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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奶媽一個爸 第二章
作者:葉小嵐
  “沒見過這么怪的女人,三更半夜把小孩帶到停車場來,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玩?”

  “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還不來幫忙!”

  “是,是。我不是正走過來了嗎?”

  一個喊,一個應,兩人都沒覺得有何不對勁。

  心眉的頭順著給揪住的頭發歪到一邊,小東西哭得更響,小手抓得也更使勁。

  “你站著看什么看?不會幫忙把我的頭發救出來嗎?”

  “有求于人,還這么兇!

  天佑一一掰開五只肥嘟嘟的小手指,小雖小,挺有蠻力。

  “頗有乃母蠻風。”

  心眉的頭發得回自由,可是也亂了,披著她半邊臉,淡淡燈光下,竟有份秀發半遮面的撫媚,教天佑看得一時有些怔忡。

  “你這人特會把話塞在喉嚨里咕噥!毙拿嫉梢曀J出他的絡腮胡!笆悄悖 

  白天是她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人,且推人倒地,此時相見,不覺矮了半截。

  “狹路相逢!碧煊尤允枪緡。

  “你……”心眉聽見了,有氣卻不好發作,誰教她理虧在先?“這是你的小孩嗎?”

  “我?”

  嬰兒哭聲乍停,撲向天佑,他本能的抱過去,小東西好奇地把玩著他的胡子。

  “這么小的小孩不看好,放在地上到處亂爬。這兒是停車場耶,多危險!”

  他被她數落得莫名其妙。

  “這小孩不是你的?”

  心眉怔住!霸趺?也不是你的?”

  兩人愕然面面相覷。小東西玩天佑的胡子玩得開心。咿咿啊啊不停。

  “你不是和他玩了半天?”天佑問,直覺的認為嬰兒是男孩。

  “我在地上發現她。”心眉偏愛女孩!安恢缽哪呐莱鰜淼。”

  “要命。”天佑習慣的伸手搔頭發,一只小手先他一步,替他抓住一把拉扯一下,旋即覺得還是胡子好玩,又回去玩它。

  “不會有人把這么小的小孩丟在停車場吧?”心眉恐慌起來。

  “大概他是自己走失的!碧煊诱f。她白他一眼。

  “你住在這棟大廈樓上?”

  她點點頭,看著小孩發愁。

  “你在這住多久了?”

  “干嘛?查戶口?”

  “我吃撐啦!不過想你也許可以回想一下,是否偶爾不經意的見過這個小孩和他的父母,或其中之一!

  她不用想!皼]有!

  他沒提出其它質疑。現代都會人的典型,相鄰不相識。

  天佑看看表!拔业米吡!毙『⑸焓志腿給她。

  心眉急了,跳腳!昂伲悴荒芤娝啦痪劝!

  他笑開來!澳挠心敲磭乐?不過一個小孩跑出來玩,迷了路!

  “她會跑?我還會飛呢。”她抱著小孩攔在他面前。“不行,你不能走!

  他啼笑皆非!靶〗,我要上班哪!

  “他怎么辦?”

  “他又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啊!

  “送去警察局好了!

  小東西忽然哇地放聲大哭。

  “她不肯去!

  天佑大笑,搖頭!氨,不關我的事。我真的得走了!

  “不行,不行!

  心眉把小孩伸到他身前。

  “喂,小姐……”

  嬰兒伸手就揪住他的胡子,對著他的臉哇哇哇。

  他嘆一口氣,只好又抱過來。

  “好啦,放手,小家伙,胡子要給你拔光啦。”

  “她比較喜歡你!

  她才說完,小東西身子一轉,又朝她撲來。

  “我看他不是餓了,就是尿濕了!碧煊诱f。

  “?那怎么辦?”她手足無措。

  “給他吃奶或換紙尿片呀。”

  “你這么有經驗,交給你好了。”

  這次天佑閃開了。

  “我真的要去上班了,小姐。我沒出現,會人仰馬翻的!

  “那我們怎么辦?”

