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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電你 第四章
作者:櫻桃
  乃菱左思右想,這回“魅力香江自由行”,老總與笑笑似乎鐵了心要她去。

  但她偏偏就不能……不對,是不“想”去,那么,最有可能為她解決這麻煩的人,非沁郎君莫屬。

  一來他跟笑笑交情好,二來他跟老總的私交似乎也不錯,兩邊都容易講話,派他出馬,總比她成天亂嚷嚷有用多了。

  再說,他是她的阿娜答,理所當然要幫她解決困擾嘛!

  她彈了下手指,對,就這么辦!

  打定主意后,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浴缸里泡澡,臉上敷著橙花保濕面膜,頭發均勻地抹上茉莉護發霜。

  而泡澡的這缸水,可是有學問的!水溫控制在四十二度左右,水里灑了玫瑰花瓣地中海浴鹽以及玫瑰凝露,淡淡的香氛滲入肌膚里,使心情恢復平靜。

  沐浴海鹽對女人有神奇的功效,不但可以消除疲勞,更可以凈化身體的能量,等她從水里起身,保證全身水當當。

  她愉快地哼歌,戴上按摩手套,一點也不懈怠地繼續為美麗而努力。

  “乃菱?”浴室外,傳來周克輔低沉的聲音。

  “干嗎?”她趕緊停下手上的動作,坐直了身。幸好她敷的是保濕面膜,說話還不至于產生皺紋,不然就慘了。

  “沒事,我以為你被水沖走了!彼穆曇衾镉兄鴲炐,手指在門上輕敲。

  “謝謝你喔,我真該感謝你沒有說我摔進馬桶里!彼龥]好氣。

  “你在里面做什么?都快待一個小時了!”

  “洗澡啊!難道我會蹲在浴室里吃泡面嗎?”她更加沒好氣。

  討厭,她現在正忙著,而且是為他忙耶!他想瞎聊,可不可以再等一個小時?

  偏偏他不如她的愿,暗啞地提出要求。

  “我可以進來跟你一起洗嗎?”

  她心口劇烈一跳,小腹起了騷動。

  鴛鴦共浴總能洗出讓她面紅耳赤的歡情,平常她一定會二話不說就答應,但是現在……心里的警報叮當響,她就怕他破門而入。

  “不行不行!毕肓艘幌,又補充一句!暗纫幌虏趴梢!

  “噢!庇悬c失望的聲音。

  他的失望,讓她有種壞心的喜悅,要是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才要懷疑自己有沒有女性魅力哩!

  “去看你的電視啦!”她趕他走,立刻加快速度,進行“戰前準備”。

  她嘩地一聲起,浴缸里余波蕩漾,她穿上浴袍,洗去護發露與面膜,擦了擦鏡面,看著氣色紅潤的自己。接著用浴巾吸干身上的水分,打開一字排開在置物架上的玻璃瓶,專心保養,讓質地細致的乳霜涌過她的臉蛋與身體。

  呵呵,很完美!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無瑕的肌膚,然后穿上“戰斗服”。

  聽見一陣不耐煩的腳步聲又往浴室踏來,她趕緊把瓶瓶罐罐關的關,收的收,七手八腳地撈起浴缸里的玫瑰花瓣,然后拉起塞子,讓水流咻地一聲,全部滑進下水道。

  正當她擺出最性感的POSE時,周克輔正好把門打開。

  “干嘛急成這樣?以為我溺水了?”她咯咯嬌笑,轉了一個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一陣薄紗飛揚。

  她的“戰斗服”在她緩緩地原地轉一圈時,將他的眼神焚燒成火海。

  玄黑的,蕾絲的,若隱若現的,性感睡衣,而且長度剛剛蓋住粉臀,半透明的布料與玫瑰紋路的織花,讓她更加可口誘人。

  “你在干嘛?”他的呼吸陡然變得粗沉。

  “誘惑你!彼VP眼,吐氣如蘭。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哈哈大笑,還是先把她摟進懷里為妙?

