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是十個寒暑的過去。
當吾家有女初長成時,為人父為人母的是喜或是憂呢?
在管府里。管員外與夫人該是喜的,因為他們的獨生女——管青眉雖才一十有八,但可也生得傾人域國,不比西子,可也比得上王繑。
這管青眉是系出名門的大家閨秀,傳聞中的她又是個色冠金陵、藝壓群芳的大美人,那為何這色藝雙全的管青眉會到了十八之齡,仍未婚配?
唉,這就是管家員外之所以憂的原因了。
女兒雖生得傾國傾城,可她不愛嫁人,這他能拿她怎么辦?
“早說你不該給女兒讀什么圣賢書的,你看吧,女兒都給你慣成什么模樣了?”管夫人看到女兒都已過了及笄之年,卻還未有理想的對象,她的眉頭是怎么也舒展不開來。
她怎么也搞不懂女兒到底是在想什么?為什么女人家夢寐以求的理想歸宿,在她這個女兒的眼中就成了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值的垃圾一堆?
就說那王家長孫公子吧,人家王公子可是一表人材,論家世是縣大爺的兒子,說學識可也是小有名氣的秀才;但這丫頭什么都不嫌,就嫌人家王公子名字取得不好。
名字取得不好?大家來評評理,這人家王公子的名字是哪里取得不好來著?
王長孫!王長孫,這到底是哪里不好呢?管夫人是怎么瞧怎么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然而,咱們管姑娘卻偏偏有理由說:“王長孫的長孫取得不好,筆劃不好、也不雅,老是長孫、長孫地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長了他兩輩,那我多吃虧!”
好,就算是王公子真的名字取得不好,那,袁家少爺——袁天佑呢?
這下,女兒總不能再挑剔袁家少爺的名諱了吧?
那可不!她還是挑,且挑得更離譜!說袁家少爺是不學無術,一生下來只愿天佑,自個兒不爭氣,成天花里來,草里去。
她說!這樣的男人她不嫁。
那哪樣的男人才符合咱們管青眉姑娘選夫婿的人選標準呢?
她說:“要做我的夫婿,這倒也不難,我的要求垃不高,我要他上馬能騎、下馬能文;縱使不能七步成語,也得出口成章;我不要他貌似潘安,只求他風流賽楚里,多情似宋玉!還有——”
“算了,別說了!边@樣的好人品,女兒再等個十年吧,看看世間上有哪個男子是符合她的武若關羽、文似曹植、風流賽楚襄、多情如宋玉的。
管家二老想著前些日子,女兒開出來的條件,不停地搖頭,不停地嘆息。
“咱們到哪去找個這樣好才情的女婿啊?”管夫人又在擔心女兒嫁不出去了。
這事不只管夫人在擔心,就連管家老爺也一樣愁眉不展。
“不如,咱們家也來個繡球招親,如何?”管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之光。
“不好,倘若青兒招來個地痞流氓這可怎么辦?”
“若是招來個﹃薛平貴﹄呢?”管夫人總是往好處去想。
“那你舍得讓咱們的女兒去當王寶釧,守十八年的活寡嗎?”
是哦,雖說當將軍夫人的日子多風光。但,可也得受十八年的活非耶!想想他們辛辛苦苦地拉拔著青兒,讓她長得如花似玉、多才多情,而今年也不過是過“十八個寒暑,而倘若真嫁給了一個“薛平貴”,那,他們兩老是得等多久才能盼到個孫子抱抱?
不好不好,繡球招親這個主意真的不好。
那,“比武招親怎么樣?”為了嫁女兒。管夫人是絞盡腦汁,拚了命地想把女兒推銷出去,當然前題是——她那個寶貝女兒得看得上眼。
而比武招親的話,那女兒不就可以在眾求婚者當中選出個“關云長”來嗎;呵呵,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
“那﹃曹子健﹄怎么辦?”管老爺當場潑了一盆冷水,往夫人身上淋,潑醒了她為人祖母的美夢!澳憧蓜e忘了你女兒的條件之中,不是只要一個﹃關云長﹄這么簡單!彼要一個多情的宋玉、風流的楚襄及一個有才情的曹植不是嗎?
