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馬蹄聲在清晨的郊道上加速奔馳著,似有刻不容緩的急事,但坐在馬上之人怎么也看不出十萬火急的表情,甚至還打起了呵欠。
石宗淵迎著清晨的微風(fēng)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說實在的,他不懂他干嘛得這么早離開山莊辦事,而且還是無關(guān)己身的事。
當(dāng)初他見初雪整日郁郁寡歡,似乎和二哥鬧了別扭,問她又不肯說,遂想帶她去山莊住幾天,希望她心情能好些,順便刺激一下二哥,因為他實在看不下去二哥對初雪冷淡的態(tài)度,心想,讓他緊張一下也好。他們兩人明明心意相屬,偏又互不表明,真是讓他這急性之人看不下去。
果不其然,二哥一個時辰后便離開京城,追了上來,雖然事情圓滿落幕,但二哥卻一點也不領(lǐng)他的情,還擺出一張臭臉怪他擅自帶初雪出府。拜托!二哥也不想想他可是幕后功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不然,也讓他在山莊休息幾天嘛!結(jié)果,哼!什么都沒有。
還派他去將初雪的父母接到山莊,而且是刻不容緩,他真覺得自己像個小媳婦,窩囊極了。
若不是看在初雪一臉請求的份亡,他才不去呢!沒辦法,誰教他總覺得對初雪有份愧疚,當(dāng)她在襁褓之際,教人拋棄,他將她撿了回來,卻又沒奸好照顧她,因此只要她有任何要求,他都么為她辦到,更何況她很少為自己要求什么。
只是干嘛那么心急呢!起碼也耍讓他再睡一下,找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大約又急馳一刻鐘,風(fēng)里的濕氣增強了,他抬頭看一下天色,似有下雨之兆。他望向前方,一間破廟映火服簾,就是這兒了,二哥說初雪的父母和弟弟暫住在這兒,當(dāng)初他聽到這消息時,還真有點吃驚,原來他們是初雪的父母,他曾和他們在京城里有“兩”面之緣,但他從沒想過他們會是初雪的父母。
他躍下馬,進入破廟,卻愣在原地。
“搞什么!”他皺眉,環(huán)顧四周一眼。“連只老鼠都沒有,更何況是人!
他叫了兒聲,卻沒人回應(yīng),只得里里外外找了一下,差點沒把佛像掀開,看看底下是不是壓著人。
“奇怪!彼叩綇R外,抬頭望了陳舊的匾額一眼,是“安來寺”沒錯,二哥說的的確是這間廟,怎么沒人呢?該不會是走了吧!
要命!他在心里詛咒一聲,他才說了找人有什么大不了,結(jié)果現(xiàn)在人卻不見了,老天是存心他開玩笑嗎?
他站在原地,皺眉想了一下,隨即翻身上馬;還有個地方,是他第一次和初雪父母照面的廢墟,或許他們搬回那兒棲身了。
他大喝一聲,馬匹立刻向前奔馳而去,他心里想道,希望這回可別再出錯了。
☆☆☆
“小姐,這雨好像愈下愈大了,咱們要不要找個地方躲一下?”小秋撐著傘,左手拿著暗紅漆盒,里頭裝著—些鮮果利祭拜用的物品。
每個月初六,小姐便會到郊外清理:二夫人的墓,算是盡點孝心,剛出門時飄了些細雨,誰曉得還沒出城,雨勢已有增大之勢。
龐明珠自傘下望去,雨真是愈下愈大,看來得先躲一下才是,否則不出多久,兩人的身子便要淋濕了。
“咱們?nèi)U屋躲躲!饼嬅髦檎f道。
“是,小姐!毙∏飸(yīng)道。
廢屋位于城南,其實是一排廢棄不用的房舍,那是龐大通在三年多前購得,因為位于鬧區(qū)之外,很少人至此,所以便一直荒度著,直到現(xiàn)在石府的人看中這塊地,想在這兒建個酒樓,所以才與龐大通接觸。
兩人在冷清的街道上走著,因為與市區(qū)漸行漸遠,所以沒什么人,兩人愈近廢屋,雨也下得愈大,兩人因共撐一把傘,所以身子都已半濕了。
“到了,到了!毙∏锼煽跉猓⒁曋慌欧可。“小姐,好像有人!彼犚娤∥⒌恼勗捖。
