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烈轍將之靈縛鎖在他身下,伸手為她把了下脈,“你的身子太虛了,玉婆以往是怎么對待你的?”
“師父……師父她對我很好。”
“是嗎?她多久沒給你吃飯了?”他眉頭一擰。
“她……她……”之靈身子不自在地動一動,“你能不能先起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錮緊她的身子,他逼視著她。
“什么?”她愣了下。
“玉婆多久沒給你飯吃了?”如火的眸光凝住她,傅烈轍可不準她再對他打哈哈。
“我們一向都是以野果為生的!毖谙卵劢蓿椭ふf。
“那是你,我猜得到她和那個叫霍逸的一定吃得和你不一樣了?”他斷言,這才離開她的身子。
“那是因為他們要練武得有體力才行,師父說谷里糧食有限,得用在有用的人身上。”
之靈天真地回答,完全不知道這句話已惹惱了他!
“去他的!”胸口高漲的怒火猛地往上躥,傅烈轍立即著好衣物打算出門去。
真不知那個玉婆的心腸是不是鐵做的,居然能夠狠得下心讓一個弱女子成天操勞家務,卻又不給她溫飽。
“你要去哪兒?”之靈拉住他。
“去找她算賬!”
“不,不可以,你別去呀!彼贝俚卣f:“我?guī)煾肝涔Ω邚,你絕不是她的對手!
“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他深邃的眼黯下。
“你不能去,我?guī)煾负寥憧嗟匕盐覔狃B(yǎng)長大,要我為她做點事是應該的,我從沒怨過她!
“可她卻虐待我的女人!”他的臉一滯,淺散著怒潮。
“我……我就是不希望你去,你要是去了,我會為你擔心煩惱、食不下咽,求求你不要……”
含著的淚滑下嘴角,卻沾惹上她向來平靜的心田。她更不敢確定這次的激情會不會成為心上的缺口? 但喜歡就喜歡,愛就愛了,她不會計較后果的。
“之靈……”一抹微笑透著溫柔,“真的那么關(guān)心我?”
“我本來就關(guān)心你。”她憨柔地說。
“可我還是得去找她,不僅是為了你也為了震雷國。”傅烈轍將籌備多時的計劃慢慢付諸行動。
“為了震雷國?!我不明白!
“在大街上暗算咱們的就是肅月國,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想盡辦法要將我們一網(wǎng)打盡,百姓們可是深受其害呀。”傅烈轍感嘆了聲。
“那你的意思是……”
“向玉婆拿磷火彈一用,到時炸毀彼此的障礙,兩方便可光明正大來個明斗!彼柯侗貏俚墓饷ⅰ
“你要將幽靈峽谷夷為平地?”她怔忡了下。
“這是必然的!备盗肄H展現(xiàn)他獨裁霸氣的手腕。
“可你這么做并不是為百姓著想,而是激發(fā)另一場的戰(zhàn)爭啊。”藍之靈陷入猶豫。
“你想想,若我們再繼續(xù)緘默下去,像今天這種偷襲的行為會不會一再發(fā)生?這回幸好有我在,倘若下一次他們再一次潛入咱們震雷國,以同樣的手法突擊,死傷多少人你可知道?”他目露熾光,所說的話的確是震撼了之靈。
她完全迷惘了,不知到底該不該幫忙他取得磷火彈,讓她自幼生長的幽靈峽谷給毀掉?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希望你這么做,可是你說的又不無道理,我……我……你別問我了!
