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高跟鞋,發明這個的人更該死!圭娢道硪贿吤艚莸呐逝郎蠘洌贿呑炖 恨聲連連的咒罵著。
一襲純白的雪紡紗晚宴服拘束不了她利落的身手,三、兩下工夫,鐘蔚理已經安坐 在這株粗壯老樹的第一根橫伸的枝椏上。
她順手撩起裙擺,就這么讓她白皙細致的兩只小腿兒輕輕的晃啊晃。
望著不遠處草坪上的人群,她想,雖然爺爺說這是他費心為她布置的舞會,但她不 知道到底是為了慶祝她順利從醫學院畢業而舉辦,還是所謂的上流社會的交際借口?
收回了視線,鐘蔚理低頭看了看從剛剛就掛在手上的兩只高跟鞋。
唉!這雙鞋子就是讓她躲到這里的元兇。
從不穿超過三公分鞋跟的她,當腳上的L.V.斷了跟時,她再也無法忍耐的從現場開 溜了。
「爺爺,不要怪我,誰叫你準備了這么高的鞋子給我!」
她嘴角泛起一抹輕笑,想象著爺爺發現自己開溜后,那吹胡子瞪眼的不悅表情…… 他明知她是來自南美叢林的「女泰山」,女泰山穿高跟鞋不剉嗎?!
「都是爺爺——」她那雙璀璨奪目的美眸,快速的掠過一道神往的光芒。
鐘蔚理從小就跟隨父母至南美叢林行醫,終日生活在水流垂落的瀑布、碧綠如玉的 溪池,各式熱帶花卉、蕨類及繁盛茂密、高聳入天的森林中,而陪伴她的除了印第安人 外,還有許多可愛的動物。
隨著人猿、猴子抓樹藤游戲林間,她也練就了一身女泰山的好本領,可以在雨林里 喔伊喔的來來去去。
叢林的生活一直是很快樂的,可是她長大了,爸媽奉爺爺想看兒孫之命,只得將她 送回紐約和爺爺團聚。
只是她真的很不習慣這個鋼筋叢林,崇尚自然主義的她,寧愿住樹屋也不愿住進高 樓大廈,不過,紐約這個掌控世界經濟動脈的「大蘋果」市,怎么可能有樹屋呢?!
她原本打算在這棵大樹上建個小樹屋的,但爺爺卻很堅決的說:「Noway!」
月光斜斜的灑了下來,鐘蔚理的思緒也隨著輕柔的夜風愈飄愈遠了,她開始想象自 己就置身在南美的熱帶雨林中……這么想著想著,咦?她的足踝怎么癢癢的?
她眉頭一皺,不對!這感覺好象是被一只溫熱的手掌給輕輕的握住——手掌?!剎 那間的驚愕,差點讓她由樹上掉了下來。
她定下心神,將視線往下一溜。
微光中,一對像是盯緊獵物般的銳利眼眸,正對著她的眼光,而他英挺剛毅的臉部 線條,也令她立即想起了這號人物是誰。
「你怎么可以這樣一聲不響的握住人家的腳?」
在幾秒鐘的詫異之后,鐘蔚理的心里并無不悅,只是總得問一下嘛!他這個大帥哥 閑著沒事捉她腳干么?
樹下的男人并沒有立即回答,他凝望著她的眼神由銳利轉為柔和,臉上似乎還微微 的泛起了笑容。
同時,握住她足踝的手掌非但沒有放開,更過分的是,竟還緩緩的朝她的小腿溫柔 的移動著。
頓時,一陣從未有過的麻酥感在她心里升了上來,這感覺并不討厭,但卻教人有點 兒害怕,「喂!別太過分了,你別以為你是萬人迷,就可以這么為所欲為!」鐘蔚理不 客氣的瞪著他。
「你認得我?」男人顯得有點詫異,不過,語氣中卻似乎透著些許高興。
他的聲音很迷人,但握著她腳的大手卻半點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她撇撇嘴角,「你剛剛是最后『進場』的,看那些女人只差沒流口水的眼神與表情 ,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算了。」男人似乎有點失望,頓了一下繼續道:「女主角偷偷開溜好象 有點不禮貌吧,你是否該下來了?」
「要我下來,你是不是該先放開我的腳?」鐘蔚理有點意外,這男人竟然知道她的 身份?!