嚴苛,他這個女兒根本就是不想嫁,才訂出這么個嚴苛的標準來。
“那我們就來個一試武,二試文,三試風流與才情!边@樣他們不是一下子就可以選得女兒所要的條件,文武兼備,既能吟月又能詠詩嗎?
管夫人笑得花枝亂顫,儼如她理想中的女婿已出現,而她,就坐在大廳中,子孫滿堂團團繞,她可從沒想到過,這能通過一試武、二試文,三試風流與才情的好人材,可甘心屈就當個他們管家的女婿嗎?
*****
后庭中,時值初春時節,后院里百花爭艷,春風吹得人暖烘烘的,青眉將身子“掛吊”在樹干上的秋千上,一蕩一蕩,蕩蕩蕩,飛飛飛……
她的心好想好想超過這高聳的墻闡,飛出去看看外頭的世界,她不想被困在這座庭園中,她想呼吸有別于這被禁錮在庭院一角的春意。她想看的世界不該只是管家莊的一角、一院,她的世界不該只是如此。
她厭、她惡,她很自己為何會是女兒身;如果,如果她能像哥哥們一樣,是個男孩兒,那不知道該有多好。
但,沒用的,不是嗎?不管她多么想、多么在乎,她管青眉今生今世也只能當個被養在深閨里頭的女孩,而非男子,她的世界最多也只是及于偌大庭院中的一角,不會是這墻闔外的天與地。
愈想,青眉就愈恨,恨自己身為女兒身的事實。
她便力地將秋千給蕩了起來,任自己在風中貪戀地汲取從高聳的墻門外吹來的空氣,那是有別于這座富麗庭園的氣息,它傳遞而來的是大好江南的春光,是河岸旁的楊柳青青,是湖光渤癬傳來的春意
青眉蕩高身子,深深深呼吸,貪婪地想多感受一些春天的溫柔、暖意。
身為大家閨秀,富商管員外掌上的唯一明珠,她的愿望就只是能走出這座大觀園,出去看看有別于“富商管家”的一片天罷了,但,她蕩高了秋千,伸長了頸子,還是看不到墻闡外的世界;依稀的,她只聽到街頭上有朗朗的笑語贅,蒙眬中,她聽到有小童在高唱!江南好。
江南好!
工南有多好?
她身在江南,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江南有個金陵地,金陵首富名喚管又方,皆又方有一女,那便是無緣識得江南好的管青眉。
可憐的她。青眉又喟嘆了聲,而后,沒命地又蕩高了秋千,像是在泄很。
“小姐,小姐,不好了!”
自憐中,寫然傳來貼身丫頭蝶兒的驚呼。
青眉沒精打采地掀掀眼簾,睨了丫頭一眼,依舊在蕩著她的秋千,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羽化成蝶,飛出這座庭園,去看看外頭的世界。
她身子蕩在高空中,經盈得好像要飛出去做的,又嚇得小丫頭蝶兒三魂去了四魄!拔业暮眯〗悖阈行泻,快別嚇蝶兒了!
青眉不理她,逕是蕩她的,愈蕩愈高,好像存心跟自己賭氣似的。
可憐的蝶兒雙手攤開,隨時做好接下小姐的重責大任,口里還不住地勸著:“小姐,你快點下來吧,別折煞小丫頭我了。”
“你別管我。”她心情不好,只想蕩秋千,這等小小心愿,竟連她的丫頭都要管她來著!江南,江南,我只消看你一眼。便心滿意足!青眉在心中許下愿。
倏然!她放手凌空一躍,白羅衫、水藍裙帶乘風揚起;藍藍的天空中,似有一只白色的粉蝶在飛舞。
蝶兒傻了。
她是被青眉給嚇傻的!她,她可料想不到小姐竟然會凌空跳起!
為什么?她沒得細想!她看著直往下墜的粉蝶,只覺得心臟就快停了。
“定!鼻嗝紡陌肟罩恤嫒弧帮h落”,落下時,雙腳立定,沒有踉蹌跌倒的糗態。
好個大家閨秀!
