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廣著名的江水樓位于長沙,其名聲之所以流傳江湖,是因為江水樓的園林布景之優美,有“湖廣之最”之稱。萬盛年當年建造江水樓花了不少工夫考究,請了金陵最出色的建筑及雕刻師夫,整整花了十年才建造完成。
其與當地最負盛名的吉王府東西對峙,雖然沒有王府瑤宮瓊闕的幅員遼闊,但其雅致精細乏風格卻是他人難以比擬的。
所以,萬盛年的名聲可說完全來自江水樓及他富裕的身家,本人武藝倒沒有什么特別驚人之處,這也是君無敵自認能吃定他的原因。
莫云兒的白玉馬車自萬縣上了船,改走水路。但長江三峽處處險灘密布、暗礁林立,載這么重的東西很容易翻船。魔教為此準備了數艘堅固的特制硬底船,將人與馬車分載數船渡峽而過。
這日到了宜州,在湍流激蕩的水道上晃了數日,眾人皆感到吃不消,莫云兒遂下令今日不趕路,先至行館歇息。
富麗堂皇的馬車浩浩蕩蕩行駛在大街上,旁邊還跟著大批隨從,自然引起路人側目。這輛白玉馬車的名聲早已由川中傳至此地,原來只有聽過的人現在親眼瞧了,也不免咋舌。
魔教在宜州的行館也不過是幾間相連接的木造房舍,外觀不甚突出,里頭卻十分寬敞,且用具一應俱全。
莫云兒指定要住最內間的房間,禁止任何人靠近。黑鷹則是選擇離她最近的住房,以便就近監視。
莫云兒哪會不了解黑鷹的用意,她在心里冷冷一笑。君無敵性好猜疑,喜怒無常,對黑鷹又能信任多久?那個西門提對主子忠心耿耿,待主人利用完畢后還不是被一腳踢開。在她眼中,黑鷹只是君無敵一顆較強的棋子罷了。
這是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已經過了子時,眾人早都熄了火,整座行館顯得更加漆黑。莫云兒坐在黑漆漆的房中思緒紛雜,她不想點燃燭火,看見自己形只影單只會更加煩悶。
悄悄地,莫云兒的窗戶被無聲的打開,一個人影大大方方的翻身進來。
莫云兒沒有喊叫,天色太黑看不清來人是誰,但這個人并未躲躲藏藏,反而大馬金刀的立在她面前。
她冷哼一聲,無預警的朝他攻擊。由于她無意傷人,只用了三成力,想不到對方的反應如此之快,他瞬間一把抓住莫云兒的手,使勁一帶她便滾到他懷里。
她心中又驚又怒,正欲揮出另一掌將他隔開時,突然他身上傳來熟悉的氣息,令她霎時住手,全身僵硬。
“你是燕飛!边@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云兒,我終于找到你了。”燕飛語聲聽來沙啞疲倦,他更用力的抱緊她,無論她怎么掙扎也不放開。
“你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她壓下激動的情緒冷聲問著。既然掙不開,她便停止反抗,認命的任他抱著。
“我探聽到你現在是魔……五行教水月門主,就一直注意著你的動向!彼橇宋撬念~際!白阅禽v白玉馬車第一日出現在江湖上,我便知道車內的人是你了,所以我一直待在宜州等你!币鲩L江三峽宜州是必經之地。
“放開我。”他親密的舉動令她無法思考!拔乙呀浐湍銢]關系了!
她冰冷相應的態度令燕飛十分難受,他緩緩放開她,嚴肅的請求她:“云兒,我知道是我的愚昧摧毀了我們的愛,我不求你立刻原諒我,但我希望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莫云兒狠狠后退一步!澳阋以趺丛俅蜗嘈拍?記不記得我先前全心信任你的結果是什么?是你的懷疑與輕視!”
“是!是我罪該萬死害你受了委屈!毖囡w頭一次感到如此無力、如此恐懼。他好不容易見到她了,絕不能再失去她!澳阋绾螒土P我、責怪我,其至砍我一刀我都無怨無悔,只要你能給我一絲機會,只要一絲就好,讓我重新贏回你。”
見他這么卑微的求她,莫云兒感到一陣酸楚,內心緊緊地糾結。他有勇氣再愛一次,她卻沒有勇氣再接受一次。〔恍,她必須保護自己不再被傷害。
“你忘了我曾說過什么?緣盡情滅!彼M量讓話語不帶情感!拔覀円呀洓]有關系了,你何苦糾纏不清?”
