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幫安琪做了不少檢查,也照了X光,除了后腦的腫脹,一時之間看不出還有什么毛。恢劣谒摹笆洶Y”,醫(yī)生只能推斷是暫時的,較樂觀一點(diǎn)的看法是,她可能隨著腫脹漸消而恢復(fù)記憶。
走出急診室時,天色己經(jīng)微亮,折騰了一夜,兩人都顯得有些疲憊不堪,醫(yī)生只給安琪開了些藥,并沒有留她住院。
走在行人道的紅磚上,安琪顯得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現(xiàn)在……”她不敢看,他眼睛看著地上。
“如果妳愿意,我們可以登個尋人啟事,或是透過電臺廣播……”他一副不是很帶勁的表情,。
“除了這個呢?”她側(cè)頭看他。
“妳可以……暫時在我那住下來,直到……妳恢復(fù)記憶………”他終于說。
“我可以……”她的眼中有喜悅。
“妳可以。”
“真的?!”
“我家就只有我一個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如果妳信任我,如果妳覺得和一個大男人單獨(dú)住在一個屋檐下并無不妥的話,那我歡迎妳住下來。”既然都做出這種提議了,他只好擺出一臉熱誠。
“不會給你帶來困擾嗎?”
“什么困擾?”
“你……”即使她得了暫時的失憶癥,她的眼睛也沒有毛病,這個陶子杰是那種萬中選一,男人中的男人般的架勢,如果他沒有女朋友或是女人的話,那她就一輩子都恢復(fù)不了記憶。
“妳是說女朋友?”他心知肚明的瞅她。
“一定有個會吃醋的人!
陶子杰不知道薛靖雯算不算是他的女朋友,她是他經(jīng)理人公司里的模特兒,也是時裝界的首席模特兒,由于他們一起出席一些公、私場合,很多人就把他們兩個連在一塊,但事實……
他喜歡薛靖雯,喜歡她的成熟、世故、冷靜,但談到愛或是未來………目前還沒有走到這一步,以后就不知道了,只是很多人喜歡叫她老板娘。
“這個問題我來擔(dān)心,妳只管住下來,怎么樣?!”他有些大男人的語氣。
“但我不知道………”她有些無奈。“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可以恢復(fù)記憶……”
“妳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彼兄Z她。
“但是……”她仍舉棋不定。
“但是什么?”他不知道她為什么有這么多的顧慮和煩惱。
“我又沒有工作,開銷……”
“我負(fù)責(zé)!”
她看他的眼睛可不是感激,反而有一種不安、隱約的怒氣在。
“養(yǎng)一個女孩對我來說還不成問題。”他用輕松口吻,意思是要她放心,但是他一番好意卻引來反效果,只見她馬上變了臉。
“我有手、有腳,我不需要人家“養(yǎng)”!彼R上怒不可遏的為自己辯道。
“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憐憫、是施舍,不過我不是一條狗,我也不是一只貓,更不是沒人要的人,我只是失去了記憶。但是不管怎樣,我都不需要你大發(fā)慈悲的來“養(yǎng)”我!”她愈走愈快。
“喂——”他跟上她。
“我餓不死的!”
“妳這個——”他火大的拉住她,用力扳過她的肩,逼她正視他!皧呥@個……”
“不知感激的人?!”
“妳說對了!”他冷冷的附和她。
“那就放開我!”她掙扎著。
“妳………”他滿臉怒容,火爆的指責(zé)她。“我不知道妳這么小心眼,這么會扭曲別人的好意,我一句玩笑話,妳竟當(dāng)什么了不起的事在想,如果我說只是多加一副碗、筷,妳會不會好過一些?”
“會!”她賭氣的和他對上了。
“妳——”
“不可理喻?!”
“妳倒有自知之明!”
淚即刻在她的眼中打轉(zhuǎn),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不是她樂意的,不是她想要的,說不定她有一個溫暖的家,說不定她身邊有好多愛她、疼她的人,但是這會兒……她卻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除了這個陶子杰!
陶子杰馬上被她打敗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被一個女孩子給激得失去耐性,甚至和她“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以她現(xiàn)在的情況,她的種種反應(yīng)是可以預(yù)料的,他該有耐心一些的。
不過至少他現(xiàn)在知道了一件事……
安琪是一個率性、有脾氣、有個性、很主觀的女孩,她絕不是小媳婦型的可憐蟲。
“我想……”他擺出了低姿態(tài)。“我想我需要一個可以幫我掃屋子內(nèi)外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來!彼驼Z。
“那每天弄一頓晚飯?”
