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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霜盼月心 第四章
作者:衛小游

  當葉守領著一群人進來時,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的冷傲霜,和一臉慘綠、嚇得說不出話來的葉芙。

  “芙兒!”葉守奔了過去,葉芙這才稍稍回神。

  “爹──”葉芙泣不成聲地投進父親懷里,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扯著他的衣袖抽泣道:“雅安……雅安她……”

  葉芙橫過葉守的肩膀,這才看到無名大夫正抱起雅安。

  “她沒有大礙!币着卧曼c頭笑道,一臉的汗水不知為何而出。話雖是對葉芙說的,卻像是喂食自己的一顆定心丸。她沒事……幸好她沒事。天曉得剛進房看見她躺在地上時!他的心幾乎要停止了跳動。

  “她的傷要不要緊?”葉守父女關心地問。

  “不要緊的!币着卧麓鸬。

  怎么不要緊?一道道的傷痕都令他心疼啊。

  易盼月輕輕地、小心地將冷傲霜抱起。“我帶她去療傷!

  “等一等,你們……”葉守心有顧忌,卻不好當面說出口。

  易盼月明白葉守的想法,他不點破,但道:“葉兄,我是個大夫,況且──”他停頓了下,多情地看著懷里的佳人!拔沂撬钣H的人。”

  葉芙和葉守聞言,兩個人的心里都出現相同的疑惑──最親?有多親?

  易盼月將葉家父女的困惑全瞧在眼底,但他無暇再管;現在替她處理傷口最要緊。她幾乎滿身是傷啊,這家伙不要命了是嗎?白衣沾滿了紅色的血,顯得有點觸目驚心。他不禁更抱緊了她,卻不敢太用力,就怕傷到了她。

  她是怎么讓自己傷到這種地步的?他的視線實在很難從橫在她頸間的那道血痕移開。

  傲霜啊……

  結果冷傲霜這一睡,就睡了兩天。  

  ★  ★  ★

  刺客的風波才剛過,一向平靜的葉家便多出了一些人,這些人是葉守特地請來保護家中大小的護衛。

  “那天幸虧有官府的人跟我們回來,要不然后果鐵定不堪設想!笔赂魞扇眨缃裣肫,葉守仍心有余悸。

  “他們的目的似乎只在擄走葉小姐!比~家大小最多有人受了點輕傷,倒不見有噩耗傳出,是不幸中的大幸;看來這批刺容尚還有點人性。而傷得最重的,大概就只有她了。易盼月不由得掛念起尚在沉睡中的冷傲霜。

  “似乎是如此。幸好有雅安在,不然小女此刻──不過雅安會使刀劍,倒真使人訝異呢!

  易盼月不以為然地輕笑道:“雖說幸好她在,但有時我倒希望她當時并不在場!被谒叫,他不愿意見她受傷。

  葉芙是葉守心上的一塊肉,而她又何嘗不是他最重要的人。

  葉守聞言倒也不怎么生氣,反倒開始為自己方才的話有些羞愧了起來。

  易盼月見他如此,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便道:“對了,葉兄可知這些剌客是為何而來?是仇家或是……”

  說到這,葉守不禁皺起眉頭。

  而這亦證實了易盼月一部分的猜測。

  葉守遲疑了會兒才道:“我平時并無與人結仇、結怨;不過我想,這可能和我們葉家這回準備在全國各地設立義診堂一事有關……”葉守苦笑道:“所以我才希望大夫能盡快為小女治療;若有必要,可能必須將她送離京城一段日子。”

  葉家算是醫界的望門,一直以來就以良心行醫,博得了不少贊揚和美名。難得有這個心想要幫助更多貧苦的人民,沒想到卻因此招來了殺機。

  總為一個“利”字吧。一旦義診堂出現在全國各地,勢必會影響許多人的利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易盼月明白這道理,所以他沒有再說下去,一切的決定都交給葉守自己裁奪。

  也許他打算就此放手,也許他執意要辦好義診;但無論如何,他都無權過問。

  易盼月道:“如果葉兄仍決定要辦義診,不妨聯合官府的力量;這樣一來,有心之人或許也會有所忌憚。若有朝廷的協助,這件事情也會進行得較順利些,只不過可能難免要多擔待一點朝中人士的氣焰;但相較權衡之下,利仍多于弊!

