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府和龐府聯姻之事在當天便傳遍了京城,最高興的莫過于龐大通,他整日眉開眼笑,而且已經開始積極地籌備婚事了。
龐明珠卻顯得不太熱中,她坐在窗前,望著皎潔的明月,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該怎么理清自己紛亂的情緒,她和石宗淵倘若真的成親,是好,還是不好呢?
原本自己已認定不管嫁誰,或甚至不嫁,都無所謂,反正若是和丈夫合得來,便一起好好生活,若合不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但現在……她嘆口氣,和石宗淵的婚事讓她心情意亂,卻不知為了什么?
那個男人每次都有辦法讓她情緒失控,她覺得很不安,而且她竟還會在他面前落淚,實在讓她惶恐,她不喜歡自己的情緒這樣大起大落。
石宗淵說過她喜歡他,因為她在吃云仙的醋、可這怎么可能?她明明討厭他的,而最讓她覺得丟臉的是,當他一直笑著說她喜歡他時,她竟急得哭了!她搞不懂自己,你應該當場破口大罵,不屑的譏諷他才對,而不是像個被人猜中心事而尷尬、鬧別扭的小孩才是。
她蹙一下眉頭。難到她真的對他動了情?但這怎么可能?她實在很難相信,而且也難以接受。
但如果她討厭他,為何又讓他吻她?她嘆口氣,臉頰染上紅暈。都是他不好!他對她溫柔,她才會失去戒心,他一定也是這樣對待云仙姑娘,所以云仙站娘才會喜歡他。
她怎么又想到云仙?她搖搖頭,關上窗戶,走到床邊,將自己拋在床上,雙眼凝視著床頂,而后深深地嘆口氣,閉上雙眼,慢慢地沉人夢鄉(xiāng)。
而這時。石宗淵正來回地在房里踱步,眉宇攏起,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終于下定決心,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必須和龐明珠好好地談一談。
這一切都怪他太沖動了,他實在不該不經思考就答應婚事,都是因為她把他惹毛,而他又急于教訓她,才會中了二哥的圈套,等他想反悔時,才知道一切為時已晚,他們連婚期部定了,他覺得自己上了一個大當。
現在回想起來,才發(fā)現他什么都沒想清楚,不過當時的情況要他冷靜下來也很難,先是她差點弄瞎他的眼睛,然后她踢他。她哭,他吻她……實在是一團亂。
不管怎么說,他這次要和她好好談談,他們兩人最好隔桌而坐,這樣她打不到他,他也吻不到她,兩人才能冷靜下來談事情。
他才二十一歲,實在很難想像為人夫的日子,而且老婆還這么兇悍,簡直是前所末見,他希望能拖個幾年再說,畢竟她也才十五歲……他想了一下,兩人差六歲,果然大大的不吉,難怪一見面就有“暴力事件”。
哈!他想到好辦法了,如果她首肯的話,那他就有辦法取消婚約,事情還沒到完全絕望的地步。
☆☆☆
一聲細微的聲響在午夜里輕輕響起,龐明珠皺緊眉頭,在睡夢中搖頭,玲汗自她額上泛出,她呢哺著:“放開我——”
這時,窗靡被人推了開來,一抹身影俐落地進了屋子,他走向床醉,還差一點絆倒椅子,他踱到床邊,注視著正在喃語的龐明珠。
他俯下身,正欲伸手向她——
“不要——”
龐明珠喊了一聲,猛地睜開雙眼,只見一顆頭就在她眼前,她放聲尖叫——
“啊——”
那人也是一慌,被她嚇了一大跳,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皠e叫!
龐明珠嚇得肝膽懼裂,她狠狠的咬住他的手。
“啊——”那人哀嚎出聲。
她立刻跳下床,只是腳一軟,便跌在地上,她大叫:“救命——”
黑衣人蹲下身,亮出刀子!澳阍俳,我就殺死你。”
她呼吸急促,瞪視著蒙面客!澳闶钦l?”她全身發(fā)抖,只能瞧見對方的眼睛。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提起她,將她丟到床上;龐明珠尖叫出聲,他拿刀抵住她的喉嚨,她立刻住了嘴。
“你再叫,我便劃花你的腦!彼渎暤馈
“你想做什么?”她顫聲問。
他笑出聲!澳阏f呢?”