“我……”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那……”他一個嘲弄的輕嘆。“妳總會看家吧?!安琪,如果幸運(yùn)的話,妳很快就可以恢復(fù)記憶,所以不要當(dāng)自己會欠我多少,我不會要妳還什么的!”
她止住了淚水,一時無言以對,她的確太小題大做了一些,她在無理取鬧。
“如果哪天恢復(fù)了記憶,如果妳真的想“還”我,那時我們再坐下來好好的談,妳覺得怎樣?現(xiàn)在就讓我照顧妳,反正這是我能力范圍做得到的!彼皖亹偵睾逅,好象在求她似的。
“你都這么說了,我還能怎樣?!”她順?biāo)浦郏辉賵猿,他已?jīng)給足了她面子。
陶子杰看看表,其實不用看表,他也知道現(xiàn)在該是填飽肚子的時候。
“中式還是西式的?”他問她。
“什么中式、西式?”她被問得一頭霧水。
“要吃白粥、炒飯,還是三文治、鮮奶?”
“白粥、炒飯。”
他贊許的點(diǎn)點(diǎn)頭!鞍茬,我想我們合得來,妳不需要為了今天或今天以后的每一天操心,不會有事,我向妳保證,不會有事!”
安琪咬咬唇,盡管后腦還是令她疼痛不已,但是她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她相信他………
※ ※ ※
穿著由廠商提供拍照的衣服,薛靖雯怒氣沖沖的沖進(jìn)陶子杰的辦公室里,她氣得連門都忘了敲,在她那張精工雕琢出來的臉龐上,只透露出了她氣得可以殺人的訊息,她真的快氣瘋了。
“怎么回事?”放下一份正在研究的文件,陶子杰關(guān)心的問。
“不是那個彼得走,就是我賠你鉅額的違約金,我要和你解除合約。”薛靖雯明快的說,她一向做事明快、果斷、不拖泥帶水。
“靖雯,妳不是個會耍大牌的人!彼届o的安撫她。
“我不是!”
“那妳——”
薛靖雯是那種冷冷的、高傲的、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人,但她有這樣的本錢。條件好、漂亮、學(xué)歷又好,家庭背景好的女人總是我行我素些,她們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倒要人來遷就她們。對她們而言,每一件事似乎很容易,所以自大、自負(fù)不算什么,在模特兒界,薛靖雯可是第一把交椅,但她還不算難纏,她還講理。
這就是陶子杰訝異的原因,他不知道什么事可以令她這樣生氣,氣得使她失去理智、氣到她的眼中除了怒火,什么都沒有。他起身,如果不安撫好她,那工作上的進(jìn)度便會被擱置。
“我受不了了!”
“彼德做了什么?”
“他——”薛靖雯即使在盛怒之下,依舊漂亮、艷麗得令人目不轉(zhuǎn)睛,生氣時尤其美得不可一世!八莻下流、俗不可耐的男人。”
陶子杰沒有置評,只是用眼神鼓勵她往下說。
“開始時只是用說話吃吃我的豆腐,有他自以為是的黃色低級幽默,我不想和他計較,表現(xiàn)得好象不和他一般見識,但是當(dāng)他連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對我毛手毛腳時,我就不能等閑視之!
“妳是說“性騷擾”?!”他替她下結(jié)論,陶子杰一臉的正經(jīng)八百。
“比“性騷擾”還嚴(yán)重,他令我有一種強(qiáng)烈的厭惡感,一想到和他一起工作,就感到惡心,我不需要這么委屈,我不是靠這個過活,不當(dāng)模特兒,我日子照樣過得輕松愉快!”薛靖雯說得很明白,她不是在逼人走路,她只是在爭自己的權(quán)益。
“靖雯,事情我是一定會處理,不過很多事往往一體兩面,至少要給彼德一個申辯的機(jī)會,如果他真的這么惡劣,我絕不會留他!”
薛靖雯看著陶子杰,雖然她不接受這種答復(fù),但他是一個公平的人,所以她沉默著。
“這陣子妳就和艾倫合作,如果彼德真的如妳所說,我會再請一名攝影師。”
“換換中國人好嗎?”,也許是巧合,陶子杰公司的攝影師大多是老外。
“我會考慮!”
