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的希望仍舊破滅了。
唉!也許是燕翔對她的愛還不夠深吧!
總而言之,為爭奪太子之位,他是不會迎娶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女來做他的王妃。
其實她從未妄想過……好吧!她承認自她回到秦王府后,她每天都在幻想著他會有進一步的動作,但,沒有。就算她心甘情愿的把身子給了他,他仍是沒給她半句承諾。
啊!差點忘了一件事,前幾天她收到一封家書,內(nèi)文是說她的未婚夫,也就是陳壤一家人竟在一夕之間搬離進江縣,當然,所謂的婚約也自動解除,她與陳壤再也沒有關(guān)系。
用肚臍想也知道,這八成是燕翔干下的好事,不過也好,反正皇室要斗垮陳家就如同掐死一只螞蟻這般容易,所以陳家及早撤退才能永保安康。
“染嫣,得委屈你一陣子了,”櫻花樹下,落英繽紛,燕翔親昵地將她被風吹散的發(fā)絲給拔到她的耳后。
杜染嫣直勾勾地瞅著他,半晌毫無反應(yīng)。
“染嫣,或許你認為我把權(quán)勢看得很重,不過我自認有這個能用可以接掌大位,所以我必須同三皇兄放手一搏,屆時,我若敗,也是敗得心服口服、毫無怨尤,可倘若我連努力都沒有就放棄,我會很遺憾的!彪m說浮出臺面的皇子不只他與三皇兄,但最有勝算的卻只有他們倆。
“你說得極對,你與三皇子鹿死誰手還不知道,若現(xiàn)在就叫你放棄,你豈會甘愿?”她一副很了解似的笑道。
燕翔微蹙起眉,因為他聽得出杜染嫣話里的不滿,“染嫣,為了讓你明白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我已經(jīng)撤掉昭君院里所有的侍妾了。”
“不太好吧!我怕我一個人服侍不來耶!”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染嫣,待我奪得大位……”
“我又沒阻止你!彼荒槦o辜地道。
“可是你……”他了解她生氣的理由,可為了他的大業(yè),她得忍耐。
假使他能成功爭得太子之位,他定會設(shè)法給她一個足以匹配他的身分。其實,要他假造一個郡主或是貴胄千金的身分給她并不難,但他不得不提防想拿此事作文章的敵手。
說真格的,他已經(jīng)努力到這一天,說什么他都不能輕言放棄。
“要不這樣,我提供一個讓咱們倆都開心的建議好嗎?”
“說吧!”燕翔一笑,俯首輕啄她的眉心。
如黑玉般的眼珠兒院地流轉(zhuǎn),杜染嫣傾前抱住他的手臂,在順勢挨入他的懷中,而后,她抬起螓首,漾出一抹燦爛到極點的笑容說:“不過在我要說之前,你得先答應(yīng)我才行!
“為何?”他挑了挑眉。
“先別問,你快說好。
“染嫣,怎么我突然覺得這好像是個陷井?”他笑了,笑得連瞳眸都微微彎起。
杜染嫣卻知道他的笑意并未到達他眼底。
哼!這么精明干啥?有時候男人要笨一點才顯得可愛嘛!
“拜托!假如是陷井你還會自動往下跳嗎?”
“是不會!
“那就對了,你趕快答應(yīng)吧!”她把玩起他的襟扣來。
冷不防地,她的下顎突然被一根長指給挑得高高的,于是,她被迫對上一雙看似深不可測,且又泛出兒簇不明幽光的黑瞳里,“你……”
他干嘛要用那種防賊的眼神看她?而且他的模樣還挺恐怖的,看來,她得好好斟酌一下等會兒要說出的那番話。
“怎么不說話?”脖子真酸。
“何不先說說你的建議?”
“這……好吧!”牡染嫣笑得有些謅媚,不過她還是沒忘了要先將他的“尊指”給挪開。
“嗯哼!首先,我必須聲明我一點也不介意和你的這種關(guān)系!焙芎,相信一開頭的話會讓燕翔“小龍心”大悅,所以接下來的這句話,他聽了之后應(yīng)該會更開心,“換言之,我很滿意目前的生活!
