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死了!她又胖了!
當盈美看到體重計的指針一路快速飛掠,最后還停在六十二的位置時,她的臉當場變得一片慘白。
怎么會這樣?她最近又沒吃什么,怎么體重會不降反升哩?
“怎么了?”安孝文聽到她的尖叫,趕緊跑出來看。
他一出來,就看到盈美站在體重計前,四肢發(fā)抖、嘴唇直顫,一副要哭的表情!翱蓱z的孩子,你是不是又胖了?”他用同情的口吻問她,但聽在盈美的耳里,她卻老覺得他是在幸災(zāi)樂禍。
喝!她想到了!“都是你害的!”她手指指著安孝文的鼻頭,一副找到罪魁禍首的模樣。
安孝文把她咄咄逼人的手指移開,問她道:“你講清楚點,我害你什么了?”
“你買荔枝給我吃。”
“你是豬啊!都說那不是買的,是朋友送的,你聽不懂是不是?”他口氣壞,又拐著彎在罵她笨,不長記性。
“不管送的還是買的,總之就是你惹的禍。你有事沒事干嘛拿兩大袋的荔枝給我吃?這下好了吧!害我的體重不降反升。”
“升多少?”他順勢問她的體重。
盈美還在傷心,便不疑有他,順口說出個數(shù)字!耙稽c二公斤!
“哇!那你現(xiàn)在不就六十二公斤了!”他報出她正確的體重數(shù)。盈美氣得忍不住惡狠狠的瞪著他。
“別瞪我,是你自己說溜嘴的,我又不是故意的!彼f得很無辜。
但盈美就是不相信他。
他的嘴巴那么壞,心又那么惡毒,她才不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哼!敢嫌她胖,她就偏要瘦給他看。
盈美下定決心要減肥,而且還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從那天起,盈美就戒掉所有的美食誘惑,不管安孝文買什么回來,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當然,有時她的定力不是那么好,還是有抗拒不了誘惑的時候,但她就只肯吃一點點,而且每次滿足了口腹之欲后,她就會馬上沖到洗手間,把吃的東西全部挖出來,貢獻給馬桶。
安孝文完全不茍同她這樣的減肥方法。
“你這樣只會弄壞自己的身體!
“你亂講!我壯得跟條牛似的,不信你看!彼愠鏊氖直奂∪,這才發(fā)現(xiàn)——哇!她好像又瘦了一些耶!
盈美連忙跑去稱體重。
她這樣瘋狂的減重,真的有些病態(tài)!澳阈⌒牡昧藚捠嘲Y!彼钦娴年P(guān)心她。
但盈美才感受不到。
她一心只想減重,要他對她另眼相待,至于讓他對她另眼相看跟減重究竟哪項對她比較重要,這個問題盈美就不想去深究了。她只知道他要她得厭食癥!“哼!”盈美嘖了一聲,覺得她會染上厭食癥才是天方夜譚哩!
她可是楊盈美耶!是那個一看到美食,就沒有理智的楊盈美耶!
她這輩子只煩惱自己怎么才能少吃點,至于厭食癥,哼!它要找上她,等下輩子吧!
盈美抱著體重計把它放好,又換上運動衣、運動鞋。
“又要去跑步?”安孝文的眉頭怎么都舒展不開來。
“對。”
“又是跟吳伯恩?”
