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依舊盎然的四月,風(fēng)兒柔柔的,陽光也柔柔的。
只可惜汪心薇偏偏沒有柔緩的心情,整個人既慵懶又煩悶,有一步?jīng)]一步的往辦公室走。唉!這讓她沒有好心情的罪魁禍?zhǔn),非她老爸莫?
前天一放周末假,她興匆匆地回宜蘭陪父母,本想利用特意多請一天特休假的機會,帶父母到基隆好好玩他個幾天,誰知道等著她的,竟然是她完全沒被知會的相親消息——
「相親?我什么時候說過要相親?」要她坐在那兒,任對方稱斤論兩的打量、品評?謝了哦!她才不干!
「這種事我作主就算。」她老爸——汪哲生,很一家之主的這么說!溉思沂捈以谶@小鎮(zhèn)可是田地數(shù)百甲、生意做到那邊去的有錢人,誰家閨秀不希望能嫁過去享福?你還算車運,排在第三個跟蕭家公子相親,被相中的機會可比排在後頭的大許多呢!」
豈有此理的話,一聽她就火大!
「排在第三個?他以為他蕭家少爺是哪顆蒜哪根蔥?有幾個臭錢就擺出這種女人任他挑的自大態(tài)度?我汪心薇對這種富家公子哥兒沒半點興趣!」雖然她只是個平凡女子,根本沒什么迷死人的外貌外加妖媚的眼神讓男人流口水,不必?fù)?dān)心會被相上,但這是個性自尊問題,說什么她對這相親就是不愿「共襄盛舉」!
「心薇。」她老媽文芳齡開口了,「別這么說,逐一相親的方法聽說是蕭家兩老想出來的,并不關(guān)他們兒子的事,而且聽說蕭家這個小兒子人很好……」
「聽說的事怎能當(dāng)真?反正不管怎樣,都不關(guān)我的事!
「只要你是我汪哲生的女兒,下禮拜的這場相親宴,你就非去不可!」
「為什么?!」
「替你自己找張穩(wěn)定的長期飯票!」
長……期飯票?汪心薇愕愣半晌,「拜托!現(xiàn)代女人各個獨立自主,誰還理這種找長期飯票的論調(diào)?」現(xiàn)在的男人恐怕全有「跳票」因子,長期?一個月嗎?
「這年頭經(jīng)濟這么不景氣,在公司何時被裁員都難預(yù)料,失業(yè)率又居高不下,想換工作都困難重重,能嫁個有錢人至少不愁吃穿,這道理你不懂?」
「這現(xiàn)實的道理我當(dāng)然懂……」
「既然懂,下禮拜你就乖乖地回來相親,否則就別叫我爸!」
「爸——」
一家之主連理都不理她,頭也不回的進房去。
「媽。」她無奈的拉著母親,不明白一向脾氣溫和的老爸,怎會一反常態(tài)的不通情達理起來。
文芳齡寵愛的拍著女兒的手,「你爸也是為你這個寶貝女兒著想呀!
老爸疼她的心意她能明白,可問題是,她就是沒辦法茍同蕭家那種財大氣粗的相親模式,答應(yīng)爸去湊一腳。
於是,別說帶爸跟媽出去玩,原本總是和爸聊天談地的她,在家兩天,和他簡直說不上幾句話,所以仍有假期的今天,她一早就從宜蘭回臺北,免得繼續(xù)和爸板臉相望下去。
※ ※ ※
天知道在家不開心兩天的她,一回到臺北租屋住,才發(fā)現(xiàn)鑰匙竟教她迷糊的忘在辦公室,只得又趕過來拿……
「唉!早知道就下回宜蘭,也不會把難得的假期過得烏煙瘴氣,噯——」
汪心薇悶聲的唉嘆,進辦公室尋得抽屜里的鑰匙,轉(zhuǎn)身又定出去,完全沒注意應(yīng)該有五、六位同事在的辦公室里竟然奇異的一個人也沒有,更沒察覺身後有人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你倒是給我說清楚,為什么堯堯會不見?!」
「永旭貿(mào)易公司」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陡地響起一聲如雷咆吼,震得人耳膜嗡然回響,更嚇得顧巧蕓這個副總經(jīng)理,尋求庇護的縮到她總經(jīng)理老公石新平背後。
完了!她會被這個發(fā)狂的男人給宰了!
「靖齊,先別發(fā)火,有話好說!故缕胶寐暫脷獾陌矒,像剛才那氣勢駭人的沉吼要是多來幾次,他的辦公室只怕會被震垮。
「有話好說?」顧靖齊連肝火都動上了。
十分鐘前,他正在住處工作室里忙,下料被一串不知是哪個吃飽撐著的人打來的刺耳電話鈴聲吵得快抓狂,他終於忍不住的抓起話筒準(zhǔn)備罵人,哪里知道他老姊居然告訴他——堯堯不見了?
