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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陌生人 第三章
作者:葉小嵐
   
  寬敞明亮、一塵不染的中庭大廳上,來自美國的爵士樂團正以高水準的技藝,演奏  著電影“火燒摩天樓”的主題歌。  

  中庭四圍的露天晚餐正在優(yōu)雅歡愉地進行著。穿著雪白上衣的侍者端著托盤,推著  餐車,穿梭在衣香鬢影的仕紳淑女之間。燭光搖曳中,流泉鮮花伴著弦聲琴韻共舞,氣  氛寧謐浪漫,一片升平豪華。  

  穿著象牙白小禮服的冰蕊站在薩克斯風的身邊,輕快抒情地唱著:  WE  MAY  NEVE  RLOVE  LIKE  THIS  AGAIN......她的歌聲清亮,容顏甜美,神態(tài)輕松,把整個中庭的浪漫愉快氣氛帶到了最和諧美妙的頂點,盡管她心里還真有許許多多的心不在焉。  

  她知道那個人還坐在那里,用欣賞稀世珍寶的眼光盯著自己,在那個盛開一大簇海  芋的泉石邊,靠著假山,固定座位上。  

  他每天送來三打不同顏色的玫瑰,從蝶茵認為的,戈承堅開始以送玫瑰進行迷藏游  戲的那天開始。在她駐唱的地方送三打,在人上街三十八巷的玄關(guān)燈座上放三打,一模  一樣的,纏繞鵝黃絲帶的紅玫瑰,扎著紫色緞帶的粉色玫瑰,打著紅色蝴蝶結(jié)的黑玫瑰  ……她之所以確定那是同一個人的手筆,是因為分送兩地的花束都打扮得一模一樣,像  雙胞胎一樣令人不容置疑。  

  她不免要對那個刖出心裁的追求者悄悄偷瞄一眼。遠遠看去,一個極帥的男人,有  棱有角的額頭,深刻有神的五官,往后梳的油亮頭發(fā),一身好品味,優(yōu)越含笑坐在那兒  ,有很濃厚的教父形象與公子氣派,是一個軒昂出眾充滿男性魅力的男子。  

  冰蕊知道,有太多道貌岸然的男人其實不過是為了四處獵艷而把正經(jīng)八百擺在任何  可能出現(xiàn)美女的地方,卻要讓人以為他的存在是為了進行什么經(jīng)國濟世的大計那么一本  正經(jīng)!  

  就像那個人吧!他每天浪費那么多時閑人駕蒞臨飯店,坐在那兒就只為了盯著她看  ,告訴她他正在打她的主意!這豈不是說多無聊就有多無聊?說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他  岸然優(yōu)越的容貌神態(tài)一旦串連上他庸俗的送花行徑就完全走了樣,變成了滑稽可笑和愚  昧膚淺!他根本和追逐胡蘿卜盲目往前沖的兔子一樣原始、簡單、直接,沒有大腦!  

  她常常在唱著歌時,在心里諸如此類地嘲訕他。  

  男人不過如此。  

  想起戈承堅,也只是一只原始、簡單、直接的兔子。  

  她深引蝶茵為誡,不讓兔子一般的男人顛覆自已世界!  

  然而令夜,她心里放置的是另一個迥然不同的念頭。  

  她還真擔心這個人不來了呢!看見他又好整以暇坐在那里,她松了一口氣。  

  趁著休息的空檔,她寫了簡單的字條,拜托服務(wù)生把它傳遞給那個人。  

  “請勿再送花……”  

  她躊躇著該怎樣下筆才能達意。想了一會,干脆直截了當?shù)貙懀骸罢埼鹪偎突,?nbsp; 免招生事端,天下大亂。感激不盡!  

  字條送了過去。當她再度上臺唱歌,又不免看一眼那個人的反應(yīng)。  

  那個人用一種很有趣的笑容看著她,意謂不明地朝她微微搖著頭。  

  她寫了錯別字了嗎?還是自己表錯了情?還是辭不達義以至于他別有領(lǐng)會?  

