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不起、你買不起……
她是不是真的說得太過分了?雖然孟清流聽到她的話之後,臉上并沒有絲毫異樣,甚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但她卻忍不住掛念此事,尤其當她回想起他那張含笑的俊顏時,就會莫名其妙地打哆嗦。
她的慌張,是因為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嗎?
還是,她擔心把他給惹毛了?
再怎么說,他也是個總經(jīng)理,就算他真的很窮酸,也還是有一定的尊嚴,而她竟然當面給他難堪,難保他不會……
不過,要她向他道歉是萬萬不可能的!
因為她根本沒錯,他本來就買不起市價超過新臺幣一億五千萬元的維納斯鉆鏈。如此一想,她便露出了笑容……
「討厭啦!」夏莞歌忍不住低咒出聲,旋即拿起筆往辦公桌上那幾份要她簽核的文件畫了好幾個大叉叉。
可惡、可惡、可惡!
砰——咚——
伴隨著夏莞歌的尖叫聲而來的是一陣巨大響亮的關(guān)門聲。
突然,夏莞歌停止咒罵,但朱文音那張憤怒且布滿陰霾的臉卻讓她好生吃驚,不禁收斂怨氣,想笑又笑不太出來地問:「文音,你、你怎么了?」
「文音,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又漏簽了哪里?還是,我又多加一個零還是少——」朱文音益發(fā)陰沉的表情,加上一雙滿布怒氣的眸子,讓夏莞歌再也說不下去。
該不會是她又闖了什么禍吧?
夏莞歌乾笑幾聲,「親愛的文音小姐,別、別這樣嘛,咱們有事好商量,大不了,我自己去收拾我捅下的樓子!
「這可是你說的!怪煳囊艚K於開口。
「對、對呀!是我說的沒錯!沟降资窃趺戳?今天朱文音真的很古怪,活像公司要倒了一樣。
「莞歌!
「干、干嘛?」拜托,別把氣氛弄得這么恐怖好嗎?就算天真的塌下來也還有高個子替她們頂呀!
「你聽仔細了!
「好哇!」咦,文音真的有問題,難道是她的工作量大到會壓得她的腦袋突然秀逗了?
「莞歌,我先前提醒過你的事,現(xiàn)在全都發(fā)生了!挂苍S是氣到了極點,朱文音的語氣反常地冷靜。
「先前提醒過我的事……」夏莞歌不好意思地偏首搔額,「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因為你曾經(jīng)提醒過我的事實在太多了!
「立洋!怪煳囊舻穆曇羰州p柔。
「立洋!」夏莞歌聞言一愕,「立洋不是好端端的,會有什么問題?」
「總裁,您何不好好回憶一下當初您堅持要并購立洋時,我是怎么跟您說的?」朱文音微微瞇起眼,和顏悅色地笑問。
她突如其來的笑容,反倒令夏莞歌心生警惕,當時的景象也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啊,她記起來了!文音曾經(jīng)問過她,立洋的體制是否健全?有沒有向其他銀行借貸?還有生產(chǎn)線能不能繼續(xù)……思及此,夏莞歌的臉登時刷白。
「文音,你該不會是要說……說這些事情全都發(fā)生了吧?」她勉強地牽動了下唇角,衷心希望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但她由鼻問重重哼出的氣息,卻讓夏莞歌完全地震懾住。
「我的好總裁,也許您會覺得不可思議,但它的確是發(fā)生了,現(xiàn)在咱們歌星集團為立洋所背負的銀行債務(wù)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億元整,而且還不包括利息!
「什么?十、十五億!」立洋竟然欠銀行這么多錢!然而,真正令她大感意外的是,當初在簽約時,孟清流居然連一個字也沒提。
「這十五億對總裁您個人來說,也許不成問題,可對歌星集團來說——對了,我還漏說了一項!
「還有?」夏莞歌忍不住怪叫一聲。
「立洋那條生產(chǎn)線已經(jīng)完全停擺,據(jù)說是機械太過老舊又年久失修,所以很遺憾,你花大筆錢買下的是一問爛殼子公司,而且還很不幸地為對方背債十五億元,F(xiàn)在銀行已經(jīng)得知消息,如果我們不趕緊還清立洋所欠下的債務(wù)和你之前向銀行借貸的三億五千萬,他們就要拿歌星集團開刀!