“但是——”
“喝!你怎么知道我還有個但是?”真了不起!
燕翔勾起一邊唇角,似笑非笑。
杜染嫣驀然全身一震,下一剎那,她眼一垂,趕忙穩(wěn)住跳得有些不規(guī)律的心。
很快的,她馬上又抬起一張笑得可人的臉蛋,嬌嗔地道:“人家的身子都已經(jīng)是你的了,所以我……”
“那你的心呢?”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的杜染嫣,雖有瞬間的錯愕,可她馬上回神接道:“這還用說嘛,我的心當然也是你的嘍!”
也許是她答得太溜,燕翔臉上竟出現(xiàn)懷疑之色。
咦!他在懷疑什么?她杜染嫣可不是隨便的女子,假如她真的厭惡他,根本不會讓他碰她一根寒毛。努了努小嘴,杜染嫣在說出話的同時亦多出幾分羞澀,“別懷疑,我的身跟我的心是不可能分開來的!
“真的?,,
“真的。”她用力地頷首,再三保證。
眼見他俊美的臉不再繃得死緊,杜染嫣才悄悄地松了口氣,并乘機提出她的建議,“好了,既然咱們都互相了解彼此的心意,那么對我們倆最好的安排就是——”她突然感到有點緊張。
“你不是說建議,怎么這會兒變成安排了?”他冷不防地插話。
“這……反正意思都一樣,哎喲!你別一直打斷我的話嘛。”以這樣下去,講到明天也講不完。
“好,我就洗耳恭聽你所做的安排!
杜染嫣一副孺于可教也模樣的點點頭,才道:“這項安排可是經(jīng)過我的深思熟慮才決定的,可有一點你千萬別誤會,那就是我所做下的安排全是為了你的大業(yè)著想,所以不僅我要委屈,就連你也得受點委屈才行。”杜染嫣說得極為小心,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燕翔果真默不吭聲。
很好,他若能一直保持下去那就太好了。
不過,在要按下去說之前,她仍不忘先清了清喉嚨,“總而言之,既然我的存在對你來說有負面影響,那倒不如……在你的敵手有機會拿我作文章之前,我干脆先離開京……京城一陣子……”完蛋了!每當他露出這種最無害的迷人笑靨時,往往就是他最危險的時刻。
不行!她絕不能退縮,就算此時的她恨不得立即開溜。
“我絕對沒有要離開你的意思!”她趕緊舉手聲明。
燕翔沒說話,但他的神情卻教杜染嫣渾身寒毛直豎。
有沒有搞錯?她可是在為他設(shè)想耶,像她這種犧牲小我的精神可沒幾個女人辦得到!
所以,他應(yīng)該要感動到涕淚縱橫才對!
然,話雖如此,她卻不敢流露出絲毫的不滿,還硬逼著自己要露出笑臉來,“你先靜下來聽我把話說完嘛,一旦我回到進江縣,就沒有那些閑言閑語,而等你順利登上太子之位,我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再次回到你身邊……啊!”
悄悄往后退的杜染嫣陡地被燕翔整個撲倒在草地上。
“說了半天,你最終的結(jié)論無非是想離開我!”他盯著她慌亂無比的俏臉,神情無溫且陰沉。
“我、我哪有!”她慌張地反駁。
“沒有嗎?”他直接噴拂在她臉蛋的氣息,熱燙得嚇人。
“我說的離開只是暫時的,而暫時的意思就是——”
“我聽得懂,毋需你來解釋!
“既、既然你聽得懂,就應(yīng)該……晤……”她的朱唇冷不防地被密實的封住,而面對這猶如排山倒海般的強烈索歡,杜染嫣竟心驚到忘了抗拒。
他干啥要這么生氣?
在他心里,大業(yè)不是比她杜染嫣還要重要上數(shù)十倍嗎?
杜染嫣輕喘了聲,體內(nèi)的情欲迅速被他撩拔起來,之后,就在美麗的櫻花樹下,幾乎被離開二字給逼到有些失去理智的燕翔,開始瘋狂地掠奪身下這具完美無瑕的胴體。
不一會兒,隨著燕翔激情狂烈的律動下,杜染嫣也忘我地嬌喘連連。
就算杜染嫣這時還存有一絲反抗的念頭,也在燕翔全然失控的狂愛下,暫時忘卻了一切。
好丟人哦!
