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正沉浸于過去記憶中的佟非愛,再一次因為手邊雜志的滑落而驚醒過來。她笑了笑,用力掐了自己的雙頰兩下。
唉!八成是在半個月前碰到她久未見面的前夫,才會又勾起她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望著相同的場景,躺著相同的貴妃椅,難怪她老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憶起結(jié)婚時候的事,這大概就是景物依舊,人事全非吧!
沒錯,離婚之后她依然住在這兒,因為她的前夫很大方,雖然她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并沒有附帶任何條件,但他仍是將這幢別墅送給她,另外還給了她一筆為數(shù)不少的贍養(yǎng)費。
而她不想回佟家的原因,則是不想看別人的臉色。她清楚得很,她的父親和他的三位大小老婆,還有她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們,個個都等著要剝她的皮、啃她的肉,因為她竟把眾人夢寐以求的金龜婿輕易放掉。
她才不想讓自己深陷水深火熱之中呢!
叮咚!
大門門鈴乍響,已經(jīng)沒有傭人可以使喚的佟非愛只得親自去開門,但當她見到訪客是她父親佟業(yè)林時,她還真有點嚇一跳。
「爸,請進!
訝異過后,佟非愛連忙讓開,好讓面色有些鐵青、沉重,卻又帶著幾分復雜神色的父親進門來。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倒是很想知道父親是為了何等大事而專程前來找她。
「爸,請喝茶!官》菒蹟[出一副乖女兒的姿態(tài),然后端坐在椅子上等著父親進一步的訓示。
她父親八成是有事前來求她,否則不會過了十分鐘還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真是難能可貴,憑她一個已經(jīng)離過婚,又遭他們佟氏一族唾棄的女人還能為他提供什么協(xié)助?
佟業(yè)林先是清一清喉嚨才道:「非愛,有件事……」老實說,他一向不重視這個女兒,而她與常京介閃電離婚之事,更是令他大為光火,要是他們還沒離婚,他根本用不著拉下老臉來求她。
「非愛,佟實企業(yè)需要五億元的資金周轉(zhuǎn),你去跟京介談談看!顾撬母赣H,如今「佟實」有難,她當然也應該出點力。
「爸,你要我去向我的前夫借五億?」佟非愛瞪大雙眸,不敢置信地道。她在倍感可笑之際,也感受到一股不知名的苦澀與心酸。
原來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
「沒錯!官I(yè)林端出做父親的架式來。
「爸,我跟常京介已經(jīng)沒有任何瓜葛!官》菒劾渲樀坏卣f道。
「你……好,就算常京介跟你沒關系,那佟實呢?你也曾經(jīng)靠它吃穿,現(xiàn)在佟實遇到財務困難,你真能夠放著不管嗎?」
佟非愛陡地失笑。「爸,謝謝您如此看重我,不過您那些兒子呢?他們個個不是都自詡商場菁英,怎么到了緊要關頭,還得勞煩父親大人您前來找我這個沒用的女兒呢?」
聞言,佟業(yè)林的一張老臉頓顯狼狽。
佟非愛似笑非笑地凝視著父親一副想起身罵人,卻又礙于有求于她而不得不隱忍下來的模樣。
「爸,您何不去跟銀行借調(diào)。」看他忍得那么辛苦,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若借得到,我還來你這里干嘛?!」佟業(yè)林順勢咆哮出聲。
是呀,
他罵得對,若能借到,他又何必要來看她的小人嘴臉。
「非愛,算爸求你了。」
佟非愛暗暗嘆了一口氣,倘若父親繼續(xù)以高姿態(tài)來壓她,她鐵定會二話不說地請父親離開,然而,當她生平第一次見到父親請求的面孔時,她真的狠不心來拒絕他。
「我盡量!