  易盼月的話恍如一帖救命良藥,葉守正要向易盼月表示他的認同,易盼月卻在這時起身,有禮地向廳堂里的人說:“你們繼續商量吧,恕我先走一步了!

  易盼月剛回房,便見到沉睡了兩天的冷傲霜正要起身,他連忙快步上前。

  “你醒了?傷口還會不會痛?有沒有覺得什么地方不舒服?”他協助冷傲霜坐起身子,嘴巴還不忘噓寒問暖。

  冷傲霜一睜開眼皮,冷不防就看見像麥芽糖一樣黏的易盼月在她身邊,嘴里還不曉得在念什么。她舒展著筋骨,覺得全身酸疼,卻不知這筋骨疼痛的原因是因為連睡了兩天的結果。她現在的記憶仍停留在兩天前剌客離開以后。

  “你怎么會在這里?”冷傲霜推開易盼月過度貼近的臉孔,一雙水靈靈的美眸轉了轉!拔矣衷趺磿讴ぉみ@不是我的房間!彼俣乳_口,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澀啞得像鬧旱災的田地。

  是的,這是易盼月暫居的客房,不是冷傲霜原本居住的傭人房。

  易盼月狡猾道:“這里沒有一間房間是你的,或是我的。這里是葉家,我們只是暫住的客人!

  “你在跟我啰嗦什么?我是問我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你清楚我在說什么,不要跟我拐彎抹角!崩浒了昧Φ伤谎郏驗樯眢w尚虛弱,想罵人都沒什么力氣。

  “這里是我房間,你受傷了,我幫你療傷!币着卧碌沽艘槐杷o她。

  接過水杯,冷傲霜小口小口地喝,沒注意到自己正舒服地半靠著他的臂膀。

  冷傲霜一直不說話,待喝完了水才用大大的眼睛瞪了易盼月一眼。

  易盼月接過她手中的杯子,隨手擱在一旁的茶幾上,又直勾勾地看著冷傲霜。

  “你看什么?”冷傲霜發現易盼月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覺得有點惱。這個人怎么有事沒事直盯著她看?怪人一個。她索性別過頭去。

  “傲霜,你還在生氣嗎?”易盼月突然說。

  “你──”

  冷傲霜話尚未說完,便被摟進一副溫暖的懷里,氣得她想大叫。

  易盼月不理她的掙扎,執意將她鎖入懷中。

  他可不想把她嚇跑,因此有點不甘愿地放開她。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卑劣,但是……他實在沒辦法克制自己想靠近她的沖動,哪怕是碰碰她的一根手指頭、一根發絲也好。

  他易盼月居然是這樣子的小人,看來—他著實缺乏當君子的天分。

  “我一直以為你的武藝十分高強!

  “我可當面承認過?”冷傲霜口氣不怎么好地說。

  “那你還不知死活地跟刺客周旋?”易盼月臉色也不怎么好。

  冷傲霜將雙手環在胸前冷笑道:“你是我什么人,管我那么多!

  易盼月湊近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笑道:“我是你丈夫,不關心你關心誰?”

  冷傲霜臉色一變!澳愫f些什么?”

  易盼月依舊面不改色,嘻笑地道:“不這樣說,不然你以為葉家的人怎么看你和我?你流了那么多血,我要幫你療傷;而你住的房間又那么簡陋,不適合休養。我這樣衣不解帶地照顧你,說我們之間無半點關系,誰信?”易盼月臉不紅、氣不喘地撒下漫天大謊。

  冷傲霜不善辯,只好撇了撇嘴道:“多事!

  “怎么會是多事?”

  冷傲霜沒了斗嘴的心情,隨口說道:“大夫治療病人,如何有男女之分?況且,我死我活是我自己的事,誰都管不著,你也不例外!

  “怎么會沒有我的事?你忘了前兩天才答應我讓我跟在你身邊嗎?若是你有什么意外,那我怎么辦?孤零零的一個人,我會很可憐的!币着卧聦⑺銎饋!澳,都已經睡兩天了!