“咚”一聲,蝶兒被青眉給嚇暈了,就躺在藍天白云下。
好個天帷地篇,柳帳花覽;青眉贊揚小丫頭蝶兒的瀟灑,張眼望了望四周八方一眼,便趁人不注意,她也學丫頭的瀟脫,席地而眠,小小地貪取一下春的氣息。
江南的初春暖陽烘得她整個人暖酥酥的,此時是正好眠——。
青眉帶著甜甜的笑意,便睡在這個有大地為床、藍天為被的花叢中。這是她這一生最寫意的事了。
青眉側過身子,恣意汲取芬芳青草味。
蝶兒睜開雙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她不敢相信自己雙眼所見到的!
后花園里!她睡在后花園里!她竟然在后花園里睡著了!
她怎么會睡在園中呢?她不是——來后庭園告訴小主子一個天大的壞消息嗎?怎么現在——
啊!她想到了!小姐是在蕩秋千,然后——小主子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一個飛躍,從秋千上跳了下來!
她見到的最后一幕是小主子像只失翼的羽蝶一般,直直地損落,直直地往下墜——
蝶兒望著已無人乘坐,卻還在搖搖蕩蕩的秋千一眼,心是愈看愈沈,愈看愈慌,小姐她會不會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姐!”蝶兒驚呼了聲,從地上驚跳起來,卻一個不小心又被個不知名的東西絆倒!鞍!彼纳碜油皳洌瑓s沒有一絲的疼痛感。
低頭往身下一望!靶〗!”她找到小主子了,就在她的身子下!澳阍趺,怎么也睡在花叢里?”
青眉剛剛萌生的春光暖意全被她的小丫頭給嚇走了,此時只剩一臉的春怨。
她怨春天太美、太好,美到讓她不甘心被局限在家的一角;她想出去,出去看外頭的世界。
“蝶兒,我們溜出去好不好?”青眉突然間有此一問,嚇凸了蝶兒的一雙眼珠子。
“小姐!”小丫頭哭喪個臉!澳憧蓜e出去惹事。 币驗槭虑榈搅俗詈,被責罰的總是她的這個貼身小丫鬟,罪名——護主不力!
護主不力!真是天大的冤枉耶!也不想想小主子她想做就做的性子,又有誰能治得了她,更甭提她只是個小小的丫頭片子,說話的份量就更是微乎其微的不受重視了。
還有,還有!皠倓偫蠣、夫人還在商議小姐的婚事呢。”那小姐也就更應該乖乖地待在她的繡閣里,等待她的好親事,別外出惹事,讓未來姑爺看笑話了才是啊。
青眉翻翻白眼,一臉的沒好氣。
親事!爹娘談論她的婚事又不是頭一遭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哼,她就不信他們真能給她找來個文武雙全,才情兼具的好男人。
“夫人說,要比試招親。”蝶兒囁嚅地開口,機警地望了青眉一眼,深怕小姐發難時,她還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要閃。
青眉眸中閃過一絲驚詫。“他們要——比試招親?”她不敢相信這是她爹娘會做的事,看來這次他們是認真地想把她給推銷出去了。
“夫人還說,一試武,二試文,三試才情與風流。”
“試才情與風流?怎么個試法?”
“沒聽到耶!钡麅嚎s了縮頸子,一臉的不好意思。“不過,我要進來小姐的繡閣時,倒是還聽到了一個馬路消息。”這下子,她又有點得意了。
“什么消息?”看這小妮子的得意模樣,想這消息也是大事一件。
“徐家的長公子發出名花帖,明日宴請金陵還未出閣的眾位姑娘,席開百桌,小姐也在邀請之中!
廢話,這有什么了不得的,她管青眉的名號在金陵一帶可也算小有名氣,這徐家公子的百花宴若是以“相妻”為主,那他的獵艷名單中又哪會漏掉她“管青眉”呢!
不過,她沒那個時間與精力參加。
“不去!倍挷徽f,斷無考量的余地。
她沒那個閑情雅興陪一個闊公子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什么不去?”管夫人笑口吟吟地踏進后庭里,望見女兒席地而坐的模樣,眉頭不自覺地又皺上了。
“青兒。”開口又要訓話。
“別說了,我知道了。”青眉拍拍屁股,一臉悻悻然地站起身來,又兜回秋千下,扯著秋千的繩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推拉著,無限的春怨。
她想出去,想出去啊!