  喊完,心眉自知問了個沒頭沒腦、沒情沒理的問題。什么“我們怎么辦”?好像她和小孩要遭他遺棄似的。

  他對她漲紅的臉微笑。這位女士兇悍時,教人不敢領教,天真起來卻也蠻可愛的。

  “你帶他去問問大堂的警衛,他也許見過他和他的父母!

  對啊,她怎么沒想到?

  “你和我一起去!

  “我……”天佑張開口,卻發現他沒法拒絕她。他又看一下表,還有一點時間。好在這時候路上不會塞車。這也是他喜歡這工作的原因之一。他上班時,其它人多已入夢。當他下班回家,別人才起床。

  “好吧。”

  “哎喲!

  嬰兒又撈了一把心眉的長發。天佑再次去掰開小孩的手。

  他忽然看到嬰兒一只手腕上綁了布條。

  “咦,這是什么?”

  他拆下它,是條白色手帕,里面包著一張信箋。

  “小姐,”天佑舉高它,對著燈光,念道:“我已觀察了你好久。你有正當職業,作息正常,無不良嗜好,生活單純,把我的兒子寄托給你,我很放心!

  “什么?!”心眉大叫,把小孩給他!澳惚е,給我看!

  她搶來信箋,續念:“請勿將我的孩子送去孤兒院,他不是孤兒,只是我有苦衷,不得不暫時離開他。多則半年,少則數月,我一定回來接他!

  她倒抽一口氣!鞍肽辏繑翟?她當我是開托兒所的嗎?”

  “還說了什么?”

  “還需要說什么?這太荒唐了嘛!”

  “嘖,小孩多大,叫什么名字,吃什么牌子奶粉,你不可不知呀。奶粉不合,小孩會拉肚子的。他一次要吃多少奶,你也需要知道!

  心眉瞪住他!拔铱催@人找錯對象了,小孩應該交給你才對。”

  “喂,她指明要你的!

  “沒稱名也沒道姓,這大廈里可住了不只我一個小姐!

  “但是她選擇你出現的時候,讓小孩來找你!

  此言一出,兩人同時恍然。

  嬰兒的母親分明就在附近,至少剛才在。

  心眉四下環顧。

  “不用找了。我敢說,你發現小孩時,那做母親的便放了心,走掉了!

  “無稽!把孩子交給一個陌生人,放哪門子心?”

  “她信上不是說了?她觀察你很久了,顯然對你的生活作息和為人做了一番調查,對你十分信任!

  “我不敢受此榮幸!毙拿蓟炭值媚樕l白!拔乙粋單身女郎,哪里知道如何照顧小孩?”

  原來她還未婚,天佑沒來由的心喜。

  “當作婚前實習好了。”

  她又瞪他。“男朋友也沒半個,為誰實習?”

  沒有男朋友,天佑更歡喜。

  “我壓根兒也沒打算要結婚,更沒必要拾個小孩來自找麻煩!

  哈,天佑這下樂到心坎里。

  “笑什么笑?你也在現場,見者有份!”

  他莞爾。“小姐,你真幽默。小孩又不是鈔票,何謂見者有份?何況信開首明明寫著‘小姐’,我是貨真價實的‘先生’!

  心眉情急之下,對著嬰兒說:“哎,你喜歡跟誰,你自己選吧。”

  天佑差點捧腹大笑!案陕镅,我倆鬧婚變,爭孩子監護權嗎?”嬰兒睜著骨碌碌的眼睛轉來轉去看他們,一面把拇指放到嘴里吸吭。

  “我不能收留他。我白天要上班,而且常常加班,沒有時間照顧他。”

  “你跟我說有何用?”

  “那我就送他去警察局!

  “他媽媽來找你要人時,你怎么辦?”

  “好笑,我有義務替她看管小孩嗎?”

  天佑聳聳肩!昂,隨你。送警察局或孤兒院,或幼兒中心,都隨你。”

  心眉反而猶豫了。

  “要是他被別人領養了去,他母親回來,尋不到他的下落,多著急,多傷心啊!