  一個女人,幾個鐘頭以前,還是一副氣蹦蹦的模樣,怎么才收拾了個小包袱,冷著臉對笑笑說“我今天要外宿”!來到他的地盤后,就變了個模樣。

  鳳眼里的怒氣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魅人的溫柔。

  他聞著她特有的芬芳,把她從浴室里拉出來,鼻尖立刻埋進她頸窩,深嗅她的芳香。“你總是做些出乎我意料的事。”

  “比如說?”她不規矩地朝他的耳朵輕輕吹氣。

  “比如說,這方面的事!彼⑽⑼碎_,大掌包覆著她的側臉,帶來炙人的高溫。

  那雙有力卻溫柔的大手,邪惡地順著粉頸撫摸她。

  乃菱心跳加速,雙腿虛軟,該死的,她才是誘惑者,但她卻被誘惑了!

  “你是說,我滿腦子都在想這種色色的事?”

  “有一點!彼套⌒Α

  “為了你,我可是做了功課耶!”她一樣一樣細數,被他一笑,有些惱羞成怒。“我上網查了好多資料,還冒著被議論,被指指點點的危險,跑去書店買了‘性愛寶典’、‘如何勾引你的男人’……”

  “你要在這里繼續條列參考書目,還是讓我直接驗收成果?”

  乃菱潤了潤唇。

  糟糕,她怎么把秘密都講出來了!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她費了多少功夫去準備,她只想讓他以為,她天生就是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既然你不發表意見,那我就擅自決定了!彼w快地將她打橫抱起,跨步邁向房間,往柔軟的雙人大床一拋。

  他隨即壓了上來……

  “我不要去香港,我不要去香——港——”

  女高音被悶在休旅車里,一路呼嘯過大街小巷,尖銳度雖然失真,卻依然引來路上行人的注意。

  當休旅車停在中正國際機場第二航廈停車場時,笑笑與霍晉風早就受不了虐待地推開車門往個跳。

  吼,耳膜差點被震破!

  兩個人拼命地拉耳垂,拍耳朵,惟恐聽力受損。

  唰,后車門也被周克輔拉開。

  “下車!彼噶酥搁T外。

  “不要!”乃菱把俏臉撇過去,“你答應過我!會勸笑笑和老總打消歪主意!

  歪主意?她甚至還搞不清楚,這趟旅游是誰親自打點的。

  “我是答應過!彼獪y高深地回答。

  她杏眼圓睜!叭缓竽?”

  “決定權不在他們身上!

  “什么意思?”乃菱氣得沒法仔細思考他語中的含義,只顧著用貓爪抓他,“虧我每天晚上費盡心思地挑逗你,被你撕壞所有的性感睡衣,薄紗貓裝也沒有怨言,結果你竟然說,決定權不在他們身……”倏地打住。

  天!她剛剛說了什么?乃菱掩住口。

  靜——熙熙攘攘的四周,突然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所有的人都往這里張望,笑笑和霍晉風趴在車前蓋上,非常仔細,非常努力,非常進入狀況地研究上頭的小細痕,假裝什么都沒有聽到。

  “沒想到表姐連‘在房間里偷偷辦的事’都可以這么霹靂。”笑笑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拔,什么是‘薄紗貓裝’啊?”

  “閉嘴。”霍晉風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

  乃菱眼不得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塞進去。

  “小郎君,打個商量。”她壓低聲音,以哄逗誘惑的口氣說道:“以后你想……怎么樣都可以,但現在可不可以先幫我解圍!

  “不行!彼呀涜F了心要執行心中的計劃。

  “可惡!”她忍不住又大聲了起來,“你小氣什么?連個忙都不肯幫!我讓你吃干抹凈的時候,有你這么小氣巴拉的嗎?”

