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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臨門 第四章
作者:陶陶
   
  揚州自隋朝開大運河,以其為起點,后來成為著名都市,至唐達(dá)到了空前繁華:筢雖屢遭禍亂,經(jīng)濟凋敝,可後因宋漕運發(fā)達(dá),遂再次崛起,成為漕運重鎮(zhèn)。

  宋史記載,「土壤膏沃,有茶、鹽、絲、帛之利」,人「善商賈,多高貲之家」。

  漕運又可分「民運」、「軍運」、「長運」與「支運」,以汴京為中心,汴河、黃河、惠民河、五丈河四河為骨干,其運道,河渠交匯、聯(lián)絡(luò),達(dá)到四通八達(dá)之際,形成漕運網(wǎng)。

  而「民運」中,又以翟幫為個中翹楚,掌握東南諸路的進(jìn)出。

  隋曜權(quán)望著堂上翟幫當(dāng)家翟玄領(lǐng),他面容可親,年紀(jì)三十上下,聽說三年前接了船幫后,將船幫整治得井井有條,絲毫不遜其祖父翟募景。

  「兄臺是……」翟玄領(lǐng)上前,身后跟著兩位隨侍他多年的左右手。

  「隋曜權(quán)。」他直接報上姓名。

  翟玄領(lǐng)眨了一下眸子,和善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妇┏墙z行大賈,久仰!顾事晫σ慌苑愿懒司洌阜畈!

  隋曜權(quán)揮袍而坐,翟玄領(lǐng)與他相隔而坐,兩人中間隔著一暗紅茶桌。

  「我前些日子聽說絲行大老們因你來揚州一事,各個如臨大敵!沟孕I(lǐng)說道。

  據(jù)他所知,隋曜權(quán)手上的「繡冠坊」自祖父一代就開始經(jīng)營,到他父親隋稷侖時成長茁壯,甚至還進(jìn)了宮,成為御用絲綢。

  繡冠坊在北方一帶極負(fù)盛名,不過,聽說五年前隋夫人去世后,隋稷侖無心經(jīng)商,就將擔(dān)子全交給了兒子;隋曜權(quán)承襲其父之風(fēng),冷靜而果決,將繡冠坊更加壯大。

  隋曜權(quán)微揚嘴角,他們?nèi)缗R大敵,他可是備受困擾,這幾日上門求見的人不知凡幾。

  「聽說沒一個能見著隋兄。」翟玄領(lǐng)笑道。「沒想到在下有這個榮幸!

  女婢端著幾案走進(jìn)堂,奉茶后福身告退。

  「隋兄今日來是為了……」

  「想與貴幫做件買賣。」他不拐彎抹角的直言。

  翟玄領(lǐng)微笑!冈嘎勂湓!

  「每個月繡冠坊將會有一批貨從北方運來,而水運載貨量大--」

  「爹--」

  這突如其來的叫嚷聲打斷隋曜權(quán)的話語,他偏過頭,瞧見一名女童拿著竹籠奔進(jìn)來。

  「爹,你瞧我買的鱉還有蛇!辜t笙高興地跑到父親身邊。

  「你怎么沒待在家里?」翟玄領(lǐng)撫了一下女兒的頭,卻發(fā)現(xiàn)她肩上纏了條一尺長的蛇,他未露驚慌之色,只是不著痕跡地抓住它的頭。

  墨染跨進(jìn)屋內(nèi),原本含笑的嘴角在瞧見隋曜權(quán)時愣了一下。「隋公子!

  隋曜權(quán)頷首以對,倒不訝異,因為他探查過文府,自然知曉兩家有姻親關(guān)系,不過,再次見到她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感覺,自偕天寺后,他與她總在無意間相遇。

  翟玄領(lǐng)抬眼!改銈冋J(rèn)識?」

  「見過!鼓鹃_口,朝隋曜權(quán)福了一下身子。

  隋曜權(quán)頷首回禮,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比前些日子見到她時蒼白些許。

  「紅兒,這蛇……」翟玄領(lǐng)將她肩上的蛇抓起,瞧見墨染的貼身女婢嚇得退了一步。「父親先保管!