她捂住耳朵,心頭已是一串糾結(jié)。
“我知道你難以決擇,所以我沒有要你插手,這事我自會處理,你就當自己是局外人吧!闭f著他就要離開。
“等等,你的意思還是要闖幽靈峽谷找我?guī)煾噶?”之靈頓時進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中。
“真沒法子的話,我會賭上一賭!彼φf。
“別去,求求你別去,我?guī)煾赶騺硇暮菔掷保瑥膩聿粫窒铝羟,我求你別去和她硬碰硬,如果真需要磷火彈才能解決問題,我……我可以幫你!鼻榧敝,她突地沖口而出。
“你要幫我?”傅烈轍挑起一眉,隨即搖搖頭,“算了吧,我不想讓你為難,這事我自會處理。”
他凝注她那嬌柔的面容,半晌又道:“記住我的話,好好把飯吃了,懂嗎?”伸出手,輕輕劃過她細致的面頰,他語氣輕柔,暗藏著令之靈難以抗拒的悸動。
“我會的。”
“這就對了,好好吃飯,我等著看你的成果!睌Q擰她的鼻尖,他轉(zhuǎn)身正欲走出門檻之際,之靈又霍然喊住他,“等等——”
她深吸了口氣,一句話哽在喉里,不吐不快。
“宓兒……宓兒姑娘也是你的女人嗎?”
傅烈轍眸光突變闃沉,泛過一絲狎光,“為何要探究這個答案?”
“這個答案對我而言很重要,我是想知道我和她在你心底誰……誰有可能成為惟一?”她雙手擱在胸前,擰著心問。
“我想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別鉆牛角尖了,好好休息!彼皇遣辉附o她承諾,而是不知該從何給起。
“轍!”她心一疼,又喊住他。
“還有事嗎?”他蹙起眉。
“既然你會醫(yī)術(shù),能不能……救我?guī)煾浮!彼粠M貑枴?br />
“哼,辦不到!眮G下這句話,他便毅然決然地轉(zhuǎn)出這間屋子。
而之靈只好愣愣地坐在那兒,心里直喊著,“她該怎么辦……她該怎么辦……”
* * * *
傷勢幾乎痊愈,之靈這陣子的練走也簡單輕松不少,如今已和正常人一般,可以快步行走了。
才剛從屋外走回小屋,突然一個人就這么闖了進來——
“快,師姐你快跟我走!
乍見霍逸,藍之靈心底可是又驚又喜,她沒想到傅烈轍會突然把他放了!
“霍逸,你怎么來了,沒事吧?”她趨近他,細心觀察著他的全身上下,“還好,你沒事,他們沒虐待你吧?”
“他們哪敢虐待我,如果他們真想不開,我定要讓他們嘗嘗我的拳頭!
說著,他還不忘彎起胳臂,在她面前顯露了他結(jié)實的肌肉。
“好了,你就別鬧了,快告訴我他們?yōu)槭裁赐蝗环帕四?”之靈心里突生了一種忐忑,直覺事不單純。
“我哪是他們放的,沒有我這身功夫還真逃不出那座銅墻鐵壁呢。”霍逸忿忿不平道。
“你說什么?你……你是偷溜出來的?”之靈吃驚地揚起眉。
“你以為他們真關(guān)得住我嗎,只要我花點腦筋,立刻將他們騙得團團轉(zhuǎn)呢。”志得意滿四個字寫在他臉上,霍逸洋洋得意地說:“這段時間里我不斷想著逃脫的辦法,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
“那你還不快走,趕快回去替我照顧師父!奔热凰恿顺鰜,是應該趕緊回幽靈峽谷才是。
“對,我就是來帶你一塊兒回去!
“你要帶我回去?”之靈眉頭似蹙非蹙地一凝。
霍逸重重地點點頭。
“我……我不能走。”她豈能不告而別?倘若她真的就這么走了,傅烈轍會怎么樣呢?會不會殺去幽靈峽谷,這么一來他不是更危險了!
“霍逸,求求你,回去照顧師父,師父一切就拜托你了!崩w纖小手緊握著他,眼里的懇求直讓霍逸進退兩難。他是該答應她讓她留下還是堅持呢?
他們?nèi)徊恢谖萃庖唤钦袀人利目瞪視著他們。當他瞧見之靈伸手握住霍逸時,已有股沖動想沖上前狠狠拔開他們兩個!
