就是說……
她抓錯人了?
沒錯,他一直沒有承認他是風魔,也難怪他一點都不像傳說中的風魔,又如此輕易就被火魔打敗了,可是這樣一來,她不就等于又白白浪費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嗎?在這段時間里,她的族人不知又喪失了多少條寶貴的生命,而他們居然還這么輕松地在這里耍她?
“那風魔呢?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她的語氣很著急,好像在生氣、在抗議、在責備,又帶點質問的味道,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嘉肯的笑容消失了!拔覟槭裁匆嬖V妳?我的族人就不需要風魔嗎?”
“可是我的子民快死光了!”白巫女脫口道。
“所以就該輪到我們西方大地的人民受苦嗎?”嘉肯冷冷地反駁回去。
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個女人才好,對她的子民,她真的非常盡心盡力,是個真正的好巫女;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未免太狠心了,只想要好好保護她的子民,卻不顧其他人民的死活,這跟土魔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就不會想來找風魔商量出一個解決的辦法,為什么一定非要把風魔“娶”到北方大地去不可?是因為必須如此,北方大地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五魔的問題嗎?
太自私了吧?這女人!
“這……這……”白巫女為難地咬著下唇,幾乎快咬出血來了。“我想……我想我可以在西方大地支持不下去的時候,暫時把風魔借給你們,這樣可以嗎?”
哦!那真是謝謝了。
開玩笑!“白巫女,妳是不是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事實?”嘉肯面無表情。
白巫女不安地挪動了一下坐姿。“什么……什么事實?”
嘉肯目光冷森。“風魔是我們風族的族長,也是西方大地的統(tǒng)治者,妳居然說要把他‘借’給我們,妳是急昏了頭還是什么?什么時候他變成屬于妳的私有物了?或是妳自認溫柔美麗得足以讓所有的男人都跪在妳的腳底下膜拜?”
難堪地白了臉,但是白巫女還是強忍了下去,“可是我們需要他呀!”
“那真是抱歉得很,我們也需要他!”嘉肯斷然道。
“不公平!”白巫女終于忍不住激動地站起來大聲抗議。“我們更需要他呀!就是此時此刻,我的子民依然在流失生命、在痛苦哀嚎,難道你們真這么狠心,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子民受苦而不顧?要是我的子民因此而滅絕了,那全都要怪你們,一切都是你們的錯,是你們把他們推進死亡幽谷里去的,是你們!你們!”說到最后,她已經接近歇斯底里的邊緣了。
哇咧~~居然把責任全推到他們身上來了!
安亞和嘉肯不由得面面相覷,哭笑不得。正當這時,驀地一聲砰然巨響,狄修斯冷然地拍桌起立。
“你們就算全死光了,又關我們什么事?要是受不了的話,妳就陪他們一起去死不就得了!”
白巫女愕然怔住。
打一開始,她就沒把注意力放在這個看起來軟弱無用的白癡身上,即使剛剛他的表現好似有點“異!,她也不以為意。然而此刻,那個白癡居然在眨眼間就變了個樣,不僅言詞冷酷無情,而且神情陰鷙異常,令人在乍見之下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而狄修斯在一罵完之后,便很突兀地轉身離開大廳。
“咦?狄修斯,你上哪兒?”安亞忙問。
“樓上!”狄修斯頭也不回,一說完就消失在轉角處了。
“樓上?”安亞愕然望著嘉肯!八蝗慌艿綐巧先ジ墒裁?”
嘉肯微一思索,而后雙眼一亮。
“會不會是……那個混蛋回來了?”
“那個混蛋?”安亞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啊!那個混蛋!
“沒錯!”
“有可能,”所以他的神態(tài)才會驟然改變!安贿^,這跟狄修斯上樓有什么關系?”
嘉肯笑了,看起來竟然有幾分殘酷的興奮!叭ツ脛Γ前褎χ挥酗L魔拔得出來,所以那個混蛋沒拿走!
“原來如此!
“你們……”白巫女疑惑地來回看著他們。“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嘉肯和安亞相視一笑。
“妳不是想知道風魔跑到哪里去了嗎?”
神情一喜,“你愿意告訴我了?”白巫女忙問。
嘉肯搖頭。“不,不用我告訴妳,待會兒妳自然就會知道了!
“咦?為什么……”話問一半,白巫女便驀然驚喘一聲神情驚懼地跌坐回椅子上了。
大廳口,狄修斯已經回來了,他就站在那兒凝視著安亞不語,周身環(huán)繞著冰冷的煞氣,狂傲邪佞的黑眸閃爍著血色的光芒。
安亞會意!斑@回我不管,你盡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仍然一語不發(fā),狄修斯立刻轉身大步離去了。
“差勁!”嘉肯不滿地咕噥!耙膊粫葞臀摇彼e起手上的鐵鏈!鞍堰@些玩意兒砍斷再說!”