燕飛不敢相信她這么絕情,聲音顫抖著問:“云兒,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感情了?沒有一點想念我們過去的美好?你不能因為一次的錯誤而將我全盤否定啊!那是不公平的!”
“誰又對我公平了?我甚至沒做什么,就被人全盤否定!毕氲饺f茗秀遇刺那日,她被千夫所指,惟一企盼的就是燕飛的信任,卻落來心碎的結果。能怪誰呢?只能怪自己太愚笨,高估了他對她的愛。
燕飛自責的無法言喻。
“我不想再看見你了!蹦苾罕涞南轮鹂土睢!拔椰F在是五行教水月門門主,與你朝陽堡二堡主勢不兩立。今夜你擅闖此地已犯了大忌?再不走就將你就地格殺!”
“你真的恨我是嗎?”燕飛語聲合啞,他最愛的云兒居然這么恨他!“所以才加入五行教?”
“隨你怎么想。”莫云兒不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什么。“本門主這次饒恕你擅闖之罪,快走吧!
燕飛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即使在黑暗中,莫云兒仍能感覺到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她下意識的偏過頭,不想承受他眼中源源涌出的愛意及悲哀。
“不要逃避我,云兒!彼姷侥苾翰徽劭此闹信d起一絲希望。以前她初到朝陽堡時,不敢面對他直接的示愛,也是回避他的目光。或許她仍愛他,只是一時無法澤懷罷了。“我會等你回頭的,不管等多久!辈徽撍龕鄄粣鬯,他都愛定她了。
莫云兒沒有答話,只是盡力撫平紊亂的思緒。
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黑鷹的聲音:“門主,是否有人侵入?屬下聽到門主房里有說話聲!
莫云兒心中一跳?蓯,挑這個時候來!
“沒有,你聽錯了!彼读讼卵囡w的袖子,示意他噤聲。
“門主,屬下想進來察看一下!
“放肆!本門主的臥房豈是你可以進來的!”讓他進來不就穿幫了。
“屬下不敢。只是這是屬下職責所在,請門主見諒。”言下之意就是,無論如何他都要進來,就算你是門主我也不怕。
莫云兒見情勢不對,連忙將燕飛拉到床上,自己也跟著脫鞋上去,放下床帳。料黑鷹也沒這個膽敢掀開她的床帳。門上是落了栓的,進得來他就進來吧!
。 。 。
黑鷹等了一會兒沒有人答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挑開門栓,輕輕松松的登堂入室。他先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然后點亮燭火。
隔著帳子床上有些陰暗,但莫云兒仍能借著些微的光清楚看見燕飛憔悴頹廢的樣子。她心中痛楚迅速蔓延,本能的伸出手想撫摸他的臉上只手到了半空中,她卻忽地驚醒。
她何必在乎呢?轉念間動作便停了下來。
燕飛的反應比她更快,他敏捷的抓住她來不及收回的手,放在他的臉上,接著靜靜凝視她的眼。
不要這樣看我!她又轉過了頭,不愿輕易淪陷于他深情的目光。
外頭突然出了點聲響,莫云兒趕緊抽回手,仔細聆聽黑鷹翻箱倒柜的聲音。
反倒燕飛顯得很沉著,他一下把玩她的頭發,一下親吻她的頸項,讓她很不自在,兩人的距離是那么近,又不能將他推開。
他由她一些情不自禁的小動作中看出,她必定對他還有情,只是不愿承認罷了。這個認知讓他欣喜若狂。
她惱怒的瞪著他,用眼神命令他離她遠一點?墒茄囡w視若無睹,依舊繼續著他曖昧的舉動,F在是個大好機會,他埋首在她頸窩,汲取她的馨香。
黑鷹仔細搜查了每個角落,并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于是他開始懷疑起緊閉的床帳。“門主,屬下全看過了,沒有什么異狀!
“那你可以退下了!蹦苾悍住語聲,使勁的推著燕飛。
“稟門主,屬下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搜查!焙邡棿_定房中一定有別人,他若揪出莫云兒與他人私會或密謀對本教不利,那就立了大功了。
“什么地方?”
“門主的臥鋪!焙邡椾J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床帳。
“大膽!莫非本門主床上還會藏了人不成!”莫云兒語氣十分峻厲。她很清楚黑鷹不會這么簡單就放手的,一定會查到底。她側過身將燕飛壓倒在床上,自己則坐在外側,拿起棉被一蓋,將她的下半身與燕飛整個人蓋了個密密實實。
如此一來,黑鷹若不靠近床邊,只會以為莫云兒一個人坐在床上。
“屬下是為了門主的安全!焙邡椷在解釋,一步步往床邊移動。
倏地,莫云兒掀開半邊床帳,冷目逼視著黑鷹!澳悴徽J為已經過分了嗎?別以為教主給你權力我便怕了你,我隨時能夠置你于死地!