  她要怎么想是另一回事,不過她一定得阻止他再送花到天母家里去。在蝶茵沒有發(fā)  現(xiàn)異象之前,她不能讓陰錯陽差的送花事件穿了幫。  

  唱完了第二節(jié),她朝他的位子直直走去,在他喜不自勝的訝視中向他說:“先生,  我可以坐下和您談?wù)剢??nbsp; 

  那人立即站了起來,替她拉開座椅,興奮又風度翩翩地說:“SURE!請坐!請坐!  ”  

  等冰蕊坐定,他又躬身輕問:“顏小姐可容許我為你點”杯酒?”  

  “不!謝謝,我還沒下班呢!  

  冰蕊回絕了他,也不給他任何獻殷勤的機會,立即說:“先生,我很慎重請求你,  別再送花到天母去,那會造成很多無謂的困擾!  

  “哦,你的字條我看到了。我了解!  

  他顯然不太把她的莊重宣示當一回事,反而笑瞇瞇地又說:“是怕男朋友吃醋?”  

  冰蕊聽了為之氣結(jié),不客氣地糾正他:“比這個更嚴重十倍,先生!”  

  “哦?還有比男朋友吃醋更嚴重的事?難道是,老公會不高興?”  

  他一臉促狹,只想把這個無聊的話題無限延長下去。  

  “就算是吧?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害人家夫妻反目!”  

  冰蕊忍耐著,誰怪自己是一個站在臺面上挨打的公眾人物,又是自己送上門,找了  他,向他商量拜托!  

  那人意興高揚得很,巴不得就此玩下去,反而頑謔地說:“你像有老公的人,我不  相信!”  

  冰蕊無計可施,又不便翻臉,說了下一句起身就要走:“請你記得你是一位衣冠楚  楚的紳士!請你成全!”  

  他立即收斂了嘻笑想攔她,卻只有眼睜睜看她走掉。自此,她在臺上唱歌的神態(tài)完  全走樣。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  

  她真的生氣了。臉的別扭和勉強,唱著節(jié)奏輕快的JASS歌曲。他體會著,想像著她  的感受,兀自苦笑。  

  然而,這不也是天賜良機嗎?他殷燦追過女人無數(shù),一貫的送花攻勢連番玩下來連  自己都覺得了了無趣,欲振乏力,也讓他有些不耐煩了,今晚這個局面,豈不正好讓劇  情峰回路轉(zhuǎn),提早展開?  

  他守候到她唱完最后一首歌,用行動電話通知司機把他的賓士轎車開到大門等候。  

  冰蕊提著套譜和化妝箱走出休息室,向LOBY的方向走去,殷燦攔住了她。  

  “顏小姐,剛才和你開玩笑,得罪你了,讓我致歉好嗎?”  

  冰蕊知道他必然有此一招,怨怨白了他一眼,繼續(xù)往前走。  

  “我送你回去,顏小姐。”  

  他亦步亦趨跟著,她昂首挺胸,走得更快,一頭就鉆進在門口排班候客的計程車里  。  

  “天母!”  

  她松了一口氣,隨即告訴司機。  

  車子不過拐了兩個彎,她發(fā)現(xiàn)后面跟著一部黑色大轎車,那人坐在司機旁邊向她微  笑。  

  “對不起,先生,我到公館!”  

  她下意識想逃避豺狼虎豹,立即改變主意。  

  司機莫名其妙怪哼了一聲,找了回轉(zhuǎn)道把車調(diào)轉(zhuǎn)一百八十度方向。當計程車跑到了  新生南路尾端,冰蕊又下另一道圣旨:“先生,對不起,還是去天母?”  

  “小姐。÷氛嚩嗖缓瞄_,你別修理我不行?”  

  司機大哥幾乎發(fā)了火,不情不愿地車轉(zhuǎn)進小巷,鉆出汀州路。  

  “確走了去天母?”  

  他陰陽怪氣地問。  

  “確定去天母!”  