  靜——第二度,四周陷入詭異的沉默。

  “啊啊啊——”警覺到自己又說了什么的乃菱,忍不住氣得尖叫。

  沒等她再出聲,耳根微紅的周克輔二話不說,就采取行動。

  只見一陣天旋地轉,乃菱發現自己被一拉、一甩,整個人就袋面粉一樣,掛在他厚實的肩膀上。

  “真是帥呀,這樣就搞定了不肯移動尊駕的表姐!”笑笑差點沒立正鼓掌。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她踢腿抗議。

  “笑笑、老總,行李!”周克輔長腿一邁,率先走開。

  可憐“風云”的總經理與準夫人,當場就淪為推行李的小廝。

  “周、克、輔!”乃菱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叫他的本名。

  “干嗎?”他面無表情。

  “我叫你放我下來!”可惡,這男人是銅鑄的不成?不管她再怎么扭動,他就是可以筆直地往前走,一點都不受到動搖。

  “如果你硬要強迫我去,那我就、就……”她又開始了最拿手的專長:恫嚇。

  “就怎么樣?”他問得一點都不熱中。

  “就……跟你分手!”話一出口,她自己就先嚇一跳。

  怎么可以分手?她還是很迷戀他的嬌寵,還有他那令人溫暖又戎栗的擁抱與撫觸。沒有抱著他,她簡直難以成眠。對他的著迷越來越深,她怎么可以松手,讓他溜走?

  她心里一后悔,長腿也就不敢亂踢了。

  半晌后,周克輔頓住腳步,把她放下來。

  “你同意要跟我分手了?”一顆心是在半空中,她緊張兮兮地問。

  他扶她站穩,當做沒聽到她的話。“我們已經到柜臺了。”

  乃菱定睛一瞧,他已經把她扛入排列的隊伍,手著辦理報到手續、劃位以及托運行李。

  他……是不是沒聽到“分手”那兩個字?算了,當他沒聽到!真要說了,她可比誰都舍不得。

  “你們的行李在這里,要玩得愉快提,掰掰!”

  笑笑與霍晉風把兩個小行李箱一放,趕緊扭頭走人。

  “喂!”乃菱回過神!熬透銈冋f了,我不要去香港!”

  可惡!這兩個人逃得比什么都快,她氣到快全身無力。

  她的所有證照,全由笑笑幫忙代辦,需要簽字畫押的時候,小郎君就會用盡各種手段,讓她乖乖就范,至于行李的收拾——也沒啥好收拾的,反正香港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需要任何東西,到那里再買就行了。

  所以,行李箱里,塞的是幾本旅游導覽書,以及記事本,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所有人托購代買的物品與數量。

  太過分了!沒有人考慮到她的心情,就只會揮揮手帕,跟她說莎喲哪啦——

  “我不要去香港……”她蹲下來,可憐巴巴地用手指畫圈圈。

  “你在怕什么?”周克輔拉著她前進,辦妥報到手續,把行李交付托運。

  “怕?”

  好像被針扎到了粉臀,乃菱立刻跳了起來,氣得比手劃腳。

  “怕?我怕什么?我什么時候說到‘怕’這個字了?”

  她的反應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偏偏還挺了挺腰,踩出三七步,硬是想表現出大無畏的氣魄。

  “這就對了,既然不怕,為什么不罰灑玩一趟?”

  周克輔強制地攬著她的腰,熟門熟路地往證照查驗管制門走去。

  “動作快一點,免稅商店在前面等著你!

  乃菱眼睛一亮,免稅商店耶!

  聽說那是一個撿便宜的好地方,她這輩子都還沒有機會踏進去過。

  “我又不想買東西……”她嚼前咕咕,拖著的腳步不知不覺地變得輕快。

  呵,說到瞎拼買東西,那也是她的最愛之一。

  “是嗎?”他睨了她一眼,當場就戳破她的罩門,害她亂沒面子的。

  通過了證照查驗與安全檢查,她心緒復雜地走過通廊,然后就看到歐、美、日系的化妝品與香水在對她招手,連售貨小姐都對她笑得好親切,邀她過去試香。

  她躊躇不前。雖然,那些精致的玩意兒很吸引她!但在免稅商店里,她也不會快樂!要不是有一架飛往香港的大鐵鳥正在前方等著她,她哪有機會站在這里?

  但是……這里有好多香水是市面上少見的,這一瓶氣味清雅、那一瓶香氛成熟;這一瓶適合上班使用,那一瓶適合用來挑逗小郎君的欲望……

  不管了,她要沖過去了!