  “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別管我。誰要跟你做夫妻,你最好快點澄清你的話。真要說我是你親人,何不說我是你大姊?好了,就這么決定了,你出去吧!崩浒了獙σ着卧孪轮鹂土。

  “我還以為你向來不介意別人的看法呢。”易盼月有意激她。

  冷傲霜面對著墻壁道:“介不介意那也是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易盼月心中百般的不愿意,但也只能靜靜地退出房門讓她靜養。臨走時還不忘交代道:“晚膳到了我會來叫你,你已經很久沒進食了。”  冷傲霜沒再說話,似是又沉睡了。

  她或許沒注意到自己變了很多,但是易盼月卻將她的轉變全看在眼底……  ★  

  ★  ★

  “雅安,你怎么都不說話呢?你是不是討厭我?”葉芙纏著雅安,可憐兮兮地說。

  冷傲霜搖頭表示否認,這才驚覺她原來是不習慣在人前開口甚至交談;即使是認識了兩年的葉芙也一樣。

  那么,為何易盼月一來,她便輕易地開了口,甚至有些習慣用爭論的方式和他溝通?

  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葉芙見她搖頭,也松了口氣道:“你真是個特別的人。”

  特別?冷傲霜皺眉。她不要特別,她寧可庸庸碌碌過一生,而不是特別。

  “你真的能說話呀,我真的很驚訝、很好奇呢。大夫說你是因為受過刺激才不會說話,說實在的,那天我真被你嚇了一跳?墒悄忝髅鞫寄荛_口了,現在為什么又像只悶葫蘆呢?雅安,你跟我說話嘛。你不說話都不覺得痛苦嗎?換作我就不行,要我一天不說話,那我鐵定會郁悶至死的。”

  “葉小姐,她還不習慣與人交談,請見諒。”易盼月不知何時出現在冷傲霜身后。

  “是大夫。!”葉芙有點驚訝地說。

  “我來看看她傷口的復元情形!币着卧滦Φ。

  “那……我就不打擾了!比~芙識相地說。

  “打擾什么?”冷傲霜突然開口說。

  對喔,打擾什么?葉芙悶悶地想。這位無名大夫和雅安之間老是存在著若有似無的牽扯──很親近的,就像大夫自己說的,他跟雅安是很親很親的人。她雖不識情滋味,但是看無名大夫對雅安無微不至的照顧,多少也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如果他們真是夫妻,那閨房相處,她還留下來干嘛?

  “她就是喜歡跟我鬧別扭!币着卧滤茣滦乃频,看出了葉芙的疑惑,并且很技巧地間接證實她的想法。

  “那我先走了。雅安,那些補藥別忘了吃喔!比~芙讓丫發推著輪椅離去。

  葉芙一走,易盼月便著手幫冷傲霜換藥。

  “你為什么要誤導她?”冷傲霜不是呆子,決心不再對易盼月縱容。她向來都是一個人,不需要任何人闖進她的世界。

  “我有嗎?”易盼月打迷糊帳。

  “你沒有嗎?”冷傲霜拒絕他的接近,因為他的碰觸會讓她覺得不舒服!拔易约簛砭托辛耍皇且恍┬!

  易盼月不好打發。

  “你不覺得我來幫你會比較快嗎?你的右手有傷,根本不方便!

  “是嗎,大夫?”冷傲霜故作不屑地說。

  易盼月小心地替她拆掉手臂上的紗布,仔細地檢查她傷口復元的情形。

  傷口都已結痂,已無大礙。上了藥,他又察看她細白頸子上的傷口。

  “你怎么了?”他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

  易盼月放下藥瓶,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一臉的擔心。

  冷傲霜不躲也不閃地看著眼前這張俊臉,沉默了良久;心中似乎有話,卻不知該怎么開口。

  “你……”

  “怎么了?”

  冷傲霜皺起眉,不自主地將視線掉往它處。

  “我……”

  “嗯?”易盼月越發肯定心中的疑惑,不想催她,卻又急于想知道她到底要說什么,于是他笑說:“幾時你變得這般怯懦了?講個話也吞吞吐吐的!

  “你又如何肯定我以前不曾怯懦過?”冷傲霜不服氣。

  “我就是肯定。”

  冷傲霜道:“這種話未免太不負責了。”

  這回換易盼月沉默了……他站起身來,拍拍她的臉頰。

  “冷笑不適合你!背弥浒了縻兜漠攦,他一把拉起她!皠e想不愉快的事情好嗎?走吧,我們去城里逛逛!