“大概也是來躲雨的,咱們找閑空的,別與人擠!彼幌肱c人打照面。
“是,小姐!彼袅碎g最左側(cè)的房舍因為只有那里沒有人聲傳出。
兩人步上前廊,跨進門檻,小秋順道收好油傘,拍了拍一身的濕意。
龐明珠環(huán)顧一眼破舊的房子,這里所有用來作為隔間的墻全被打掉了,因此一眼望去,全是空蕩蕩的一片,地上鋪著些于草,還有許多廢棄的磚塊,墻的四周則布滿蜘蛛網(wǎng),屋頂?shù)耐咂蟀攵細p了,因此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屋內(nèi)。
這間大概是破損最嚴重的一間,因此才沒人愿意來這兒避雨。
“小姐,真是委屈你了,這兒這么臟亂!毙∏锇櫼幌旅碱^。
“不過是避雨,沒什么。”龐明珠微笑道;“難不成咱們還得期望像皇宮那樣堂皇富麗!
小秋笑道:“當(dāng)然不是,只是這兒真有些破舊,而且還很臟!彼钢⒃谖輧(nèi)的狗大便!靶〗,咱們還是換一間好了!币膊恢谶@兒躲多少,她實在待不下去,有些想吐。
“不用了!饼嬅髦閾u頭。
“小姐,我還是去瞧瞧好了!毙∏锊淮卮,立刻打開油傘又走了出去。
龐明珠笑著搖搖頭,她自己受不住,偏又不承認,不過,這間屋子還真是挺臟的。龐明珠小心避開地上狗屎,走到墻邊站著,以免被漏水給滴到。
她的右手邊有個木床,已顯得有些破舊,木板也被蟲蛙得差不多了,不過四個床往看來進挺結(jié)實的,而且四個床柱上各雕著一個圓球,凹球的表面……
她好奇地拿出手巾擦擦上頭的灰塵污垢,原來是刻著龍的圖案,她微笑,想必這的人生前該是個講究之人。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龐明珠以為是小秋,回頭微笑望去,卻整個人僵在原地。
是他!
“這是什么鬼火氣?!”
只見他咒罵著,手臂抖了幾下,想將身上的雨珠甩落,手掌抹過臉龐,將雨水拭上,他抬頭望了破屋—眼,在下一秒瞧見她。
兩人四目相對,瞠目結(jié)舌,表情詫異,時間一秒秒過沒有人開口說話。
驚訝過后。兩人開始互瞪對方。
“還真是冤家路窄!彼饶筒蛔⌒宰娱_了口。
她冷哼一聲,揚起下巴。
他忍不住冒火,“哼什么哼!”他真想毒打她一頓,這個趾高氣昂的臭女人。
她從鼻子哼出一口氣,下巴拾得更高。
他更火大了,他今天的窩囊氣都還沒發(fā)泄,她現(xiàn)在卻又倒了好幾桶進來,撐得他快要爆炸了,他發(fā)誓他今天要破例打這個用鼻孔瞪他的女人。
龐明珠見他齜牙咧嘴地向她走來,心里不禁有點害怕。她吞口口水,告訴自己不能認輸,她瞄一眼地上的磚塊,好武器!她立刻彎身想撿起,可是她沒料到一個磚塊竟有那么重,她吃力地搬起,無法直起腰。
石宗淵見狀哈哈大笑.“千金大小姐,就是千金大小姐!彼行┎恍嫉卣f,繼續(xù)逼近她。今天非殺殺她的銳氣不可,他沒忘記她打過他兩巴掌外加一雙熊貓眼。
她放棄磚塊,氣喘吁吁地靠著墻。那武器根本不能用,她怕自己還沒擊中他,就先砸了自己的腳趾。
她對他怒目而視。“你一直走過來做什么?”她壯著膽子說,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往右靠,但卻比木床抵住了去路,見他一險兇惡,讓她不禁緊張起來。
“你別擔(dān)心,我不會非禮你的!彼麗郝晲簹獾卣f,一個大跨步,站在她面前,雙手抵著墻,將她困在他身前,低頭看著地噴火的雙眼。
她自始至終一直瞪著他!澳氵@是什么意思?”心里則思忖著小秋怎么還不回來,需要她時,她就不知跑哪兒去了!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挺潑辣的嗎?怎么不賞我,一巴掌!”他等著她出手,而后還擊,總不能無緣無故叫他先動手吧!這種事他做不出來,得先由她開始才行。
“你有毛病是不是?”她怒道。他都有心理準備了,她還出手,那不是讓他抓個正著嗎?
