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雨下得真大,跑車前擋風(fēng)玻璃上的雨刷揮擦得飛快,可仍快不過雨下的速度。
車外風(fēng)雨交加,車內(nèi)聶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前往 “交易”場所,他心里能好到哪兒?他向來不是貪色好花之輩,會前往“交易”地點的理由連自己都覺得好笑,他這 “金主”竟是花錢去請要陪他的女人“收山”的,畢竟好好的一個女孩從事賤業(yè)太可惜。
只是有一件事情他一直不明白。就他的了解,色情交易地點不大多是在飯店或旅社?為什么他第一次的交易場所就加此與眾不同?
郊區(qū)的別墅?一個住得起別墅的女人會去賣春?可…… 直覺的,那個皮條客又不像在騙他。
算了,為了找到石晴藍就算被騙也就只有這么一回。
車子行駛在寬廣的郊區(qū)馬路上,車速一直維持在一百一、一百二之間,直到遠光燈敏銳地照到十余公尺外的行人,他才踩了緊急煞車。雨天車子打滑險些停不下來,幸好他反應(yīng)快,及時將方向盤略微轉(zhuǎn)向,車子才沒撞上路人。
驚魂甫定,他氣急敗壞地下了車。
就算他車速快,哪有人在半夜三更走在馬路中央的?
一下車,他赫然發(fā)現(xiàn)“肇事者”竟是一名女子。雨大而不斷地落在那名女子身上,她身上的衣服濕透了不說,一頭在干時該飄逸動人的烏黑長發(fā),此刻全貼到臉上、肩上及背上。
一把傘阻止了大雨繼續(xù)打在那女子身上,不喜歡遇到 “特殊狀況”的聶雨冷著聲音,“你還好吧?”
也不知是冷,抑或驚魂未定,女子的身子一直顫抖得厲害!拔摇瓫]……沒事!彼穆曇粢彩s平穩(wěn)。
聶雨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盯在她身上,看著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她纖瘦的手攀在微微發(fā)熱的引擎蓋上,想靠著它站起來移動,可努力了半天仍沒見她移開步伐。
“你的腳只怕扭傷了!甭櫽觊_了口,他蹲下了身子撩起她緊貼在小腿上的裙擺。
“你……”她咬著唇,心漏跳了半拍!拔摇覜]事,還能自己走,”她有些羞急的把被略微撩高的裙擺拉回原處。
仿佛能看穿對方心事似的,聶雨說:“我是個醫(yī)生,不是登徒子,只要確定你沒事,我不會多管閑事,更不會無聊到為自己惹得一身腥!苯又还芩欠裢,他抬起她的腳作檢查。一會兒他皺著眉抬起頭,喃喃的說:“怎么會那么嚴重?”
老天!這女孩的腳只怕有得休養(yǎng)了。
“我……沒事。”她搖著頭仍堅持自己能走路。
聶雨瞇著眼看著她,見她分明寸步難行竟還逞強,兩道濃眉鎖得幾乎要糾結(jié)在一塊了。在毫無預(yù)警下,他忽地將那名女子抱了起來。
“你……想要做什么?救……救命啊,非……非禮。 女子花容失色的大叫,“色……狼!
非禮?去她的。“Shit!”他這輩子就數(shù)她今天送他的綽號最有“創(chuàng)意”!吧恰保,嘿!笑話。
扛著她扔進車后座,他探身至前座按下中控鎖。
“色狼……救命。≌l來救我?,,
今天聶雨總算領(lǐng)教到女子的求生欲之高了。受不了高分貝噪音,他出言恐嚇,“你再胡亂怪叫,當(dāng)心我真的非禮你!”這么一說那女子才安靜了下來。
“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這么晚還在路上閑逛?”舒了口氣后,他邊開車邊由后照鏡看后座那始終任仕由頭發(fā)沾黏在臉上的女子,現(xiàn)在他準備先載她回他的住處療傷。
那女子繼續(xù)保持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那你呢,為什么不回答我同樣的問題?”