她吞口口水,盡量鎮(zhèn)定地道:“我這里沒有錢。”父親從來沒給過她銀子。
他只是笑,但那聲音聽起來令人很不舒服,龐明珠甚至覺得有點邪惡。
這時,他突然伸出手扯開她的單衣,她大吃一驚,立刻大叫:“你做什么?”她掙扎,動手揮上他的臉。
只聽“啪!”一聲,他挨了一個耳刮子,他瞪大眼,無法置信,然后一甩手,還了她一記。
龐明珠頭一偏,嘴角滲出血絲。
“你再不乖,我就殺了你!彼谒矍盎蝿拥蹲。
她轉過頭,正視他!耙獨⒕蜌ⅲ挥脧U話!彼齾柭暤。
他微睜大眼!澳氵@女人個性還真烈,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辣貨!彼,動手甩了她一記耳光,用力扯下她的衣服,露出她的肚兜。
她奮力掙扎,拼命尖叫,希望能將其他人引來,雖然她知道這希望有點渺茫,因為她住在別院,離正屋有一段距離。
她又揮了他一耳光,雙腿擒命踢他。
“你這個臭女人!”他抓住她的一只手,但因為他另一只手拿刀,所以不方便抓她。
但當她抓下他的蒙面巾時,他心一驚,右手的刀子便往她的手腕劃去。
龐明珠慘叫一聲,鮮血頓時傾流而出,他趁勢擒下她的另一只手,龐明珠大驚失色”心里喊:“不,不——”她拼命踢他的腿,她絕不能屈服。
當他俯身要親她時,她立刻把頭一偏,他正巧吻上她的脖子,他笑著親她。
“不要——”她大叫。
這時,她突然瞧見他的耳朵,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她的腦海,她仰起頭,咬住他的耳朵,令他大叫出聲,而她的膝蓋順勢往上頂,他叫得更凄慘了。
龐明珠乘機掙脫他的束縛,推開他,“砰!”一聲,他滾下床,抱著腿,捂著耳朵。
她大聲喘息,拉緊殘破的衣服想跳下床,他卻抓住她的左腳。
她尖叫,右腳猛踏他的手,他大叫一聲,松開她。
龐明珠往前跑,卻腿軟地跌了一跤,她吃力地爬起,瞧見他撿起掉在地上的刀子,他的耳朵還流著血。
她往后退,撞上梳妝臺,她立刻打開抽屜,拿出剪刀,而他大吼著濕向他。
“你這個臭女人,我要你生不如死!”他走到她身后,見她顫抖著手拿起剪刀回身指向他,他大笑,“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你……你別過來!彼T口的方向前進。
他沖到她面前,她舉起剪刀刺向他,但還未傷著他一絲毫發(fā),卻讓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而他的刀子一揚,就要往她臉上刺去。
龐明珠反射性地伸手去擋,只見“唰!”的一聲,她的左手臂又劃了一道口子。他松開她的右手,給她一記狠狠的耳刮子,令龐明珠摔至地面,剪刀飛了出去。
他蹲在她身后,撕下她一大片衣裳,露出她雪白的背。她大聲尖叫,轉身踹上他的肚子,他痛得跪在地上。龐明珠狼狽地往前爬,再次抓住剪刀,縮起身子,退到床邊。
他直起身子,大吼:“你這個賤女人,我要讓你不得好死。呸!早知道就收兩倍錢!
借著月光,她可以瞧見他臉上的兇狠和猙獰,她顫抖著手握住剪刀,瞧見他一步步向她走來。
“你別過來!彼渎暤,她絕不會任他羞辱的,只見她將剪刀反轉抵著自己的胸口。
“你……”他吃了一驚!澳愀!