  她氣虛又堅決地回答。  

  那個男人的轎車如影隨形地跟著,連四米寬的小巷都有本事鉆進來,她怎么擺脫得  了他?何況,他早不知什么時候就知道了她的住址,她是怎么樣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到了天玉街巷口,她叫司機停了車,索性站在巷口等他。  

  賓士車不偏不倚在她身邊俐落氣派地停了下來,殷燦下了車,交代一聲:“你先回  去吧,不用等我!  

  “是,燦哥!”  

  同樣梳著教父頭,穿西裝的司機應(yīng)了一聲,把車開走了。  

  他笑容可掬地露出一列白牙,極帥、極甜、又有些過度自信,看起來就是一個頭腦  清晰,精力旺盛,情欲高昂的可怕富家子!他的眼神告訴每一個被他凝視的女人:她只  是一時令他目迷眼花的獵物,一旦他調(diào)轉(zhuǎn)視線,就很難再獲得他的青睞榮寵的眷顧!  

  她告訴自己必須排斥他,雖然他的儀表是那么吸引人。  

  “我把那么嚴重的狀況都告訴你了,你怎么還能一點也不在乎?我真佩服你,先生  !”  

  她不客氣地嘲諷他,對他怒目相向。  

  “因為我不相信!  

  他好整以暇,輕松自在地回答她。  

  “你沒有男朋友,更沒有老公,我為什么不能追你?”  

  他意氣風發(fā),振振有詞,看來已把她徹查得清清楚楚。  

  “你以為自己很高明是不是?偉大的先生!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這個你懂  嗎?我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你這樣做會害了我的朋友你知不知道?”  

  “哦?會有這種事?”  

  殷燦收起了笑容,正經(jīng)地問。  

  “它的確發(fā)生了,難道你要出了人命才相信?”  

  “這的確是想不到,我以為送花這回事不過是你知我知,當事人自然心知肚明的事  ,竟然還有這種栽錯贓式的誤會!那很容易,我讓花店給插上一支寫著送給顏冰蕊小姐  的牌子,橋歸橋,路歸路,還有什么好誤會的?”  

  “這樣更不行!總而言之,送花這件事必須不露痕跡的到此為止!  

  “這是命令,還是請求?”  

  他俯臉看著她,眼里充滿愛惜和疼寵,還有一點點挑逗,這種神態(tài),足可以挑動女  人的情弦于股掌。  

  冰蕊閃躲了他的眼光,不知要怎樣回答。  

  “不管是命令還是請求,我都接受!  

  他溫柔地告訴她,眼中的愛意強要將她溶化。  

  聽他答應(yīng)得這么溫存,這么誠懇,她的心不由軟了下來,拉得老長的一張臉也釋放  出一點笑意。  

  相對站著,她不知說什么好,只好低聲道:“謝謝你。”  

  “不客氣!”  

  他磊落一笑,還是偏著臉凝望她,又說:“如果你覺得我這個人還有點人情味,就  叫我一聲燦哥。”  

  居然討起人情來了。可是不知為什么,冰蕊還是輕輕就了一聲:“謝謝你,燦哥。  ”  

  她不再多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往巷里走。他沒有跟上來。只在身后告訴她:“把花送到  飯店去總沒有問題吧?明天我等你!”  

 。##R鬆N持續(xù)送花攻勢,也幾乎天天到飯店捧場聽歌,偶爾不見他來,冰蕊反倒  悵然若失,雖然追求她的除了殷燦之外,也不乏其人。  

  有一個姓趙的中年人,相貌平凡,人品庸俗,也對她展開追求。他天天追著冰蕊要  請她吃消夜,請她跳舞,送她一些廉價的禮物,讓她厭煩到極點。  

  這一天,殷燦沒露臉,姓趙的倒像是退潮后的毛蟹一樣準時出現(xiàn)。  

  “顏小姐,今天晚上你就賞個臉吧,我在青葉訂了最好的房間請你吃清粥小菜,怎  么樣?”  