“你找罵?”他吼道。
她死命瞪他,右手則小心翼翼,不敢讓他察覺地回木床搜索著,希望能抓到什么東西來對付他。
他出于扣住她的下巴!澳愀以倭R我,我就揍人,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彼娴。
“放開你的贓手!”她厲聲道,右手不自覺的抓著木球。
“哈!”他大笑!叭腔鹉懔税!對了,我記起來了,你不喜歡人碰的!鄙洗嗡褪且驗楸Я怂ち怂挥洿箦佡N,這倒給了他一個想法——
驀地,他突然雙手環(huán)抱住她;龐明珠瞪大眼,怒火中燒,揚起手,打算掃過他的臉,而石宗淵也在等這一刻,正準備給她一個教訓(xùn)時——
兩人在那瞬間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整個房子竟晃動了起來,龐明珠不自覺地尖叫出聲。
下一秒,她的跟前一片漆黑,她尖叫得更大聲,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瞎了嗎?
“閉嘴好不好?”石宗淵怒道,捂住她的嘴!拔业亩淇烀@了!
她吞口口水,逼自己鎮(zhèn)定下來。她迅速扯下他的手,大聲喘氣,卻又馬上閉氣,因為空氣里有霉味。
石宗淵敲著她身后的墻!案闶裁!”他火道。
龐明珠恍然大悟。是她身后的墻動了,不是房子轉(zhuǎn)起來或是地震,原來如此,她記得爹的收藏室里也有個類似的密室,這么說來,這是——
“你剛剛到底碰了什么?”
她的肩膀候地人抓住,她倒袖口氣,嚇丁一跳!澳銊e嚇人,我沒碰什么!
“那我們怎么會跑到這兒來?”石宗淵怒氣沖沖地沿著墻摸索,希望能找到機關(guān),剛開始時,他也被嚇了一跳,不過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因為石府里也有這種秘室。
龐明珠小心翼翼地移動,朝著他聲音的方向靠,現(xiàn)在只有他們兩個處在這烏漆抹黑的密室,最好別再分散,雖然她討厭他,可是他們現(xiàn)在站在同—條船上,只好同舟共濟、摒棄成見,先出去再說。
“就知道碰著你準沒好事!彼滩蛔∴止。
“是我碰到你沒好事!彼龥]怪他,他倒是推起責(zé)任來了!叭绻皇悄惚遥乙膊粫彼牬笱,恍然大悟!笆悄莻木球!我抓著它.后來你無賴地抱人,我一生氣。可能不小心轉(zhuǎn)了它,所以我們就進來了。”
“我說的沒錯吧!”他瞪她,后來一想黑漆漆的,她也看不見,便作罷。
“是你不好、沒事愛亂碰!