陶子杰不祟洋,也不媚外,但是很多人如此,為了經(jīng)營公司,他不得不出奇招,以很多外籍的菁英作號召,來打知名度,就是有一大堆人覺得“外來的和尚會念經(jīng)”、“外國的月亮特別圓”;慢慢的,他要淘汰掉這些人,用回自己種族的人。
這會兒薛靖雯舒服多了,作幾個深呼吸之后,便回復(fù)平時的冷靜自若。
“靖雯,和妳有相同觀感的多不多?”
“多!”
“但是……”
“但是沒有人來申訴?!”薛靖雯展現(xiàn)一個有距離的笑。“不是每個人都不需這份工作,有些人要名,有些人要利,而你的經(jīng)理人公司又正派、可靠,她們不想走,而且她們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她們,會不會弄到灰頭土臉,所以她們以和為貴,忍氣吞聲。”
“我不知道……”陶子杰有些歉意的表情,不知道他的公司有這種事情。
“不是你的錯,很多女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逆來順受”!”她以嘲諷的口吻道。
“靖雯,這話真“酸”!”
“誰教我們是女人。”
“男女已經(jīng)平等了!”
“平等?!”她夸大的表情,“騙騙那些女權(quán)至上的女人,有本事就讓男人在家生孩子、帶小孩、做家事,那時再來談?wù)嬲钠降劝!現(xiàn)在………不必了!”
“靖雯……”陶子杰哭笑不得。
“我知道自己沒有說錯!”
“妳知不知道妳最吸引人的特色是什么?”他帶著笑意的看著她。
“美貌?!”她挖苦他也嘲諷自己地問。
“坦白、直言!
“這很容易得罪人的!
“但是妳并不在乎!
“我是不在乎!”
“所以這就成了妳最吸引人的地方,妳不按一般的常理出牌,妳敢和權(quán)威、和男人的尊嚴(yán)挑戰(zhàn),好象什么都不怕、都不在乎,所以妳贏了,妳始終是站在勝利的一邊!彼治。
薛靖雯笑笑,陶子杰真是了解她,除了陶子杰,還有一個男人曾經(jīng)也了解過她,比陶子杰還要清楚她的每一個思維,但是……
曾經(jīng)。
那是“曾經(jīng)”的事呀!
“我會要愛娜通知艾倫,這組照片不能拖,廠商要交給百貨公司了!庇刑貏e交情的,陶子杰也會接一些目錄硬照的拍攝工作,給公司旗下的模特兒賺賺外快,同時這也是打打名氣的方法。
“可以,我已經(jīng)沒有那么氣了,真不懂男人為什么不接受很明白、很清楚的拒絕!”她自語。
“妳太美了!”
“美麗不是錯誤,美麗更不是男人下流、不擇手段的借口!”她據(jù)理力爭。
“我說不過妳!
“而且公司上下不是傳著我是你“女朋友”的風(fēng)聲嗎?他就算要吃窩邊草,也要看看你是公司的老板,他未免太不上道了!”不說到彼德就沒事,一提到那只外國豬,她就溫柔不起來。
“妳是嗎?”他充滿笑意的問。
“是什么?”
“我的“女朋友”?!!
“你說呢?”她嬌媚的一笑,把問題丟還給他,表情是隨意、不在乎、無所謂。
“靖雯,如果……”陶子杰想到了安琪!叭绻壹依镒×肆硪粋女孩。妳會不會……”
“你不是獨(dú)居嗎?”
“如果有一個女孩和我同住……”
“我會怎樣?!我能怎樣?!”薛靖雯一臉好笑、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俺源、大發(fā)雷霆、去找那個女孩?陶子杰,我不是那種女人。我們還沒有那種交情,傳聞是傳聞,傳聞不等于事實!
“所以我們是朋友,不是“愛人”?!”陶子杰瀟灑一笑,當(dāng)他露出不自覺的放松時,是最吸引人的時候,現(xiàn)在的男人都有滿肩的重?fù)?dān)。
“現(xiàn)在是朋友,以后……”她成熟的眨眨眼!罢l知道?!陶子杰,你是一個出色的男人,哪天說不定我會再心動!”