她揚起下巴。“你可以試試看!彼凵窭淙。
就在這時,毫無預警地,一聲巨響傳來,“砰!”的一聲嚇了兩人一大跳,龐明珠好一會兒才明了是房門撞開的聲音。
黑衣人在巨響的同時,立即作出反應。他一躍身,自窗子跳出,同一時間,石宗淵沖人內室,一眼就騰見龐明珠縮在床角,而一名黑衣人躍窗而出,他本能地就要退出,卻硬生生地拉回自己,不行!他得先看看龐明珠。
他走向她,盯著她散亂的頭發(fā),紅腫的雙頰上則印著五指印,而她的唇角留著血絲,衣服已殘破不堪,她左手的袖于甚至染了一大片血跡,怒火在他胸口燃燒。
他走近她,蹲在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她震了一下,戒備地瞪著他,似乎還沒回神。
“是我,放開剪刀!彼囍曇簦⌒牡貙⒓舻冻峨x她的胸口。
她全身發(fā)抖,動不了,他硬撅開她的手指,抽出剪刀丟到一旁。
“沒事了!彼f道,聲音有些粗嘎,見她不停地打著哆嗦,他伸手握住她的肩,令她又震了一下!笆俏遥俏!彼青蛩WC。
她這時才點頭,表示她明白他是誰。
“你有傷,我要看看你的傷口!彼p聲道,深怕嚇著她。
見她點頭表示明白后,他才小心地撩開她的袖子、當他瞧見兩道紅色的刀口時,全身不禁繃緊,臉色沉了下來;他撕開她的衣服,替她包扎,她的傷口劃得很深,仍在出血。
他脫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抱起她,感覺到她全身顫抖不止,他的下顎抽緊,眼神冷了下來。
“你……你在生氣?”她的牙齒喀喀作響。
他沒有回話,此刻“生氣”二字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他的怒火只有殺人才可以平撫,他抱她走出破爛的房門。
“你要帶我去哪?”她驚道。
“帶你回家!彼。她在這里被入欺侮,龐府竟然無入知燒,如果不是他剛好來,第二天她不是死了,就是已被人凌辱,這兩種結果都讓他想發(fā)狂。
“不,我——”
“你還想待在這兒?”他勃然大怒。
她全身發(fā)冷,額著聲說:“不,我不想!
他抱緊她。“沒事了。”
她抓緊他,身子打著哆嗦,根本沒有辦法停止,她手上的布再次被血染紅。她閉上眼,這時才開始感覺到痛,一想到方才發(fā)生的事,她抖得更厲害。
“不要想那個畜生!彼渎暤。
她點頭,將臉埋在他溫暖的頸側,雙手環(huán)住他的頸項,牢牢地箍緊他。
他加快腳步,身影投入夜色之中。
☆☆☆
石宗淵來回地在自己房門前踱步,皺著眉頭,神色凝重。
“怎么這么慢?”他抱怨地道。
石中御瞄了他一眼!跋勇蜎_進去!
石宗淵握緊雙拳。“你別在那兒說風涼話。”他火道。
石中御冷聲說:“注意你的態(tài)度!
“是你先惹我的!彼。
“看來你挺在乎她的!笔杏鶕P揚眉,他沒見石宗淵這么毛躁過,而且還敢跟他頂嘴。
石宗淵愣了一下,反駁道:“不是,我只是……”他接不下去。
“喜歡就承認!笔杏卣f。
“誰說的,我沒有!彼宰煊驳姆裾J。
石中御瞄他一眼,懶得跟他廢話。
石宗淵測又開始來回踱步,初雪幫她換衣服怎么換了這么久?原本他是想直接幫她換的,可是她就是不肯,他本想以武力讓她換,可突然想到她今晚的遭遇,怕她會被他的舉動嚇到而歇斯底里,因此只好叫仆人去請初雪過來,誰曉得二哥也來了。
不過他倒是不會太詫異,因為初雪的房間就在:二哥隔壁,只要初雪房里有任何聲響,都逃不過二哥的耳朵。
這時,他忽地聽見腳步聲,于是立刻站到房門前,焦急地推開門。
初雪被他嚇了一跳。
“她沒事吧?”石宗淵立刻問道。
初雪先走出門檻,關上房門后才比道:”她身上有很多淤青,不過沒什么大礙,只是她的傷口仍在流血,我止不住!
“我去看看。”石宗淵馬上走進臥房。
初雪走向廊底的另一個身影,投入他懷中,身子有些發(fā)抖。
“怎么了?”石中御問道。
“她被打得好慘,”她的眼眶泛起淚水!拔液軗乃!