  姓趙的這個人,仿佛天生是來對照殷燦的英俊倜儻,以做為他俗不可耐的強烈對比  ;就像是高個子的七爺生來是為對照矮個子八爺似的,冰蕊一看見他的俗和丑,就會想  起殷燦的英俊優(yōu)雅及風度翩翩。既然殷燦這樣的人都可以拒于心扉之外,這個姓趙的更  不屑去搭理。  

  姓趙的半路攔著地,死纏爛打地涎著臉問。  

  “對不起,我小孩等著我買奶粉回去呢,請你以后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冰蕊索性這樣告訢他,加速了腳步走出飯店側(cè)門,去搭最后一班回天母的公共汽車  。她可是沒有能力天天搭計程車躲避男人的糾纏的。  

  沿著林蔭大道往站牌的方向走沒幾步,冷不防兩個人影閃到面前,把她嚇了一大跳  。  

  “小姐,你歌唱得不賴啊,一天趕幾個場子!”  

  其中一個輕佻地開口問道,看樣子兩個人就是一對小混混。  

  “你們要干什么?”  

  冰蕊并不是沒見識過這種人,他們不過想討點便宜,吃吃軟飯而已。  

  “小姐,我們看你一個人在外面跑,擔心你的安全,好心想罩你,免得你被人欺負  嘛!”  

  另一個嘴里嚼著口香糖,一唱一和。  

  “你們想要收保護費是吧?可惜我已經(jīng)付給別人了,你們?nèi)绻敕忠槐,就直?nbsp; 去找華榮坊的小陳!”  

  冰蕊亮出餐廳經(jīng)理的字號,小混混陰聲怪氣說:“呵,拿小陳來當兔死金牌?小姐  ,橋歸橋,路歸路,這里的場子都要歸我們兄弟管!你想在這里討飯吃,銀子可不能省  ,想一份當兩份花是吧?這么不上道,還怎么混?”  

  “那是你們的事!我管不了!”  

  冰蕊說著,眼看公車來了,探出身子去招手,小混混擋著她,罵道:“這樣就想走  ?太天真幼稚了吧?”  

  “你們想怎樣?我要叫人了!”  

  冰蕊眼看公車呼嘯而過,又氣又急叫道。  

  “你叫啊,叫小陳來救你!”  

  瘦小個子的混混動起手來,在冰蕊臉上摸了一把,冰蕊揚起厚厚的一疊套譜打開他  ,混亂間,一輛大賓士黑轎車突然煞車停在路肩,打開車門走來的,赫然是殷燦,救星  降臨。  

  “燦哥——”  

  冰蕊喜上眉梢,忘形地低喊。  

  殷燦如同巨星人鏡演出一般挺立在兩個混混之間站定,沉聲問道:“你們做什么?  有什么事,明天到黑桃老K那里去說!”  

  兩個小混混聽到黑桃老K的宇號,立刻龜縮成一團,連多問一聲也不敢,連聲說“  是”便開溜了。  

  殷燦見事情擺平,露出一臉飽含情意與溫暖的笑容對冰蕊說:“有沒有被嚇著?”  

  “沒有。這些無賴你認識?”  

  冰蕊其實真是受了一驚,但此刻她更好奇的是殷燦輕易擺平那兩個小混混這件事的  真相。  

  “也不是。我怎么會認識這種小雜碎?這種小雜碎,只要你有本事說出他們角頭老  大的名字,就可以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  

  “哦——,唉——”  

  冰蕊將信將疑,想起車班已過,不禁懊惱長嘆。  

  “讓我送你回去吧,今天晚上這個狀況,你總不會再拒絕了吧?”  

  殷燦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冰蕊遲疑了一下,只好點點頭,隨他坐進后座。殷燦按鈕開起前后座之間的隔音玻  璃。  

  “今天晚上和澳洲來的客戶談一筆很重要的牛意,趕不及來聽你唱歌,不過,還好  趕得及替你解圍!”  