  他嘆口氣!靶〗,你慢慢考慮吧,恕不奉陪。”

  他把小孩舉向她。

  心眉不得不接過來,只覺嬰兒抱在手上,轉眼間,添了不知多少重量。

  一封莫名其妙的信,竟把偌大一個責任交給了她。

  她的善良令天佑一陣感動,他沖動的做了件他知道等一下他一定會后悔的事。

  “這樣吧。我也住在這樓上,我給你我的電話號碼,你若需要幫忙,只要我在家,便盡力幫你!

  “哦,謝謝你!毙拿几屑げ灰选!澳阗F姓?”

  “文天佑。別叫什么文先生,文天佑或天佑都行!彼耘W醒澘诖统鲆槐居浭虏荆瑢懥穗娫捥柎a,撕下來給她。

  “文先……文天佑,我姓管,管心眉!

  “管心湄的心湄?”

  “差一個字,我的眉是眉毛的眉!

  “心眉,我是真的非走不可了!

  “哦,好。等一下,你……能不能……方不方便也給我你上班的聯絡電話?”

  不大方便。

  就某方面來說,天佑也算公眾人物,真人不露相的那種。人們熟悉他的聲音,可不曾見過他本人。

  不過看她一副無助的模樣,他忍不下心說不。

  “非必要,我不會麻煩你!毙拿佳a充。

  等等,天佑突然想到,藉他的工作之便,說不定他可以幫個大忙的。幫心眉,也幫這個小孩。

  他又寫下另一個電話號碼給她,然后急匆匆跳上車,疾駛而去。

  心眉怔怔抱著小孩站在停車場,而他又哭了起來。

  這下可好。

  她坐電梯上樓,回到屋里,一面心想,忘了問文天佑,嬰兒都吃哪些奶粉。

  啊,她有兩個當了母親的姊姊呀!

  手忙腳亂了一陣,她終于決定先把哭個不停的嬰兒放下,再打電話。

  大姊、二姊,兩邊回答她的都是錄音機。

  這東西除了過濾電話,上床前聲量一關,打電話的人喊破了喉嚨,那邊安安穩穩睡大覺,半點聲音也聽不見。

  現在科技方便是方便,遇有緊急事故,科技便成了阻礙。

  屋里只有成人喝的脫脂高鈣奶粉,不知能不能先給他充饑?

  他那媽媽不單荒唐,還粗心得很。起碼該附上一罐奶粉嘛。

  不過,孩子都管不了,大概窮得也買不起奶粉。

  奶粉不合,文天佑說,小孩吃了會拉肚子。

  心眉不敢“輕舉妄喂”,沒法子,只有抱起小家伙,來來回回在屋里走來晃去,口里念念有詞,哄著些她聽姊姊們哄嬰兒時說過的話。

  其實她頭昏腦脹,根本不知道自己念了些什么。

  “哦,哦,不哭哦,再哭天上星星都要掉下來啦。別哭啦,制造噪音,警察要來抓你的!        “你們女人真奇怪,小孩不聽話,就拿警察出來鎮壓。警察的名聲都這么給毀了!

  心眉高興地看著走進客廳的人,也沒想到他怎么進來的,又如何知道她住在這。

  “文天佑!哦,謝天謝地。”

  天佑倒是有點納悶。他只給了她電話號碼,她怎么就把小孩抱到他的臨時住處來了?

  眼前有當務之急,他無暇細想。

  “我到超級市場買了罐奶粉和一個奶瓶回來,我想你既是單身,家里大概沒有這些東西!

  “你想得太對了,快,快,他哭得喉嚨都要啞了!

  “他還要忍耐一下,新奶瓶煮過才能使用。對了,我也買了一包紙尿片,你檢查了他的紙尿褲沒?”

  “我不……”她不會!皼]有!

  “你給他換紙尿片,我去煮奶瓶沖奶!

  說得容易。

  心眉如臨大敵,東張西望了半天,把小家伙放在茶幾上,或沙發上,怕他一個翻滾掉下地。

  她只有抱他入她香閨,放在她的床。

  “小伙子,你可是第一個上本姑娘閨床的男孩。”她對他說。

  他雙手雙足揮舞踢踹不停,心眉忙得滿頭大汗,仍未能解開紙尿片。

  “怎樣?”天佑在門口問。

  她轉給他一張苦臉!拔铱此皇嵌亲羽I,力道大得很!