她真想賞他一巴掌!笆悄惚以谙取彼渎暤。
他的火氣也沖上來,左手往旁邊一抓,想將她拉過來罵人,沒料到卻碰到一團軟軟的——
“啪!”一聲,他臉上挨了一記,他張大眼,又一次……
他要瘋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便先抱住她,往墻上壓去。
龐明珠的肩撞上墻。痛得悶哼一聲,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你又打我”他咬牙,臉孔逼近她,粗喘的氣息吹在她臉上,因為沒有光線,所以他無法確切地掌握好距離,直到他的鼻尖碰上她的,才停了下來。
“你……”她微喘氣,“你碰了我的……我的……”她說不出口。
他皺一下眉,想到方才的觸感,他似乎……“就算我碰了你的胸,那也不是故意的,這兒連個光都沒有——”
“別說了!”她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樣?”若不是她的肩膀疼,使不上力,她說不定還會給他一耳光。
“我要打回來!彼庩幍卣f。
“你……”她為之氣結(jié)。“打就打,不過,你先把你的臭臉,還有臟手移開。”
“臭臉、臟手?”他更氣了,這女人開口閉口沒一句好話。
“你放不放?”她抬手打他。
他氣得抓住她的雙手。
“你要打就打!”她朝他叫喊。
他咬牙,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雖然嘴上說要打她,但真要他動手,他還真下不了手。
龐明珠則掙扎著想擺脫他,但他的力氣實在大他太多了。所以她根本動彈不得,而他的臉幾乎就像是蒼蠅般粘著她,實在讓她深惡痛絕。
“把你的臭臉拿開!彼械。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他反駁道,“既然你一直說我是臭臉,臟手,那我就讓你多體會一下!彼挠沂挚s緊她她的腰,左手將她兩只手腕拉過頭頂,他的臉更加貼近她,氣息吹拂在她臉上。
兩人的鼻息混在一起,龐明珠想轉(zhuǎn)頭,但根本無法移動,她吸進的全是他的氣息。
“我不能呼吸了!彼龔埧诖瓪。
他微笑,哈!制住她了,現(xiàn)在就等她求饒了。
”放開我!彼舷⒘。
“我要你跟找道歉,”他笑說。
她沒說話。
“快點。”他不耐煩了。
“我死也不說!”她拒絕!胺凑覀円渤霾蝗ィ涝谶@兒是早晚的事!
石宗淵正要駁斥她的話,突然,兩人聽見一聲細微的叫喊自墻后傳出。
“小姐,小姐,你在哪兒?”
是小秋!
“快放開我!彼。
石宗淵雖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知道這可能是他們
唯一的機會,他只好放開她。
明珠連忙轉(zhuǎn)身敲著墻壁!靶∏,小秋——”她叫了好幾聲,卻沒有聽見回應(yīng)。
“小秋——”
“別喊了,可能她沒瞧見你,又跑走了!笔跍Y說道。她氣憤地轉(zhuǎn)身,朝他又是一陣亂打。“都是你,都是你!”
“喂!你夠了沒?他再次抓住她的雙手!瓣P(guān)我什么事?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打罵都由你高興!
“是你害我們被捆困在這里的!”她對他叫囂,“如果不是你想對我無禮。我也不會在這里!
“對你無禮?”他冷哼一聲!鞍萃,我對你根本沒興趣!辈贿^、她的話倒是給了他一個靈感!拔腋嬖V你,如果你敢再對我動手。我除了體罰之外,我還會吻你,你打我一下,我就吻你一次,禮尚往來,互不相欠。”
“你——”她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么樣?”他微笑,看她還敢不敢對他動手。
“無恥、下流、下三濫、下十八層地獄!
他笑出聲,隨即正色道:“我也討厭人家罵我,如果你再罵找、我照樣吻你!”
“你——”她真想朝他吐口水、但她不想嘗試可能的后果。
他終于露出滿意的微笑,雖然這個方法是有點下流,不過挺有效的,不是嗎?
”現(xiàn)在,我們來找機關(guān)……”他放開她,愉快地說著,連聲音都有些得意洋洋。他從腰腹中掏出火焰子,打開蓋子,吹了幾口,慢慢地有了紅光,雖不是很大,但已足夠看見彼此。
“方才為什么不拿出來?”她瞪他。
他聳聳肩!氨荒銡獾侥X充血,所以忘了!
這個笨蛋!她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警告道:“那個‘哼’也在內(nèi),別發(fā)出那種聲音,還有,別用鼻孔瞪我!
他倒是狂起來了!她瞪他,在心中詛咒他下十八層地獄,被油煎、被火烤。
“我們先找這邊。”他頓了一下又道:“你是想留在原地,還是跟我一起找?”