  「這蛇沒毒!辜t笙不依地嚷嚷!改闱!」她拉高衣袖,只見兩只藕臂上各纏了一條。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老愛買這些東西!挂恢闭驹诘孕I(lǐng)身后沒出聲的牛坤也有了動作,彎身抓住盤在她手臂上的蛇。

  「哎呀--」紅笙生氣地打他!高我!」她抽出懷中的短木笛吹了幾聲,就見三條蛇扭動著想回她身邊。

  趁著「人蛇大戰(zhàn)」之際,墨染低聲說了一句,「能與公子說幾句話嗎?」

  隋曜權(quán)揚眉,而后點頭應(yīng)允。

  這時,只見其中一條蛇滑溜地滑出牛坤的手中,在地上緩緩爬行。

  「啊--」寅辰臉色發(fā)白地尖叫著落荒而逃,奔到屋外不敢進(jìn)來。她就說嘛!缸砒紅小姐絕沒好事。

  黑溜滑膩的蛇朝墨染而來,隋曜權(quán)彎身抓住蛇,將其遞給正被翟玄領(lǐng)訓(xùn)斥的女童手上。

  「這蛇沒危險。」他冷淡地說了一句,在京城街頭有許多外異人士以玩蛇維生,他瞧過這種蛇類。

  紅笙這才注意到隋曜權(quán)的存在,她的眼眸閃閃發(fā)亮,因他未大驚小怪而面露喜色。

  「販子說沒毒我才敢讓紅兒買的!鼓緦Φ孕I(lǐng)說道。原本她們是要繼續(xù)逛街的,可今天天氣似乎特別涼,她覺得有些發(fā)冷,遂提議先到這兒來一趟。

  「你聽見了,紅兒就說沒毒嘛!」紅笙扁嘴將父親手上的大蛇抓回。

  翟玄領(lǐng)嘆口氣!改--」

  「表哥,我能同隋公子說幾句話嗎?」墨染詢問。

  翟玄領(lǐng)抬頭,望了她與隋曜權(quán)一眼!缸匀。」他的眼神莫測高深,充滿疑問。

  墨染往外走,待出了廳堂后才道:「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公子!顾D(zhuǎn)身面對他,兩人四目相對。

  但他只是盯著她略顯疲態(tài)的容顏,未置一詞。

  「今天似乎有些冷!顾e聊地說了一句。

  「你該待在府里!顾恼f,他倒不覺得今天有任何寒意。

  她覺得他的回答很奇怪!肝以摱啻┬┮路,而不是待在府里!

  他雖不贊同,但并未對此回應(yīng),只是道:「你要跟我說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翠黛輕擰。

  「我本想今天厘清思緒,明日再……明日……」她頓了一下,感覺到自己有些語無倫次。「抱歉,我心中有些亂。」

  他見她的神色似乎更蒼白了些,不禁皺一下眉頭!改悴皇娣?」

  他關(guān)心的問話讓她、心中微微一暖,看來他不似表面冷漠。她微笑著說:「沒有,只是冷。」她將話題導(dǎo)回。「前些日子對公子說了些無禮的話,墨染在此致歉。」她欠身行禮。

  她的客氣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好一會兒才道:「你當(dāng)時已經(jīng)道過歉了!

  她抬眼與他對視。「我知道,只是現(xiàn)下想起,仍覺得當(dāng)時冒犯了公子。父親曾說我偶爾為之的厲言常讓人難以忍受,我有自以為是的毛病。」

  她自嘲的語氣、輕軟的笑意讓他攏起眉!肝也⑽幢幻胺浮!顾麤]這么不堪一擊。

  她眨眨眼,似乎有些訝異他的回答!甘菃?」一抹俏皮之色浮上她的眸子!腹颖任蚁氲倪寬容!古c他幾次交談下來,她發(fā)現(xiàn)他其實并不像她當(dāng)初所想的那般不近人情。

  她朝他綻出笑靨!缚磥砦矣址噶俗砸詾槭堑拿,我一直把你想成……心胸狹窄,難以相處的人……」她晃了一下。

  隋曜權(quán)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她的肩,穩(wěn)住她略微搖晃的身子,她顯得疲憊且無血色。

  「我不礙事。」她微微一笑!高@幾日天氣變化多,怕是受了些涼。」

  「你病了。」他語調(diào)平穩(wěn)地說,松開在她肩上的手。

  「我沒什么!顾钗豢跉。「我是想告訴公子,我……答應(yīng)你的事恐怕無法做到了!