是不是人害怕到了最高點時都會豁出去了?她現(xiàn)在竟敢如此大聲且語氣不佳地跟眼前那個高個兒說話!這人是什么身分?這么晚了,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十幾二十分鐘可能還看不到一輛車的郊區(qū)道上?
從他的穿著看來——一身名貴質(zhì)材的布料,合宜的剪裁,仿佛出身良好。
算了!現(xiàn)在多得是衣冠禽獸,誰說穿得像樣的就不是壞人?惡入臉上不曾作何記號的。就像“某人”,從他俊雅的外表不也著不出他內(nèi)心世界的復(fù)雜?
聶雨看了她一眼,“我叫聶雨,會在那么晚出現(xiàn)在郊區(qū)道上是因為我要前去某地找一個朋友!
聶……雨?老天!他就是聶雨?!
打從知道他的名字之后,女子的眉字開始愈拉愈攏。 “你……就是聶雨?”
就是?“你認識我?”
“不……不認識!彼艁y的搖著頭。
為什么她一聽說他叫聶雨就慌成這樣?他自然不會相信她的話是真的,只是他叫聶雨有這么恐怖嗎?
過了一會兒車子停了下來。
“這……這里是哪里?” 似乎正承受著極度的恐懼,甚至連聲音都抖了。
“我住的地方。”他住的地方和實驗室?guī)缀跏峭坏胤,不過有時候他會回別墅住。聶雨解除了中拄鎖,下了車繞到后座為她打開門,正要伸手去抱她時,卻被她使力的打掉。
“走……走開!” 身子往車里縮!安灰媚泱a臟的手碰我。”
“骯臟?”他瞇著眼看她,又是一個新名詞!拔也恢滥阍趺磿o我那么‘新潮’的形容詞。可是,我想……我有權(quán)力知道原因!北慌肆R他十分不習(xí)慣。被罵也就算了,可他不能連原因都不明吧?“這算公平吧?”
“你少在那里裝蒜了!你說要去拜訪朋友根本是假的。去嫖……嫖妓才是真的吧?”她在激動下掠掠頭發(fā),一張精細琢的絕色容顏顯露了出來。她愈想愈激動,“你……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把人當(dāng)人看,混帳東西!”說著她聲淚俱下。
察言觀色之后,聶雨有些明白了!澳憔褪俏医褚官I下的女人,是不?”沒錯!那張臉的確是他似曾相識的石晴藍。為什么方才他沒有發(fā)現(xiàn)?
她長大成熟多了,可那張臉仍讓人一眼即可認出。
只是……她在風(fēng)塵中打滾多時該有些風(fēng)塵味才是,怎地她氣質(zhì)清新得如同學(xué)生一般?現(xiàn)在的風(fēng)塵女郎都是如此嗎?
“聶先生,我求求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沒理會她的請求,他說:“當(dāng)初為什么走入賤業(yè)?”皮條客告訴他,她已經(jīng)有多年的服務(wù)經(jīng)驗了。
“走入賤業(yè)?這是什么意思?”她漂亮的眸子中閃著火焰,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了。
“我想我說什么你應(yīng)該很明白才對!
石晴藍瞇著眼睛,“我想我不是很明白!
算了,當(dāng)妓女也許不能算是她的錯吧!“明不明白咱們心知肚明,我只希望你好自為之!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她今晚會那么狼狽地從別墅逃出來,還不是不愿被命運所操控,為什么這叫聶雨的嫖客把她說成好像在情色圈中打滾多時的風(fēng)塵女郎?
雖然她的命運打從爸爸和哥哥被判終身監(jiān)禁之后一切都變了,但她一向潔身自愛,就算后來為了償還父兄的債務(wù),把自己賣到專門替特等階級人物訓(xùn)練情婦的地方——“若水”,她還是潔身自愛如往昔。
在“若水”她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學(xué)習(xí)貴夫人的一切生活作息及禮儀,為的正是將來被發(fā)派給某個男人。不同于一般在“若水”中的姐妹的是,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愿意服從“若水”老板的安排人選,繼而被強迫接客,想以此折服她的傲氣。
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她傻,為何不好好的當(dāng)一個只侍奉男人的情婦,卻要當(dāng)一顆“千人枕頭”。
她當(dāng)然不當(dāng)“千人枕頭”,相反的,她是一個忠于愛情的女人,她相信只要她不向命運低頭,有朝一日她會征服命運的!