他笑了笑,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
「我警告你,再不放手,我就要你好看。」
「是嗎?」男人的臉上又泛起了一絲微笑,「我倒想看看你要如何的給我好看。」
男人的話才說完,鐘蔚理另一只沒被握住的腳,已不顧一切的朝他的臉頰踢了過去 。
不過卻「凸槌」了!她不但沒有正中目標,反而自己還整個人摔了下來,正好落入 他的懷里。
唉!原來人家早有防備,在她伸腳的同時,早已順勢把她拉下來了。
「你真的讓我很『好看』!」他雙手抱著她,不懷好意的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來 回打量著。
如此近的距離,讓鐘蔚理能很真切的看清楚他的臉,一身黑色西裝的他真的很好看 ,五官輪廓很有個性,帥俊挺拔,隱約中有些許湯姆克魯斯的味道,不過,他現在雖然 笑著,但身上卻不自覺的散發出一股冷峻的氣質。
令她不解的是,對這張俊臉,她怎么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由于心有疑惑,鐘蔚理竟不自覺的怔怔的看著他,一時也忘了抗議。
「漢斯、蔚理,你們怎么了?」一個蒼勁的老人聲音突地由背后傳來。
關漢斯回頭望了一眼,「鐘爺爺,沒什么事,我找到蔚理了!
他轉過身來,放下鐘蔚理后,笑意由他的眼底一路漾開,略帶戲謔的神色在他的臉 上泛濫著。
此時,回過神來的鐘蔚理雙腳甫一著地,便不假思索的揚起手,一巴掌就招呼上關 漢斯的臉頰。
「啪!」的一聲脆響過后,關漢斯的臉頰上已留下五指清晰的掌印。
「蔚理,你做什么?」鐘臺正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你……別跑。 」
「這才叫『好看』!」她不等鐘臺正說完話,拔腿就跑,而她得意的語音在夜風中 飄蕩著,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漢斯,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年近六旬的鐘臺正 看著孫女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只好回頭對另一位當事人尋求解答。
「沒事的,鐘爺爺。」關漢斯輕撫臉頰苦笑著,他長這么大還沒被人賞過耳光,「 我以為她認得我,是我太自以為是。」
「真的沒事?」鐘臺正一臉疑惑的道:「那我們回去吧!我一定讓那丫頭跟你道歉 !
「我真的沒事!龟P漢斯指指臉頰笑著說:「不過,我這樣子是無法回去席上了。 」
鐘臺正看著他的臉頰,紅紅的掌印在月光下確實清楚可見,實在不好對人解釋。
「這樣吧!改天我請你單獨聚聚,同時讓蔚理這孩子跟你道歉!惯@個在商場上叱 咤風云大半生的老人,很快有了決定。
關漢斯搖搖頭,「沒那么嚴重,不用道歉的!顾冱c點頭表示,「不過,我同意 我們另外約個時間,單獨慶祝蔚理的畢業。」
「那太好了!」
關漢斯微微一笑,「那么,我先走了!