他們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那檔事來,而且還做了……滿久的時間。一回想起那場絕無僅有的魚水之歡,杜染嫣的臉蛋就宛如一只熟透的蝦子般,紅通得不得了。
這都要怪燕翔啦!竟突然像發(fā)了狂似的,失控到這種地步。
不過他失去自持的能力也就算了,當他的欲望得到饜足之后,他的神情竟跟事前一樣難看,活像她欠了他幾萬兩似的臉臭得要命,但這還不打緊,在他拍拍屁股走人之際,竟還對她撂下一句狠話——想離開可以,除非我死!
聽聽,這是哪門子的鬼話啊?
要是讓人聽見,還以為他有多喜愛她哩。
唉!只可惜,燕翔這番話只能打動那些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至于她……嘖!很抱歉,她并不想奉陪到底。
因為她不想等、不想盼,更不想看見他失望的表情。
雖然燕翔自認有很大的勝算可以爭得太子寶座,但在皇帝還沒下旨之前,誰都沒有把握,更何況,皇帝若想再考驗皇子們幾年,那她不就……哼!她杜染嫣可不愿做妾,而要她待在昭君院隨時等候他的傳喚更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才會想出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誰知他不領(lǐng)情也就算了,還將她啃得滿身都是傷。
“可惡、可悲、可惡……臭燕翔!你以為本姑娘會乖乖待在這里任由你搓圓揉扁嗎?”杜染嫣抓起軟枕直往床榻上猛打。
“姑……姑娘……”內(nèi)室外,蓉兒小小聲的輕喚。
“干嘛?”
“原、原夫人到!
“誰是原大人?我不認識。”杜染嫣冷聲道。
“就是西寧候的夫人!
“啊,是悄悄,快請她進來!彼@喜得立刻跳下床,直奔花廳。
“染嫣!”如今已貴為候爺夫人的莫悄悄,上前不到兩步就被社染嫣一把抱住。
“悄悄,你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看我?”杜染嫣抱怨道。
“對不起嘛,其實我老早就想來看你,可是沐淮說你最近可能會挺忙的,要我過些日子再來,所以……”
“哼!我就知道是姓原的在你背后搞鬼!弊詮乃涝寤磁c燕翔其實是好友后,她可是郁悶了好一陣子,因為先前的她可是被他們倆給狠狠擺了一道。
“染嫣,你別這樣說沐淮嘛!”
“唉!有丈夫的女人果真不一樣,標準的見色忘友。”
“染嫣……”莫悄悄微嘟起嘴。
“好啦、好啦,難得你來,我就別再糗你了!倍湃炬桃恍,拉著她一塊兒落座,“蓉兒,去準備幾樣小點心,我要與悄悄好好敘一敘!
“是!
“染嫣,你與六皇子……還好嗎?”一見沒旁人,莫悄悄終于忍不住開口問出。
杜染嫣撇了撇嘴,又輕嘆了聲,“不好,一點都不好!
“可我聽沐淮說,六皇子很喜歡你不是嗎?”
“大概吧!”杜染嫣晃了晃雙腳,有絲落寞地道。
“染嫣,以前的我只要一有心事就會去找你傾訴,現(xiàn)在我也好希望能為你分擔點什么!蹦那恼\摯地說。
“謝謝你悄悄,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不過我的困難你可能……耶!也許你幫得了我!”杜染嫣一改其落寞的口吻,異常興奮地說道。
“染嫣,你要我?guī)湍闶裁??br />
“你有帶丫鬟來嗎?”
“有啊,不過她在外頭候著!
“哈!那真是太好了……”杜染嫣止不住心喜地擊掌數(shù)下,緊接著,她突然拿起幾上的一只花瓶,然后趕忙站在門后方。
“染嫣,你在做什么?”
“噓!”
這時,蓉兒走了進來,“杜姑娘,奴婢把點心送——!”
“染嫣!”一見蓉兒被杜染嫣用花瓶用力砸昏,莫悄悄不禁嚇得尖叫一聲。
“悄悄,現(xiàn)在只有你才能助我離開秦王府了!