  他卷起襯衫袖子!拔襾怼!

  只見他單手把兩條圓胖小腳一提,另一手利落地打開紙尿片,立刻一股臭氣散出。

  “嘩!”天佑把頭扭開!斑@堆黃金不知包了多久,都蒸熟了。”

  心眉捂著口鼻,忍俊不住!澳惚M管嘗,我讓賢。”

  “有沒有濕紙巾?”

  “沒有!

  “弄點溫水來好不好?還要條毛巾!

  她馬上辦。

  注視文天佑熟練的給小孩洗凈屁股,擦干,換上干凈紙尿片,心眉十分佩服。

  “你有幾個小孩,文天佑?”

  他白她一眼!拔液湍阋粯,未婚,哪來的小孩?”

  “看你似乎十分善于此道!

  他的外甥、外甥女加起來總共九個,看也看會了。

  “他不哭了。你看著他,我去沖奶粉!

  文天佑這大胡子,看起來粗礦、邋褟,卻是十分細心、好心腸。

  她抱著又吸起大拇指的小孩到廚房,看天佑沖奶粉。

  “不知道他吃多少,先泡一百二十c.c.,不夠再泡!

  心眉怎么抱、怎么放都不對,笨拙得很,最后還是天佑喂。小家伙抱住奶瓶牛飲,三兩下喝得涓滴不剩。

  “這樣弄夠不夠啊?”心眉問。

  “不夠也等下一餐啦!

  因為小孩睡著了。仍趴在天佑肩上,給他拍出了個大飽隔。

  “你要讓他睡在哪?”

  還能睡哪?

  “睡我床上好了!

  把孩子放上床,兩個人同時吐出一大口氣,躡足走出房間。

  然后,天佑頓住足。“你的床?”他指指他才輕輕關起的門。“這是……你的房間?”

  “是啊。我住在這呀!彼醋∷,眼睛慢慢張大。“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

  “我不知道。我以為這是……我住在這。”

  “你!”心眉杏眼圓睜!澳阕≡谶@?”

  “那個!彼竿叩辣M頭!拔易∧莻房間!

  心眉扭頭望一眼。

  “你胡說八道!那是我室友的房間!”

  “室友?”

  天佑不知道陸羽有室友,陸平沒告訴他。

  “對,室友。你說你住這是什么意思?”

  天佑由茫然、一頭霧水,至有些尷尬,此時她盛氣凌人的口吻,卻教他想起來,他是付了房租的,干嘛好象做了賊給人當場逮個正著?

  “意思就是我現在是你的室友了!彼暮鯕夂偷恼f。

  “文天佑,你來幫忙,我很感謝,可是不表示你可以就此登堂入室!

  “這是誤會,請聽我說。我并不知道你住在這,又是陸羽的室友!

  他說出陸羽的名字,她已嚇了一跳,及至聽他說明他遷入暫住的來龍去脈,簡直驚得她花容失色。

  “陸羽知不知道?”

  “我想知道,陸平打了電話給她,才把這兒的鑰匙交給我。”

  “那個胡涂陸羽,竟然提都沒提。而且,她怎么可以同意把房間轉租給一個男人?”

  “我僅暫住一個月。”

  “一天也不行。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她這么做,等于變相出賣朋友。”心眉氣憤極了。

  “我現在沒時間和你多說,我只請了半個小時假,已經超過了,我得趕回去上班!

  “喂!文天佑!”

  她喊不住他,他走掉了。

  且慢,半夜時分,這個男人上的是什么班?

  莫非是午夜牛郎?

  心眉又急又怒,卻沒一點法子。

  陸羽的哥哥陸平,她聽陸羽提過,并未謀面。這人真豈有此理!他不會不知道陸羽的兩個室友都是女人,介紹個男人來住,算什么意思?

  還是個上夜班的牛郎。

  天哪,簡直是引狼入室。

  心眉打開陸羽的臥房門,果然看見一只皮箱放在地上,箱子開著,里面全是男人的衣物。

  她拿出文天佑寫上電話號碼的紙條,看了一眼,他家里的電話號碼豈不正和她家的同一個嗎?