“妳曾經(jīng)對別的男人動過心?我還以為妳不食人間煙火……”他幽默的說。
“我也是人,不是嗎?”她胸口的那道傷痕已經(jīng)結(jié)疤,只是偶爾想起,依舊會令她疼得皺眉。
“那個男人——”
“工作!”她馬上岔開話題,又恢復(fù)到平日的那個薛靖雯,有些冷、有些傲、有些難以親近!肮ぷ鞅攘奶熘匾,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一定會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
看著她走出他的辦公室,陶子杰深思著,原來有這么一個男人,他就想薛靖雯的感情世界不可能一片空白,這么美、這么有個性的女人;而那個男人……那會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 ※ ※
魯智深和于璧茹本來以為貝琪只是嘔嘔氣,隔天就會回家。但是當(dāng)他們第二天等不到貝琪,而打遍了所有親朋好友及貝琪同學(xué)的電話又找不到貝琪時,他們開始緊張,開始知道要害怕。
“怎么辦……”于璧茹念來念去就是這一句話,她已經(jīng)亂了所有的方寸。
“現(xiàn)在說怎么辦已經(jīng)太遲了!”魯智深不是火上加油,他是無奈。
“你——”于璧茹正要破口大罵。
“不要再把精神和心力浪費(fèi)在吵架和猜忌上,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回女兒。璧茹,為了貝琪,我們要維持暫時的和平!
于璧茹沉住氣,她知道魯智深說的沒有錯,現(xiàn)在就算她吵翻天,就算她吵贏了,貝琪也不會突然的出現(xiàn)。貝琪的心一定被他們傷透了,否則她不會一點(diǎn)消息、一通電話都沒有。
“要不要報警?”魯智深征求她的意見。
“你是說貝琪可能被綁票?”于璧茹嚇白了臉。有這種可能嗎?
“我沒有說,只是希望警察能幫忙找人!
“貝琪………”于璧茹承受不了這種無形壓力,她快崩潰。
“或許我們再等一等?”魯智深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柏愮鞑皇切『⒆,她又那么聰明、機(jī)伶,我想她只是和我們賭氣,故意要我們擔(dān)心。等她回來,我要好好訓(xùn)她一頓………”
“我只要她回來!我只要她回來………”于璧茹痛徹心肺的叫。
“會的!會的……”魯智深凝重的一嘆。
※ ※ ※
對于一個不像是會做家事女孩,能弄出三菜一湯,著實很不容易。
拿了陶子杰給她的家用,她閑著無聊的到市場去逛,一方面是市場就在附近,另一方面是她想表現(xiàn)她的“存在價值”;既然他可以“養(yǎng)”她,她就要他的慈悲、善良花得有價值。
買完菜回家,她開始打掃、整理他的屋子,雖然不是很臟,但是一個人打掃七、八百呎的房子也夠嗆人的了,她累得在沙發(fā)上躺了兩個小時,動都不動。
他的房間不像是狗窩,反而干凈、整齊,她忍不住地打開他的衣柜,發(fā)現(xiàn)他是個衣著品味出眾的男人,他的書也表現(xiàn)出了的格調(diào),安琪很高興自己碰到了一個好男人,否則她的下場………
她努力的想、使勁的想,但她就是想不出一點(diǎn)有關(guān)自己的事,醫(yī)生要她別急,要她順其自然,但是她能賴他多久?
如果她賴一輩子無法恢復(fù)記憶呢?
他能給她一輩子嗎?
怕自己手藝不精,她四點(diǎn)鐘就進(jìn)廚房;到了七點(diǎn)半,三菜一湯完成了,成績令她還算滿意,至少這些菜看起來不可怕,她希望給陶子杰一個驚喜。
陶子杰的確是驚喜交加。
他并不要安琪做這些事,他看出這里煥然一新,看到桌上的菜,看到她的用心,她在使自己受歡迎,她費(fèi)心的不使自己成為“廢物”。
陶子杰往餐桌的椅上一坐,做出期待的表情,他不能傷這個女孩的心,雖然他不是很餓。
“看起來好棒!”他贊美道。
“希望吃起來也一樣。”她有些忐忑,不知道口味如何,她沒有試。
“我先嘗嘗青椒牛肉…………”他舉起筷子,夾了一些牛肉送進(jìn)嘴巴。他知道她的廚藝不可能多好,現(xiàn)在的年輕女孩,沒有哪一個真的進(jìn)過廚房,拿過鍋鏟,更別提這個看似大小姐的安琪,但是他怎樣都沒料到嘴里的牛肉是這么的老,味道是這么的………
“怎么樣?”她興奮的問。
“好……”他咽下去!昂贸浴液瓤跍
“市場的老板娘告訴我說粟米湯很簡單弄,又好吃!”她看著他的表情。
粟米湯淡而無味,但是配上那牛肉,倒是可以漱漱口,否則他會死。如果做菜的口味代表一個人的個性,那安琪絕對是個個性兩極化的人。
“再嘗嘗西紅柿炒蛋!”她建議。
“我……”他沒有勇氣再試。
“我放了好多的西紅柿,可以養(yǎng)顏美容!