鐘臺正若有所思的望著關漢斯挺拔的背影,他的大腦并沒有因為關漢斯的離去而拋 開剛剛所見的一切,慢慢的,一個笑容在他的臉上展開。
自從蔚理回紐約后,他就老想著要將兩人湊成堆,但不是一個忙著事業,就是一個 忙著從宴會里落跑,總是陰錯陽差的沒碰在一起,幸好,今晚總算有了交集。
「現在也許真的沒事,但將來未必就一定沒事了。好!打鐵要趁熱,就這么辦。」
鐘臺正喃喃自語的朝草坪走去。
???陽光穿過落地窗的薄紗窗簾,金色的燦光恣意的在屋內雀躍飛舞。
鐘蔚理早在清晨的第一個啁啾鳥叫聲響起時便醒了,只是,她一反常態的讓自己合 著眼睛繼續窩在床上,直到此刻,都還沒有下床的意思。
一想到昨天夜里,爺爺竟然沒有將她捉回宴會上去,她就很意外。
本以為她還要費很多力氣,才能擺脫那種令她厭煩的場合呢!沒想到她這次竟這么 容易就過關了。
想到這里,她心里倒是對爺爺有一絲歉意,畢竟昨天的宴會是為她舉辦的。
驀地,昨夜那一雙動人心魄的深藍色眼眸,在她的心底浮升上來。
弓起腳,鐘蔚理輕撫著被他握過的足踝,頓時一陣溫熱直透心底,彷佛他的手仍停 留在自己的足踝上。
她繼而想起被他抱住時,他迷人的臉龐是如此的貼近自己,突然一股燥熱沒來由的 滿身亂竄。
「無聊!發花癡了!贡犻_眼睛,鐘蔚理輕聲的咒罵自己。
原來他叫漢斯,這人的模樣與名字怎么老讓她覺得似曾相識?但她想來想去,就是 想不起來他是誰。
不過,罵歸罵,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隨他起舞。
他為何會認識自己?聽他和爺爺的對話,他們似乎非常熟稔,而且是爺爺要他來找 她的。
「叩叩叩!」伴著急促的敲門聲,一個熟悉的聲音隨即在門外響起,「鐘蔚理,不 管你清醒了沒有,我可是要進來了!
話未說完,門已打開了,她知道進來的人是高潔,她回到紐約后的同學兼室友,也 是少數知道她身家背景的摯交。
鐘蔚理從大三開始,就在外租屋,為的是不喜歡豪門交際,讓自己可以過得無拘無 束些,而且她原本打算一畢業后就動身回南美找父母,不過,州立醫院有一個半年的實 習機會,所以,這時間是得延后了。
「天要下紅雨了,早起的鳥兒改變習慣?!呵!可叫我開了眼了!箣尚×岘嚒⒂ 著一張娃娃臉的高潔一閃身已到床沿,嘴里連珠炮的說著。
「別吵,你知不知道自己像一只聒噪的烏鴉?」鐘蔚理抱著薄被側轉身不理她。
「唷!我還沒跟你算帳,你倒是先嫌起我來了!垢邼嵣焓肿鲃莩谋”蛔ト, 「昨晚你竟敢放我鴿子,害我一個人在宴會里晃來晃去的,現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鐘蔚理猛然坐了起來,瞪她一眼,「真是老套!女色狼,吃了我那么多年的豆腐, 你膩不膩啊!」
「嘖,嘖!蔚理,你真迷人!贡”贿是讓高潔給扯開了,望著習慣裸睡的鐘蔚理 ,她怪聲怪氣的叫著,「前凸后翹、晶瑩剔透的,連我都會心動,怪不得那么多學長、 學弟要為你蠢蠢欲動!
「你有完沒完啊!」
鐘蔚理翻身下床,隨手披上睡袍,她實在有點受不了高潔刻意做作的眼光與表情, 同為室友這么多年,兩人還有什么沒看過的?而且她們都是女生啊,她有的,高潔也有 ;
她沒有的,高潔自然也沒有。
「當然沒完,你哪時候學會賴床的?」這下換高潔占領床鋪,舒服的躺了上去。
鐘蔚理回頭瞅她一眼,「你這個賴床鬼才叫我驚訝呢,這會兒都還沒日上三竿,怎 么你會這么早清醒?」
她滿足的枕著羽毛薄被,「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你昨晚失蹤后,鐘爺爺大發慈悲的 收留我,這會兒我會在這里出現,自然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她明白的點點頭,高潔會賴床,但也會認床,肯定是賴不下去才只好起床了,她邊 想邊轉身走進浴室。
「你昨晚到底怎么了?」高潔好奇的叫問著。
「沒怎么,只是鞋跟斷了,我當然退場嘍!」她從浴室里探出頭來。
「你說得倒輕松,知不知道全世界的人差點都動員起來找你了?」高潔不悅的送她 一記大白眼。
「沒那么夸張吧?」她瞥了她一眼,再度走進浴室里梳洗。
「什么沒有?!」高潔撐起上半身,「你知不知道所有的士紳名流整晚在干么?」
「干么?」她邊刷牙邊回道。
「找樹、看樹,你爺爺這占地千坪的豪華別墅的大小樹全找了!」
聞言,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牙膏沫也噴到鏡子上了,「你在開玩笑?」
「才怪!」高潔干脆坐起身來,「大家都知道你是怪胎,睡不慣軟綿綿的床,寧愿 掛在樹上睡覺!」
難怪……她忍俊不住的大笑出聲,「我還在想昨晚怎么都沒人來吵我?」
高潔好奇的繼續問道:「你哪時開竅的?不當原始人?」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還不是怕有人又閑閑沒事的待在樹下拉我的——」她倏地住 了口,腦海中再次出現關漢斯那張俊逸的臉孔。
高潔眉一蹙,抱著枕頭,扯開喉嚨叫道:「拉你的什么?」
「呃——沒事,對了,那個叫漢斯的是什么來頭?」她頓了一下又問:「他進來時 ,你的神情告訴我你認識他!