他撫摸她的臉!白跍Y會照顧她。”
她點點頭,深深地嘆了口氣,龐姑娘怎么會遭遇到這種事?幸好小少爺及時出現,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而石棕淵進入房間后,立刻走人內室,瞧見她坐在床畔,手中棒著一只杯子,她的手仍在發(fā)抖,當她聽到有聲響時,快速地抬起頭,眼中露著懼怕,見到他后,眼神才松懈下來。
他走到她面前,她虛弱地對他—笑。
他拿起她的茶杯,坐到她身邊,將熱茶送到她嘴邊。
“喝下!彼畹。
她聽話地喝了一口,但身子仍顫抖著,他拿開杯子,撩開她的袖子,瞧見血絲仍然滲出,他皺一下眉頭。
“你得看大夫!彼,她的傷口需要縫合。
她搖頭!八幒苡行,已經設那么痛了!
他見她仍在發(fā)抖,于是抱起她,她驚叫一聲,他連忙道:“我沒惡意!彼屗齻茸谒壬希闷鹕砗蟮拿薇还扇。
“放松!彼h(huán)著她的腰,雙手握緊她冰冷的手。
他的熱氣自她的指尖滲入,帶來幾許暖意,她偎在他胸前,紅腫的小臉靠在他頸間,他的體溫慢慢溫暖她,驅走她體內的寒意。
“謝謝。”她輕聲道。
“不用客氣!彼南掳蛿R在她頭頂上,不去注視她腫起、瘀青的臉,那會讓他失去理智!澳阋姷侥莻畜生的長相了?”
她因回憶而顫抖!班!他本來蒙著臉,后來被我抓了下來!
他在心中微笑,她的悍勁一定也嚇了那黑衣人一大跳!澳阍摯料顾难劬!彼麩o情地說。
“我咬傷了他的耳朵!彼f道,“那時……我想起了你,你曾那樣威脅過我,然后我用膝蓋頂他。”她也是在那時想起自己曾讓石宗淵痛得咬牙。
他抱緊她,在心里佩服她的機智,那該死的禽獸,他總有一天回讓他斷子絕孫。
“然后……他開始打我!彼o他的雙手,與他的十指交握!八緛硪獎澪业哪,被我擋了下來!
他咬牙,全身繃緊,他當時就該立刻追出去,宰了那個畜生。
“后來你就出現了!彼麄人再次松懈下來,靠向他!盀槭裁茨銜谀莾?”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我本來有事想找你談!
“什么事?”
“已經不重要了!彼p撫她的手背。“你一定累了,睡吧!”他溫柔地道。
“不,我不累!彼涎郾銜髫瑝簟
他猜到她的心思,于是說道:“我會在這兒陪你!
“不,我不累!彼龘u頭。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我們坐著等日出。”
她額首,疲憊地眨一下雙眼,但又馬上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低頭瞧見她搖頭、眨眼睛,想振作精神,不覺心痛,他抬手輕撫她頰邊的腫痕,她瑟縮了—下。
“我看起來一定很慘!彼ь^望著他,嘴角有抹淺笑。
他額首。“慘不忍睹,比第一次見到你時還丑!
她笑了一聲,他是這么直接。
石宗淵溫柔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感覺她僵了一下。
“別怕,是我。”他低聲道,他想讓她放松!拔也粫䝼δ,永遠不會!
“我知道!彼站o他的手,她一直知道他不會對她動粗。
他向下覆上她的唇,避開她嘴角的傷口,小心地親吻她,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瓷娃娃。
她哆嗦一下,而后輕輕嘆口氣,感覺一陣熱氣直接自雙唇傳入,擴散到全身,她緩緩閉上雙眼,在他的臂彎中感到安全。
他的手撫上她的頸背,輕輕揉捏,希望能讓她更松懈。她的身心都累壞了,她必須休息。
他無侵略性地淺吻,讓她慢慢地、一點—滴地松馳,當他氣息沉重的拍起頭時,只見她緩慢地張開眼,似乎在確定他仍在身邊,而后才又閉上眼,幾乎在同時沉入夢鄉(xiāng)。
石宗淵抱緊她,在她額上親一下,幸好她睡著了,否則再吻—下去,他恐怕會把持不住,這種無索求的吻實在需要很大的自制力。
他擁著她,感受她甜美的馨香環(huán)繞著他,自己緊繃的情緒也在這時才松懈下來。當他在龐府聽見她的尖叫聲時,他簡直嚇壞了,因為立即地,他知道她定是出了事,他的心幾乎被恐懼占住,伯她遭到不測,伯自己來不及趕到救她。
如果當時他晚來一步,或許那把銳利的剪刀已插入她的心口……他再次緊繃起來,復仇的情緒猛烈地向他襲來,他對自己發(fā)誓,他一定要殺了那個畜生。
明天等她心情平靜一點,他會要她描述那個黑衣人的長相,即使要他把整個京城翻過來,他也在所不惜!