她說的是實話!黑鷹離她還有數步,聞言猝然停下。
這么看過去床上應該是沒有其他人,他又轉目打量了床的四邊及帳頂,也沒有其它發現,便疑惑的想再往前一點。
“慢著!讓你進來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你應該知道我的禁忌!睕]有男人能踏進水月門主的臥房!澳阋呀浥K了我的房間了!
黑鷹不再前進,仍試探性的看著她的周圍。
突然,莫云兒暗地倒抽了一口氣。燕飛居然摟住她的腰!她在被下的手狠狠地擰了他一把,然后無由來的對黑鷹嫵媚一笑,加油添醋的恫嚇著黑鷹:“你若真想搜,就過來啊!”
從沒見過莫云兒的笑,這種千嬌百媚的姿態,即使是黑鷹冷硬的心也不免蕩漾了下。迷亂中正想上前時,忽然想到她是個使毒的高手,神志一明反而匆匆地退后幾步。
“不敢嗎?”她又恢復嚴厲的神色!澳蔷涂鞚L,免得浪費我的藥!”
她的藥!黑鷹流了一滴冷汗,他就知道有詐?墒撬植桓铱拷玻项^看起來也好像真的沒人,或許那人已經走了。
這次就放過你!他暗地冷哼一聲,忿怒的轉身離去。
一刻鐘后,莫云兒才讓燕飛從棉被里出來。因為依黑鷹深沉的心機,他一定會守在門外好一會兒。
※ ※ ※
明白已經安全了,燕飛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他甚至把莫云兒也按在床上與他相對,低聲笑道:“我們好像一對偷情的小情人!
朝陽堡二堡主與五行教水月門主偷情?一想到這個,燕飛便覺一陣好笑。
“誰與你偷情了!”莫云兒飛紅了臉坐起來,他總有辦法讓她感到羞赧。
“你方才還把我壓倒在床上呢!”燕飛點了點她的鼻!斑@可是你頭一次這么主動!
“你……我是情勢所逼,你也看到了!”她嗔目瞪他一眼,拉開他環住她腰上的手。
燕飛覺得她羞澀的樣子有趣極了,也可愛極了。破壞她的冷靜讓他很有成就感,她鮮少這么羞答答的,即使還在生氣也別有韻致。
“你不希望我被他發現,為什么?”燕飛又把她拉回身邊,他必須突破她的心防,進一步逼問她:“把我抓了,不是立了大功嗎?”
“我……我是怕你影響我門主的地位!彼B說個謊都這么笨拙。
這根本不成理由。燕飛微微一笑。他再遠她一句:“你剛才還叫那個人過來床上呢!不怕我醋火中燒?”
莫云兒終于領悟他在逗著她玩,一氣之下用力推開他:“我管你呢!無賴!”
無賴?這倒是首次聽到有人這么稱呼他。燕飛心里也承認自己現在的行為的確非常輕薄,不過為了接近她、令她回頭,他可以使盡所有不入流的伎倆。
今夜就到此為止吧!他想,他已經掌握她的行蹤了,隨時可再見到她,不必急于一時。可是對于她現在的身份他還是耿耿于懷,終于脫口問道:“云兒,你為什么要加入魔教?”
心中警戒突起,莫云兒表情一變:“和你沒關系!边@也是事實,她是為了師父的遺命。
“離開那里,云兒!彼环磩偛艖蛑o的態度,正經的勸誡她:“你不適合那里!
“我該在哪里不需要你來告訴我!笨跉饫涞搅藰O點。
燕飛不敢再說下去,怕她又縮回自我保護我的傘下,那他今晚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好,我不說,你放輕松點!
他閑情逸致的倚在床柱上,悠悠地轉丁話題:“這三個月我跑遍大江南北,逢人便打聽你的消息,最后聽說你入了五行教,還當上水月門門主,你知道我第一個反應是什么嗎?”
莫云兒只是默默地瞅著他,等著接下來的話。
燕飛自嘲的一笑:“是自責。我非常自責,我總認為你是為了報復我的不信任而投身于朝陽堡的死對頭!
“你太高看自己了!睉浖八牟恍湃,她一把火又升上來!拔乙呀浾f過了,我為什么加入五行教和你沒關系!”
“我會等到你愿意告訴我的那一天。”他嘆息著站起身來,像是給她承諾!盁o論多久,我會等你回頭的!