  殷燦偏過頭來看著冰蕊,自己開門見山解釋著。  

  “是我夠幸運?還是真的太湊巧?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冰蕊語帶雙關(guān)地試探問道。  

  殷燦即時回答說:“我當然知道你在這里等車!盡管你一直不接受我,我可是比誰  都關(guān)心你!至于及時替你解圍,只能說我真的很幸運能有機會冉替你效犬馬之勞而已!  這個湊巧一定是老天爺特意為我安排的!”  

  “你真會說話,無懈可擊!”  

  冰蕊防備著他,半帶嘲訕又半帶贊嘆。她真的弄不懂他究竟是真心真情還是虛情假  意。  

  殷燦可不管她究竟意何所指,朗朗又說:“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跑,很辛苦也很不  安全,如果你愿意領(lǐng)會我的心意,我可以為你安排另一種生活!  

  冰蕊聽他這么一說,飄零之感全都涌上心頭,又想起諸如姓趙的那類厭物的追逐騷  擾,更是各種心酸困頓都難以承擔排解,整個情緒都暗淡下來。  

  “討什么生活是容易的?人活著最重要的是自己覺得有尊嚴!  

  她勉強打點精神,頑強地回答他。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也許你遇見很多只想占有你、擺布你的追求者,而我是真心  真意的喜歡你,絕對絕對尊重你,我不會用你不喜歡的方式去勉強你做任何一件事情,  只是,至少我不希望看見你在外面奔波吃苦,我不由自主想照顧你,如此而已,你應(yīng)該  感覺得出來!  

  他的聲音既溫和又堅定,而且充滿感情,聽得冰蕊幾乎不敢去迎接他凝視她的眼睛  。  

  “你照顧過很多女孩子?你從事的是那一種慈善事業(yè)?”  

  她不改初衷地警告自己要防備他,嚴守陣線,不能動心、不能喜歡他!而她也不得  不暗自叫苦,因為這樣做她必須花費很大的力氣。在那個姓趙的糾纏她的時候,在他缺  席的時候,在他為她解圍的時候,在他坐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都得用很大的力氣提醒  自己不能動情……。  

  “我知道你會這樣想。但我也得坦白告訴你,我當然喜歡過別的女孩子,但是這否  定不了我喜歡你的真實性。我非常作常確定我喜歡你!”  

  他像是一個情場老手般鏗鏘有聲地脫著,并且自然親匿地執(zhí)住了她的手,溫存又有  禮地再說:“不要抗拒我,我會讓你知道,你究竟偵不值得試著為我把心打開。”  

  她縮回她的手,搖頭頑固地說:“沒有用的,不,我不想嘗試!  

  “不,你想!你想嘗試!而且你會擁有!只有你能擁有我殷燦最完整、最熾烈的感  情!”  

  他伸出右手去撫摸她的臉頰,溫柔的情話像是具有魔幻魅力般催眠著她。  

  她的理智提醒她該狠狠把他推開,但她沉醉當中的感情卻任由她癱瘓在他的柔情催  眠中,她緩緩后靠,只想躲過他的撫觸,無力地以言語抗拒著:“不,我不喜歡不安全  的東西,不安全的狀況,我不要談感情!”  

  她望向車外,尋找熟悉的大母街景。顯然司機故意把車開得很慢,好讓他有足夠的  時間向她攻掠心防。  

  “告訴我,你害怕什么?沒有人一輩子都能躲避感情的!”  

  他停止撫摸她的臉,她的心膛卻持續(xù)感受沉醉和躁動。她想起蝶茵的種種,蝶茵和  戈承堅的邂逅和戀史,他對她的追求,他和她激狂的做愛,她為他而承擔的相思苦痛,  她為他的癡狂……蝶茵的前車之鑒,令冰蕊既畏怯又向往,既期待又迷惘!  

  “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她幾乎像小綿羊一樣在掙扎著。  

  他等待了幾秒鐘,讓她的心情稍稍平靜下來,才又深情款款地告訴她:“不要怕,  我會留出很多時間和空閑,讓你去發(fā)現(xiàn)我的真心和誠意。不只是你要安全感,連我自己  都要求自己必須是真心真意的!因為我只許自己成功,不許失。”,你決定一個日  子,我把我的生活、我的事業(yè)和一切都在你面前坦坦白白地展示出來,讓你有足夠的資  訊來充分了解我。我想,這是我對你,也對自己負責的唯一辦法。”  

  “你要給我看什么?你的戶口名簿、銀行存折還是土地權(quán)狀?”  