  在候機的四十分鐘時間里,她一連幾天陰雨連綿、雷電交加的心情,終于出現一道短暫的曙光。

 、邰郏

  當廣播響起,催促乘客登機時,乃菱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回頭往反方向走。

  “你要去哪里?”周克輔揪住了一把跳起來的她。

  “登機門在那邊。”

  “嗅。”可惡,他還說得煞有介事咧!

  從泡在免稅商店里,那暈陶陶的感覺恢復之后,她立刻記仇地想起他的罪狀。

  這個壞男人!昨天、前天、大前天,天天都“吃”她千遍也不厭倦,一邊享受她軟玉溫香的誘惑,一邊還在口中敷衍著要幫她解除困境,可惡!

  最最可惡的是,他剛剛還敢問她,她在“怕”什么。

  她恨恨地甩掉他的大掌。

  她傅乃菱這輩子,可還沒怕過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東西咧!

  去香港有什么了不起?她又不怕古惑仔!再說,…••讓她心有芥蒂的那件事,已經過了好多年,說不定她現在一點都不在乎了,她又何必在這里杞人憂天?

  “乃菱!”周克輔開口叫她。

  哼,本姑娘在生氣,不理你了!

  她牙關一咬,以最優美的步伐,朝登機門前進,冷艷的模樣,讓走過她身邊的單身男客頻頻側目,有的甚至上前示好。

  她往后頭膘一眼,存心氣氣小郎君。他沒說話,唇角有淡淡的笑意。

  兩人一前一后通過登機門,進入機艙,找到他們的位子。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食言而肥的人,必須受到一點處罰!彼龘P起下巴,正氣凜然地說道。

  “好。”他沒有意見,一頭埋進英文報紙里。會挑釁,就代表她還有戰斗力,那就隨她去吧,等場面……的時候,他再出馬也不遲。

  幾乎是說完逞強的話以后,乃菱就開始后悔了。

  悶,她現在只有一種感覺,就是悶!

  雖然座位在商務艙,空間不算狹小,但她就是有股無法言喻的煩悶,一些不愉快的影像不斷地掠過腦際,她變得異常沉默。

  不說話的她,冷艷的模樣透露出冰山美人的氣息,令在座的男士都心癢難耐。

  “嗨,我是切,相逢即是有緣,大家交個朋友好不好?”

  隔著走道,一只獵艷狼爪伸了過來。

  那個油頭粉面的西裝男看到酷酷不說話的乃菱,簡直驚為天人,先是觀察了三秒鐘,認定她與她身邊的男人沒有瓜葛后,便開始使出“機上泡妞術”。

  “請問小姐芳名?”

  乃菱胸口悶得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僵硬地點頭,微笑。

  “到香港去你你吃嗎?”

  微笑已經僵住了。

  “一個人嗎?”

  微笑繼續僵住。

  看不出美女有任何不悅,西裝男當下樂個半死,很少見到艷麗美女個性如此害羞,不但斂眉,而且垂首,連開口說個話都不好意思。

  他正打算毛遂自薦,推銷自己當免費伴游時,機輪開始滑動了。

  龐大的飛機就像一只滑壘的大母雞,咯咯咯地晃動起來。

  乃菱驚跳了一下,周克輔專注于報紙上的眼神,無聲無息地瞞了她一眼。

  不等他采取行動,西裝男已經搶先獻殷勤。

  “別怕,飛機還沒起飛,只是先繞到跑道上就定位而已!

  乃菱咬著紅唇,偷偷地做深呼吸。

  她偷看小郎君一眼,只見他看新聞看得好認真,回理都不理她一下。

  這個臭、臭、臭、臭、臭男人!自從抽中“魅力香江自由行”之后,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太對勁了。大部分的時候,他還是對她很溫柔、很體貼,但說到這次旅行,他卻不曾對她反常的不安,付出過半點同情心。

  算了,說來說去,也是她自己先不甩他的,基于“先撂下狠話”的尊嚴,她實在不想開口向他求助。

  但是,她好緊張,胸口繃得就像要裂開了。

  “飛機起飛后,因為壓力的關系,耳膜會稍有不適,你可以嚼口香糖,緩和這種狀況!蔽餮b男還在獻殷勤!澳阌袔Э谙闾巧巷w機嗎?來,我這邊有!

