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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朵玫瑰 第三章
作者:葉小嵐
   
  在鄧家寬敞、明亮的廚房里,顏秀卿正在洗碗,而站在一旁等著擦碗的,是幾乎不  進(jìn)廚房、不做家事的徐嘉非。今晚并不是徐嘉菲主動要來幫忙的,而是顏秀卿開口要求  ;這不太尋常的要求令徐嘉菲有些不安,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顏秀卿洗著洗著,就會充滿感情地看看嘉菲,看得她有些提心吊膽。  

  “阿姨,怎么回事啊?”徐嘉菲終于按捺不住,受不了這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  氣氛。  

  “什么?”  

  “我問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沒有!”顏秀卿現(xiàn)出慈祥的笑容。這十年來,她真的把徐嘉菲當(dāng)作是自己的女  兒,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可能會離開,但是那封信……“別騙我了,如果沒有什么事  ,你才不會叫我進(jìn)來擦碗!蹦笾种械哪ú,徐嘉菲精明地說。  

  “女孩子做點家事……”  

  “阿姨,我不是三歲小孩,也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蒙騙過去的無知少女。你明明有  話想要告訴我,我希望你直說,我們之間沒有秘密的!毙旒畏葡駛大人般說得頭頭是  道。  

  “嘉菲……”  

  “說嘛,阿姨!彼鰦伞  

  “你爸爸來信……”  

  “說什么?”徐嘉菲既不言也不愁的口氣,好像對她爸爸沒有什么感情,而她爸爸  也無法牽動她的情緒。  

  “他想要你過去!鳖佇闱浔仨殏鬟_(dá)這個訊息。即使她舍不得嘉菲、不要嘉菲離開  這個家,但是也不能阻止他們天生的父女之情!凹畏,你爸爸覺得對你虧欠很多,所  以……”  

  “我爸爸并沒有虧欠我什么,我在這里很快樂,像個寶似的讓人疼、讓人寵,我該  謝謝他,該向他磕頭,我怎么會怪他呢?”一邊擦著碗,徐嘉菲一邊滿不在乎地說。  

  “嘉菲,你這到底是真心話,還是風(fēng)涼話?”顏秀卿實在聽不出嘉菲的意思。  

  “阿姨,這是我的真心話,你可以這么告訴我爸爸!  

  “你為什么不自己……”  

  “阿姨!”徐嘉菲有些不悅地打斷她。  

  “你爸和你媽都寫了不少封信過來,但是你……“阿姨,你希望我回些什么?”  

  “隨便你回什么,我想他們都會很高興。”顏秀卿知道嘉菲對她父母很不諒解!  有時候大人的事是很無可奈何的!  

  徐嘉菲的反應(yīng)則是把抹布往水槽里一放,逕自走向冰箱,拿出一罐汽水,悶悶不樂  地喝了起來,本來她最不喜歡這種有氣泡的飲料,但這會兒,她只想一口氣喝它個三、  五罐。  

  看嘉菲這模樣,顏秀卿的碗也洗不下去了,她走向餐桌,邀嘉菲一塊坐下。  

  “嘉菲,不是我要替你父母說話,事實上我也不贊成他們的許多作為,但是……”  

  “阿姨,你要趕我走嗎?”徐嘉菲可憐兮兮地問,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當(dāng)然不是!  

  “那你……”  

  “嘉菲,從你媽把你托給我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把你當(dāng)外人看過,在我的心里,  你就像是我一直渴望擁有的女兒般,我是真心把你當(dāng)女兒疼,這不是演戲、不是做作,  我是真的愛你,也真心希望你能永遠(yuǎn)留在我的身邊。”顏秀卿急切地表白。  

  “那好啊,那就什么問題都沒有,我就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好了!毙旒畏妻D(zhuǎn)憂為喜  。  

  “正合我的意,我就是打算賴著不走!  

  顏秀卿笑了,但心中多少有一層顧慮。  

  “阿姨,不是我無情,也不是我有多恨他們,只是……”徐嘉菲突然自嘲地一笑。  

  “只是什么?”  