該死的他姊夫現(xiàn)在竟還要他有話好說?!「那就馬上叫我兒子出來見我!」
平地又響一聲雷,石新平仿佛看見從天花板被震落的灰塵,只得急急捍衛(wèi)他的辦公室道:「我跟巧蕓已經(jīng)派人在公司大樓里仔細(xì)尋找,說不定等會兒就有堯堯的消息。」
「有能耐把堯堯弄丟,你就把事情交代清楚,別只躲在姊夫背後!」顧靖齊雙眼直瞪他老姊,直覺告訴他,堯堯會走失一定和他這個看似精明,實則胡涂的乾媽有關(guān)。
眼看都被吼著點名,顧巧蕓只好硬著頭皮從老公身後探出頭,理有點不直、氣有點不壯的說:「這也不能全怪我,要怪,你也有份!
「我?!」
要死了這小子!單單「我」一個字也冷得讓人心底發(fā)毛。
暗啐在心底,顧巧蕓逼自己挺直背脊再道:「誰教你老是不幫堯堯找個媽咪,我突發(fā)奇想啊,收齊公司女職員的履歷簡介,再把她們集合在會議室,想好好對她們……作身家調(diào)查。」瞠瞪她的眸光愈來愈利、愈來愈冷,她只能愈說愈小聲。
「該死!你堂堂一個副總就專門在上班時間搞這無聊玩意兒,結(jié)果把我兒子搞丟了?姊夫你這個總經(jīng)理當(dāng)時又在干么?!」
「就是知道你曉得你姊幫你挑女朋友的事後會發(fā)火,我當(dāng)時很努力在勸你姊打消這個念頭,沒注意原本跟在我們身邊的堯堯什么時候不見了。」石新平老實的說,對靖齊隱瞞的下場,可能待會兒天花板真會掉下來。
顧靖齊真的很想宰人!
「你這個笨老姊!早八百年前就跟你說過我討厭女人,別在我身上動腦筋,你居然還想幫我『內(nèi)定』女朋友人選,還因此弄丟堯堯?我是哪里得罪你,讓你非得如此惡整我?」不能宰人的他只能放聲吼出沖至腦門的心火。
「我才沒想惡整你,何況你,呃……應(yīng)該是四年前才莫名其妙的說你討厭女人,哪里是早八百年前?」
「巧蕓!故缕娇扌Σ坏玫陌党独掀乓滦,現(xiàn)在可不是說這種「幽默」話惹靖齊更加動怒的時候。
就在辦公室里的空氣如冰如火得教人屏息的時刻,門外有人敲門,石新平馬上打開——
「報告石總,公司上下都找遍,連每間廁所都找過,沒發(fā)現(xiàn)任何小孩蹤影!
隨著來人的稟告,空氣霎時凝結(jié)如雪。
「怎么辦?要報警也要等二十四小時以後耶!」顧巧蕓發(fā)急的抓住老公,平常到公司都會乖乖待在休息室內(nèi)玩的堯堯,到底跑哪兒去了?
顧靖齊面色異常沉重,卻沒有半句剛才的吼聲,陡地轉(zhuǎn)身就走。
「靖齊,你去哪兒?」石新平察覺不對勁的問。
「回家等勒贖電話。」
離開公司走到停車的巷子里,汪心薇正想打開她的小座車門,身後衣擺冷下防被拉住,她直覺回頭——
咦?沒人?
才感詫異,腰下衣擺忽又被扯動,她狐疑的將目光緩緩?fù)乱啤?br />
「小弟弟?」她錯愕驚喊。
好可愛俊俏的小娃兒!圓溜溜的大眼、蘋果紅的臉蛋,一看就是小帥哥一個,問題是,這娃兒是誰?
「我叫堯堯,阿姨呢?」堯堯小臉掛著笑意,甜嫩嫩地問。
「阿姨叫汪心薇,」呃,現(xiàn)在好像下是自我介紹的時候哦?「你怎么會在這里?知道媽媽或爸爸在哪里嗎?」她蹲下身關(guān)心的問。
哇啊!心薇阿姨比照片上還要漂漂喔!長長黑黑的頭發(fā)、彎彎細(xì)細(xì)的眉毛、小小挺挺的鼻子,還有小小紅紅的嘴巴,他好喜歡!