  他上班的地方。難怪他當時猶豫了一下子才寫給她。咄!她才不會打電話去那種地方呢。

  她一氣,把寫了電話號碼的紙撕了個粉碎。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那副樣子,頭發長到頸脖,胡子遮掉了半張臉,一件極普通的襯衫,灰藍斜紋夾克,舊牛仔褲,一雙運動鞋,能去當牛郎?

  她洗過澡,回到房間時,小孩仍在熟睡。

  斜坐床側,注視小東西天真的睡相,母性本能油然而生,她用手指輕柔地撥撥他柔軟如絲的頭發,因他造成的混亂和慌亂,忘了個一乾二凈。

  世上做母親的,為了兒女,再忙累,再辛苦,仍感到無怨尤,心甘情愿,大概就是這般心境吧?

  她很輕的挨著床邊躺下按開床頭音響,聽她每晚必聽的“夜半談心”。主持人言佑不但精通天文地理,播放的音樂曲曲如詩如畫,柔和曼妙,他的聲音更是充滿磁性,低低柔柔的,猶如枕邊細語。

  心眉極欣賞他的雋語如珠。有些入微刻畫出人性,常常令聽者如獲知音。

  其實僅聽他的聲音即是一種享受,使人渾忘一天辛勞。心眉今晚尤其需要此一慰藉,以安撫她焦躁的情緒。

  “夜半談心”長達三個小時,是一個現場廣播節目,聽眾有心事,有委屈,有不平,盡可以打電話去向主持人傾訴,和他傾談。

  有歡愉,有快樂,也可打去與主持人及聽眾分享;蚩牲c曲,給自己,給朋友,給心所愛的人。

  心眉因為太累了,而一如平常,柔和的音樂總有催眠作用,她不等一曲播畢,便墮入了夢鄉。

  因而錯過了主持人感性的呼聲。

  “‘夜半談心’的空中朋友們,我是言佑。十分抱歉,我今天來電臺的路上發生了一段小插曲,因此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

  “不過我打電話來安排了幾首昨晚朋友們點過,卻因為時間關系來不及播放的樂曲,希望你們都聽到了,更希望你們喜歡!

  “今晚一開始,我想向一位不知名的女士說幾句話。但愿你也在收聽‘夜半談心’這個節目。”

  “你的小孩,目前得到了妥善的照顧。但是我要在此代拾到你兒子的小姐,請求你出面,領回你的孩子。你有困難,相信那位小姐,甚至我本人,都很樂意協助你解決。孩子在母親身邊,才能得到真正的母愛。你說是嗎?”

  “你可撥x這個電話,直接和我本人聯絡。我是言佑,‘夜半談心’每晚十二點到凌晨三點,和所有空中的朋友談心!

  “接下來,我們線上有位范小姐……”

  心眉由床上跳起來,直接反應她的早晨三部曲。

  按掉鬧鐘,進浴室淋浴梳洗,整裝上班。

  今早她進了浴室,還聽到吵人的聲音,茫茫然走出來。

  小孩在床上大哭大叫,拳打腳踢。

  嘿,她都把他給忘了。

  “幸好我睡覺很少大翻身,不然你恐怕已經成了肉餅了。”

  他哪里聽得懂?他餓了,要吃。

  從沒想到這么小個孩子,哭聲可以如此驚人。

  心眉跑進廚房,開了奶粉罐,一手拿匙,一手拿奶瓶。要放多少奶粉,放多少水?她全無概念。昨晚天佑沖奶時,她忘了留意。

  臥室里傳出來的哭聲鬧得她心慌意亂,舀了三匙奶粉,倒有一匙全灑在地上。

  胡亂沖了半瓶奶,忽然想起天佑說奶瓶煮過才能使用,泡好的奶又倒掉,接了半鍋水,把奶瓶丟進去放上爐子。

  這邊手忙腳亂還沒完,那邊砰的一聲,按著小孩呼天搶地,哭聲震天。

  心眉連跑帶跳沖進房間,小東西由床上跌到了地上,她一驚非同小可,趕忙抱起來。他額頭正中央一個青色大包。

  “猴急什么?我在弄了嘛。你又不能吃泡面,否則多省事?麥當勞也很方便!