  “不管是我爸還是我媽,他們都已經(jīng)另組家庭,我去湊什么熱鬧?再去“寄人籬下  ”、再去當(dāng)個“不速之客”?”她很堅定地?fù)u搖頭!拔也幌嘈盼颐恳淮蔚倪\(yùn)氣都會這  么好,會再碰到像你們這樣的好阿姨、好伯伯、好哥哥們,我不想再冒一次險。”  

  顏秀卿點點頭,她完全能懂嘉菲的感覺。  

  看來她只好婉轉(zhuǎn)地對徐偉成說個明白,除非有奇跡,否則徐偉成和魏佳鳳是注定要  失去這個女兒了。  

  “就算你不打算去美國,但你還是可以和他們通通信、打個電話什么的!彼是  想拉攏嘉菲和她父母的感情。  

  “如果他們曾經(jīng)在乎過我,他們早該回來看我了!  

  “嘉菲……”  

  “你要說他們忙?”  

  “他們在做生意,尤其是離婚之后各自打拚,所有的心力、精神都放在事業(yè)上,所  以“阿姨,你不必替他們找臺階下!  

  “這是事實!  

  “他們沒有時間回來看我,卻有時間發(fā)展各自新戀情,這這不是笑話嗎?”徐嘉非  不仔細(xì)想還不會這么氣,愈想愈分析,她的心就愈平衡不了!鞍⒁,他們根本早忘了  有我這個女兒!  

  “嘉菲……”  

  將汽水罐往桌上一放,強(qiáng)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徐嘉菲一個轉(zhuǎn)身朝外沖了出去  ,她不要讓阿姨看見她的眼淚、她的心痛她不要!她要永遠(yuǎn)當(dāng)快樂、不流眼淚不傷心的  徐嘉菲。  

  心里雖這么想著,但想是一回事,做起來卻沒有那么容易。整個晚上,徐嘉菲都笑  不出來,偏偏鄧中威、鄧中平都沒有回來吃晚飯,所以她一個人在院子里晃著、走著、  思考著,她實在需要找一個人傾吐心事,但不是她爸媽那一輩的人,不是!  

  當(dāng)熟悉的車聲自遠(yuǎn)而近、在前門煞住時,徐嘉菲毫不考慮地從院子往門口沖。  

  鄧中威才剛將車子停好,鎖上車門,還沒有站穩(wěn),就有一個人往他的懷里沖,還差  點把他撞倒,他本能地抱住沖到他懷里的人兒,低頭細(xì)看。  

  “嘉菲!”  

  “大哥……”徐嘉菲整個人趴在鄧中威的胸口上,雙手抱著他的腰,沒頭沒腦她哭  了起來。  

  “怎么回事?!”鄧中威有些慌,不知道嘉菲是哪根筋接錯了,很少看她這么哭的  。  

  “沒事……”她哭得更大聲了。  

  如果還不明白什么叫“口是心非”,那鄧中威真是可以下地獄去了,因為嘉菲已經(jīng)  做了最佳的詮釋。  

  “先不要哭了,嘉菲,有話慢慢說,你這樣哭得我心慌意亂的,我怎么幫你?”鄧  中威寧可面對最難纏的罪犯,也不愿意面對一個正在哭的女孩。  

  “我不要你幫我!”她嘶啞地悶著頭叫。  

  “那你要我怎么做?”他百般無奈地看看天,下巴正好抵著她的頭頂!肮饪茨憧  ?”  

  “我沒有哭!”她頓足否認(rèn)。  

  “那你是在干什么?”  

  “我……”徐嘉菲一副傷心欲絕狀!氨Ьo我,只要抱緊我就好!  

  因為算是看著嘉菲長大的,在嘉菲還在念小學(xué)時,鄧中威就常抱她,當(dāng)她快樂、難  過時,他總是抱著她,陪她一起開心、一起難過,所以當(dāng)嘉菲這么要求時,他沒多想的  就緊緊地抱住她,想給她安慰,但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接觸到的是一具女性成熟的軀體時,  他倏地又松了手。  

  徐嘉菲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九、十歲的小女孩,她已經(jīng)十九歲,他不能再像抱小女  生那樣地抱她,雖然他當(dāng)她是妹妹,她也偶爾叫他一聲“大哥”,但畢竟有些不同,他  覺得這么抱著她,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嘉菲,到底是誰欺負(fù)你?”他的手輕搭在她的肩上,認(rèn)真地問。  

  “沒有人。”  

  “誰對不起你了?”  