  “我不想去。”冷傲霜甩開他。

  “就算是陪我吧。你在京城兩年,總該比我熟!币着卧虏挥煞终f地就拉著冷傲霜走。

  “說不去就不去,你啰嗦什么?”冷傲霜臭著臉道。

  易盼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罢娴牟蝗ィ亢媚镒,你舍得相公我一人孤零零地在城里亂晃?你曉得我身體很差的,萬一昏倒在街上被馬車踩死,你不就要守寡一輩子了?”

  冷傲霜鐵青著一張臉。“你再胡說,我定不饒你!”

  她不喜歡易盼月老搬出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她害怕心中那種莫名不安的感覺。

  “悉聽尊便。”易盼月不理會她的怒氣,逕自挽起她的手。

  而冷傲霜也不再說話,任由他領著隨處走。

  是因為春天的緣故吧,冷傲霜不由得抬眼望向湛藍的天空,幾片白云悠悠飄過,風徐徐地吹,感覺心中某個角落似乎也溫暖了起來。

  易盼月對她的態度太過殷勤,她曾可笑地認為這或許是……卻又不敢多想,生怕是自己的錯覺而鬧出笑話。自以為是的后果她承受不起,況且她本不是多情之人。既然如此,那便隨性吧。  ★  ★  ★

  易盼月拉著冷傲霜逛遍北京胡同,還一邊解說各種食品的來歷、傳說。

  雖說在京城待了兩年,她卻顯少在城里逛過。在葉家她主要的工作便是陪伴葉芙,平時也不需要進城采買;對于京城,她可說是陌生得很。

  當初會留在葉家,也純屬因緣巧合。

  “京城的涮羊肉雖然極為有名,但關外蒙族的食羊方法與之相較,卻又是另外一番風味,有機會真想帶你去瞧瞧。其實各個地方的風俗民情都有自己當地的特色,就不知何時才能走遍一遭!

  冷傲霜一邊咬著蜜餅,一邊聽易盼月說話。

  她有所不知的是,易盼月因長年行走在外,幾乎踏遍大江南北,對于京城本來就不陌生。

  “你倒是個挺會享受生活的人。”

  “享受?”易盼月挑眉訝道!跋硎艿亩x是要依照每個人去定義的,這種生活對我來說或許是一種享受,但對某些人而言或許就不見得了。你呢?你喜歡這種生活方式嗎?”

  “我?我沒想那么多,反正日子過一天是一天,于我皆可亦無不可!

  反正還不都是在過日子。

  “說謊。”易盼月繞到她面前質疑道:“難道你不想看看關外的草原風光?不想一睹峨嵋的云海?不想捧起一把西域的雪?不想乘船到海外看看蓬萊仙山的虛實,映證一下‘十洲記’的真假?”

  冷傲霜驀地停下腳步。“不想,你似乎把事情想像得太美好了。難不成光是游山玩水,便能過活?”

  “所以我沒辦法帶你進去里面坐,只能請你吃個甜瓜消消火!

  冷傲霜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一家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客棧──玉升酒樓.里頭衣香鬢影,想必所費不貲。

  她楞楞地接過一片削好的甜瓜,看著他迎面而來的微笑,不禁問道:“你為什么總是在笑?”

  “你不喜歡看嗎?若是這樣,那我不笑便是了。”

  “笑話。”冷傲霜當他在開玩笑。

  “不是笑話!币着卧伦飞纤

  兩個人邊走邊談,不覺走到了大街。街上人很多,人群圍成了一圈一圈,兩個人都有點好奇,不約而同地上前觀看。

  一走進人群,易盼月就后悔了。只因人太多,他們倆硬是擠進來湊熱鬧,難免會與人接觸。他是無妨,但她可不行;一來她的傷還沒完全復元,二來這些人多是男人,他怎么也不能讓她處在這些人身邊。

  他趁擁擠的當口將她擁進懷里,不摘痕跡地帶她退到一邊。

  忽地,一顆球狀的物體突然掉到他們身上,冷傲霜下意識地將它撿起──

  竟是一顆紅色的繡球。

  “繡球在那里!在他們手上!”有人大喊。

  原來是顆繡球,那么這些人便是來參加招親的。人山人海,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這么有魅力?

  易盼月見情形不對,連忙道:“還不快把它丟了,難不成你要當人家的女婿?”