翌日,當龐明珠睜開眼睛時,已接近晌午,醒來的剎那,她有不知置身于何地之感,過了一會兒她才憶及昨晚之事。對了,她現在在石府。
她自床上坐起,發(fā)覺自己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這時,—抹人影翩然來到她的身前,她定眼一看,是初雪,她記得她,她昨晚幫她換過衣服。
初雪攙著她的手臂助她下床,龐明珠正想穿鞋,突然記起她昨晚是赤著腳來的,怎么會有鞋,而且……她詫異地睜大眼,真的是她的鞋!
“我的鞋?”她看著初雪,只見她點點頭。
“怎么回事?”她大惑不解。
初雪直覺地舉起手比劃,隨即又搖搖頭,走到桌前,拿了一疊紙過來;龐明珠瞧了圓桌一眼,筆、墨、紙、硯都有,她似乎在寫字。
韌雪走到她面前,遞了—張紙給她,龐明珠接過,只見上面寫著——
鞋子是你家人送來的,今天—大早,小少爺派人到龐府告訴他們你在這兒,還叫他們送你的衣物過來。
龐明珠瞪大眼!八臀业囊挛?為什么?”
初雪又抽出一張紙——
小少爺要你住在這兒,他說你的家人沒有好好照顧你。
龐明珠大吃一掠,石宗淵到底在搞什么?這時,她突然注意到初雪為什么不說話。
昨晚初雪幫她換衣服時,因為她當時仍處于恐懼之中,所以一直沒有和初雪交談,只跟她說了聲謝謝,而初臂也受傷了,差點連命都沒有——”說到這兒,她痛哭失聲。
明珠又嘆口氣!昂昧耍椰F在不是好好的嗎?”
小秋吸吸鼻子,控制自己,拿出手巾擦鼻涕。
初雪則拿出食案內的粥,用湯匙舀了一口,吹幾下后,送至龐明珠唇邊,淺笑地點一下頭,示意她吃—口。
“不,我自己來就好。”龐明珠連忙道。怎么讓初雪服侍她呢!她抬起左手想接過碗,卻倒抽一口氣,她的手才動一下就這么痛。
“小姐,你別亂動,你的傷還沒好!毙∏锛奔崩^一張椅子,坐在她對面,而后對初雪道:“初雪姑娘,我來就好。”
初雪搖頭,示意她不介意。
小秋微笑!拔覀兗倚〗銜缓靡馑肌!
龐明珠見初雪似乎有些失望,她立刻改變主意!靶∏,沒關系!彼虺跹┪⑿c一下頭!奥闊┠懔恕!