  “我說了,沒有!”她的聲音哽咽,卻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皼]有人欺負(fù)我,沒有  人對不起我,只是我……我就是忍不住,我受不了那種感覺!  

  “哪種感覺?”  

  徐嘉菲抬起頭,一臉的熱淚,她真是難得這么的傷心、難過、無助,看著鄧中威,  一想到自己可能得離開他、離開這個家,她就不禁悲從中來,更加想好好她哭個夠。  

  “大哥……”  

  看看情形不對,牽著徐嘉菲的手,鄧中威往后院走,后院里有一個他特地為她做的  搖椅,正好可以容納兩個人?催@情形,他必須好好和她談?wù),事情好像并不單純,?nbsp; 則她不會哭得柔腸寸斷。  

  坐定以后,徐嘉菲的頭枕在鄧中威的肩上,而鄧中威輕擁著她的肩,一副呵護(hù)備至  的模樣。  

  “到底是什么感覺?”他扔摸不到頭緒。  

  “我……”有些茫然地注挸著前方,她感傷道:“我不想離開這里、離開你們!  

  “你在說什么?”他依然不知。  

  “我說……”她側(cè)過頭瞪他!拔乙惠呑淤囋谶@里,我不要走!  

  “誰趕你了?”他總算弄清楚了。  

  “不是趕不趕的問題,而是……”她心情煩躁地撇開頭!笆悄欠N感覺!  

  鄧中威已耳聞嘉菲父親來信想接她到美國的事,但他沒放在心上,他知道嘉菲不會  走,也不想走,所以他不知道她干嘛這么激動。  

  “嘉菲,你覺不覺得你是在庸人自擾?”他柔聲地說,輕觸著她的頭發(fā)。  

  “我不懂!彼麊。  

  “你有權(quán)決定自己的去留,只要你不走,沒有人可以逼你,你應(yīng)該清楚你自己的個  性,誰能勉強(qiáng)你呢?所以我說你根本是在自尋煩惱,沒有一點意義!彼呐乃募纾  要她別胡思亂想。  

  “真的?”  

  “鄧家有人開口要你走,說不歡迎你嗎?”  

  “當(dāng)然沒有,怎么可能!”  

  “那你父親或母親有拿槍逼你去和他們團(tuán)圓嗎?”鄧中威又問。  

  “沒有……”  

  “那你在煩些什么、哭些什么?”  

  “我……”她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小題大做。  

  “嘉菲,這里永遠(yuǎn)是你的家、你的避風(fēng)港,不會因為你離開或是去和你父母團(tuán)聚而  有所改變,你永遠(yuǎn)是這個家的一分子,除非……”鄧中威故作沉吟狀,看著嘉菲。“除  非你結(jié)婚,另組自己的家庭!  

  “結(jié)婚?!”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難道你不結(jié)婚嗎?”鄧中威捏了捏她的鼻子,憐愛地問。  

  “我才不要結(jié)婚!”她立刻不侻地咕噥,“我永遠(yuǎn)都不結(jié)婚,我要一輩子留在這里  。”  

  “不要說大話!彼芩艾F(xiàn)在說不結(jié)婚,只怕再過不了幾年,你就會急著嫁人  。你沒聽說過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現(xiàn)在會哭得淚眼汪汪,說不定到  時恨不得馬上和你老公雙宿雙飛!  

  “鄧中威……”她警告道。  

  “我說的是事實!  

  “我才不會這么沒良心、沒感情!  