聶雨看著她,然后從口袋中摸出一本支票簿及鋼筆。 “你要多少錢自己在這本子上填數(shù)字吧,支票上我已經(jīng)蓋了章!彼合乱粡堉边f給她。
瞪視著他遞來的支票,石晴藍發(fā)覺胸口有股悶氣返得她欲窒息,眼中也浮現(xiàn)一層熱燙的霧氣。
一咬牙她說:“我開的價你付得起嗎?”臉上凈是在尊嚴下硬擠出來的強顏歡笑。
“只要你敢寫,我就沒有付不出來的道理!鳖D了下,他說:“不過,付了錢之后你就是我的,一舉一動都得聽命于我!彼仨殞(dǎo)她走向正途,而他只相信自己,因此她必須聽從他的安排。
石晴藍粗魯?shù)膿屵^支票,飛快的在上頭填了一個天文數(shù)字,然后羞辱的把支票揉成一團朝著聶雨臉上扔去,冷笑的說:“這筆錢你若付得出來,別說什么都聽命于你,就算跟你上床也沒問題!”她氣得理智全失,她這輩子還沒這么被侮辱過。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聶雨彎下身子將紙團檢了起來攤開來看,面無表情地抬起頭看她。
“怎么?被上頭的天文數(shù)字嚇到了嗎?”
到目前為止她不想屬于任何人,因此她在支票上獅子大開口,篤定他付不起這筆余額。
饒是他家再富裕也不至于拿一億元買一個情婦吧?
方才這叫聶雨的說他是醫(yī)生是吧?一個醫(yī)生也許“一輩子部賺不到一億元,要他拿一億元去買一個女人,那不是要他傾家蕩產(chǎn)了嗎?
這個男人敢羞辱她,她要以牙還牙,待他在無法付得出支票上的天價時,她再好好地羞辱嘲笑他!
可……情況和她所想的似乎不大一樣。
聶雨一臉無所謂地將支票交還給她,然后一臉平靜的說:“成交了!
“什……什么?”石晴藍困難的吞了下口水,一雙水意瞳眸瞪得老大。
她沒聽錯吧!方……方才她好像聽到可怕的答案——成交?
不會吧?
“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的,”一億對許多人而言也許是不可思議的天文數(shù)字,可對他一個東方財團的股東而言,還構(gòu)成不了什么威脅。
“不!”石晴藍嚇得心臟險些沒停止。
“我不和人玩要不要、行不行的游戲。游戲規(guī)則既然是你開出的,而我選擇接受了,你就只有陪我玩到底一趟,懂嗎?”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WELL,小姐,弄清楚。目前這種情況你只能選擇聽我的,不是嗎?”
石晴藍有些害怕,她又往里頭縮了一些些!澳恪灰龠^來了,你不會想要霸王硬上弓吧?”
她犀利地想到此刻天時、地利皆不利于她,萬一這男人真的使壞,她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你說呢?”聶雨臉上難得出現(xiàn)和學(xué)生弟弟聶渲一樣惡少般的笑容。他一挑眉,“反正我支票已經(jīng)塞在你手中了,就算對你怎么樣也算是有所補償,所以對你我是不必感到愧疚的!
“你……你敢!”
“你最好相信我沒有什么不敢的!
為了避免激怒他,石晴藍只得乖乖的閉上了嘴。
天!跟在這種人身邊,往后的日子……
難道,她對于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如此輕言放棄了嗎?
不,不要!反正她已經(jīng)和命運抗爭了那么久,不在乎再繼續(xù)抗爭下去。
她看著聶雨,心想,等著吧!有朝一日她一定會教他這張驕傲的臉垮下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