初雪笑著搖頭,龐明珠則吃了一口粥。
“可是,小姐……”小秋頓了一下,沒再說下去,似乎有些明白,初雪姑娘想要和小姐做朋友,希望小姐不要太見外,而小姐明白她的心思,于是便不再拒絕。
“小姐,今天一大早我去別院找你時,簡直嚇壞了。”小秋沒事可做,于是就念了起來。“你的房門壞了,屋子里亂成一團,還有血——”她說到這兒,不禁打了個哆嗦。“我都快嚇死了,不停地叫你,卻沒瞧見你的蹤影。一想到這兒,她仍心有錢悸,當時她以為小姐被人殺了,不知棄尸到哪兒去了。
“后來,就在老爺急得發(fā)瘋要報案時,石府的家丁才來通風報信說你在這兒,咱們才放下心!彼蹩跉。“當老爺和少爺氣沖沖地路來興師問罪時——”她忽然笑了起來。
“怎么?”龐明珠微睜大眼,不知她這是什么反應。
“老爺和少爺本來想來這兒罵人,結果——”她又咯笑一聲!八麄冞沒開口,已經先被三公子訓了一頓!薄坝柫艘活D”還是文雅的講法,三公子當時簡直就像火山爆發(fā)、勢不可擋,老爺根本沒招架之力,她當時也嚇得不敢動。
“他教訓爹?”龐明珠瞪大眼。
“是!他說老爺怎么可以讓你一個人住別院,你出了事情,府里卻沒一個人知道,若不是他不想把事情鬧大,他才不會派人去通知老爺。”小秋一口氣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小姐,你別生三公子的氣,他也是關心你,才會對老爺發(fā)這么大的火!痹瓉硭龑κ邮菦]什么好感,不過在明白他是在乎小姐以后,她才承認他是未來的姑爺。
“他怎么可以對爹發(fā)脾氣?”龐明珠非常震驚,再怎么說,他也是她爹,石宗淵怎么可以對她爹不敬。
“三公子關心你嘛!”小秋說道。
龐明珠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吃了好幾口粥。她當然知道石宗淵關心她,只是總覺得他對阿爹的態(tài)度實在有待改進。
“不過,我可以在這兒陪小姐!毙∏锔吲d地道。
龐明珠沒理她,又吃了一口粥后,對初雪道:“我吃不下了,謝謝!彼旖堑牧褌芴。
初雪放下粥,明白地點頭。
“小姐,我?guī)湍闶崾犷^!毙∏锪⒖痰,小姐的頭發(fā)有些亂。
小秋起身走到一處木架上,拿出擺在上頭的包袱出里頭的梳子,這是她方才回府帶過來的。
初雪將碗和湯匙放回食案上,小秋則走到龐明珠身后,整理她的發(fā)絲,初雪見狀,突然想起一件事,只見她自腰帶內拿出翠綠簪子遞給龐明珠。
龐明珠眨一下雙眼,接過簪子。她都忘了這件事,突然覺得愧對云仙,她托她將簪子還給石宗淵,結果她竟拿簪子丟人。
“謝謝!饼嬅髦閷λf道。
初雪搖頭,心里很高興,總算物歸原主了。
“小姐,你怎么還留著這東西?把它丟了算了!毙∏锏目跉庥行┎缓。
“這怎么行,我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饼嬅髦檎f道。
“可是那個女人……”小秋冷哼一聲,“她根本就不安好心!
初雪詫異地望著她們兩個,這簪子不是龐姑娘的?
龐明珠見她驚訝,主動說道:“這是云仙姑娘的!
云仙?初雪微蹙眉宇,提筆在紙上寫道:我好象聽過。
“她是醉夢紡的姑娘!饼嬅髦檎f道。
“什么姑娘,妓女就是妓女嘛!”小秋又哼了一聲。
“小秋,說話不要這么刻落!饼嬅髦榈穆曇敉钢瓪狻
小秋撅著嘴沒有說話,她又沒說錯,云仙本來就是妓女嘛!不然要怎么說?
初雪想了一下,她真的聽過這個名字,是小少爺告訴她的。她提筆又寫道:云仙姑娘為什么要簪子給小少爺?
“因為這是三公子送她的!饼嬅髦槠届o地道,但聲音有些悶悶的。
初雪張大眼。小少爺會送東西?她見龐姑娘有些意志消沉,立刻又提筆。小少爺他喜歡的是你,真的。
龐明珠見她神情緊張,似乎在擔心她不相信,于是還以笑容。“我不在意。”
初雪這才放心。她笑著握一下龐明珠的手,希望龐明珠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她很難想像小少爺會送簪子給女人,因為小少爺不是這么體貼、心思細膩的人,他一向都粗枝大葉,從小到大也不見他送過東西給她,怎么會送東西繪云仙姑娘?
難道小少爺真的喜歡過云仙姑娘?
龐明珠則是低頭盯著簪子,有些失神。
小秋見主人垂頭,似乎有些喪氣,于是道:“小姐,你別這么在意,就算三公子曾喜歡過云仙姑娘,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他喜歡的是你,不是嗎?”
龐明珠沒有反應,她在心里嘆口氣。她不是在意這個,而是……原因,為什么他不再喜歡云仙姑娘?還有,他為什么連送她簪子的事都記不得?是他太健忘,還是太無情?或是像他說的,云仙只是個朋友?
她嘆口氣,覺得好混亂,她到底該怎么想,該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