  “嘉菲,這和良心、感情無關(guān),這只是自然、必定會發(fā)生的事,你遲早會嫁、會有  你自己的家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但是我不要和你們分開!”她堅持道:“我想永遠(yuǎn)和你們在一起,永遠(yuǎn)都維持目  前這個樣子。”  

  “嘉菲……”他疼惜的口吻。  

  “我不要任何改變。”她哇哇地叫。  

  又摟緊些,鄧中威感受著嘉菲的心情,他也不希望有什么改變,但改變是免不了的  ,他會成家,中平會成家,嘉菲也會嫁人,由一個家庭會再衍生出一些小家庭。永遠(yuǎn)在  一起,好像只是神話,他能了解嘉菲哭的原因了。  

  “嘉菲,別想那么多,我雖然不能保證永恒,但未來幾年內(nèi),我想還不會有什么大  變化。”  

  “總之我不嫁!彼辉俾暶。  

  “好、好,你不嫁。”他順著她的意思。  

  “就算我要嫁……”她瞄瞄他,很認(rèn)真地說:“也要嫁給你!  

  “嫁給我?!”鄧中威的心猛地一震,嚇了一大跳。  

  “不行嗎?”她瞪他。  

  “我是你大哥?。”他失笑道。  

  “什么“大哥”!”她反駁道,霸氣、刁蠻得可以。““大哥”是我在叫的,我也  叫你“鄧中威”啊,我姓徐,你姓鄧,我們又不是親兄妹,我為什么不能嫁你?我就偏  偏要嫁給你!”  

  “嘉菲……”鄧中威終于發(fā)現(xiàn)全世界最難對付的不是恐怖分子,不是智慧型罪犯,  不是作奸犯科的人,而是徐嘉菲。  

  “你躲不掉的,如果我決定要結(jié)婚,那我就要嫁給你!彼荒槇詻Q,好像不是隨  口說說。  

  “嘉菲,我大你十一歲。”  

  “才十一歲!  

  不想再繼續(xù)這個無聊、可怕的話題,鄧中威拉起嘉菲。他不敢再往下談,不敢再和  嘉菲針鋒相對,這小妮子有時真不是普通的瘋狂,他不要她再有這種想法。和嘉菲結(jié)婚  ?!有這個可能嗎?  

  “嘉菲,咱們該進(jìn)去了,我媽一定急著找你!彼欁笥叶运。  

  “你怕了。”徐嘉菲邪惡地一笑!班囍型闩铝!”  

  “只怕到時怕的是你!彼暤馈  

  “咱們走著瞧吧!”她不服輸?shù)卣f。  

  剛走出鄧家大門,方芝芝就和自己心中正火熱暗戀的鄧中平碰個正著,微笑地打完  招呼后,她沒準(zhǔn)備和他交談,低著頭想走,鄧中平卻叫住了她。  

  “嘉菲呢?”西裝被他甩在肩上,看起來瀟灑、落拓不羈!霸趺礇]送你?”  

  “她在講電話!狈街ブト崧暤。  

  “她這個人只要一拿起話筒,好像不說到電話線燒掉就不甘心似的,每個月的電話  費啊……”鄧中平搖搖頭!疤煳臄(shù)字!”  

  “應(yīng)該還好吧!狈街ブバπΑ  

  “不知道她都在扯些什么!编囍衅降脑捓锝^沒有責(zé)備的成分,完全是一種溺愛的  口  

  吻!拔矣X得電信局應(yīng)該頒個獎牌給她,如果沒有她這種客戶,電信局早就倒閉了  !  

  方芝芝沒有答話,只是微笑以對。鄧家兩兄弟中,她就愛鄧中平的幽默、隨和、名  流紳士般的調(diào)調(diào)兒,他不像鄧中威,沒有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氣質(zhì),他是個讓人愉快的  男人。  

  “快大四了,有沒有什么計畫?”靠著大門,鄧中平和方芝芝閑聊著。  

  說到嘉菲的這個學(xué)姊,大家對她的印象都很好,溫溫柔柔、談吐不俗、氣質(zhì)高雅,  和嘉菲活潑、熱情、喳呼、爽朗的個性完全不同。  

  “還不知道!  

  “不想出國念書嗎?”  