  冰蕊感到好笑。  

  “差不多是這些東西,除此之外我無計可施,因為我的心你并不相信!”  

  殷燦苦笑。  

  “你錯了,如果你認為所有的女孩子都那么庸俗,那么我確定這一次你也找錯了對  象!”  

  “聽我說,冰蕊,你是這世界上唯一的、獨一無二的!為了要得到你的信任,為了  不再把時間無謂地拖延下去,我要為你舉行一個公開的派對,讓你真正地認識我!相信  我!你懂嗎?我已經(jīng)沒有耐心再玩這種我追你躲的游戲了!把這一切結(jié)束,讓另一個美  好的開始重新屐開,嗯?”  

  他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又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  

  “答應(yīng)我!為你開一個又正式又熱鬧的PARTY?”  

  她無言為繼了。  

  既不能駁斥他,也不忍拒絕他。  

  這樣一個男人,她簡直不知怎樣去應(yīng)對?去評價?  

  他不放過她,連連逼問。  

  “答應(yīng)我?冰蕊,我真心真意期待……”  

  “我……”  

  她猶豫著,仿佛擔心這瞬間的決定將會左右一生的命運。  

  顯然,他的手法非同凡響。如果這不過只是一個較大規(guī)模的游戲,他也無疑是個超  級玩家!而最無可否認的,是她竟然有幾分認同這種試驗的可行性。他究竟是乍心樣的  一個人?這個謎底令她心動,而他的感情真貌,更令她有一窺究竟的好奇和神往。  

  他是真的?  

  她知道拿自己去投人這個試驗十分危險。但是,她竟然無法抗拒!  

  她點點頭,一雙澄澈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了夢幻的迷霧,在夢幻述蒙中,她看見了美  麗卻又不確定的未來。  

 。##榱诉@個PARTY,冰蕊、蝶茵和夏竹都慎重其事向工作單位請了假,但直到  殷燦的司機就要上來接載她們之際,蝶茵還是一副心神不屬、悶悶不樂的樣子。  

  “蝶茵,你不要愁眉苦臉行不行?陪冰蕊去相親,總該露點笑臉吧?”  

  夏竹明知蝶茵為戈承堅而心神不寧,為了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故意這么逼著說。  

  一旁冰蕊正在化妝,嬌嗔抗議道:“什么相親嘛!說得這么惡心……”  

  夏竹又道:“不是相親是什么?又開PARTY,又帶我和蝶茵護駕,我看得帶一個算  命的、一個卜卦的,外帶一個風水師父!”  

  “夏竹!你別糗我行不行?”  

  冰蕊揚聲抗議,半帶撒嬌半帶訴苦地說:“你明知道我心里七上八卜,拿不定主意  ,才找你們幫我去看看這個人的!萬一我看走眼了,你們身為死黨至交難道可以置身事  外,一點罪過感都沒有?”  

  “冰蕊啊,我看你已經(jīng)愛上他了,不然你不會這么慎重,這么在乎?”  

  遢是夏竹搭的腔,蝶茵一旁始終默不作聲。  

  “我真的不知道!”  

  冰蕊不想欺瞞好友,說出了真正的感覺,又轉(zhuǎn)而問蝶茵道:“蝶茵,你精神這么差  ,不要勉強,不要去好了。不過,你究竟有什么事,也該讓我們知道,別一個人悶在心  里,好嗎?還是戈承堅他怎么了?”  

  蝶茵已經(jīng)憋了很久,經(jīng)冰蕊這么一問,忿忿從口袋里掏出一團折皺了的紙張說:“  你們看!那個渾球欠了這么多債務(wù)!發(fā)信用卡的銀行寄警告信來,說他連著好幾個月連  最低給付額也沒付!”  