  他習(xí)慣地蹙眉思索,不記得她應(yīng)允了何事。

  「我原想向爹的朋友探聽令堂與我父親間的牽系,可我后來發(fā)覺這樣做并不妥當(dāng),我不能背著父親這么做--」

  「你向我探聽一樣是背著令尊!顾脑挻嬖着堋

  「不一樣!顾D了一下才又繼續(xù)說:「公子與我爹并無交情,亦不是朋友,更不會透露給父親知道。」

  他明白了,她一來擔(dān)心泄密,二來得在她父親的朋友面前為其留顏面,總不好讓外人知曉自己的父親仍心系另一個女子。

  「我會再想辦法--」

  「不需要!顾柭柤。

  他不在意的態(tài)度讓她覺得很困擾!腹与y道不想知道你雙親與我爹」

  「這不是我來江南的目的!顾喍痰幕卮稹

  「但是……你不好奇嗎?」她蹙眉問。

  「知道了又如何?」他平淡地說,雙親都已不在,他沒興趣知道那些陳年往事。

  「公子……」她話未說完,身子又晃了一下。

  隋曜權(quán)伸手?jǐn)堊∷龘u搖欲墜的身子。

  墨染眨眨眼,覺得頭有些昏沉!概!真該死……」她的話讓他驚訝,就見她又朝他虛弱地一笑。「公子說對了……我病了……」她身子癱軟了下來,同時輕笑一聲,「我得坐下來……」她的頭好暈。

  隋曜權(quán)臉色凝重,也不贅言,直接就攔腰抱起她。

  墨染暈眩地道:「你把我弄得更暈了。」

  隋曜權(quán)抱著她步入廳堂,翟玄領(lǐng)驚訝地自椅子上起身,差點讓坐在腿上的紅笙摔落。

  「快找大夫!顾尻讬(quán)習(xí)慣性地下令,將她抱至椅上歇息。

  翟玄領(lǐng)朝身邊人說了一聲,其中一名漢子立刻走出去。

  「姨,你怎么了?」紅笙攀在她身上。

  「我……」

  「紅兒,別壓在姨身上!沟孕I(lǐng)抱起女兒,這才注意到墨染臉色發(fā)白。

  「我沒事……」墨染虛軟的一笑。

  隋曜權(quán)撩起她左手衣袖,探上她的脈搏,發(fā)現(xiàn)她皮膚冰涼。

  墨染眨眨眼!笡]想到公子還會醫(yī)術(shù)!

  隋曜權(quán)沒理會她話中的笑意!笍堊!顾仨毧纯此纳嗝媾c喉嚨。

  她一驚,反射性地閉緊嘴巴,臉色通紅,覺得渾身不自在。

  紅笙在父親懷中咯咯直笑,「姨,你要聽大夫的話,要張開嘴,像這樣。顾痉兜貜埓笞彀。

  翟玄領(lǐng)悶笑。

  墨染迅速漲紅臉!缸尮訏煨牧,墨染不礙事的!

  她的話彷佛一記鞭子抽在他身上,隋曜權(quán)忽地抽開手,臉色僵硬,父親的話陡地浮上耳際--

  當(dāng)你遇到一個能讓你掛心的姑娘時,你終究會明白我對你母親的心……

  「公子怎么了?」墨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隋曜權(quán)沒有回答她的話,習(xí)慣性地冷漠以對,氣氛頓時顯得有些怪異。

  「小姐--」原本跑至外頭躲起來的寅辰忽然闖了進(jìn)來。

  墨染轉(zhuǎn)頭。

  「奴婢在門口遇見老爺跟屈公子。」

  父親嚴(yán)厲的臉孔映入墨染的眼瞳,她閉上眼,只覺得腦袋沉重?zé)o比,她出門時真該先瞧瞧黃歷的,今天肯定是大兇日--諸事不宜。

  自踏進(jìn)門檻的剎那,文寬澤的臉色就沒好過,他似乎很訝異在此地見到女兒,但更令他詫異的是隋曜權(quán)也在場。

  墨染撐起身子,臉色蒼白,父親向來不涉足這兒,為何今日……「爹!顾龁玖艘宦,隨即轉(zhuǎn)向屈問同,福了一下身子!盖!