  就在這時,飛機突然停止滑行。

  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乃菱心里想。

  她動也不敢動,大氣不敢吭一聲,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匯聚、膨脹、騷動,她的座椅下有輕微的震顫,耳邊嗡嗡作響。

  下一秒,飛機開始助跑,瞬間,動力引擎全部開啟,然后機翼傾斜,機身拉高,大鐵馬以極速沖飛,離開了地面。

  乃菱驚慌的眼神正好看到一扇機窗,眼睜睜地看見房屋變小、汽車變小、農田變棋盤。噢,媽的,竟然還有蜿蜒的小河流趴在地上像條毛毛蟲……

  她頓時頭暈眼花了起來。

  “如果你緊張的話,我的手可以讓你握著……”西裝男微笑。

  她紅唇愈咬愈緊,生怕自己在沖動之下!做出什么丟臉的事。她的神經已經繃得太緊了,猶如驚弓之鳥,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讓她驚跳起來。

  右掌偷偷摸過去,她渾然不覺自己正緊緊地掐郎君的大腿。

  而他也淡然處之,眉頭甚至沒皺過一下。

  突然,機身晃了一下,又一下。

  英雄救美的時候到了!

  一個劇烈震蕩,“啊——”她尖叫起來。

  不行!不能尖叫,那太粗了,簡直就跟愛怯場的笑笑一樣!

  她下意識地紅唇一張,咬住眼前的狼爪。

  “我的手、我的手。 蔽餮b男也加入了呼天搶地的行列!笆謹嗟袅死玻 

  “怎么了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有人劫機嗎?”

  “聽起來比較像是生孩子耶!”

  “男人生孩子?”機上的旅客全都認真的驚慌起來!斑@太可怕了吧!”

  還達不到穩定的高度,空服員只能坐在座位上,安撫道:“請大家不要驚慌,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位女乘客驚慌過度而已!”

  “嗯、嗚、嗚……”還有我,我也驚慌過度啊,西裝男含淚指控。

  乃菱咬住他的手臂,死都不肯放。

  她不停地顫抖,知道自己如果不咬住某個東西,就會再度丟臉地大叫。

  到了這一刻,確定她再也無暇顧及那該死的自尊心,周克輔終于放下報紙,長臂一扣,穩住她的手。

  “來,握住我的手,別怕,深呼吸,一、二——”

  再一纖軀,給她綿綿不絕的熱源。

  “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深呼吸!彼吐暟矒岬!拔以谶@里陪你,不管發生什么事都會保護你,你不用害怕,只要想著我就好!

  他的聲音仿佛有鎖定人心的力量,不斷輕吟著,一句一句推到乃菱的腦海深處,企圖喚醒她瑟縮的理智,讓她從過往的恐懼中清醒過來。

  嘗試了就像一輩子那么久的時間,乃菱才輕泣一聲。

  “小郎君……”她哺哺,擺脫了無法自制的恐懼。

  這一哭,牙關松開,西裝男立刻把狼爪抽回去,一邊瞪著周克輔,一邊嗚嗚地哭疼。

  “那明明是你的馬子,你干嗎不一開始就看好她?”

  這時,飛機已經飛達穩定高度,乘客可以解開安全帶,做有限范圍的活動。

  周克輔在第一時間站起身,高大的身量讓西裝男紹了一編。

  他將乃菱樓進懷里,嘴角一撇,目光銳利如刀。

  “誰叫你打我的女人的主意?”眸,被咬的傷口都滲血了,也不值得被同情!盎钤!”