  夏竹拿起倍來看看,問道:“你到底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有沒有固定收人?”  

  “天知道!我只能確定他根本入不敷出!”  

  蝶茵怨道。  

  “難不成你還給他生活費呢?”  

  夏竹皺眉又問。  

  蝶茵默認,冰蕊感嘆道:“他人又不見了是吧?又到哪里去了?”  

  “說去香港演唱。”  

  “瞧!這就是跟一個藝術(shù)家的宿命!”  

  夏竹雙手一攤,憐惜的眼光停留人蝶茵憔悴的臉上,正要勸慰蝶茵幾句,樓下汽車  喇叭響了兩聲。  

  “車來了!”  

  冰蕊站起身,抓起手袋,擔心地對蝶茵問道:“你真的要去?”  

  蝶茵懶懶站了起來,夏竹拉著她走,問:“走吧,散散心也好,何必老想他?”  

  三人坐上寬敞平穩(wěn)的大賓士,欣賞心機小金施展絕技路倒車開出巷子,然后直奔陽  明山。  

  名邸隱藏在仰德大道左側(cè)一條蜿蜒小徑的盡頭,外人根本不得其徑而人。小徑的盡  頭打開一座電動鐵門,里面綠樹成林,掩映箸一條直通巨邸的馬路,整個視野在到達宅  邸之際豁然展開,整個關(guān)渡平原和觀音山脈盡收眼底。  

  “殷燦究竟是何方神圣?”  

  三個女孩,包括心事重重的蝶茵在內(nèi),看見這樣的豪門巨宅都忍不住暗自忖度,盡  管在此之前她們都認為去猜測殷燦的一切是件很無聊的事。  

  答案很快就會揭曉了,她們在心里告訴自己,冰蕊緊張地分別握住夏竹和蝶茵的手  。  

  殷燦穿著一身名牌米色西裝,英姿勃發(fā)地迎接在卓門前,她的身后還必恭必敬站了  兩個年輕的傭人。  

  “冰蕊,歡迎你!”  

  他笑容滿面伸出手,不想鉆出車門的卻是蝶茵。  

  冰蕊接著出來,笑說:“我?guī)Я宋业暮门笥褋恚悴唤橐獍??nbsp; 

  “當然!歡迎之至!”  

  殷燦還沒來得及向蝶茵打招呼,另一邊車門隨之又鉆出一個夏竹。  

  殷燦再三接受意外的驚艷之喜,竟然顯得有些興奮過度,他怎么也想不到冰蕊會帶  來兩個各具絕色的朋友,尤其是夏竹,她的個性風情讓他忍不住想多瞧她幾眼!  

  “燦哥,她是蝶茵,這位是夏竹!”  

  冰蕊高興地為他們引見。  

  “歡迎,我是殷燦!”  

  他伸出手熱烈地向夏竹和蝶茵致意,然后親蔫地摟著冰蕊走進一個側(cè)門,搭乘電梯  登上二樓。  

  “怎么?帶來的是軍師?還是愛情顧問?”  

  在電梯內(nèi),他在冰蕊耳鬢親熱溫存地細語,并不真正在乎別人是否聽見。  

  冰蕊低頭輕回他一句:“不要亂講!  

  “不承認?女孩子都喜歡來這一招,我知道的!”  

  殷燦有說有笑,殷勤備至地把三名貴客帶到一個大房間內(nèi),里面看來是一間浪漫華  麗的客房,一個中年女管家和一個年輕女傭正等候著。  

  殷燦說:“好在我福至心靈,正好為冰蕊準備了三套禮服,你們?nèi)簧聿牟畈欢啵?nbsp; 就請將就試試看,如果不行,衣柜里的衣服也都是全新的,請隨意挑選,馮嫂會全心為  三位服務(wù),她梳頭的手藝是一流的!”  

  說完,翩翩地點點頭,含笑退出。  

  那三套香奈兒的禮服,還端端正正擺在盒子里,各自搭配了首飾和鞋子,每一套衣  服的價碼,可能都是她們半年以上的薪水!  