“對!庇佬χc頭,臉上一片甜蜜。這讓安孝文一看就火大。他悶不吭聲的,像是在生氣,像是不想再管盈美的事,所以,連他要出差的事也沒跟盈美說。
盈美實在不懂安孝文為什么對她減肥的事會有這么強烈的反應(yīng),他明明就嫌棄她胖,還曾惡質(zhì)的當著她的面說過她的胖嚴重影響他的視覺,說她荼毒了他的視力。
有一次他眼睛痛,還硬栽贓給她,說什么全是她惹的禍,還說要不是她長得胖,害他因為看太多的面積以致眼睛痛……
那一次,他甚至惡劣地跟她要了一百塊去看眼科醫(yī)生,而事后證明,他只是因干眼癥導(dǎo)致結(jié)膜發(fā)炎,才不是她害的。
但他卻還是有理由反駁,他說他之所以會得干眼癥,全是因為看她看得特別費力,眼睛要睜得很大,才能把她全部放人眼簾;而他的眼睛張久了,才會特別疲勞、特別干,分泌不出淚液來滋潤,以致感染眼疾。
反正說來說去,他還是繞圈子的在說她肥,硬是不肯把那一百塊錢還給她。那次盈美氣得足足有三天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不跟他說話,省得待會兒他連吃飯吃少了都要栽贓給她,說那全是她害的,F(xiàn)在好了,她想開了,也想通了,終于下定決心要減重,不再荼毒他的視力,而他卻更不爽了。
他一天到晚擺臉色給她看,活像是她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他還真是個難伺候的男人。
幸好他出差到新加坡兩個月,她有兩個月不用看他的臉色過活,真是美滿又愜意的生活,不過,盈美對他悶不吭聲就跑去異鄉(xiāng)去的舉動卻感到亂不開心的。
想來他們兩個就算不是朋友,好歹也算是室友,怎么他出差,卻連提都不對她提一句?害她頭一天等他等不到人,還四處打電話找人,深怕他出了意外,死在外頭沒人知道;后來,她還是從別的同事那里得知他出差的事。
他真是太過分了,他當她是什么?
盈美只覺得好悶,她覺得安孝文不在的日子,她竟然特別想念他。
唉!她這是什么心理呢?
搞不懂。
安孝文不在的兩個月里,盈美每天上健身房發(fā)奮圖強,努力的甩掉身上多余的贅肉。
她跟吳怕恩照常一個禮拜見一次面,兩人一起檢討減重心得。他們在一起減重快四個月了,盈美成功的甩掉十五公斤,現(xiàn)在只有五十公斤,但她還是覺得自己豐腴了些。
吳伯恩就沒盈美那么好的成績,四個月來,他只瘦了兩公斤。他們檢討原因,最后歸咎于吳伯恩的骨架大,又因年輕時愛打球,勞動過大,贅肉都成了肌肉,所以現(xiàn)在減重成績不佳。
“我看你若是要減重減得快,首先要做的是放軟你的肌肉,你看!你的肉都硬邦邦的,這樣不好減。”盈美以減重有成的過來人經(jīng)驗告訴吳伯恩必勝秘訣。“不過,你別灰心,我們?nèi)匀豢梢砸黄鹋。”她幫他加油打氣?nbsp;
“一起努力?你還要再減啊?”
“對啊!”
“盈美,你這樣不行啦!依你的的身高計算,你標準體重是五十一公斤,你再減下去就太輕了,這是不健康的!
盈美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配上五十公斤的體重,算是中等身材,但她卻想瘦到四十五公斤。
只要她瘦到四十五公斤,她最引以為傲的瓜子臉就會顯得更削瘦,到時候她的五官會更立體有型,屆時,她雖構(gòu)不上大美女這個雅號,至少可以撈個中等美女來當當。
她好期待那個時候的來到,屆時,只怕連安孝文看了她都要為之驚艷。
安孝文看到盈美沒有驚艷,相反的,他還發(fā)了好大的脾氣。他用日文罵她“巴嘎鴉魯”,還用英文叫了好幾聲的“雪特”,不過,這些都是一噸的小炸藥而已,最傷盈美的是他那句“你這樣丑死了!”的話語。
盈美一聽,當場兩泡眼淚懸在眼眶,怎么都不敢讓它們落下來。而她都已經(jīng)這么傷心難過了,他還不改他惡劣的質(zhì)問她,“你哭什么哭?別以為你這樣就算了,我告訴你,你別為了談戀愛,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談戀愛?!這是哪時候的事?
盈美汪著兩泡淚眼,傻傻的看著安孝文。
安孝文一點都不介意為她指點迷津,“吳伯恩!
吳伯恩!他以為她在跟吳伯恩談戀愛?
“我沒有!彼s快搖頭。
“你沒有?你沒有會為了要跟吳伯恩見面,瘋狂的減重嗎?”他質(zhì)問她,而且告訴她,“那男人要是真心愛你,就不會去管你外在條件的,你懂不懂?他之所以慫恿你減肥,那是他貪戀你的美色!