夏莞歌震驚不已,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她會等到事情爆發(fā)出來才知道?
孟清流!
「先別急著發(fā)火,因為我還有更精采的還沒說,立洋停產(chǎn)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去,現(xiàn)在沒有任何廠商敢跟我們合作,也就是說,歌星集團完全沒有收入,總歸一句話,歌星集團最後的命運就是等著被——」
「被、被怎樣?」奸不容易,夏莞歌終於擠出一句話。
「還能怎么樣?在資金不足以還款的情況,歌星集團只好等著被銀行查封。」
「查封!」
「意思就是說,歌星集團將宣告倒閉!
帶 來 帶
夏莞歌完全不曉得自己是怎么開車來到立洋的?
當她一踏進立洋空無一人的接待室,目睹才剛重新裝潢好的富麗門面,頓時有種欲哭無淚……不!應(yīng)該說是將它們徹底搗毀的沖動。
孟清流!
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你最好祈禱于萬別被我逮到,否則我絕對會將你大卸八塊扔到海里去喂魚!
可是話說回來,她在這里詛咒他有用嗎?就算她罵盡他祖宗十八代,他依舊可以在外頭逍遙,不痛也不癢。
可惡!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難不成,她曾經(jīng)對他家里的人趕盡殺絕?還是曾經(jīng)迫害他的親朋好友?倘若不是,為什么他要引她一步步地踏人他設(shè)下的陷阱?
她真的想不通啊!
然而,她又不得不承認現(xiàn)在抱怨已經(jīng)太遲,她辛苦創(chuàng)立的公司即將化為烏有,而身為總裁的她必須一肩扛起所有責任,因為這全都得怪她太過於相信孟清流,才會導致公司有這種悲慘的下場。
她一定要找到他!
她發(fā)誓,不論他躲到哪里去,她都要將他揪出來問個清楚!
鈐——怱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夏莞歌費了一番工夫整理情緒,才接起手機,但在聽到對方傳來的第一句話後,她的情緒又再度崩潰。
「該死的!你打電話來干什么?」夏莞歌對著手機狂吼。
。ㄏ男〗,請您冷靜點,我只是想問候……)袁子丘的聲音依舊是一派沉穩(wěn)。
「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夏莞歌把自己所受到的種種委屈、不甘及憤怒完全發(fā)泄到他身上。
。ㄏ男〗恪
「你給我聽仔細,就算本小姐變成窮光蛋也不會把維納斯賣給你!」吼完,她隨即發(fā)狠似的把手機用力砸向墻角的大花瓶。
匡啷一聲,瓶身沒破,倒是她的手機已經(jīng)四分五裂。
夏莞歌彷佛再也受不了似的,在尖叫一聲後,即往門外沖去。
犖 傘 帶
一個小時後。
「哇……大哥,我不管、我不管啦!你一定要為我報仇,你一定要為我報仇啦!嗚……」走投無路的夏莞歌,最後決定到風聿集團找自個兒的大哥哭訴。當她一見到夏之殿,就馬上撲進他懷里,邊哭邊叫。
「怎么了?」真是罕見,他這個被寵壞了的小妹,竟然也會抱著他痛哭失聲。
「我被騙了啦!我的歌星集團……嗚……快要、快要……哇!」
「快要倒了是嗎?」夏之殿面帶不耐地替她說完。
就在前幾天,他的特別助理就提醒他歌星集團有可能會出問題,只不過,他認為沒必要去替她處理,畢竟她當初說要創(chuàng)立公司時,可是再三言明要跟家族和他們這些兄長劃清界線。
「大哥怎么會知道?」夏莞歌語帶哽咽地問。
她當然知道跑來找大哥哭訴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可是回主宅找爺爺替她討公道,她更是不敢,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好厚著臉皮跑來,可是她也知道大哥絕對不會給她奸臉色看。
想當初,她是多么驕傲地對他們說,她絕對有足夠的智慧及能力不依靠家族企業(yè),就把歌星集團經(jīng)營起來。
可是現(xiàn)在呢?