若是以前的莫云兒,面對這樣深情的告白,可能立刻就軟化了。不過今非皆比,她不想再嘗一次心碎的滋味,何況她在五行教還有重要任務。
她吹熄獨火,走到窗邊打開窗門,接著轉身走回床鋪,逐容之意甚濃。
燕飛有些遺憾今夜只能與她如此短暫的會面,但是鄰間有個虎視耽耽的黑鷹,他確實不方便繼續留下來。
“記著我今夜的話,云兒。我們會再見面的。”語畢縱身而出,還體貼的為她關上窗門。
※ ※ ※
時間比預訂的要快了將近半個月,白玉馬車已到了長沙,如今這輛馬車正立于江水樓雅致的莊園前。
莫云兒自從那日在宜州與燕飛一別后,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他臨走之前還信誓且旦的說會再與她見面,結果卻無影無蹤。她雖然強裝不在乎,但內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悵然若失。
現在江水樓就在眼前了,她打起精神準備迎接下一場硬仗。
“黑鷹,投帖!
聽到莫云兒的命令,黑鷹拋蹬下馬,正準備去敲那扇精致的紅木門時,門自動打開了。
他皺眉的看著一個青衣老頭子將門大開,連接中堂的通道兩旁站滿低頭拱手的仆役。最末端立著兩個人,分別是一個身材矮小精瘦,雙眼炯炯有神的中年人及一個俊逸非凡,氣度雍容的年青男子。
黑鷹心中很是訝異,想不到江水樓會擺出這種排場,他們已經針對己方人馬的到來做了萬全的準備。遠處兩人他全部識得,因為那兩人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其中的中年人自然就是樓主萬盛年,而旁邊的年青男子才是叫黑鷹陡然升高提防之意的主因——他是朝陽堡二堡主燕飛。
莫云兒在車內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但她察覺到氣氛相當的詭異。她微微掀開馬車的窗簾,看到江水樓擺出的陣仗,嘴角一陣冷笑。直到目光移至門內的萬盛年和燕飛,她怎么笑也笑不出來了。
“云兒,我們會再見面的!彼技八且沽粝碌脑挘瓉硎沁@個意思。她早該想到他神通廣大,早就在江水樓守株待兔了。
她默默放下窗簾,思寸著下一步該怎么做,這時外頭的黑鷹出聲了:
“萬盛年,五行教水月門主特來投帖拜莊!敝焙裘M,語氣十分囂張。
“久候大駕,門王光臨令寒舍蓬畢生輝!比f盛年也不是省油的燈,故意挖苦了他一句!爸皇切R容不了大神,老夫怕陋居放不下那輛名貴的馬車啊!
黑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萬盛年的話教他不知該進還是該退。他本想給他個下馬威,結果還沒進門就似乎被對方一句淡淡的客氣話擋在門外。
“黑鷹,不得無禮!蹦苾焊糁昂熉牭靡磺宥!叭f樓主,敝教屬下多有得罪,請樓主見諒。此次前來實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冒昧進府一談?”
萬盛年先前已從燕飛處知道莫云兒的來歷,對于女兒的救命恩人,他口氣緩和下來:“不敢。寒舍早已備好酒菜迎接貴客,門主請。”
莫云兒被黑鷹迎下馬車,淡淡地看了萬盛年及燕飛一眼,蓮步輕移至江水樓門口。
兩旁的仆役雖然低著頭,但是在驚鴻一瞥后都拼了命的擠眉弄眼想再看一眼莫云兒。即使曾聽過燕飛的形容,老成持重的萬盛年仍不免訝異于莫云兒的美貌。
“門主國色天香,世間少有,在下見識了!彼蠓降姆Q贊。
“不敢當,門主謬贊了!蹦苾簺]有太大的欣喜,這種話她聽多了。
“好了,大家也別你謙我讓的,先進屋去再說吧!毖囡w故意表現出和莫云兒不甚熟稔的樣子,暗地里偷偷朝她一眨眼,笑著與眾人入內。
※ ※ ※
席間除了萬盛年、燕飛及莫云兒外,還有萬夫人、萬茗秀在場。黑鷹基于身份關系只能站在莫云兒身后。
由于燕飛都和江水樓的人套好招了,所以萬茗秀也裝作不認識莫云兒的樣子,這讓莫云兒松了口氣,不必再煞費心思去向黑鷹掩飾。
“不知門主此次大費周章的前來江水樓,有什么指教?”萬盛年連寒暄勸菜的話都省了,直接切入重心。
“是這樣的!蹦苾阂膊还諒澞ń,直道明來意:“本教希望樓主能出讓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聽說貴樓有百年不遇的珍品‘靈犀角’一只!