  小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抓起一把她的頭發往嘴里塞。

  “喂,喂,不要饑不擇食好不好?”心眉拔出她的秀發!斑@三千煩惱絲呀,吃了煩死你!

  “哇!哇!”

  “呀,呀,好了,好了,怕了你,你吃吧,吃吧,請慢用,別噎著了!

  她送上他嘴邊,他嚼了一口,一掌推開,扯開嗓子嘶吼。

  “小子,你太難伺候了吧?嫌味道不好嗎?要不要我倒點醬油加麻油給你沾著吃阿?”

  世界上最可怕、恐怖的聲音——-小孩的哭吼和女人的喊叫。天佑一面拿鑰匙開門,一面搖頭晃腦。

  惡夢哦。他屈就去睡一個陌生女人的房間,還得付房租,好不容易逃離自家的別墅,滿以為得到了安寧,不料進了另一個魔界。

  奇怪的是,他在家里待不住,急呼呼溜走,這邊同樣境況,他今早卻迫不及待趕回來。

  “天崩地裂了嗎?”

  心眉大大松一口氣。

  “啊,你回來了!

  她看到他的高興相,令他很是高興。

  文天佑,你快被這些女人呀、孩子呀的整成神經病了。

  高興?哈!

  “他一早就哭到現在!毙拿际肿銦o措。

  天佑把小孩抱過來。小孩子哭聲立刻停止,眼淚鼻涕口水掛了滿臉,興高采烈玩起他的胡子。

  “在樓下就可以聽到你們的聲音!碧煊诱f。

  她的模樣他常常看到。穿著睡衣,披頭散發。但怎么他的姊姊們看上去就沒有心眉這么性感撩人?

  心眉不好意思地抿抿嘴。“他哭得那么大聲,我想我不大聲點,他聽不見嘛!

  “聽見和聽懂有差別的,你知道!

  她發現他目不轉睛看著她,連忙拉拉睡得縐巴巴的睡衣。

  他咳一聲,把目光移開。

  “你給他換紙尿片,喂過他沒有?”

  “紙尿片?又要換呀?”

  他翻翻眼珠。

  “不過我把奶瓶煮上了!彼φf,討好似的,然后跳起來。“哎呀,奶瓶!”

  她沖進廚房,倏地關掉爐火。

  “水煮干了,不過奶瓶還好沒事!彼f。

  但他沒有跟進來。她對自己吐吐舌頭。

  在辦公室,任何大小事她都能獨當一面,卻被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孩弄得她一下子變得好象毫無用處。

  心眉伸手拿奶瓶。

  “啊呀!啊呀!”

  “什么事?什么事?”

  天佑趕進廚房。

  她站在爐子旁邊甩著手,奶瓶在地上。

  “好燙!毙拿家е聦,紅著眼眶。

  他嘆口氣!拔铱纯。”

  天佑握著她的手。她的手指纖細修長,五根手指都一片紅通通。他抓著它們伸到水龍頭底下,轉開水喉。

  “家里有沒有燙傷藥?”

  她仍咬著嘴唇,搖搖頭,兩顆淚珠在眼眶里閃閃欲墜。

  “別哭嘛,不過燙著了幾根指頭,頂多起幾個小水泡。”

  她撇著嘴。

  “痛是不是?我吹吹。”

  天佑將她右手舉到嘴前,一一對著她五根手指頭呼呼吹氣。它們現在看起來更紅了。

  “有沒有冰袋?”她朝冰箱點點下頷。天佑在冰箱找到冰袋,拿他的大手帕把它包上一層,牽心眉到客廳坐下。

  “哪,把冰袋蓋在你燙到的地方,五分鐘以后就不痛了。好不好?”

  她點點頭。

  “我現在去給小家伙沖奶,你坐著別動,三分鐘以后把冰袋拿掉,知道嗎?”

  “為什么?”

  “因為太久的話,你的手指會凍僵,會由燙傷變成凍傷。懂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

  這大胡子如此溫柔,真教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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