  “我想過一陣子再去思考這個問題!狈街ブゲ⒉幌氤鰢,她一點都不想去,她要  留在臺灣,她要等鄧中平,說不定哪一天鄧中平會注意到她,會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安糯  三嘛!”  

  “你不像是那種沒有預(yù)先計畫的類型。”鄧中平有些訝異!拔乙詾槟阍谀畲笠坏  時候就已做好了未來的生涯規(guī)畫。”  

  “很多事都是無法預(yù)料的,怎么規(guī)畫?”方芝芝嫣然一笑!拔蚁嘈彭樒渥匀!  

  “相信“順其自然”的是嘉菲,是她那種不負(fù)責(zé)任的人的借口!编囍衅饺⌒Φ馈  

  “嘉菲沒有不負(fù)責(zé)任。”  

  “但她也從來不積極!  

  “她還不!  

  “是啊!编囍泻跸胫胫托α。“我想說她“不負(fù)責(zé)任”是嚴(yán)重了些,她只是  少一根筋而已!  

  方芝芝附和地一笑。  

  “方芝芝,有沒有要好的男朋友。俊编囍衅接謫枺孟襁@會他有閑聊的心情,又  好像在為嘉菲沒有送客做補(bǔ)償似的,總之今天他的話不少!耙阅愕臈l件,一定有不少  追求者。”  

  “沒有!彼苷(jīng)地回了一句,很高興他問了,她也可以藉此表白一下自己的心  情。  

  “你在說笑話,太見外了吧。”他以為方芝芝不好意思說,太謙虛了。  

  “我的確沒有男朋友!彼奔钡卦俅纬吻。  

  “不會吧?”他依然是懷疑的表情。  

  “你要我憑空捏造嗎?”  

  “當(dāng)然不要,只是……”  

  “是有不少男生對我有好感,但是……”方芝芝不敢明目張膽地看鄧中平,她低頭  看著自己手中的書本!暗俏乙研挠兴鶎!  

  “那你還說沒有男朋友!彼翊皆挶频模苡绪攘Φ匾恍。  

  “我是……暗戀!彼ь^看他,勇敢地說。  

  “暗戀?實在看不出來。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暗戀人,你是這么的清秀、高雅、有氣  質(zhì),應(yīng)該是很多男生心目中的標(biāo)準(zhǔn)情人,但你卻反過來偷偷地單戀某人,這好像有些離  譜!  

  “只要是牽涉到感情的事,就算離譜也沒辦法!彼难凵駸霟崃诵!熬褪沁@么  回事嘛,有時被愛、有時愛人,只不過……被愛和愛人并不是同一個人時,那就麻煩了  些!  

  “說得真有學(xué)問。”他佩服道:“看來我和你有同樣的困擾。”  

  “同樣的困擾?!”方芝芝整個人一怔。  

  “我也正偷偷的喜歡一個人!  

  “誰?!”幾乎不用思考,她反射性的就問,好像這是她迫切想知道的事。  

  “不能告訴你!编囍衅綋Q了個姿勢,不是存心吊她胃口!艾F(xiàn)在還不能說。”  

  “你真的……”方芝芝的心狂跳。  

  “絕不騙你。”  

  方芝芝不知道這個被鄧中平偷偷喜歡的女人是誰,但她的心情這會兒的確是跌到了  谷底,有一種心碎、痛楚,整個人像要被撕裂般的無助。  

  “所以你的心情我能了解。”  

  “你真的能?”  

  “當(dāng)然!彼猛榈难酃饪捶街ブ!斑@種喜歡某個人卻不能大方公開出來的感  受我了解,不過既然基于某個原因不能公諸于世,也就只好多鼓勵一下自己,基本上,  我并不贊成單戀或暗戀,那太苦,也太傻了!  

  “的確,是太苦,也太傻了,只是要跳出來,談何容易?”她郁郁寡歡地說。  

  “你好像投入得很深?”看著方芝芝的反應(yīng),鄧中平有感而發(fā)地問。  

  “我想……”她望著天空,這時絲絲的細(xì)雨正像珍珠似的落下!拔蚁胛也豢赡茉  去喜歡其他異性,對這個男人,我已投入所有的愛戀。”  

  “他完全不知道嗎?”鄧中平皺皺眉。  

  “不知道。”方芝芝看著鄧中平。  

  “那他未免太鈍了!  