  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飛機安然抵達香港國際機場后,下飛機前,幾乎所有的乘客都繞到商務艙來瞧一瞧,在飛機上引起騷動的女人是何模樣,并且對她指指點點。

  乃菱雖然生氣,但也緊張得虛弱無力,根本就罵不出一句“看什么看”。更讓她氣結的是,當她神志恢復清楚,居然發現自己就緒在小郎君懷里。那時,周圍的人已經解開安全帶,空服員也開始分送飛機餐。

  “你還好嗎?”他淡淡問道,臉上看似沒有表情。

  但是她發誓,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絲笑意。

  可惡,這家伙覺得這種狀況很好玩!

  “討厭,滾遠一點!”她又窘又氣,回頭跟空服員要了紅酒白酒各一杯,迅速地灌進胃袋,企圖灌醉自己。

  她努力地去想起她正在天上飛,努力不去想起機艙外的溫度有多低,而如果大鐵鳥變成一團火球,將會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當然,她也極力不去注意,之前向她搭訕的西裝男是如何抖著哭音,向空服員要求立刻更換座位。

  她木然地進食,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調理飛機上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難道他們都沒有發現,這些餐點咸得可怕嗎?

  用餐后,空服員將餐盤、酒杯收走,然后回到他們的座位上。

  壓力沖擊著耳膜,輕微的耳鳴告訴她,飛機正在緩慢下降當中。

  她又開始感覺到無法呼吸的悶意,雖然酒精讓她茫然了一會,但因為緊張,她對周圍的細微變化,已恢復敏銳的感應。

  “你看,那些云朵是金色的,很漂亮!敝芸溯o指給她看。

  “我不要看!彼勺⊙劬Α!拔蚁胨X,別吵我!

  “愈是害怕的東西,愈要睜大眼睛注視它,恐懼突然會消失!彼迫徽f道,語氣雖然輕快,卻蘊含著堅定的味道,仿佛……如果她不肯睜眼面對,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似的。

  “怕?”乃菱打了個酒嗝,不服輸地嚷道:“誰說我怕了?”

  她霍地睜開眼,一道金燦燦的陽光直逼她腦子。

  她眨了幾下鳳眼,再睜開,果然看到閃閃發亮的云朵。閃耀的金光就直接照射在波浪般的云片上;一眼望去,就像騰空在金色海洋,美不勝收。

  她看呆了,心神都陶醉在美景之中。

  但是,耳膜不會騙人,當壓力封住耳膜,使周圍的聲音都變得不真確時,她下意識地抓住小郎君的手。

  大掌傳來熾燙的熱度,燒紅了她的粉頰。

  真是死性不改!她怎么又主動向他尋求安慰了?乃菱紅著耳根,正想將手抽回來,不料他卻反過掌,霸道地將她握住。

  她別過臉,咬著唇,才不去看他,知道他一定又是似笑非笑的模樣!

  機身的高度一降再降,翩然滑過云層后,陸地上的建筑物再度變大。

  她閉著眼睛,死都不肯看一眼。不久后,微微一震,機輪落地,大鐵鳥在跑道上馳行良久……

  她只顧著團緊雙眼,不敢面對現實。

  奇怪的是,小郎君的手心好溫暖,一波又一波的熱度涌進她的心窩里,仿佛有他在身邊,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痛苦也會消十平較_燦討漱伽,F這一回,她竟然不再感到胸口疼痛!

  難道有了他,她真的可以克服一切困難?

  連那件事、那個弱點……也可以?

  香港有很多別稱,以前被譽為“東方之珠”,充滿了古色古香的氣息,現在則叫作“動感之都”,強調整個城市年輕化又富有朝氣的滋力。

  這一點,從位于大嶼山的香港國際機場就可以看得出來。

  由便捷的機場捷運,寬廣明亮的空間,到毫無窒礙的動線設計,全部一體成形,絕不會讓旅客一頭霧水,在原地打轉,誤以為自己遇上了鬼打墻。

  效率,這兩個字在這里發揮得淋漓盡致。在初抵香港的那一刻,每個訪客便都明白,要貼近這個城市的脈動,秘訣就是“動作快”。

  乃菱隨著周克輔熟門熟路地在機場活動,把入境的一切手續都辦妥。

  “走不走得動?要不要我扛你?”