“青兒,我和你爹剛剛還在大廳中談論你的婚事呢。”開場白大刺剌地敞開,一點迂回的修飾都沒有,擺明了單槍直入,讓她沒有回嘴阻止的余地。
“嗯!鼻嗝紣灪吡寺,坐上秋千。開始她的擺蕩。
她要是一只蝶兒,便能自由自在地飛舞,想去哪就去哪,不受約束,那該有多好!青眉蕩高身子,不住地幻想,幻想她是只有彩翼的羽蝶,飛在藍天白云下,穿梭在萬紫嫣紅的花朵里。
“青兒,”管夫人又換了聲!拔覄倓傉f的話,你是聽見了沒有?”她敢打一百個賭,她所說的話,青兒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再說一次好了。”她倒也不去掩飾自己的失神。
“徐家公子的百花宴——”
“不去!彼镞沒說完,她就已經開口拒絕了。
“徐家公子人品不錯,家世也很好!
“不干我的事!鼻嗝计矀嘴,緊鎖著眉峰,心里是大大不快。
她討厭這種利益交換的婚姻,她厭惡爹娘門當戶對的觀念;她要的是一個有才情的良人,不是要一個只知玩樂的紈桍子弟。
徐家公子!既是權貴,想必也是一個不懂文雅,只知玩樂的貴公子。
“不去,不去,我才不要去參加那個變相相親的花宴!鼻嗝紱]命地蕩高自己的身子,像是在抗議爹娘總是安排一些她不想去做的事;一如徐家的百花宴,還有,她的招親比試。
“我不許你們去搞什么招親的玩意兒!
管夫人嘆了口氣,說:“我們是為了你好!
“真是為我好,就不該搞這種名堂,要是上門來比試的人沒一個像樣的,爹娘要女兒如何在金陵一帶自處?”
“一個不像樣的人,便不能通過咱們家設下的三道試題。青兒,你太多慮了!惫芊蛉藢ε畠旱膽n心僅以一笑置之帶過,她根本就不了解青眉如此挑剔、如此刁難只是不想這么早論及婚嫁。
她的一顆心,此時此刻是遠在家門外.在江南的大好風光上,她哪有那個心思去理會那些登徒子的優劣與否!
“你爹要你明天已時記得去參加徐公子的百花宴。”管夫人硬將宴帖塞進女兒的手中,她說:“徐公子在外的風評不差,如果你和徐公子真有緣的話,那娘答應你,咱們家就不舉辦招親比試了!
廢話,如果她跟徐家公子真的對上眼的話。那她家又何須辦個招親比試;娘還真當她是三歲小童,如此好騙啊!
青眉瞪著手中的宴帖,狠狠地注視著。
百花宴!
徐牧謙!
她狠狠地將請帖給揉成一團,使力地想將它給拋出去;驀然,一個主意閃進青眉的腦中。她可以——
青眉的嘴角揚起一抹笑,那抹笑靨映在絕美的粉頰上,其嬌艷更勝園中的百花幾分;管青眉,真不愧是金陵美人,一顰首、一投足,皆令百花失去顏色。
*****
金陵城西的徐府是金陵一帶響叮當的世家,其財力、權勢與之并齊的有以銀號、金飾業起家的袁家及城東以棉紡織起身的管家并立在金陵一帶。
說也奇怪,在金陵城西世代交好的徐、袁兩府像是極有默契似的,兩家的眾位夫人每每蹦出個娃兒,總是嬌俏俏的女孩兒,硬生不出一個男孩。
徐、袁兩家既是大戶,就比尋常百姓更冀望兩家的夫人們能給徐家、袁家生個繼承人,好續傳祖先香煙。
在眾盼之下,在二十年前。徐夫人與袁夫人像是串通好似的,同時給兩家員外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從此了了徐、袁兩位老爺的心愿。
而二位男娃兒,一為徐家長公子徐牧謙是也,另一位則是前回上管家求親不成的袁天佑。
想徐、袁兩家原本既是世交,而徐家公子與袁家少爺又是同年之穧,兩人的感情也就比親兄弟還來得親了。
這天,徐府宴請金陵百家名花,袁家少爺當然也來湊上一腳,為他的好兄弟鑒賞一下百花嬌顏,斷斷她們容貌的好壞。
袁天佑原以為徐牧謙這下可好了,可以免費見識到他們全金陵的美女,定是開心得不得了,沒想到他前腳才踏進徐府大廳,上頭便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天佑循聲望了過去,看到他的好友坐在太師椅上,擰著雙眉,一臉的不悅。
“怎么啦?”沒理由在這人比花嬌的大日子里,牧謙會心生不悅的。〕恰澳悴幌矚g這場宴會?”