「別問我這種蠢問題,你只要告訴我,需要我替你出面解決嗎?」畢竟是自己的小妹,如果她開口,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我……」
就在這時候,大門突然被推開且闖入兩名美麗的女子,就見其中一名女子慢慢地走向他們,然後分別抓住夏莞歌及夏之殿的手,并交疊在一起,說道:「我祝福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天吶!她確定這個女人真的病得不輕·夏莞歌連忙抽回手。
不過,為何大哥的臉色會變得比剛才還難看?
「你到底在哭什么?」夏之殿生氣地對那名女子罵道。
「對嘛!你有什么好哭的?」真正該哭的人是她才對耶!夏莞歌微噘起嘴。
「閉嘴!」夏之殿回眸低斥夏莞歌一聲。
大哥居然要她閉嘴!已經(jīng)累積不少怨氣及怒氣的夏莞歌當下就想回嘴,可是在夏之殿的瞪視下,她只好識相地閉上嘴。
誰知後來,夏莞歌又跟另一名女子起了沖突,最後她在一氣之下便跑了出去。
「可惡、可惡!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要跟我作對?」夏莞歌氣急敗壞地用力踹了自己的愛車一下,接著,她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靠在車門上,目光空洞地盯著前方發(fā)呆。
她不能連最後的骨氣都不剩。
公司沒了,可以重新再來,但若是連僅剩的驕傲和骨氣都沒了的話,她就真的沒臉回去見江東父老了。
所以,她萬萬不能跟大哥開口,她一定要自己想辦法解決才行。
對了,她還有文音啊!
有她在,她們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帑 祭 帶
一個月後,銀行團還是強勢地不接受夏莞歌及朱文音的說辭,以致歌星集團最後還是難逃被拍賣的命運。
「沒辦法,銀行團一致認定我們無力償還債務(wù),所以當然不可能答應(yīng)讓歌星延期還款!箒淼较妮父枳√,朱文音無奈地要她接受歌星被拍賣的事實。
「對不起啦!文音,都是我太一意孤行才會……」夏莞歌哭喪著臉,自責不已。
「不,如果我能夠再堅持一點,也許事情就不會走到這一步。」當初她就一直懷疑孟清流的動機,哪知一個不注意,夏莞歌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不過,她萬萬沒料到最後拉歌星下馬的人竟是孟清流,而非那名為了報復夏莞歌不讓出維納斯而不時扯歌星後腿的男子。
但,她實在想不透,孟清流為何要特別針對歌星?
「文音,結(jié)果是誰標下了我們公司?」夏莞歌原本凄楚的臉蛋突然進出一抹光亮。
「很抱歉,不是你大哥!怪煳囊魮u搖頭,戳破了她的希望。不過,她倒覺得夏莞歌在歷經(jīng)此事後成長了不少,至少她沒有主動要她大哥標下歌星集團。再者,在這段期問內(nèi),更沒見她回主宅尋求幫助,所以,若是她還有其他計畫,她會很樂意傾力相助。
夏莞歌難掩落寞地輕嘆了口氣?礃幼樱蟾缡氰F了心不理她,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她本來就想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
「那么,歌星到底被誰標走了?」她想知道是誰這么有眼光。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因為連我都十分訝異!
「喔——」
「標下歌星的是與風聿并列三大企業(yè)的孟氏財團!姑鲜县攬F不管在財勢或政商關(guān)系上都不亞於風聿集團,旗下的機構(gòu)更是遍布海內(nèi)外,其實力之雄厚,可以說是……咦?孟氏、孟清流,這兩者問有關(guān)聯(lián)嗎?
現(xiàn)今掌管孟氏財團的還是第三代人馬,而且每個她都叫得出名號,但在這當中,并沒有人叫孟清流……對了!聽說孟氏第四代接班人已經(jīng)有了雛型……
「什么!是孟氏財團得標!這、這怎么可能?」不是她嫌棄自家公司,而是孟氏財團實在犯不著標下歌星這樣的小公司。沒錯,她必須承認跟孟氏財團一比,歌星集團簡直就是……反正就是沒得比!
「莞歌,你會不會覺得……」
「覺得什么?」她干嘛說話吞吞吐吐的?