當她無奈地點頭的一剎那,她竟沒來由地想起那名金未來大師的預言,一瞬間,她冷不防地打了一記哆嗦。
現(xiàn)在反悔,似乎已經(jīng)來不及了。
*****
佟非愛佇立在一棟氣勢雄偉的大樓前,突然有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觸。
她又回想起最后一次與他在咖啡屋見面的情況,唉!難道上天是故意捉弄她?她明明想跟他斷得干干凈凈,可是偏偏卻又有求于他,倘若知道自己會有這么一天,當初她絕不會對他冷嘲兼熱諷。
當她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入一樓大廳時,一名似曾相識的接待小姐旋即起身迎向她!纲⌒〗悖垎栍惺裁词?」接待小姐馬上開口。
「我想見總經(jīng)理!顾Ρ3制椒(wěn)地笑道。
「請您稍等,我馬上替您通報!
她的前夫果真是大人大量,居然沒讓她久等就直接命人領她去見他。但是在她搭上電梯一直到站在他辦公室的大門前,她已經(jīng)感受到不少異樣的眼光。
唉,她真的不想來呀!
深深吸了一口氣后,佟非愛舉手敲門。
叩叩!
「進來。」
一聽到這個聲音,她差點想打退堂鼓,可惜火已燒至眉毛,再不快點救是不行的,不過,希望她進去時別再看到什么香艷刺激的鏡頭。
幸好偌大的豪華辦公室里除了坐在大皮椅上的常京介之外,便無他人。
只見常京介正慵懶地斜倚在皮椅上,但他那副優(yōu)然閑適的模樣反倒帶給佟非愛不少壓力,尤其是他那雙深邃眼眸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她,害她身上的寒毛也一根根地豎起。
他真是太厲害了,不用開口,就能打擊她的氣勢,想當然,接下來所要談的事恐怕也只有被他牽著鼻子走的份。
「常總,好久不見。」她雖然答應父親的請求,但可沒說要立即前去借錢,于是在拖拖拉拉十幾天后,她才在父親不停的電話騷擾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來到常氏。
「是好久不見,坐呀!钩>┙樾θ菘赊涞氐。
就在她想挑個離他最遠的沙發(fā)坐下時,常京介懶洋洋的嗓音又忽然傳至她耳內(nèi):「不是坐那。」
聞言,佟非愛狐疑地瞄了他一眼,而后立刻會意,原來他是要她坐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需要坐那么近嗎?
她努努小嘴,直接拉過椅子坐在他的對面。既然他這么喜歡近距離看她,那她又何必太吝嗇,反正有求于人的是她,她當然只好委屈一點羅!赋?,有件事我想……」
「你我之間還需要這么客套嗎?」他勾唇一笑。
「京介。」佟非愛順從他的意思,立即改日。
這應該算是好的開始吧,不過她總覺得她前夫的臉色好像有點怪異,仿佛在算計什么似的。
「京介,我不敢耽誤你寶貴的時間,所以我就有話直說,我想你一定有聽到風聲……」
「誰載你來常氏的?」常京介笑著打斷她的話。
「呃,是、是我自己開車來的。」這重要嗎?
「哦,我還以為是你男朋友載你過來的呢!顾中α诵,俊美的臉部線條除了有一絲戲謔外,還布滿更多奇怪的神色。
「男朋友?」佟非愛陡然一愣,旋即憶起自己曾經(jīng)瞎扯過有男朋友一事。「沒有啦。」她有些尷尬地否認。
記這么清楚干嘛!