“無聊!彼脑u語道盡了他對這場百花宴的心聲。
也徐牧謙真要娶妻,也不會看上這些名門淑媛;一個個的富家千金,是一個比一個來得驕傲與貴氣,還不及百花樓里眾名花來得令他心悅。嘖,想想那吳儂軟語在耳畔間的酥麻,呵,這才叫“真柔情”哩。
而那些富家千金們——算了吧。
牧謙想到那一個個的大家閨秀,眉峰又不耐煩地蹙上,將身子攤在身下的太師椅上,沒多大的興致去觀看百花亭中的眾家千金們。
“你不好奇你未來兒媳婦的長相嗎?”天佑上前一大步,挨著牧謙坐下,臉上有著遠比主角兒來得濃厚的興趣。
他說:“好吧,縱使是你不好奇你兒媳婦的長相,那咱們也得看看金陵美女——管青眉是長個什么德性吧。”說來說去,咱們袁大公子還對人家青眉姑娘念念不忘就是了;想她小時候還是個小男孩的皮樣,他實在很難相信這經過十年時間的流逝,管家的小妞真能出落得美麗嗎?
嘖嘖,爹娘曾經還上管家大門,替他提過親呢,而那丫頭竟一口回絕了!真是傲人得很,所以他對她的長相更是好奇。
“嘿!”天佑霍然想起了什么,他扯住好友的衣襟口,急急地追問道:“你不會沒發名花帖給管青眉吧?”
“我想,我娘也不準啊。”愈是有名氣的女人愈拿橋,這是牧謙逛了幾回勾欄院的心得。而那管青眉不滿及笄便有大把的媒人在她家進出,上門去的不乏一些貴公子,直想攀上傳聞中的那朵艷麗的紅牡丹;這樣盛名的女子,不被自己的爹娘給慣壞,也會被那些上門求親的公子爺兒寵嬌了性子。
像管青眉那樣極富盛名的女人,說實在的,是比那些身在樂籍,卻又老將“出淤泥而身不染”掛在口中的貞潔女還難搞。
算了,他才及冠,還想玩樂,他可不想那么早玩完;所以,管青眉與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女人一樣,都是他不想惹的。
這樣的思想免不了惹來好友一記白眼。
“真不曉得你是怎么想的,上妓院狎妓,那紅牌花魁你不要,要的全是二流面貌;現在你爹娘為你設下百花宴,而咱們全金陵最美的姑娘,你卻又不想沾惹!碧煊踊瘟嘶文X袋!昂!難不成你真想娶個麻花姑娘不成。
“我只是不想跟好友同搶一個兒媳婦罷了!
“算了吧你,咱們二十年的交情了,你會以為我真信你是為了我著想才不去招惹管青眉的嗎?我看你啊——準是不想這么早娶親,是不是?”
“知我者,袁天佑也。”
“不娶就不娶嘛,你爹娘又能拿你這個寶貝兒子如何呢?”天佑拉起牧謙的身子,硬將他往外頭拖。“咱們可不能放棄欣賞﹃百花﹄的權利啊,走啦,走啦,這百花宴就快要開始了呢!
一路上就瞧見袁家少爺興致勃勃地拖著意興闌珊的徐公子往后庭中走去。
好個心不甘、情不愿的“唐伯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