“一起找!彼f。
于是,兩人先往右邊墻摸索尋找,過約一刻鐘,都無所獲,只得放棄。遂往左進行,就在這時,兩人同時在墻角瞧見……
“啊……”龐叫珠放聲尖叫。
“別看!彼R上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她立即反射性地轉(zhuǎn)身拖住他,覺得自己快暈倒了,是……骷髏……
石宗淵的震撼倒沒這么大,畢竟又不是真人,只是一具白骨。他皺著眉,怎么這兒會有死人?照他來看,這間密室不大,應(yīng)該只是以前住家藏些值錢、家當(dāng)?shù)牡胤剑豢赡苤魅俗约哼M來了,不知怎么出去,那就太荒謬了。
這白骨身上還穿著一件已破爛不堪的衣服和白長褲,看樣子該是個男的。
這時,手上微弱的火光卻突然滅了,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龐明珠嚇了一大跳。
“你……為什么……吹熄它?”她抖著聲因問。
“不是我吹熄,是用完了!彼f,這火熠子本來就只是拿來點火用的,他們卻拿來當(dāng)燈用,當(dāng)然無法用多久。
只是以他估計,若他們再出不去,恐怕不是溺死.餓死,而是先缺少空氣致死,因為這里的空氣恐怕無法讓他們維持超過一天。
龐明珠努力壓下心中的害怕,她放開他,幸虧己沒了光,否則她不知有多尷尬,她竟這樣拖住他,可是這真的不能怪她,因為方才她被嚇得差點停止心跳。
“我不想過去那邊找,你自己去!彼⒖痰。他取笑道:“知道了,膽小鬼,你的悍勁跑哪兒去了?”
“留著對付你就行了。”她才不會中他的激將法。
他沒和她繼續(xù)抬扛,反倒真的認真找起機關(guān)來了,為他們?nèi)粼俪霾蝗ィ赡苷嬉肋h被田在這兒,變成一堆白骨了。
方才他嘗試性地想打穿墻,畢竟這屋子已年久失修,或許有些不牢靠,但沒感到這墻做得還挺結(jié)實的,可見當(dāng)初蓋房子的人還真是忠厚老實,完全沒有偷工減料.可卻害苦了他們兩個。
龐明珠靠著墻,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不再像方才那么慌張害怕,只是被困在這里實在有些令人毛骨驚然。她環(huán)抱雙手,下意識地撫著手臂,想將心底的那股寒意驅(qū)走。
她沒有出聲,靜靜地等他探出結(jié)果,但大約過于一刻鐘后,她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怎么樣?”
“我們還在這里!彼麤]好氣地回答。
她忍不住也想反唇相譏,但及時忍住,明白兩人心情都不好,也就不想與他計較,畢竟耍嘴皮子對事情也沒有幫助。
見她沒有回答,他有些吃驚“怎么?你的舌頭被貓咬掉了嗎?”
她仍然沒有應(yīng)聲,如果石宗淵不是聽見她的呼吸聲,他一定會以為她已經(jīng)羽化歸仙了。
他朝她的方向前進,說道:“你怎么回是?不舒服嗎?”他皺一下眉頭,這兒的空氣還可維持大半天,她不可能現(xiàn)在就不適了才對。
當(dāng)他摸索到她的手臂時,她立刻拍掉他的手!皠e動手動腳!
他瞪她。“誰要對你動手動腳!”
“你自己說的,罵你的話不能講,既然如此,那我就沒有什么話好對你的!
他又好氣又好笑!澳愎罩鴱澚R我!边@女人的嘴巴真是不饒人。
“你在萬勝夫面前也是這樣尖嘴利牙嗎?還是會故作溫柔擱淑、端莊可人?”
她立刻還擊!澳悄阍谠葡晒媚锔笆沁@么粗魯蠻橫,還是假裝謙謙君子,文采風(fēng)流?”
他啥啥大笑,她還是這樣他比較習(xí)慣!澳阍趺粗涝葡?”