  走在各色人種匯聚的機場大廳,他偏頭笑著問。

  “不用、不用!彼÷暯拦,號令不久之前近在機上瑟瑟發抖的雙腿,跟上他的步伐。

  讓他扛著走還得了?那豈不是昭告全天下,她傅某人怕坐飛機了?

  沒錯,乃菱在心底無奈地大聲承認,她有“恐機癥”!

  其“恐”之程度,大概跟笑笑的“怯場癥”有的拼,只不過大鐵鳥不是她日常必備的交通工具,多要她一直巧妙地避開搭乘的機會,就不會有太多人知道這個秘密——當然,她也可以仗著這一點,繼續理直氣壯地斥責笑笑的“怯場癥”。

  但是,經過這一航程的折騰,她不認為這個秘密還守得住。

  起碼她身邊這位神采奕奕的男士,一定嗅到了不對勁的味道。怎么辦?

  坐進下榻酒店派來的禮車,她喝了杯濃茶,補了個妝,稍事休息后,終于恢復了生龍活虎的原貌。

  怎么辦?剛才的問題又閃進她心里。

  她聳聳肩,對他的后腦勺偷偷吐舌頭。如果到時候他問起,那就看著辦哩!

  她原本就不是枯坐著卿卿唉唉,苦等天塌下來的無聊之人。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現在腳丫子是踩在陸地上,就不必去管在天上嗡嗡亂飛的大鐵鳥。

  至于“恐機癥”——那是幾天后的事,等她要回家再說!

  不久后,禮車開動,平穩地駛入繁華地帶。

  “哇,我來到香港了!”她虔誠地低語!拔揖谷粊淼较愀哿耍 

  旁邊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朗朗的音頻共振了空氣分子,搔動她的心,她忍不住也牽動起嘴角。

  “不知道是誰發動八年抗戰,說自己絕對不來的?”周克輔拉拉她的客發。

  可惡,居然吐她的槽!

  乃菱收起笑容,轉頭看風景,假裝啥都沒聽見。

  之前的種種抗爭,矛頭其實不是對準“香港”,而是瞄準“飛機”。

  因為恐機癥,她從來不敢多想自己有真正踏上旅途的一天。但是,隨著禮車繞啊繞,眼前所見盡是貨真價實的香港街景,說她心里不激動是騙人的。

  從小,她就見識過太多香港渡海到臺灣的“舶來品”,舉凡港星、港劇、港產小說、港式飲茶,都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以至于她小學最向往的畢業旅行地點是“海洋公園”,而青春期最渴望的浪漫約會,則設定在“太平山春夜景”。不過,這些夢想通通因為恐機癥,而丟進焚引爐里銷毀。

  現在,她到香港了,好像一腳踏進港劇世界里看什么都新鮮,看什么都有趣!

  “啊,燒臘店……。∧憧茨憧,那是廉政公署耶,我以前還幻想過,被商業罪犯調查科請進去喝咖啡是什么滋味…。。樱伲粒遥拢眨茫耍,原來這邊的人也愛喝咖啡……”她頻頻驚呼,興致很高。

  “。∷麄冞@里也有7—11,不過好小間!”

  周克輔隱隱忍住笑。

  此時的她看起來就像闖進游樂園的孩子,哪還有平時放作兇悍的模樣?

  “你看起來很高興!彼嫖兜乜粗

  “是呀,我根高興。”她愉快地點點頭,腦子里開始浮現燒賣、牛肉丸、叉燒酥等美味小點的影子

  “跟在飛機上的模樣截然不同!彼従彽卣f連意有所指。

  趕快!再把頭轉過去看風景,僅裝啥也沒聽見

  “乃菱?”

  聽到那比平時稍低一些的語調,乃菱立即知道,他想要問起飛機上的事。

  “看!那里有間許留山甜品店耶!”她漾開一張燦爛的笑顏,企圖塞住他的嘴巴,漂亮的鳳眼送出明確的訊息:本姑娘現在心情正好,你要是敢說出大殺風景的話,你就給我試試看!

  他一字不差地接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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