他不能辜負(fù)她的誠意,他不能傷那顆還算脆弱的心。那太殘忍了。所以他又再次舉筷,心想總會有一樣成功的吧?!但當(dāng)西紅柿溶在他口中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牙齒發(fā)酸,難不成她放了半瓶醋?!
“如何?!”
“有些……酸。”他好不容易才把話給說出來,相信會有好一陣子,他看到西紅柿炒蛋就會退避三舍。
“那你吃吃炒白菜,我加了小蝦米!彼约簺]動筷子,反倒一直鼓勵他吃。
“安琪………”
“白菜去火,市場里一個和我一起在買菜的太太告訴我的!”
“妳真的不必………”他指著桌上的菜,對她烹飪功夫不敢領(lǐng)教,但是他不能明說!鞍茬,我并不需要傭人或是煮飯的阿婆,雖然我說過這樣的提議,但是我是開玩笑的!”
“我煮的菜……”安琪不傻,他的表情已經(jīng)告訴她一、二,如果她是個好廚師,他早就食指大動,吃得盤底翻天;但他沒有,他很委婉、很技巧的告訴她不要再做菜,事實已經(jīng)很明顯。
“不是菜,是——”
安琪拿起筷子,她要嘗嘗有多糟、有多失敗,有些事不是生來就具備的本能嗎?像女人會生孩子、會做菜、會理家、會做好女孩會做的家事。
“不要!”他阻止她夾菜。
“我要知道!”她一副備受傷害的表情。
“我請妳去外面吃!
“我要吃我自己煮的菜!”
“好吧!妳是一個很差的廚師,這樣妳高興了嗎?”他干脆的說:“但這不是妳的錯,這年頭肯走進(jìn)廚房的女性是異類,快絕種了,所以妳很了不起,妳知道嗎?安琪,妳了不起!”
陶子杰的這番話令泫然欲哭的她,破涕為笑,他說的是事實!
“但是這些菜………”煩惱的看著桌面,不知道要怎么處理。
“倒掉!”
“可惜……”
“如果吃壞腸胃,還得花上一筆醫(yī)藥費(fèi),那才叫可惜!”他深怕她改變心意!拔也皇且粋浪費(fèi)的人,但是該處理掉的東西,就不要三心兩意!
“希望我早點(diǎn)恢復(fù)記憶,也希望我不要有一天成為“該處理的東西”!彼挠牡牡。
“安琪——”他氣結(jié)。
“真要出去吃?!”
“我肯定。”
“那我去換衣服。”她看了這些可憐的菜一眼。
陶子杰看她那舍不得又飽含無限歉意的目光,他真是又好笑、又好氣;有安琪的日子,相信是不會寂寞的,她如果不再嘗試做菜之后,她又會想出什么新點(diǎn)子?他甚至好奇的期待著。
※ ※ ※
四歲大的曹敬在浴盆里玩得不亦樂乎,很多小孩不喜歡洗澡,但這個小家伙例外;而幫他洗澡的關(guān)莉緹,每次都得弄得一身濕才能完成工作,小家伙以弄濕阿姨為樂,屢試不爽。
關(guān)莉緹是在一家快餐店里認(rèn)識曹敬,他和爸爸走失了,在快餐店哭鬧個不停,而當(dāng)時在場的她,有一種母性的本能,她沖上前去將他抱在懷里,安慰著他、哄著他,一直到曹學(xué)城出現(xiàn),而她就這么認(rèn)識了這對父子。
是緣吧……
她和曹敬投緣,即使父親出現(xiàn)了,這小家伙還是抱著她不放,當(dāng)她是天使般,非她一直抱著他不可,即使曹學(xué)城威脅利誘,仍舊不能打動兒子的心。
她待了下來,這一待……
關(guān)莉緹不只愛上了曹敬這個小家伙,也愛上了曹學(xué)城,這個離了婚的男人。
很少男人會對自己前妻還充滿懷念,還心存厚道,但他就是這種人,他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夠好,他的妻子才會下堂求去。
但是在關(guān)莉緹的眼中,曹學(xué)城是一個忠厚、實在、耿直,沒有什么缺點(diǎn)的男人。他也許不懂浪漫、沒有情調(diào),但他絕對是一個女人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關(guān)莉緹卻無法改變這一點(diǎn)。
他的前妻給他的傷害太大,他把責(zé)任全攬到自己的身上,他不愿再“害”別的女人。
所以曹學(xué)城不懂關(guān)莉緹的心…………