“他沒有慫恿我減肥。”盈美忽略了安孝文剛剛不小心脫口說出對她的贊美,她急著替吳伯恩洗刷罪嫌,要他別誤會。
“他沒有慫恿你減肥,那就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為他衣帶漸寬終不悔了是不是?你真的那么看重吳伯恩?他的喜惡、他的目光真的對你那么重要嗎?”不管盈美說什么,總之,安孝文就是把盈美之所以想減肥的原因全都歸咎于吳伯恩的身上。
他氣她,卻又怕自己說出更傷人的話來,于是頭一扭,就轉(zhuǎn)身出去。他要出去透透氣,讓自己冷靜冷靜。
而盈美的眼淚在他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就那樣……硬把她塞給吳伯恩了!
盈美不禁跌坐在地上,她現(xiàn)在總算明白,為什么別人的贊美無法使她歡欣,而他的一句冷言冷語卻足以將她打人十八層地獄,原來她喜歡他,所以她一直期待著當他再看到她時,會忘記她的胖,只記得她的美。
而這一切的癡心妄想終于在今天被打碎成夢幻。
原來不管她楊盈美怎么變,在他的心目中,她始終無法人他的眼,成為一個美人。
“安孝文是個王八蛋,他可惡、沒人性,他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一個女人去愛,誰要是愛他,那人鐵定是沒大腦、沒眼光、沒智慧,因為安孝文根本就是頭豬,豬頭豬腦袋;他還是只猴子,尖嘴猴腮;他還獐頭鼠目,哼!他以為他真的長得俊啊!那是假的、是假的——”盈美啃著四個月來沒嘗過的雞腿,大力的撕下一塊肉,用力的咀嚼,當它是安孝文來泄恨。
她邊吃邊詛咒,但東西才咽下去,盈美立即反胃,將吃下去的東西都嘔了出來。她、她、她……她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盈美驚駭?shù)目粗约鹤约和鲁鰜淼臇|西,臉色一陣慘白。
安孝文回來,恰好看到這一幕!澳阍谧鍪裁?”他雙手環(huán)在胸前,冷眼看著她。
她該不會是又把吃下去的東西給挖出來吧?而且,這次還特別迫不及待,等不及到洗手間,就地就挖了出來,吐在他那皮制昂貴的意大利沙發(fā)椅上吧!
他的目光冷冷的,盈美看了好害怕,她伯自己莫名得了怪病,又怕他怪她。
“我、我吐了!”
“看得出來!彼目跉馊匀焕涞。
盈美再也受不了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一哭,他就傻了。
“你在干什么,無緣無故你哭什么哭?”他大聲罵她,卻又想安慰她要她別哭了,他甚至不怕臟、不怕臭的就坐在她的身邊,而腳下還踩著那攤惡心巴拉的嘔吐物。
他的大手粗里粗氣的擦去她的眼淚。
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臉,盈美一察覺到他難得釋放出來的溫柔,眼淚就掉得更兇。
嗚嗚嗚——她邊哭邊跟他訴苦,“我沒有挖它出來,是我一吃,它就自動吐了出來,不信你看!”
為了取信于他,她還做給他看。
她狠狠咬了一口雞腿,嚼了兩下咽下去,但不一會兒,嘩的一聲,她又吐得稀哩嘩啦,而且很顯然的,她吐的比吃下去的還來得多。她該不會真的得了厭食癥吧?
安孝文倏地心頭一緊,開始擔心起盈美的身體狀況。“跟我走。”他不顧她的身上還臟著,一把拉起她,十萬火急地想將她往外帶。“去哪?”
“去醫(yī)院!