“聽說石三公子曾為了云仙姑娘與人爭風(fēng)吃醋,大打出手,自此之后,使成為云仙姑娘的入幕之賓,夜夜流連忘返;只是男子本就多情寡義、喜新厭舊,云仙姑娘雖暗許芳心,可石三公子卻鐵石心腸。斷然絕之,令她柔腸寸斷,只得再涉煙塵。”她將小秋告訴她的傳聞,自行更改了一番。
“說話就說話,干嘛這樣咬文嚼字,文謅謅的。”他受不了地道。還有,她竟又拐著彎罵他!澳闶裁炊疾恢,少胡扯!彼真會編派是非。
“我沒胡扯,不是告訴你,我是‘聽說’的嗎?”她靠著墻,慢慢坐了下來,覺得有些累。
他也席地而座,在心里嘆口氣,看來,他們兩人該是兇多吉少了,墻壁他已全部摸過,根本沒有機關(guān)。
“死有重于泰山,輕于鴻毛!饼嬅髦槟剜,“結(jié)果我們連死了都沒人知道。”
“先別灰心,說不定會有人來這兒,到時再呼救,仍是有一線希望。”他也靠著墻,肩磅不小心碰著她的。
龐明珠原想出聲叫他坐過去一點,別碰著她,但轉(zhuǎn)念一想,算了,反正都要死了。也不要那么計較,只是沒想到竟會和他同葬在此,世事還真是難料;原本她對他是恨之入骨、深惡痛絕的,可現(xiàn)在察覺他好像也沒那么大奸大惡,畢竟他今天有好多次機會能動手揍她,甚至非禮她,可他卻什么都沒做,頂多只是恐嚇她、耍耍嘴皮子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交談。龐明珠閉上雙眼,有些昏昏欲睡,也有些餓,不知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她打個呵欠,頭歪向一邊,靠著他的肩打起盹來了,心里希望這只是一場夢,等她醒來的時候,她已躺在府里的床上。
石宗淵聽見她的呼吸深沉規(guī)律,明白她已睡著,不禁佩服她的功力,在這種地方也能睡著,還真不怕萬一兩人都睡著,沒聽見有人進屋的聲音,那他們兩人就真要做一對冤死鬼了。
他閉上雙眼養(yǎng)神,卻強迫自己保持警覺,腦袋里盡想著該怎么出去,但可惡的是,這里連一個鈍器都沒有,他連破墻而出的方式都無法嘗試,莫非真要死在這兒?
他可不甘心!于是決定再找一遍。他動一下,想起身,卻發(fā)現(xiàn)下一秒鐘他的手臂已抓住。
“喂!”他叫一聲。
她沒有反應(yīng)。
“真是的,以為我會自己逃跑嗎?抓得那么緊!彼肜_她的手,卻見她抓得更緊,他皺一下眉頭!斑B睡覺都教人不好過!
他嘆口氣,只得又靠回墻假寐,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但發(fā)覺腦袋也昏沉了起來。
完了,空氣似乎快不足了。他搖搖頭,深吸口氣,還是不覺得精神有轉(zhuǎn)好,這下可麻煩了。
“喂!起來!彼呐乃哪。“再睡下去,就起不來了!
龐明珠困難地動了一下,更往他身上縮。
“喂!”他打得更用力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覺得腦袋昏沉,有些不知身在何方之感。
“快起來!彼跗鹚哪,朝她大吼:“喂——”
龐明珠猛地震了一下,被嚇了一大跳。
“你干嘛?!”她伸手推開他的臉,原來這一切不是場夢,他們兩人還在這密室里。
石棕淵聽見她的聲音后,才松口氣,“你再睡下去,就醒不了了!
“為什么?”她打個呵欠。
“空氣快不夠了!
她沒有反應(yīng),足足三秒鐘后她才驚道:“空氣——”
“沒錯!彼⑿!澳悴挥X得你的反應(yīng)變的慢了嗎?”
“你——”
她正要發(fā)火時,他突然捂住她的嘴!皣u——”
她氣得捶他,卻隱約聽見……聲音……
“有人來了!彼`出笑容。
她拉下他的手,兩人同時大叫、捶墻。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