可那該死的祁麟?yún)s死命地抓著他,并以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
“師姐,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男人了?”一股怨氣從霍逸的口中逸出。
“我……”之靈轉(zhuǎn)開眼,走到窗邊,望著外頭那株隨風搖曳的桂花樹。
“師姐,你是真的愛上他了?”見她久久不語,霍逸氣得沖上前,扣住她的雙肩,“你不可以,他是個大惡魔,你不能喜歡他,你知不知道我——”
狠狠地暗咒了聲,他這句訴情的話就是硬吐不出來。
望著他的大手粘在之靈身上的親昵樣,傅烈轍忍不住邁前一步,祁麟連忙拉住他,暗示不夠只好覆耳輕言,“想想你的目的,故意放了他這不是接續(xù)的計劃嗎?”
聽著祁麟的話語,傅烈轍卻滿腹的不耐,他緊握雙拳,捫心自問,他這么做到底是在干什么?
“霍逸,你究竟要跟我說什么?”她不解地睇著他。
“我……算了,師姐你先跟我回去,如果你不走我就不走。我知道你若留下,這輩子都離不開了!”身為男人,霍逸能感受到她對那個震雷國大王不一樣的情意。
“我一定會回去,再給我一點兒時間。”她陷入蒼茫。
“不行,要不我陪你留下好了!被粢菀埠軓娪玻餮廴艘磺凭涂煽闯鏊麑χ`的感情。
遙遙望著他們兩人對話的傅烈轍一手被祁麟攫住,否則他早就沖上前折斷霍逸那對不要命的胳臂!
“別這樣,你讓我好好想想!蔽Ⅴ镜拿加顚懼萑藶殡y的局促,她究竟該怎么做呢?
突然,腦海泛過傅烈轍亟欲得到磷火彈的一幕,或許她回去便可以幫他,或者拿磷火彈請他為師父解毒。
她閉上眼,沉思了會兒,再度張開眼,“好,我和你一塊兒回去。”
“師姐,你說的可是真的?”霍逸這下可開心了。
“嗯,要走就快,我們快點吧!彼露Q心。
“好,我們走!被粢輰λα诵,未經(jīng)她同意就一手攬住她的腰拔天飛起,躍出墻外——
“別——”
傅烈轍縱身想追去,卻被祁麟一把拉了回來。
“你捂我的嘴干嗎?”傅烈轍用力扯下祁麟的手。
“你還真兇,我是怕你壞了正事呀。”祁麟雙手抱胸,對他扯著肆無忌憚的微笑。
“可是那家伙摟著她的腰,你瞧見沒?”傅烈轍口氣惡劣得幾乎噴火,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是從什么時候會以她為重、野心居后了?
“咦,我說轍,你變了!逼铟肱d致勃勃的目光直對著傅烈轍瞧。
“我變了!”他回瞪祁麟。
“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弱不禁風的丫頭了?”揉揉鼻翼,祁麟津津有味地談論著這件事。
“我——”傅烈轍噤了口,居然沒有下文了。
“怕她一去不回?”祁麟揮了揮紙扇,“不會的,她知道磷火彈對你的重要性,即便是要了她的命她也會將它奪來給你。”
“磷火彈……這東西真有這么重要嗎?”傅烈轍居然陷入猶豫。
“喂,一統(tǒng)天下可是你畢生最大志愿,你怎么忘了?”祁麟雞貓子喊叫起來,該死地明知故問。
“我沒忘……”傅烈轍瞇起眸,“事情已走到這個地步,也只好繼續(xù)下去了!
“對,就是這樣,找回原來的你吧。否則現(xiàn)在的你又會讓我想起五年前那個意志消沉的傅烈轍。
“拜托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嗎?”傅烈轍警告地冷睇了他一眼,眼底那道黑色薄翳已不像以往那般混沌了。
由此可知,他心底那道陰影已漸漸散開,是誰給他的影響呢?
“是是是,可我聽宓兒說,藍姑娘身上有著喂養(yǎng)多日的劇毒,她還說,這毒若不盡快解掉,她必死無疑!