「自以為是的小姐,本人在此聲明我只是知道他,并不是認識他,OK?」
「知道他卻不認識他?這是什么邏輯?」梳洗完畢的鐘蔚理走出浴室,戲謔的問: 「莫非你對他有興趣,所以特地打聽過?」
「打聽是沒有,聽說的倒不少!
「沒興趣會去聽他的事?」她出言打趣道。
高潔認真的回答,「我可有自知之明,本人是玩不起也輸不起,所以,對這個傾倒 眾女的人物,我的態度向來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鐘蔚理收起開玩笑的心態,認真的端詳著高潔,她知道高潔鬧歸鬧,但對某些事可 是特別認真。
不過,高潔的話卻也提高了她對關漢斯的好奇心,因此,她的神色中透露出些許的 急切與渴望,她想要知道更多有關他的訊息。
「他昨天出現時,我是有些意外,不過,以鐘爺爺的商界人脈,這也沒什么。」高 潔繼續說著,「其實,我也只知道他是個有名的建筑師,財力之雄厚又非一般建筑師可 比擬,而且男人多金必風流,但這個古老定律在他身上卻不適用!
「怎么說?」她坐到床沿,神情關注看著高潔。
「中美混血兒的他身邊不乏女伴,但也從沒聽過他跟誰鬧過緋聞!顾龘u搖頭,「 這種男人太詭異了,我招惹不起!
高潔將她知道的事簡要的說完后,這才發現鐘蔚理竟然聽得如此專注,神情又是如 此熱切,驚訝之余,她也同時興起捉弄她的念頭。
「怎么?春天到了嗎?不是還要一個多月后才是春天?還是我忙得忘了時間了?」
連續幾個問號令高潔自己都先笑了起來。
鐘蔚理雖故作鎮定,但臉上卻是熱烘烘的。
她知道高潔在取笑自己,但奇怪的是她也沒想要反駁,心里的感覺令她感到奇異, 一時之間她也弄不明白是為了什么?
「怎么發起呆來了!大事不妙哦!看來你確實病得不輕!挂娝怀雎,高潔更是 不客氣的嘲弄她。
「你發什么癲!才問一句就惹來你這么一大串話,若我再多說兩句,不就沒有的事 都變真的了!圭娢道碇涝俨徽f話是不行的,高潔肯定會調侃得沒完沒了,她接著又 說:「時間差不多了,換了衣服后,我們是不是該去醫院了?」
「我還以為你忘了呢!原來你并沒有忘記今天的面談。」
鐘蔚理與高潔畢業后,一位特別欣賞她們的羅杰茲教授,安排她們一起到州立醫院 去做為期半年的名為見習、實為短期的約聘醫師。
高潔戲稱這工作為「合法的廉價勞工」,不過她們倆旨在多吸取經驗,所以也就不 怎么在意了。
雖是安排好的事,然而形式上的面談還是不能省略的。
「我怎么會忘記?請你記住,今天早上是『意外』,事實上我早醒了!圭娢道硪 邊套上牛仔褲,一邊說著。
「你就穿這樣去!」看著一身牛仔衣褲配著球鞋的她,高潔一臉的不以為然,「你 放著一整個櫥柜的名牌衣服不穿,凈挑這些……」
「穿這樣子也沒什么不對,走吧!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圭娢道眄樖帜闷鹆吮 包,拉著哼哼念的高潔就要往外走,而坐在床沿的高潔,冷不防的被她這么一拉,整個 人差點往前撲到她身上去。
「你這么用力干么?要走也不用這么急嘛!」她睨著腳步未歇,活像在「拖!沟 鐘蔚理,心想,真是有點兒給她受不了!