“是有這么一樣東西!比f盛年有些疑惑。“靈犀角的確是稀有之物,不過貴教的擺設隨便一樣應該就比靈犀角珍貴數倍,不知門主指定要此物有何用處!
“我們自有打算,只問萬樓主意下如何?”
”這……實不相瞞,這只犀角在寒舍也有數十年歷史,是先代相傳下來之物,所以……”也就是沒那么容易。
“無所謂,不急于一時!蹦苾河邪盐漳茏屓f盛年雙手奉上。
“哎呀!”萬夫人突然輕叫一聲,佯怒的對萬盛年道:“客人都還沒用菜呢,怎么凈談些令人食不下咽的話題!
“是啊,是啊。”萬茗秀幫著腔。“莫……門主,這些都是湖廣有名的佳肴,請品嘗看看吧!
只見默不作聲的燕飛將一只剝好殼的河蝦放到莫云兒碗里,這是以前在朝陽堡時兩人相處時常見的情景。莫云兒見狀也想起那段往事,當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得訕訕地道:“謝謝!
身后的黑鷹看著這一幕,心里起了些疑竇。這個燕飛招待客人未免周到過頭了,而且按照五行教和朝陽堡水火不容的形勢,他沒理由對莫云兒另眼相待。
萬茗秀見英云兒尷尬,笑著轉移眾人注意:“對了,門主停在我們樓前的那輛馬車,還真美著呢。”
“姑娘若喜歡,送你也行!毕氲侥禽v夸張的馬車,完全和行事簡樸的莫云兒格格不入,她就想趕快把它脫手。
“這怎么可以呢!”萬盛年忙制止,他可不想欠五行教的情。
“無妨,我說可以就可以!蹦苾旱坏囊粨]手!叭艄媚镉幸膺h行時,那輛馬車倒很舒適、方便!
“茗秀可能短期內不會遠行,”萬夫人替她解釋著,順便也推卸莫云兒贈車之意!八龜翟虑安旁谕獾厥芰藗貋恚覀冊趺捶诺孟滦脑僮屗鲩T呢?”
“夫人!”萬盛年用眼神制止萬夫人,示意她話說的太多。
“哦?萬姑娘受了傷?”莫云兒明知故問,眼神故意掃過燕飛。
燕飛接收到她富含寓意的一眼,有些發窘的笑了笑。
“只是遭到宵小襲擊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庇捎谟形逍薪掏奖娫趫,萬盛年淡化內情。
中了那么嚴重的毒,還沒什么大不了?莫云兒暗暗冷笑!澳敲∫策竽,連江水樓的小姐都敢下手。”身后被稱為“宵小”的黑鷹仍面無表情。
“不知姑娘有何高見?”燕飛插了口,叫莫云兒“姑娘”已經是他可以忍受的極限,休想他喚她一聲“門主”。而且那夜莫云兒受了刺激后就離開了,只有她見過歹徒的樣子,他一直想問問她。
莫云兒知道他的意思,刻意的反問他:“不知那名歹徒束手就縛了嗎?”
“還沒!毖囡w陪她演起戲來,當然這場戲是演給五行教眾看的。
“應該有人見到歹徒的樣子吧?”
“在下認為應該有!毖囡w這個回答答得奇怪,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連這個也不能確定嗎?
聽到這句話的黑鷹開始有些緊張,那晚月黑風高的,他又蒙著臉,即使和某人對了一掌,也不可能就這樣認出他。只有萬盛年父女兩人心里有數,看著燕飛和莫云兒裝模作樣的對答。
“很好,”莫云兒若有似無的頷首。“稍后就請貴樓描述一下那人的樣子,若有本教使得上力的地方,或許可以略盡綿薄!
坐著的所有人都聽懂這是莫云兒承諾會協助他們找出那名夜襲者,惟獨當事人黑鷹聽完此話后感到不太舒服。
“老夫先替小女謝過門主!比f盛年這句話說得十分真誠。“貴教眾人千里迢迢由川中來到此地,請務必盤桓數日,讓老夫盡點地主之誼。”
“那就打擾了!蹦苾阂膊桓蜌,尤其留在江水樓對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更加有利。只是……她心中有些在意燕飛的存在。
“洞庭湖一帶景色冠絕天下,”燕飛很高興他又可以接近莫云兒!叭艄媚锶狈σ返南驅,我很樂意毛遂自薦。”
莫云兒趁眾人不注意白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一點,別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