如果她真得了厭食癥,那還真是大事一條。
還好不是厭食癥。
盈美笑得傻呼呼的。
因為醫(yī)生診斷出來,說她這四個月來一向吃得清淡又吃得少,一下子吃炸過的雞腿肉,難免身體適應(yīng)不良,所以才會吐得厲害。“我就知道像我這么愛吃的人,這輩子絕對不會染上那種癥頭!彼珠_始說大話了,完全忘了是誰剛剛躲在廁所吐得不成人樣。
“你少得意了。”看到她又笑得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安孝文心中又有氣了!拔铱墒窍染婺悖院竽憬o我三餐正常,別再亂動什么節(jié)食、減肥的歪腦筋!彼怂谎郏辉趺礃芬饪吹剿魇莸哪樀。她這樣一點都不像他當初所認識的楊盈美。
“喏!給你。”他端了碗稀飯給她。
盈美的胃腸比剛剛舒服些、感覺也好很多,在看到他手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稀飯,縱使它看起來再怎么可口、美味,她都不覺得好吃。
“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你都還沒聽我說完!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而我不管你吃得下去吃不下去,總之,你憋著氣也要喝了它。”他霸道、專橫的把碗送到她面前。
盈美聞到那香味,不但沒有食欲,反而想吐,她不禁皺起眉。
他卻警告她,“你若敢吐,我就要你把吐出來的全都咽回去!焙谩每植、好——好惡心!那種令人作嘔的提議虧他講得出來。盈美覺得安孝文真是太沒水準了,但迫于他的淫威,她還是花了一個鐘頭把那碗稀飯?zhí)钸M她的肚子里。
安孝文則是趁她在生病,沒什么體力反抗他的時候,對她定下規(guī)矩!澳阋院蟛豢梢栽俑莻吳伯恩見面了!
“為什么?”盈美放下碗。
她碗里還有一點粥水。
安孝文用眼神強迫她喝完。
不會吧?剩下這么一點點也要喝完!
盈美皺著眉,跟他比眼力,兩人大眼瞪大眼,盈美的眼睛差點瞪到抽筋,安孝文可是一點事都沒有。
盈美服輸了,只好乖乖的把剩下的粥水喝完。
她喝完了,他才滿意地收回他凌厲地像把刀似的兇惡目光。
“你還沒給我個理由,為什么不準我見伯恩?”
“伯恩!”他怪里怪氣的學(xué)她說話。
她竟然已經(jīng)開始叫那人伯恩了!安孝文的臉寒了一半,像是被人倒了會一樣。
“你怎么了?”盈美好心的問他,卻換來他一記冷然的眸光。
好嘛!不問就不問。
盈美趕緊閉上嘴。
她閉嘴了,他才給她一個差強人意的理由!澳莻吳伯恩跟你一見面,準沒好事!
“你亂講。”她想要插嘴。
安孝文一個橫眼,盈美又把話給吞進肚子里。他最近脾氣不太好,她不太敢惹他。
他接著又說:“要不是他,今天你也不會因減重過度而住進醫(yī)院。”
“那又不是他的錯——”盈美不識相地又要替吳伯恩說話。
“嗯?你說什么?”安孝文眉一揚,擺明了是在威脅她,好像是在說,要是她膽敢再廢話替吳伯恩說一句好話,那她的脖子就得洗干凈一點等他去抹。
好嘛!不說就不說,不過她另有他法。
前幾天她看小說時,里面有一個男主角就挺惡劣的,女主角都還沒開口,就拼命的罵人。盈美決定比照書里女主角相抗衡的方式辦理。所以她當下跟安孝文玩起比手劃腳來。
她不說話,比了個二,意味著有兩個字。
安孝文不懂她葫蘆里究竟是在賣什么藥,就隨著她去。
盈美又比了一個一。
呃——第一個字——
她不斷的往他身上蹭。
她這是在干嘛?不會是想乘機吃他的豆腐吧?
安孝文不耐煩地推開他。
盈美又比了個二。
第二個字——
她不停的拍著自己的手背。
靠!她在比什么?他根本就看不懂。“懶得理你。”他連猜都不想猜,提著小鍋子離開。
而當安孝文遇到路上大塞車時,他閑來無事猜起盈美的啞—謎。第一個字,她不停的往他身上蹭——
第二個字,她不停的拍著自己的手背——
突然,安孝文兩眼一睜。
不會吧!
她在罵他,“靠背!”換成臺語的意思為“哭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