安亞失笑,“反正又用不著你幫忙,我們看熱鬧去吧!”說罷便起身欲待跟去。
白巫女忙拉住安亞,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八
安亞看向嘉肯,嘉肯聳聳肩。
“我剛剛不說了嗎?不用我告訴妳,妳自然就會知道了,現在妳知道了吧?”
* * *
那是個紅發(fā)紅眼的怪物,手長過膝,身軀比腿長,裸露在衣服外的部分全都長滿了紅色的茸毛,看起來真的很像猩猩──紅猩猩。不過,他的五官倒是挺端正的,皮膚也很白皙,穿的衣服又是大紅色的,一身紅紅白白的特別鮮明,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此刻他的心情很好。
雖然他沒追上那些四散逃跑的黑武士,路途中卻毀了不少村落莊園,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追不上那些黑武士的,但他不在意,連風魔都被他打敗了,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不過,他還是得先保住風堡,有個根據地總比到處亂跑方便多了,想想,將來他就可以如同風魔一樣,占據著風堡,統(tǒng)治整個西方大地,如果太過平靜的話,就叫土魔來鬧一鬧,這樣不是很好嗎?一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死日到了!
就在他率領部下進入風堡廣場內時,心里還在思考著要如何多召集一些部下來幫忙他多制造一些混亂,突然間,他全身都敲起了劇烈的警鐘,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危險的戰(zhàn)栗感,那讓他無法自己地泛起全身雞皮疙瘩的恐怖戰(zhàn)栗感。
他立刻扯住馬韁往前看去,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興奮與期待感。
在主樓前的階梯上,一個男人提著沉重的寶劍佇立著,滿頭黑色的長發(fā)狂亂地飛舞著,好像是被風吹的,又好像不是;他的黑眸冷酷得像冰,他的神情比惡魔還要兇殘暴戾,他散發(fā)出的邪惡氣息足以令人窒息,光是看著他,雙腳就不由自主地顫抖了。
是的,就是這個!
這才會是一場真正的戰(zhàn)斗!火魔興奮地暗忖著。一場能讓他在打敗對手之后,涌起一股勝利滿足感的戰(zhàn)斗!
他錯了!
這是一場讓他在無法打敗對手的時候,涌起一股絕望恐懼感的戰(zhàn)斗!
他只不過才問了一句,“你是誰?”
對方就如同閃電般殺了過來,措手不及的火魔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馬兒就被砍掉了四條腿,于是,他整個人無法自主的跌了出去,下一刻,當他好不容易擺脫勾住腳的鞍蹬,把壓在馬下的腿拔出來,狼狽地爬起來定睛一看,令人心寒的恐怖感驟然襲來。
他的兩百多個部下竟然已經只剩下一半了!
一個人!
僅僅一個人就在短得令人心寒的時間里解決了一百多個人!
而最教人感到恐怖的是,他一站起來,就發(fā)現身邊四周被一堆殘肢斷腳和頭顱給堆滿了──他的部下的殘手、斷腳和頭顱!
雙眼猛凸,他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一聲怒吼,是憤怒,也是壓制恐懼,然后他拔刀殺了過去?墒牵莻可怕的人根本不理會他,甚至在回避著他,而他部下的手、腳和頭顱卻仍然繼續(xù)飛到他身邊掉落,鮮血灑了他滿頭滿臉,已經分不出是頭發(fā)紅,還是鮮血紅了!
飛揚的殘肢血雨,凄厲的慘嚎悲鳴,火魔幾乎要瘋狂了,而他甚至連敵人的劍都還沒碰到!
“!嘉肯,他在替你報仇呢!”安亞咕噥!翱墒俏覄倓倯摳f不要傷害馬的,牠們是無辜的嘛!”她就站在狄修斯原來站立的階梯上觀戰(zhàn),滿臉報復快感的嘉肯在中間,再過去則是看起來快昏倒的白巫女。
“他原來有四、五百個部下的,但在攻下城堡后,有一半的人馬就被他分派回北方大地去保護土魔了。不過……”嘉肯聳聳肩!熬退闼康娜笋R都在這兒,對狄修斯來講,差別也只不過是要多花一點時間而已吧!”
“好……”白巫女捂著嘴,臉色泛著青灰色,看她的神情,好像還想捂住耳朵,可是人最多只有手一雙,她只好選擇最迫切需要的地方使用!昂脷埲!”
安亞瞥她一眼!跋胪聠幔繘]關系,去吐一吐會比較舒服!
白巫女沒有吐,卻仍然緊捂著嘴!八攀秋L魔?”
“沒錯,這樣妳還敢把他‘娶’回北方大地去嗎?追敢叫他聽妳的命令嗎?”嘉肯語氣挖苦地問!案嬖V妳,他一個不高興,用不上半天時間就可以把妳北方大地所有的人全都殺光了!”
“可……可是……”
嘉肯哼了哼!皠e妄想了,他身邊已經有一個女人了!
白巫女覷向安亞,后者正惱怒地嘀咕著。
“該死,那馬兒只不過是站在那邊而已,他干嘛砍牠呀!好,待會兒非警告他不準再傷害動物不可,否則我就剝了賽利的皮!”