雖說同居了好些年,但高潔依然不明白為何這個貌似天使、體態動人的摯友,總會 有這么莽撞粗暴的驚人之舉。
???這是一棟六十五層高的頂樓,在紐約并不算太高,由于位置適中,眺目遠望 ,視野極為遼闊。
關漢斯背負雙手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的看著遠處。
兩個星期過去了,自上次宴會過后,他去了一趟底特律,直到昨天夜里才回到紐約 。
這十幾天中,他一直無法集中注意力,而這是從沒有過的事,他的腦海里不時出現 鐘蔚理的身影,甚至她發怒的神情都一再的牽動著他的心。
真不可思議,難道只因為她是他的兒時玩伴?
猶記得當年小蔚理隨父母離開紐約時,她還哇哇大哭的纏著他,要他別忘了長大后 娶她當新娘,可如今已亭亭玉立的她卻忘了他。
可笑的是,她雖然忘了他,他卻還記得她那雙璀璨奪目的星眸——「你又在發什么 愣?老哥,我看你是真的有問題了!拐f話的是韓亞力,他的法律顧問、股東兼左右手 。
回過身來,關漢斯看著眼前這個身高一八二公分,身材略顯清瘦的男子,他斯文白 凈的臉上架著一副復古圓形眼鏡,神情透露些許冷眼旁觀的意味。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關漢斯自窗邊離開,并坐到沙發上。
「有好一會兒了,好奇著你要發呆多久?」韓亞力也跟著坐到他的對面。
關漢斯刻意忽略他的調侃,「聯資集團的收購案有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不錯,你還記得聯資的收購案!鬼n亞力揚揚眉毛,「我還在猜測你的三魂七魄 到底少掉了多少呢?」
「別消遣我,我昨晚才從底特律回來,就算要忘也忘不了!」關漢斯知道韓亞力嘲 諷的用意,他向來習慣用這種方法表現對他的關心與詢問。
「這六年來,你不曾有過這種現象,遇事一向冷靜沉穩的你,是我們成功的最大保 證,但自從那天你參加鐘臺正的邀宴后,回來就不對勁了,老是在發呆,我本想你到底 特律回來后會轉好,但現在看你還是這副模樣,我能不意外嗎?」韓亞力銳利的盯著他 ,不允許他回避問題。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只是一時的現象,我保證我沒事!
「希望如此!」
「相信我,沒事的。」關漢斯揚起嘴角,淡淡的笑道。他沒想到自己的情緒會讓亞 力如此擔心。
「那最好,不過,有事可別瞞著我!」
韓亞力見他不愿多說,也不好追問,但仍忍不住的多加了一句,因為如果沒有關漢 斯,就不可能有今日的他,他確實是打心里真誠的敬重他、關心他。
這六年來,關漢斯以個人的才華在建筑界里闖出了名號,而隱居幕后運籌帷幄,將 企業收購后再重整轉賣的生意,更讓他坐擁龐大的財富,只是這一部分的事業是以韓亞 力做為臺面上的人物。
他在此種買賣領域里汲汲營營了六年,為的不是錢,他求的是經驗及手腕。
因為這事關他多年來的復仇計劃,所以在沒有完整而有把握的計劃之前,他絕不會 向聯資出手,他要讓他的仇人在沒有一絲一毫的戒心下失去公司,就像當年對他父親所 做的一樣。
「言歸正傳,聯資的收購案進行得如何?」收回沉重的思緒,關漢斯面容凝重的開 口。
韓亞力搖搖頭,「你這次回底特律,有看見你繼父吃不好、睡不好嗎?」
他閉上眼睛,忍不住喟嘆一聲,「那就是不順利了!
「也不是這么說,是你的繼父魏漢濂不好應付。」
他神情森冷的問:「還是扳不倒那只戴著虛假面具的老狐貍?」
「這幾個月來,我已經照你所說,派人在股票市場上放話,說聯資出現財務危機, 營運狀況亮起紅燈,加上近期全球股市表現欠佳,許多大小股東連忙的賣出股票,我也 分別讓旗下公司的各個業務經理進場收購,可是——」
「可是怎樣?」
「你繼父可能起戒心了,他也派人在市場上收購,因此,目前出現一個比較不好的 情況!