  沒想到冷傲霜卻說:“怎么能丟?這么難得的機會,哪,送你。”

  易盼月死不肯碰那顆紅色的繡球!皠e開玩笑了,你──”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姑爺!翱炫!”他拉了冷傲霜便跑,沒想到后面卻跟了一堆人,口中還姑爺姑爺地喊。他仔細一瞧,發現繡球原來還在冷傲霜手上,他氣得臉色發白!鞍了,快把它丟了!”

  冷傲霜跑得喘呼呼的,卻不肯放手。

  “你是女的,怎么當人家丈夫?”易盼月執意不肯碰那顆繡球,只好改口用勸的。

  “所以我說要給你嘛,省得你一天到晚纏著我!崩浒了嫘拇笃鸬乜粗瓪鉂u起的易盼月。

  “姑爺在那,快追!币着卧禄仡^看那些奔跑過來的人,突然一咬牙道:“好,給我!彼岳浒了种薪舆^繡球。

  冷傲需心里反倒一驚,說不出心中突生的失落感從何而來;直到易盼月將繡球高高地往空中一拋──

  那大紅色的繡球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鮮紅耀眼,原本低落的心情這才重新飛揚了起來。

  紅繡球掉到了一處屋檐上,翻過屋脊后又滾了下來,順著傾斜的屋檐滾下,最后砸到一個蹲在屋檐下的落魄書生。書生衣衫破敗,面黃肌瘦,似已好幾天沒有進食了。他被平空掉下來的異物砸得有點頭昏,彎身將此異物拾起后,卻見到一群喊他“姑爺”的人。


  他莫名其妙得很,卻無力抵抗。他已經餓了三天了,渾身就剩一口氣撐著,只好任由這些人東拉西扯的不知道把他帶到什么地方。

  冷傲霜還來不及看那繡球掉落到什么地方,便被易盼月拉著一路奔跑,直到了城門口才停下來。

  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而冷傲霜卻正好相反。原本蒼白的臉因為奔跑的緣故,此刻雙頰呈現粉紅的顏色,看起來嬌艷欲滴。她靠在易盼月身上大喘著氣,還不時發出陣陣笑聲,使得呼吸更不順暢。

  易盼月看著她的笑,幾乎呆住了。

  一笑可以傾城傾國,他此刻才真正相信。只可惜冷傲霜大部分時候都冷著一張臉,她的笑容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冷傲霜不知笑了多久,引來了不少路人好奇的眼光,似乎要把過去她十多年失去的笑容一次找回;而易盼月并不加以阻止,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笑。

  冷傲霜一直笑著,笑出了眼淚,甚至夸張得笑岔了氣。

  易盼月在一旁幫她順氣,仿佛此刻除了大笑以外,沒有更重要的事了。

  直到笑夠了,冷傲霜才對易盼月說:“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對于街上行人紛紛投以注目的眼神,她不是沒有感覺。她知道他們在想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是悲憫同情抑或是嫌惡害怕?都無妨。世俗對她的看法是好是壞、是認同或不認同,于她都像是灰塵泥沙一般,不慎沾上了,隨手拂去便好。

  但是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易盼月,他又怎么想呢?

  易盼月閑閑地答:“你會這樣問才奇怪!

  冷傲霜不解。

  易盼月又道:“笑是一種很奇怪的行為嗎?”不待回覆,他又自答:“喜怒哀樂本人之常情,要笑便笑、想哭便哭,又礙著誰了?”

  冷傲霜微微一愣。

  易盼月轉過身輕捏了下她的臉頰!安灰胩,我喜歡看你的笑容。”

  冷傲霜輕撫著被捏的臉頰,她依然不懂。

  但是易盼月卻像她肚子里的蛔蟲,總能輕易地就猜中她的想法,就像現在──

  “你不能懂我,是因為你不肯。如果你肯,你會發現我是一個心思十分單純的人!

  “你心思十分單純?”冷傲霜不以為然地哼道。易盼月如果心思單純,那么全天下便沒有狡詐奸邪之徒了。

  “看來你開始有一點了解我了!币着卧掠鋹偟卣f。他的心思真的十分單純,只是比別人多了那么一點小聰明、小智慧、小小的通情達理而已。

  易盼月實在善用兵法──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哼,算了吧。

  冷傲霜一說話便被易盼月制得死死的,因此她聰明地不再說話;只要她一閉口,情況馬上就大逆轉,這又是什么道理?唉,恐怕只有天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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