她的不自在看在常京介眼里,卻成了另一種解釋,他微勾的唇畔泛起了一抹深沉的笑。
「京介,最近佟實企業(yè)的財務發(fā)生一點困難,你能不能幫忙?」
「你們交往多久了?」
佟非愛又愣了愣,隨后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敷衍道:「四、五個月。」拜托,怎么她說東他就答西,這樣要怎么繼續(xù)談下去。
「四、五個月?」
常京介俊眉一挑!高@么說我們一離婚,你馬上就有新歡上 原來佟非愛的行情這么好,聽到這個消息他現(xiàn)在的心情確實變得有些低落,沒想到細心栽培的一朵絕色名花,竟在養(yǎng)成之后平白奉送給人。
新歡?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雖然她很想罵他無聊,她有沒有新歡干他何事,但她還是得強裝出一副笑臉,然后捺住性子地輕聲道:「京介,你能不能撥出五億的資金來給佟實做調(diào)度,我父親他愿意……」
「你父親怎么會突然找上你,我記得前岳父大人不是對你……」嘖!他真替她抱不平。
佟非愛美麗的嘴角微微抽搐著?蓯!果然如先前所料,她不但被他窮追猛打,還不能反擊。
「就算我爸對我再不好,我仍然是他的女兒,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她的手指緊緊地揪住裙擺,但臉上卻依然保持著完美的笑容。
「說得也是,何況若非佟實企業(yè)發(fā)生問題,我想我恐怕不會這么快就能再見到你。」他那雙深遂勾魂的俊眸,滿布著調(diào)侃以及微不可見的欲念。
自他先前在咖啡屋見到他這個既美麗又有一副利爪的前妻后,他便又對她產(chǎn)生了高度的興致和欲望。
其實佟實企業(yè)會發(fā)生財務危機,他多少也得負點責任,因為要不是他在私下挑撥那些與佟實有往來的銀行,佟業(yè)林就不會調(diào)不到資金,不過也因為如此,他才會派非愛出馬!
他真的好久沒跟他前妻好好聊一聊了。
「京介,你說過我們?nèi)匀皇呛芎玫呐笥!棺隽艘荒甑姆蚱蓿凵裰兴淼囊馑妓粫欢,但她也只能故意漠視他那幽黑帶欲的眼眸,提醒他曾?jīng)有過的離婚宣言。
他若是欲求不滿,不會隨便按一下內(nèi)線,反正外頭就有一大票美艷的女秘書在等著伺候他。
「是呀,我們?nèi)匀皇呛芎玫呐笥。」常京介笑得異常開心。
「那常氏會伸出援手嗎?」繞了這么多圈子,她終于可以說到重點。
「非愛,能請你過來我這里嗎?」
佟非愛只是擰緊眉心,連動也不動。
「非愛,我又不會吃了你?」
是嗎?她很懷疑。不過她到底在怕什么?她又不是沒被他吃過,而且說不定他早就吃膩了。
想到這里,佟非愛緩緩起身,在他熾熱的目光下,款款繞過辦公桌走至他身側(cè),盯著他依舊穩(wěn)穩(wěn)地坐在大皮椅上,她跳得飛快的心才略微平穩(wěn)下來。
「京介,我和家父都急需要你的幫忙!
「這個嘛……」常京介毫無預警地傾身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稍一使勁,便讓失去平衡的她往他身上倒去。
「。【┙槟恪
「晚上,我會去聽你的答覆。」
他的這句話讓原本怒瞪著他的佟非愛無端地打了一個冷顫。
天吶!該不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吧?
*****
佟非愛落荒而逃了。
就算當時這么做真的很丟臉,她也顧不了這么多了。
不過就算她逃回家中,依然是坐立難安,有好幾次她都有股沖動想立刻搬離此地,然而只要一想起父親的那副可憐狀,她就頓失逃離的勇氣。
盯著墻上的掛鐘指著九點,佟非愛頭一次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別問她為何如此煩躁,那是因為她知道常京介最后說的那句話,背后所代表的涵義。
他要她!
他居然還要她?
沒想到不是他妻子的自己,居然要走上隨時得供他泄欲的情婦這條路。
天吶!這難不成就是那名該死的預言家所預言出的……佟非愛啊佟非愛,你是怎么搞的,居然遷怒到預言大師的頭上去,嘖!
鎮(zhèn)定點吧!
大不了直接回絕他就是,而且說不定是你自己會錯意。佟非愛拼命地說服自己,希望能讓繃緊的心情暫時獲得平靜。
「非愛!
佟非愛撐住沉重的額角,閉眼深思。
「非愛!
可是倘若他真的敢向她提出這種該死的交換條件,那她該怎么做才能兩全其美呢?