「孟清流跟……」
「別跟我提那個臭男人!」夏莞歌很是激動。
「莞歌,我的意思是說……孟清流會跟孟氏財團有關(guān)嗎?」
「怎么可能!文音,你別因為他姓孟就把他跟孟氏財團聯(lián)想在一起奸嗎?」夏莞歌夸張地叫道,「更何況,姓孟的連套像樣的西裝都穿不起,更甭說是每次和他吃飯都是我付錢!闺m然嘴里這么說,夏莞歌卻無法怱略心中的那股不確定感。
「莞歌……」
「不如這樣,我們找一天去歌星瞧瞧,這樣不就真相大白了!瓜妮父韫首鏖_心地巴住朱文音的纖臂。
但是,當夏莞歌將頭枕在朱文音肩上的同時,她一雙明媚的大眼充滿了矛盾與復雜情緒。
老天爺,您該不會對我開這種玩笑吧?
舉 帑 帶
不知怎么回事,夏莞歌突然感到很緊張。
嗟!又不是要上斷頭臺,緊張個什么勁?夏莞歌自我調(diào)侃地抑制住心中那股不斷竄升的恐慌。
「文音,我想一個人進去,你在車上等我好不好?」夏莞歌向朱文音提出請求。
朱文音盯著她好半晌,才點頭道:「那你小心一點,如果他們不讓你進去就算了,懂嗎?」
「嗯,我曉得!瓜妮父栊α诵Γ蜷_車門下車。
夏莞歌懷著不安的情緒踏入熟悉的接待中心,刻印在墻面上的四個大字卻令她當場傻眼。
怎么還是「歌星集團」,難道孟氏不打算改名?
「夏小姐,孟先生已經(jīng)等您很久了,請跟我來!
「孟、孟先生……」夏莞歌驀然瞠圓眼,瞪住親切的接待小姐。
「是的,請跟我來!
錯愕至極的夏莞歌只能被動地跟著接待小姐,但是當她來到曾經(jīng)是她的總裁辦公室時,心中百感交集,更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時候,接待小姐叩了門,并緩緩推開門。
霎時,她只能定在原地,瞬也不瞬地瞪著坐在辦公桌後的那名男子。
他鼻梁上的眼鏡已經(jīng)不見了,發(fā)型和穿著也有了重大的改變,但是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認得出眼前這名帶著虛偽笑容的男子,正是害她失去歌星的罪魁禍首——孟清流!
「夏總裁……呃,是夏小姐,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泰然自若斜倚在黑色皮椅上的孟清流,似笑非笑的俊雅臉龐令夏莞歌的心涼了一截。
「我當然奸得不得了,孟總經(jīng)理!」她握緊拳頭,緩緩瞇起一雙溢滿兇光的眸子,一字一句地咬牙道。
「別生氣,商場上本來就是爾虞我詐、弱肉強食,公司經(jīng)營不善而倒閉者幾乎每天都有,所以根本不足為奇!顾袂榈,臉上掠過一抹揶揄。
「哼,孟清流,你好樣的,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設(shè)計我,你現(xiàn)在一定覺得很得意是不是?」她怒極反笑。
天吶,她竟把太子錯當貍貓,想當初她第一眼見到他時,不就斷定他絕非泛泛之輩?墒,她還是輕怱了,所以她敗了,還敗得很凄慘。
「把本小姐當猴兒要,你一定覺得很有趣吧?」盯著他那張毫無愧色的俊容,夏莞歌的怒火更熾。
「夏小姐若要這么想,我也不反對!姑锨辶鞔鸬貌粦C不火,還綻出一抹教人難以看透的微笑。
他怎么可以這樣回答她?奔騰的怒火直沖夏莞歌的腦門。
「孟清流,我今天跟你拼了!」話落,夏莞歌立即街上前,高舉雙手欲往他身上打去。
「您可是高貴的夏氏家族干金,怎么可以像個潑婦一樣見人就打?」瞬間站起的孟清流輕易攫住她高舉的雙手,冷靜又從容地對著她氣紅的麗容奚落出聲。
「孟清流,你放手!我要打爛你這張嘴,撕爛你這張臉,還要學你一樣把孟氏搞垮,讓你嘗嘗什么叫作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不管夏莞歌如何掙扎,依舊掙脫不出他看似隨意的箝制,所以她只能不停叫囂,以撫平心頭的怨懟及不知從何而來的疼痛感。
孟清流任由她發(fā)泄、咒罵,直到她罵到聲嘶力竭,才將她拉到沙發(fā)坐下。
「莞歌,如果你想報復就盡管來,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