  隋曜權(quán)與翟玄領(lǐng)在她身形不穩(wěn)地晃了一下時,同時伸手扶住她。

  這舉動觸怒了文寬澤!改瞄_你的臟手--」他怒聲上前。

  「父親?」墨染詫異于他突然爆發(fā)的怒氣,急忙上前解釋,「女兒身子不適,隋公子只是好心--」

  「夠了!」文寬澤喝道!高@兒沒你插嘴的余地,回去!」

  這聲怒咆讓所有的人驚訝莫名,一旁的寅辰甚至害怕的不知是否該上前,紅笙則不解地瞧著文寬澤。

  翟玄領(lǐng)急忙打圓場,「世伯--」

  墨染舉起手,示意他毋需替她說話,她直視父親冷冽的眼神,平和地道:「父親不必如此動怒,難道女兒不能上表哥這兒來嗎?」

  「你--」文寬澤脖子上的青筋暴出。

  隋曜權(quán)注視眼前嬌小身影,不明白她為何想硬碰硬?她的勇氣似乎過頭了。

  「女兒實不該頂撞父親,可這件事女兒沒有錯,隋公子亦無錯,父親沒必要發(fā)如此大的火!顾谷坏赜暩赣H。

  文寬澤一陣惱怒,揚手就要甩過女兒的臉龐,但廳上的三個男人全在瞬間有了動作--翟玄領(lǐng)插進(jìn)兩人之間,屈問同抓住文寬澤的右手腕!隋曜權(quán)則在同時間拉開了墨染。

  「世伯先靜下心。」翟玄領(lǐng)開口。

  「是啊!」屈問同也附和。

  文寬澤的怒氣在瞧見隋曜權(quán)碰觸到女兒時,竟不消反漲!改瞄_你的臟手,」他意欲沖上前去,卻被翟玄領(lǐng)與屈問同檔住。

  「你們在吵什么?」紅笙好奇地跑到父親身邊。

  「牛坤!沟孕I(lǐng)喝了一聲部下。

  牛坤立刻上前。「大小姐,咱們進(jìn)去--」

  「不要!辜t笙在牛坤上前時立即奔跑起來。

  寅辰在紅笙接近她時,嚇得失聲尖叫,她本能地往門口竄,深怕被紅笙身上的蛇給咬了。

  墨染看著眼前荒謬的情景,忽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可文寬擇沒有讓這些事分了心,灼熱的目光仍放在隋曜權(quán)與女兒身上!改瞄_你的手!顾拥赜窒霌渖先。

  「世伯!沟孕I(lǐng)擋著他,不明白一向冷靜的文寬澤為何會如此反常?