駕!駕!
再跑快一點、再跑決一點……
出了京城的杜染嫣,手執(zhí)長鞭急急駕馬,她還是覺得很不安心,于是頻頻回眸遙望。
杜染嫣,別自己嚇自己了,燕翔不會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你失蹤的。杜染嫣不斷給自己信心喊話,以穩(wěn)住跳得有些急促的心。
不過當她又前行了好一段路后,卻驀然聽見……是馬蹄聲!雖然距離還很遠,但她絕不會聽錯的。
不會吧!杜染嫣膽怯地不敢回頭看。
對了,這條路是官道,總不可能只有她這匹馬在跑吧!然,話雖如此,杜染嫣還是愈騎愈不安,于是她終于忍不住回頭——
喝!為首那個人的身影好面熟!
當下,杜染嫣嚇得整顆心幾乎彈跳而出。為什么他可以這么快就追上來?
不想再被他逮回的強烈意念,促使她不斷舞動著長鞭。期望身下座騎能夠發(fā)揮最大的本事以助她進脫。
笨燕翔,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的用心?
你所要的女人,是一個能夠忍氣吞聲、不計較名分,甚至可以忍受你滿腦子皆存著如何奪取太子之位的女子。
而那名女子,并不是她。
扯緊韁繩,杜染嫣克制不住地再度回眸,而這一次,她也確定正在追趕她的的確是燕翔,不僅如此,只與他尚有一大段距離,但她仍可以強烈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那股憤怒氣息。
他為了能與她“并駕齊驅(qū)”,竟像發(fā)了狠似的,將他的侍衛(wèi)統(tǒng)統(tǒng)甩到身后去,足見他有多期望能夠捉回她。
杜染嫣全身開始發(fā)涼,尤其當身后的馬蹄聲愈來愈接近時,她簡直嚇到快握不住韁繩。
“染嫣,停下來!”
近在咫尺的怒斥聲,不僅讓杜染嫣下意識地猛縮頭,也讓原本夾緊馬腹的雙腿隨之一松,就這樣,她座騎的速度不小心慢了下來。
“你干什么?”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兩匹馬幾乎并列的那一剎那,燕翔忽地伸臂攔腰一勾,順勢將杜染嫣提抱起且迅速攬人自己的懷抱中。
這一氣呵成的動作沒讓杜染嫣受到半點傷害,可真正令她心驚膽戰(zhàn)的卻是他抱住她的這股力量。
他抱得她好緊、好緊,緊到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一刻,她突然有種想大哭的沖動,因為她深刻地明白到他真的很愛她,同樣的,她亦深愛著他,而且她相信自己比他更早之前就已經(jīng)愛上了他,但是,戀棧權(quán)勢真的很可怖,她不想他繼續(xù)深陷下去。
“你居然放逃離我!”燕翔壓抑過后的聲音猛然自她耳旁傳來。
杜染嫣一震,卻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為什么?是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他勒馬停了下來。
杜染嫣縮緊肩頭猛搖頭。
“既然不是,為什么還要離開我?”
杜染嫣沒有回答,只是一逕地搖頭。
“你說話啊,為什么不回答我?”
杜染嫣停止搖頭,卻仍舊沒出聲。
“染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留下?”
“我要你馬上娶我!我要做別人口中的秦下妃!”冷不防地,她對著前方遼闊的叢林野是大喊出聲。
“好,我依你!”
杜染嫣渾身一震,回眸鉛愕地望向他。
“還有呢?”
“我、我還要你的心只能想著我、念著我,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一律不準想。”
“好,我依你!”在得知她逃離后.他滿腦子就只有恐懼、懊惱,還有后悔,至于其余的事,他就什么也裝不下了。
“你真的可以為了我而不要……”她動容,也心悸了。
“并不是不要,而是不再去強求,這樣行嗎?”
“嗯,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
“那就跟我一塊兒回去好嗎?”
“好,我跟你一塊兒回去,一塊兒回去咱們的家!倍湃炬藤巳胙嘞璧膽阎。,然后高高興興地舉起一手,遙指京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