  礙著馮嫂在場,三個女孩縱使有滿腔驚嘆號和問號,也是不便表露,此時馮嫂開口  道:“三位小姐,請換衣服吧,宴會馬上開始了!  

  “啊,冰蕊,你真要我們也陪你當芭比娃娃,穿上這些衣服?”  

  蝶茵不以為然地問冰蕊。  

  夏竹爽朗代替冰蕊回應(yīng)道:“給冰蕊一次面子吧,就當是玩家家酒!”  

  其實這是一場不同凡響,猶如在皇宮中舉行婚禮一般豪華隆重的家家酒!  

  當她們被殷燦帶進宴會大廳,簡直驚詫得忍不住要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他會擺出  這樣盛大的陣勢和排場來烘托今天的女主角冰蕊!  

  巴洛克宮殿一般金碧輝煌的大廳,點綴著數(shù)以萬計的粉紅色玫瑰,鑲金邊的落地窗  簾攔腰掛起,透視出室外百花繽紛的噴泉庭園和人工瀑布。流金爍光,金光閃閃地巨型  水晶吊燈映射著滿室通明的燈火和紳士淑女的衣香鬢影、盛壯華飾……當殷燦親密又溫  存地攬著冰蕊的香肩,在眾人矚目中向所有的賓客宣告:“各位嘉賓,讓我向各位介紹  今天這個宴會的靈魂人物,我的女朋友顏冰蕊小姐和大家見面!”  

  這一刻,是冰蕊從來沒有夢想過的!所有艷羨的眼光、如雷的掌聲、每一張對著她  的笑臉……使她覺得自己在轉(zhuǎn)瞬之間成了公主、成了皇后、成了夢境里的仙女……。穿  著低胸銀白禮服、戴著珍珠項煉的她,在眾人的烘托圍繞及贊美下更如同一個嬌貴高雅  的新娘!當殷燦攬著她的腰,一起執(zhí)起香檳酒瓶在疊起的酒杯金宇塔上為賓客斟酒,并  接受罩人的舉杯視賀,她更不由然恍惚以為自己正做著舉行婚禮的美夢。  

  然而,這一切都是真的,當華爾滋的音樂響起,殷燦擁著她在眾人注目中翩翩開舞  ,一對又一對的舞伴相繼跟進;當舞罷暫憩,無數(shù)的人執(zhí)著酒杯來向他們殷勤視福,這  都使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夏竹和蝶茵在哪里?  

  她多么想找到她們,讓她倆分擔她所有的歡欣和惶惑!然而,賓客人潮和玫瑰花海  把她們淹沒其中了!  

  在她所看不見的角落里,夏竹正被一位高大英挺的男士邀舞,同時任重道遠地進行  情報刺探。  

  “你是殷先生的朋友?”  

  她問他的舞伴。  

  “哦不,殷總經(jīng)理是我的最高主管,我是全華公司的北區(qū)業(yè)務(wù)經(jīng)理。”  

  那人回答。  

  原來殷燦是國內(nèi)首屈一指,販售尖端辦公室事務(wù)機器大公司的第二代接棒人!  

  原來他是一個旗下帶領(lǐng)著數(shù)以千計,穿著業(yè)務(wù)西裝族群的大企業(yè)家!難怪連追求一  個女孩子都可以擺出這種驚人的排場!  

  “看起來,今天的客人好像大部份都是你們公司的高級職員?”  

  夏竹又問。  

  “大部份是,也有客戶和代理商、制造商!  

  “你們殷總經(jīng)理常常用這種方式來和廠商聯(lián)誼?同時犒賞你們?”  

  “宴會是常有的事,不過殷總向大家公開介紹女朋友,這是頭一回!”  

  “你們殷先生沒有結(jié)婚?”  

  “沒有!商業(yè)雜志的那些記者總說我們殷總是臺灣真正頭一號單身貴族!”  

  那位業(yè)務(wù)經(jīng)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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