  “是啊!狈街ブツ苷f什么?這個“睜眼瞎子”就站在她的面前。這半年多來,她  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這么多次,他卻對她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感受不到她對他的那份狂熱,她  能說什么?“我該回去了!  

  “要不要我送你?”他客套地問,想送她的念頭并不是那么強(qiáng)烈。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走!彼幕乙饫涞氐,如果他真的想送她,根本連問都  不會問,直接送她回家就是了。他問是表示他希望可以不送她,希望她能表明不要他送  。  

  “很抱歉,惹你傷心。”他知道自己聊錯話題了。  

  “不用抱歉,無心可傷時那就麻木不仁了!  

  鄧中平似笑非笑的,不再搭腔。  

  方芝芝凝重地轉(zhuǎn)身,絲毫不在意逐漸加大的雨勢。  

  “方芝芝,”鄧中平在她的身后呼喚道:“要不要帶把傘?這雨……”  

  但是方芝芝沒有回頭,她不知是心死了,還是沒有聽到,總之她沒有回頭。  

  李承志和況珍妮真的結(jié)婚了。  

  只請了兩桌的人,除了雙方的父母和近親、至交,并沒有任何閑雜人等,結(jié)果這場  喜宴吃得安靜、吃得隆重,沒有多余的談笑聲或是嬉鬧聲,倒是李承志始終笑聲不斷。  

  有別于李承志的表現(xiàn),況珍妮從頭到尾都是一張嚴(yán)肅的臉,在面對大家的祝褔和道  賀時,她也只不過微微頷首,并沒有特別的喜悅之情,好像她不是今天的新娘,又好像  這個婚結(jié)得有些無奈、有些被迫,并不是那么的情愿、那么的開心。  

  好不容易熬到喜宴結(jié)束,回到了自己的家,她才真正地喘了口氣,覺得自己重新獲  得了自由,原來結(jié)婚的感覺是如此的恐怖。  

  看著況珍妮的反應(yīng),感受著她的情緒,李承志只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她一點都  不像是剛結(jié)了婚的女人。  

  “希望我不會馬上聽到你要離婚的字眼。”有些苦中作樂的,李承志自我消遣。  

  看了李承志一眼,況珍妮動手狠狠地扯掉自己頭上的飾品和鮮花。  

  “我發(fā)誓,這是我最后一次結(jié)婚!”  

  “珍妮……”既然已經(jīng)結(jié)了婚,李承志不好連名帶姓地叫她!拔矣X得我該提醒你  一下,這也不過是你第一次結(jié)婚!  

  “但我保證它絕對是最后一次!”她沒有任何顧忌地瞪他!拔医^不會再發(fā)一次瘋  !”  

  “聽你這么說,我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應(yīng)該覺得傷心?”李承志還是風(fēng)度奇佳。  

  “隨便你!”她惱怒地瞪他一眼。  

  “別告訴我你后悔了!  

  “我是后悔了!”她將花飾朝地上一丟!拔蚁脒@是一個錯誤,李承志。這是一個  大錯誤,我真的錯了,你不是李承國,不是那個我心里深愛的男人,即使你是他的弟弟  ,但你永遠(yuǎn)也不會是他,永遠(yuǎn)不會!”  

  面對這樣的話、這樣的事實,李承志保持緘默。  

  “要不是傷心過了頭,我絕不會被你說服,絕不會陪你玩這場鬧劇,這是個天大的  錯誤!”  

  做一個深呼吸,李承志依然無言。  

  “我想我恨你,李承志!睕r珍妮瞇著眼,將自己累積一天的怒意一古腦地往李承  志的身上倒!澳悴辉摪盐彝线M(jìn)這種可笑的情況,也不該讓我置身在這種荒誕不經(jīng)的情  節(jié)里!  