眼看傅烈轍雙眸燃上火柱,他不忘加油添醋道:“沒想到玉婆竟然是個那么狠的老太婆。藍姑娘從小與她相依惟命,她卻對她做這種事!這下可好,自己引火上身,反被下毒弄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宓兒她不肯為她解毒!备盗肄H懊惱地說。
“你可是華山神醫(yī)華駱的首傳弟子,她沒必要在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你就可以救她不是嗎?”
“我……”傅烈轍心頭一抽,“我已立下毒誓,這輩子不再為人開藥方,你別逼我!
祁麟聳了聳肩,“好吧,到時候你看見的只會是她的尸首而已。現(xiàn)在就等藍姑娘的好消息,看看她是怎么在死前為你做最后一件事!
說著,他便搖搖紙扇,瀟灑恣意地離開了,完全不理會傅烈轍此時那發(fā)黑僵冷的臉孔。
* * * *
幽靈峽谷旁的紅木林,正在藹藹春風中吐露新芽,和緩的氣息微微蕩漾在這怡人春色中。
望著遠近灼灼的紅葉隨風輕飄,仿似潑地的紅砂、燒天的赤浪,在晚風中翻舞鼓動?粗@一切,藍之靈的一顆心卻相反地沉寂了下來……
只要想著這片美景就要被磷火彈所摧殘她就心生不忍,可又有太多的無奈讓她做不了主,所幸這些年來谷旁的居民因為害怕師父跋扈囂張的行徑,一一搬離了這兒,如今這整座谷口,也只有他們一戶人家。
“師姐,你在想什么?咱們就快回到峽谷了!被粢蒉D(zhuǎn)首問道。
“沒……沒什么,我只是擔心……”
“擔心師父嗎?你別害怕,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彼呐男馗瑢λf。
藍之靈聞言,心底突覺怔茫,“霍逸……”
這時,一陣馬嘶聲猛然震住了之靈,她聽得出來這是師父座騎的聲音!
“好個臭丫頭,你竟然還知道回來?”瞬間,玉婆真的出現(xiàn)了。她坐在馬背上,衰老的體態(tài)與高大的馬兒相形下還真是突兀至極。
“師……師父……”藍之靈陡地跪下。
“師姐為了您才去震雷國求醫(yī),您千萬別責怪她呀!被粢葸B忙幫著說話請求。
“你住口,我沒要你插嘴。”玉婆躍下馬,那丑陋的面容直直逼近她,“瞧你這丫頭又瘦又小,說身材沒身材,霍逸怎么會看上你呢!
之靈一驚,連忙抬頭,“沒這回事,師父您誤會了。”
“是我誤會了嗎?”邪佞的嘴角一勾,轉(zhuǎn)向霍逸,“告訴她你的想法!
“我……”他當下傻住,望著藍之靈,臉孔陡然紅了,“呃……我……”
“男子漢大丈夫,怕什么?”玉婆鬼祟地說。
“這……”他深吸了口氣,才道:“師姐我——”
“你別說,師父您可以用任何方法處罰我,但不要用這種方式,徒兒知錯,不該與霍逸走得那么近!彼南ドw跪在尖石上,已疼得發(fā)麻!
“是我接近師姐,您不要責備她。”霍逸見師父將所有的錯都歸罪給師姐,心底涌現(xiàn)了無比怨懟。
“你懂什么?她若不魅惑你,你會看上她!庇衿琶寄恳粨P,轉(zhuǎn)向藍之靈,“不是說要為我去震雷國求醫(yī),大夫呢?”
“大夫……”之靈愣住了。
“哼,說大話是不?還是蓄意騙我好去震雷國玩玩!彼坏赜昧ψプ≈`的頭發(fā),疼得她眉頭緊蹙,淚已溢出。
“師父,不要!”霍逸上前阻止,卻被玉婆揮開,用力將之靈抓上馬,“走,先回谷再好好找你算賬。”
霍逸眼睜睜看著之靈被帶走,想救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