突然間,她的下顎猛地被勾起,她一抬眸只見一張勾著一抹玩世不恭笑意的俊顏正在她眼前。
「你、你是怎么進來的?」佟非愛難掩錯愕地問道。
「我也曾經(jīng)是這幢屋子的主人,你說我是怎么進來的?」他撇了撇嘴,稍稍傾向她,滿意地見到一抹羞色染紅她的臉蛋。
「你有鑰匙?」自他搬出去后,她就一直沒換過門鎖,所以他自然可以——她在他的臉孔逐漸逼近她的俏鼻之際,忙不迭地挪開自己的臉,并往椅背上靠去。
「有沒有鑰匙,好像不是我們現(xiàn)在要談論的主題!钩>┙榻z毫不介意她的退卻,反而還露齒笑道。
「是沒錯,但我們現(xiàn)在要談的主題,好像也沒包括你可以不經(jīng)主人同意便擅自闖入『我的家』吧?」自他身上所傳來的氣息實在太詭譎難辨,逼得她只能冷下臉來偽裝自己。
而常京介只是笑,笑得令佟非愛自己都感覺得出她這番話確實很可笑!改惴堑米陂L幾上同我談事情嗎?」深感尷尬的她猛然說。
「抱歉!乖掚m如此,但常京介不失興味的笑顏上卻沒有絲毫歉疚的意思。他輕移身子,直接在她身旁落座。
拜托!椅子這么多,他干嘛非要和她擠在一塊?不過除非她想斷了佟實的后路,否則還是把這句話給保存在心底比較妥當。
「京介,關于我跟你提的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她根本不需要同他廢話,干脆直接把重點挑出來講就好。
「那你考慮得如何?」他反問道。
他知道他聰明的前妻一定會了解他的意思,否則她不會嚇得連皮包都沒拿就逃離他的辦公室。像現(xiàn)在她雖然表現(xiàn)出一副很鎮(zhèn)定的模樣,但她的纖纖十指卻早已泄露了她的緊張。
看她緊捏著長裙的模樣,讓他覺得好可愛,她的這一面,確實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
「你、你問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她根本不敢看他。
「非愛,你懂的!蛊鋵嵥膊槐睾ε鲁蛇@樣,他們倆也曾經(jīng)是在床上默契十足的恩愛夫妻,他熟悉她的敏感帶,而她則是能輕易駕馭他體內(nèi)的欲望。
光是這么想,他的身體就已經(jīng)起了反應。
他自認自已在兩性游戲上拿捏得很成功,何時該獵、何時該縱,他都有一套標準,也厘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當他的前妻正用一對惡狠狠的眸子瞪著他時,他更是慶幸自己用對了方法,因為他發(fā)現(xiàn)非愛有某一個部分,是他相當感興趣,也是他極力想深入探索的。
「非愛,別這樣看我!钩>┙橐荒槦o辜地說。
「常京介,你以為我會答應你嗎?」她咬牙切齒地問。
他簡直是可惡到了極點。
「當然會!
佟非愛緊握的拳頭差點就要飛過去,但她知道沖動只會誤事,這么做對她與佟實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你憑什么這么肯定?」她瞪視著他,黑眸因盛怒而更顯晶亮。
「非愛,你可以拒絕的!顾^不會強人所難。
「可你明知道我……」回絕不了呀。
常京介挑眉勾笑,靜靜地等她說完。
見到常京介一副她肯定會屈服的模樣,她就愈來愈生氣,最后還忍不住揚聲斥道:「常京介你實在太過……」倏地,她硬生生地止住話。
不行,一旦和他撕破臉,那佟實的未來就堪憂了!妇┙,我父親說這五億元他一定會設法還給你,若你還有疑問,他也可以把手中一部分的佟實股票轉(zhuǎn)讓給你。」
「非愛,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常京介突然嘆了一口氣,似乎對她的掙扎愈來愈沒耐心。
這一刻,佟非愛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無助及無力。
她真想不透他為何執(zhí)意要她?
她又沒去整容、塑身,更沒有去隆乳、墊臀;她依舊是那個姥姥不疼爹爹不愛的佟非愛啊。
「為什么?」她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也不曉得。」他回得很干脆。
「不曉得?」不曉得還……算了,就算他能回答她,恐怕答案也不會比這句話還要好聽。
「你什么時候匯錢給我父親?」她舉白旗投降了。
「要匯之前,你總得先讓我驗身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