  看著況珍妮,李承志還是沒有說話。  

  他的沉默彷如火上加油,令況珍妮氣上加氣,居然有股想要殺了他的沖動。  

  “說話!李承志。”她大聲地朝他咆哮!澳悴皇菃“停灰贸聊瑏砘卮鹞业膯  題!”  

  “我想我很高興!彼蝗缙鋪淼囊痪洹  

  “高興?!”她呆住了。  

  “至少你恨我!  

  “我恨你居然會令你高興?!”況珍妮瞪大眼看著他。“李承志,我是不是嫁給了  一個瘋子?”  

  “你會恨我,至少表示你對我還有感覺,不是全然的無動于衷!彼晕野参俊  

  況珍妮氣得說不出話,她沖向自己的房間,連門都懶得帶上,也不在乎李承志會不  會看見,她開始剝掉身上的晚禮服,她已經(jīng)氣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李承志看到了。  

  站在門邊,在一種他自己都無法預(yù)料的情況下,他看到了況珍妮完美無瑕、有如維  納斯般的軀體,她雖然瘦,但是身材的比例勻稱,令人看了眼睛噴火、心猿意馬。  

  但是這畫面只是短短的幾秒,況珍妮隨即套上一件衣服,不是性感的睡衣,是一件  又舊又舒適的大T恤。  

  “看來我今晚最好不要期待任何事!彼苡凶灾鞯卣f。  

  “你原先“期待”什么?”況珍妮反問,頗有一種嘲弄他的意思!耙粋浪漫、火  熱的新婚夜?”  

  “沒有嗎?”  

  “可能有嗎?”  

  “可以是一個“正!钡幕橐鰡幔俊  

  “我只能告訴你,除非我“不正!保駝t這個婚姻不可能“正!!”她從來都  不知道自己說話可以如此犀利,即使她的工作是公關(guān)!袄畛兄荆y道你對我的“認(rèn)識  ”竟是這么粗淺?”  

  “所以今晚我只能睡客房?”  

  “除非你對客廳的沙發(fā)有興趣!  

  況珍妮答應(yīng)嫁他的條件之一,是不能離開她這個窩,所以是李承志搬過來和她一起  住。  

  這對注重男性自尊的他是不小的沖擊,但他安慰自己,這只是過渡時期,他會在最  短的時間內(nèi)突破況珍妮的心防,帶著她回到他的家。  

  或者該說“他們”的家。  

  “不,客房就好了!彼邮苁聦崱  

  雖然對自己的強(qiáng)硬沒有什么罪惡感||反正是李承志自找的,但他畢竟是李承國的  弟弟,又百般地遷就她,所以良心多少有些不安。  

  “李承志,不要怨我,是你拖我下水,不是我害你受罪的!彼孀约赫f話。  

  “我沒有怪你!彼徽f假話!拔冶緛砭蜎]有妄想會有一個浪漫、火熱的新婚夜  !  

  “所以我不必內(nèi)疚!彼彩菍λ麛D出了一個笑容。  

  “但如果你半夜因為良心不安而作惡夢時,我歡迎你來找我。”他調(diào)侃她。  

  “我沒有良心不安!  

  “一點都沒有?”  

  “棉被和枕頭就在衣櫥的上方,抽屜我都替你空出來了,至于你私人的用品,我想  你自己會準(zhǔn)備,牙刷和毛巾在浴室里的貯物柜,不要當(dāng)自己是客人,即使你住的是客房  ,把這里當(dāng)……當(dāng)你的家吧!”她一向是個冷靜自持的女人,但今天的婚禮已經(jīng)把她折  騰夠了,她再也顧不得涵養(yǎng)、風(fēng)度了。  

  “珍妮,如果我會把這里當(dāng)作家,那也是因為你,所以收起你的利爪,至少讓我有  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好嗎?”他只要求這樣。  

  況珍妮聳聳肩。  

  “早晚我會扳回一城的!彼聭(zhàn)書。  

  望著他的背影、聽著他朝客房走去的腳步聲,況珍妮知道自己以往獨居的狀況要改  變了,這個屋子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她有伴、有室友,有個……丈夫了,她將自己交給  了她單戀的男人的弟弟,又一個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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