「快說!」鐘漢斯的眉心愈糾愈緊。
他嘆了一聲,「我們手上有聯資百份之四十的股票,但他手上原有百份之二十,他 的女兒有百分三十,再加上他近日收購的百份之十,加總起來,他手上共有百份之六十 的股票,所以我們要收購是可說困難重重!
鐘漢斯雙手握緊,低聲的咒罵著,「這只該死的老狐貍!」
韓亞力無言,他的心充滿愧疚,都是他辦事不力!
魏漢濂!鐘漢斯在心中惡狠狠的詛咒這個名字。
當年若不是他這只披著羊皮的狼,他父親就不會失去事業和婚姻,到最后,連性命 也丟了。
聯資集團原本是父親關哲正一手建立的事業,而魏漢濂是父親的投資伙伴,但隨著 父親資金周轉不靈,魏漢濂便收購了大部分的公司股本,最后還堂而皇之的吞下了公司 ,成為聯資的董事長。
后來,魏漢濂虛情假意的讓父親掛名董監一職,也乘勢對母親席維亞給予柔情安慰 ,終致母親琵琶別抱,跟父親協議離婚后便和魏漢濂結婚。
事業沒了,妻子也沒了,意志消沉的父親遂得了嚴重的憂郁癥,雖入院治療,但因 萬念俱灰,生不如死,終于選擇跳樓結束了自己的一生……想到這里,關漢斯冷峻的黑 眸閃過一道痛楚的光芒。
他喊魏漢濂「繼父」,也喊魏漢濂的女兒魏怡珊「妹妹」,在表面上維持該有的家 庭關系,這都是要讓魏漢濂相信自己已接受了他們,讓他對自己沒有戒心,然后他要以 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韓亞力看著神色冷凝的關漢斯,對自已使不上力幫他而感到挫敗不已。
關漢斯陡地站起身,「那就只剩最后一個方法了!」
韓亞力明白,此刻的關漢斯決定要向擁有聯資百份之三十股票的魏怡珊下手,就算 結婚是得到她手上股票的唯一手段,他也愿意。
韓亞力表情凝重的說:「那是下下策!」
「我們沒得選擇了,不是嗎?」關漢斯眸中冷光一閃。
韓亞力無言口以對。
「怡珊已經從底特律的圣母醫院轉診到這兒的州立醫院,」他靜靜的凝視著韓亞力 ,「最近我會多花些時間往那里跑,至于聯資在市場上的各個動向,你幫我多注意些。 」
「她的癌細胞沒有得到控制嗎?」
他抿抿嘴,「不知道,目前仍在住院仔細檢查!
韓亞力凝視著冷酷俊逸的關漢斯,雖然他的臉上總是冷冰冰的而且個性既嚴肅又保 守,但他卻常是女人倒追的對象,就連他的繼妹魏怡珊也曾公開表示她愛關漢斯。
「你要和她結婚,她自然是喜出望外,畢竟她一顆心早在你身上了,可是你呢?你 的幸福?」
「只要能報仇就是我的幸福!顾袂樯涞恼f。
「即使她的骨癌無法治愈,甚至只有一年的生命?」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聲道:「我繼父曾跟我說過,我在建筑的領域上有自己的 天空,所以他沒有將公司的股份給我這個繼子,而怡珊是他前妻的女兒,所以他給她百 分之三十的股份,而他手上百份之二十的股份則留給他和我母親好安享晚年,」他頓了 一下,「我不是傻子,亞力,從他的安排上,我知道他不會給我一絲一毫,所以,我如 果沒有利用怡珊在世的時間,將他的公司毀掉,那怡珊一旦真的死了,那些股票他一定 也是握在自己的手上,這樣一來,我永遠也沒有扳倒他的機會了!」
韓亞力聽完這個分析,知道自己是不會勸他放棄了。
而從他臉上的認同感,關漢斯知道兩人已達成共識,「我去醫院了!
除了點頭外,韓亞力也不知該做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