  「我知道公子是好意,可還是請你別管我!鼓臼疽馑尻讬(quán)放開她。

  「你站得住嗎?」隋曜權(quán)冷靜的詢問。

  墨染頷首,隋曜權(quán)這才放開她的手。

  「你馬上給我回去!」文寬澤對女兒斥喝。

  繞著眾人奔跑好躲避牛坤的紅笙讓他的大吼聲嚇了一跳,腳步停下,就在這剎那間,牛坤已將她抱起。

  「哎呀!放開我--」紅笙生氣地踢動小腳。

  「女兒--」墨染說話的聲音讓紅笙的叫聲蓋過。

  紅笙順手抓起手上的蛇放到文寬澤的肩上,文寬澤因肩上的異樣感而轉(zhuǎn)頭,隨即嚇得叫了一聲,直覺就想揮開肩上的異物。

  就在他揮向黑蛇的剎那,黑蛇張嘴狠咬了他一口,文寬澤驚喊一聲,左手反射性地抓住蛇身,將之摔在地上。

  廳堂上有瞬間的安靜,只聽見文寬澤急劇地喘息聲。

  「父親……」墨染急忙上一刖。「您沒事吧?」鮮血自傷口流出,顯得怵目驚心。

  下一秒,卻聽見紅笙哈哈大笑的聲音。

  翟玄領(lǐng)立刻沉下臉!讣t兒!顾状螌ε畠禾岣吡寺曊{(diào)。

  紅笙立時止住笑,軟軟地應(yīng)了一聲!傅t兒不舒服……」她急忙攀上抱著她的牛坤!概J澹t兒好累……」她打個呵欠,閉上雙眼。

  「你這個淘氣鬼。」牛坤小聲地數(shù)落了她一句。

  「世伯毋需擔(dān)心,這蛇沒毒。」翟玄領(lǐng)在解釋后,轉(zhuǎn)向女兒假寐的臉蛋!赶聛淼狼!

  紅笙睜開眼,軟軟地又叫了一聲,「爹……」

  「下來!」翟玄領(lǐng)不為所動。

  「不用了。」文寬澤鐵青著臉!高不走嗎?」他瞪視墨染一眼。

  她難堪地蹙一下眉頭!概畠菏且厝,父親毋需如此動怒!

  「你--」文寬澤的怒火再次沸騰。

  「墨染。」翟玄領(lǐng)截斷文寬澤的話!赶然厝バ菹!顾兆∷募绨。「別硬碰硬。」他小聲地加了一句。

  墨染望著表哥緊皺的濃眉,緩緩點一下頭。

  雨人親昵的舉止讓隋曜權(quán)擾上眉宇。

  「牛坤,要人去備轎!沟孕I(lǐng)吩咐道。

  「是。」他帶著缸笙先行離開。

  「寅辰!刮木?jié)珊鋈慌纫宦暋?br />
  「是……是……」她站在門口,害怕地跨過門檻。

  「還不過來挽著小姐?」文竟?jié)膳狻?br />
  「有蛇……奴婢怕……」寅辰直盯著在地上滑動的黑蛇。

  「你--」文寬澤轉(zhuǎn)頭怒視她。

  「文姑娘的臉色不是很好,還是先坐著!骨鼏柾锨巴旆鲎∷氖直。

  隋曜權(quán)的眉頭擾得更緊,黑眸瞥了一眼屈問同擱在墨染手上的祿山之爪,但未說什么。

  墨染向屈問同頷首致謝,卻覺身子愈來愈沉、愈來愈倦,當(dāng)她轉(zhuǎn)過身時,卻遇上隋曜權(quán)冷硬的眸子,他站在她身后兩步距離,表情冷漠而不快。

  她上前走向他,大廳里一片安靜,她甚至能聽見父親急促而憤怒的喘息聲,她未意屈問同放開她,然后在隋曜權(quán)的面前停下。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過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膽量,文寬澤的怒氣似乎一點也沒折損她的勇氣。

  「改日墨染會再拜訪公子!顾芨杏X父親的怒火要燒至她的身上了!覆贿^,現(xiàn)在還是請公子先離開,公子在這兒對父親的身體不好!顾徽J(rèn)為該讓父親與隋公子同處一室。

  翟玄領(lǐng)扯開一抹笑,屈問同也微露笑意,隋曜權(quán)則凝視著她認(rèn)真的神情,而后抬眼瞥了文寬澤一眼。他的憤怒并不會影響自己,不過,反過來看,自己的存在似乎非常困擾文寬澤。

  翟玄領(lǐng)率先開了口。「能否借一步說話?」

  隋曜權(quán)頷首。

  翟玄領(lǐng)走向內(nèi)廳,墨染虛軟地在椅子上坐下,雖閉上雙眼,可仍能感受到父親灼熱且憤怒的目光。

  她聽見屈問同與父親的攀談聲,可卻沒聽進(jìn)他們在說什么,只覺她的頭愈來愈昏沉,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在往下沉,而后似乎又聽到父親的咆哮聲。

  她彷佛瞧見到十二歲時的自己站在眼前,而父親正對她怒咆,那是父親第一次這樣大聲的對她說話,也是第一次摑她耳光……為了二娘……

  她不明白,父親與母親不是恩愛的嗎?那為什么又要娶二娘……

  母親的痛父親難道沒有看見嗎?她不懂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父親變了,母親也變了,這一切……都讓她理不清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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