一直不懂。
盡管關(guān)莉緹一直在曹家出現(xiàn)、走動,盡管她像個母親般的疼痛、照顧曹敬,他還是只覺得她喜歡他兒子而已,完全沒去想到她的心、她的情感。
在曹學(xué)城的眼中,關(guān)莉緹是個漂亮、大方、溫柔的女孩,正因為她有很多優(yōu)點(diǎn)、很多迷人的特質(zhì),所以他直覺的認(rèn)為她一定有很多的追求者,即使他想給他兒子找個媽,他也不敢想這么好的女人。
所以………
曹學(xué)城和關(guān)莉緹之間是不冷不熱,不好也不壞,像朋友般,甚至連朋友……
將曹敬抱回房里,曹學(xué)城已經(jīng)等在那,他們總是一起幫曹敬擦爽身粉、穿衣服,一起說床邊故事、哄他睡覺,像一般的家庭一樣,但是………
他們不是一家人。
關(guān)莉緹曾想結(jié)束這種“酷刑”,結(jié)束這種對自己心靈上的“折磨”,但她做不到,一天沒見到曹敬或曹學(xué)城,她就渾身不對勁。她的心早已有所屬,但是在公司里,她還是被傳和老板有曖昧關(guān)系,人………
難做。
她一個人在香港,除了薛靖雯這個有點(diǎn)遠(yuǎn)親關(guān)系的表姊,實在沒什么朋友,所以她的心才會全放在曹家這一對父子的身上。
問題是她無私的付出能得到曹學(xué)城的注意和珍惜嗎?
她必須等多久?
“明天我要加班!睍r間一久,曹學(xué)城不再心存不好意思或是歉意,他覺得好象理所當(dāng)然,好象她應(yīng)該的,她該做的。
“那我去接敬敬!
“阿姨,我們?nèi)ァ胞湲?dāng)勞”!辈芫磁d奮的拍手,似乎阿姨去接他,比自己的爸爸去接好。
“不可以讓阿姨花錢!”曹學(xué)城訓(xùn)著兒子,一開始他曾要付錢給關(guān)莉緹,但她說什么都不肯收,甚至差點(diǎn)翻臉,他才作罷;而她卻不斷的買一些禮物和玩具給敬敬,教他很為難。
“阿姨……”曹敬向關(guān)莉緹求救,眨著無辜的眼睛,嘟著小嘴。
“只是吃個漢堡包、薯條,能花什么錢?”她看了曹學(xué)城一眼,懶懶的說。
“妳寵壞他了!”
“他哪里壞了?!”
“這小子…”曹學(xué)城只好轉(zhuǎn)頭瞪自己兒子。
曹敬聰明的躲到關(guān)莉緹懷里,胖嘟嘟的小手摟著她的脖子不放,身體也往她的身上擠,好象她是他的護(hù)身符,他的靠山,有她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曹學(xué)城看在眼里,只能搖頭,現(xiàn)在的小孩沒有哪一個不精,小小年紀(jì),都會察言觀色。
“誰是阿姨的心肝寶貝?”關(guān)莉緹故意低著聲音問。
“我!”曹敬立刻舉起他的小手。
“明天誰要和阿姨去麥當(dāng)勞?”
“我!”小家伙大叫著、大笑著!笆俏!我要和阿姨去!我們?nèi)湲?dāng)勞!
“那你現(xiàn)在要乖乖的睡覺!标P(guān)莉緹將小家伙放在床上,幫他蓋上他的小被子!芭丁⒁掏耍氵沒有喝牛奶!
“我不想……”曹敬一直就不喜歡牛奶。
“如果你不喝,那明天………”關(guān)莉緹一副由他選擇的模樣!昂扰D痰男『⒉艜L高、長壯,才能保護(hù)阿姨;如果敬敬不喝牛奶,不快點(diǎn)長大阿姨就不能天天帶敬敬出去!”
“我喝!我喝!”曹敬妥協(xié)了,轉(zhuǎn)頭看他爸爸。“爸爸,你去泡!快點(diǎn)!”
曹學(xué)城笑著看關(guān)莉緹!皧厡π『⒆訉嵲谟幸惶祝绻恢缞呂椿,我會以為妳是好幾個孩子的媽,以后誰能當(dāng)?shù)綂厓鹤樱媸切疫\(yùn),我兒子八成燒了三代的好香,才會認(rèn)識妳!
關(guān)莉緹真想問他是否也有同樣的感覺,但為了不想傷自己的心,她沒問,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去泡牛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