嘉肯失笑。“妳敢?賽利可是他的寶貝寵物耶!”
安亞立刻橫過去一眼。“我不敢?好,今天晚上我就宰了賽利加菜!真是莫名其妙,就沒看過誰養(yǎng)豬做寵物的!”
“哈哈哈,他是第二個,我才是第一個,”嘉肯得意地說!岸椅茵B(yǎng)的還是……哇~~怎么只剩下兩個人了?”
就這么幾句話之間,主樓前的廣場上已經變成一片腥風血雨的修羅場了。除了白女巫,以及躲在她身后的侍女之外,火魔的部下死得一個不剩,只余下火魔獨自一人和狄修斯對峙。
在主樓里窗后偷看的那些被強暴的女仆,此刻跟嘉肯一樣有著相同的報復快感。
而火魔卻突然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他的部下竟敢未得到他的允許便擅自“離開”他,讓他一個人獨自面對這樣一個魔鬼!
“你……你到底是誰?”
狄修斯默然無聲,只是冰冷地盯著他,舉在他手上的寶劍仍在滴落鮮血,殺了那么多人,他身上的煞氣更是有增無減。
“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拖著鐵鏈,嘉肯慢慢走下階梯。
“什……什么事?”
在狄修斯的身后站定,嘉肯露出白牙齒笑得很血腥!拔也皇秋L魔!
面上忽地掠過一抹恐懼,“你……不是?”火魔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
嘉肯把煉著手銬的手舉高,同時用手肘頂頂狄修斯!拔!狄修斯,你也拜托一下好不好,你就那么喜歡看我戴著手鐐腳銬嗎?”
一聲不吭,狄修斯回手兩劍就鏘鏘鏘鏘地解除了嘉肯的桎梏,嘉肯這才吐著解脫般的呻吟吁了一大口氣,并揉著手腕。
“兄弟,我不需要他向我磕頭,”他悠然地說,“可是絕不能讓他死得太痛快,明白嗎?而且……”他又露出白牙齒,一雙銀眸斜斜地睨著火魔!澳阋矝]有機會依附到別人身上去了,火魔!”
終于明白了!
火魔不由得機伶伶地一顫!八攀秋L魔?”
“答對了!”嘉肯哈哈大笑著退開。
就在同一時刻,沒有半點警告,狄修斯倏地欺身上前寶劍一揮,以往即使在千軍萬馬中,殺人亦如切菜,從未逢敵手的火魔,此刻卻連一絲招架之力也沒有,不過眨眼間,在還未察覺對方的劍究竟是怎么揮過來的之際,他便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一聲尖厲的慘嚎,同時,刀子落地,整個人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了。
然后,他冷汗涔涔地聽見匡當一聲,對方也把寶劍扔在地上了,接著,他兩眼往下望,魂飛魄散地發(fā)現對方正把腳踩在他的胯下……
白巫女終于忍不住用雙手拚命捂住耳朵,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凄厲慘叫聲依然不絕于耳;而安亞則目瞪口呆地看著狄修斯在踩爆火魔的“寶貝”之后,打算用腳一寸寸的踩碎火魔全身的骨頭。
他現在才剛踩完一只手……
咕噥一聲,嘉肯猛打一個哆嗦!澳莻……我是不希望火魔死得太痛快啦!可是這樣……這樣未免太……太慘了吧?”
“同感!”安亞猛點頭附和。
“但是……”嘉肯猶豫著!艾F在去跟他講的話,他會不會先踩碎我的骨頭,再繼續(xù)他現在的工作?”
第二只手……
“要不然怎么辦?我們進去裝作沒聽到?”
嘉肯不禁瞪過眼來!皧吺钦f,讓他先踩碎我的骨頭也沒關系?”
安亞聳聳肩!暗人饶愕墓穷^的時候,再輪到我去勸他嘛!”
“為什么妳不先去勸他?”
“那他要是要踩我的骨頭怎么辦?”
“他不會踩妳的骨頭的啦!”
“你敢保證?”
第一條腿……
“我保證!”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的保證?”
“妳為什么不信?”
“拜托,我們講的是我的骨頭耶!”
“我說了,他不敢動妳的骨頭的啦!”
“那他要是動了怎么辦?”
“那我就拚了老命阻止他!”
“哈!你阻止得了嗎?”
“我試試嘛!”
第二條腿……
什么都不用試了,安亞已經忍不住大吼了過去。
“喂!你有完沒完?他叫得真的超級難聽耶!”
正要往火魔小腹踩下去的腳驀地停住了,然后,那只腳徐徐移到另一邊火魔的頸子上,接著,喀嚓一聲,恐怖的慘嚎聲終于停止了。
大家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大口氣,可是下一刻,一顆頭顱突然凌空飛來,恰恰好就落到白巫女腳前,那雙暴凸?jié)B血的紅眼也正好瞪著白巫女,在安亞的失聲尖叫中,白巫女嘔一聲,把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吐在那顆頭顱上了!
真是好一場別致的臨別“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