「是不是知道爹地在哪里,心薇阿姨就要把我送回去?」他聰明的反問。
「對啊,小孩子一個人在外頭,如果遇到壞人會被抓去賣掉哦!顾浘d綿的小臉說。
嗯,心薇阿姨滑滑的手好溫暖耶!「那如果我不知道爹地在哪里咧?」心薇阿姨會不會把他帶回去?
「這樣啊?」汪心薇伸指挲了挲下巴,這么可愛的小家伙把他送進警察局,好像有點殘忍……「那你先跟阿姨回家,然後再慢慢想你爹地住哪里好不好?」
「好!」小腦袋點得好乾脆,他可以跟喜歡的心薇阿姨在一起了!
汪心薇微笑的抱他上車。這個討人喜愛的小娃兒還好是遇上她,要下然肯定會被別人帶回去當(dāng)兒子。
顧靖齊在他離市區(qū)有些距離的獨棟宅院廳里,來來回回踱著方步,層層的焦急擔(dān)憂無法散去的凝鎖在他俊美出奇的眉宇問。
堯堯雖小,但他向來聰明,家里的電話、住址,他的手機號碼,他早就熟到下能再熟,找個看來溫和的路人幫他打個電話,對一向下怕生的他而言應(yīng)該不困難,為何這么久連一通電話也沒有?
倘若是有人綁架他,歹徒的勒索電話也早該打來,怎么家里的電話偏偏該死的一聲也不響?
跟著回來的顧巧蕓沒敢出聲驚擾他。她這個乾媽竟然將可愛得沒人能比的乾兒子弄丟,靖齊沒殺了她還真是萬幸!
原本為了她的安全起見,應(yīng)該是讓她老公來這兒,她留在公司等消息,但靖齊是她親弟弟,就算真會被砍,她也要跟著回來等教人一想就膽戰(zhàn)心驚的勒贖電話。
只是,堯堯不會真的——被壞人綁走吧?
可怕的念頭才過,電話鈴聲驀地像幽靈催魂似的震天響起,顧巧蕓震顫的捂住嘴,話筒已被一只大手抓起——
「沒有急事就趕快掛電話!」
嗄……嗄?電話另一端靜默好幾秒,有人接電話會這樣沒頭沒腦的喝令對方嗎?
顧靖齊心頭一凜,可疑的不出聲電話,果真是歹徒的來電?!
「你——是顧先生吧?堯堯現(xiàn)在在我……」
在她手上?天殺的!「你要是敢動堯堯一根汗毛,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
顧巧蕓聽得驚站起來,堯堯當(dāng)真落入壞人手中?
電話另一端的人兀自滿頭霧水,卻教那冷得透骨的低沉威嚇惹起一身哆嗦。
好像……哪里弄錯了吧?「我……」
「說!要多少你才肯放堯堯?」
「多少?」本來就有個大問號的腦子里頓時又閃出兩個問號。
※ ※ ※
「該死的!要多少贖金你才肯放堯堯?!」半點也下靈光的笨綁匪,一句話居然要他問兩次?
贖金?閃著問號的腦子終於弄懂謎團,「你……」
「我不會報警,說吧!多少?」
她有點生氣了,這個連連搶斷她話的男人是警匪片看多了下成?「一千萬!一她賭氣「要價」,這樣夠如他所愿、夠阿莎力沒?
「一千萬?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干么不乾脆要一億?!」女人!怎會如此讓人討厭?
顧巧蕓忙不迭搶過話筒,哪有人跟歹徒談判用這么沖的語氣?想害堯堯被撕票嗎?
「喂……喂,」她一邊對頭頂快著火的顧靖齊使眼色要他平靜下來,一邊下忘對著話筒說:「歹徒大人別生氣,只要你不傷害小孩,錢的事我們好商量!
歹徒大人?這也未免太扯吧?「拜托,你們弄錯了……」
「耶?女的?」顧巧蕓吃驚的岔聲,世局難混,這年頭連女人也干起綁匪?
難怪一向冷靜非凡的靖齊會失去理性的對這綁匪吼,除了她這個姊姊,「女人」可是最礙他眼的「東西」。
「我本來就是女的,但不是什么綁匪,我是在路上碰見堯堯,怕他被壞人抓走,先帶他回來而已!共幌朐僮寣Ψ接胁逶挋C會,汪心薇一口氣將話說完,而後自顧自的低喃起來,「奇怪?你的聲音好像……好像我們公司的顧副總!
「心薇阿姨說的是堯堯的蕓媽媽嗎?」
「是堯堯?」稚嫩的聲音傳進耳里,顧巧蕓直覺低喊,眼見顧靖齊沉著臉就要拿過無線電話,她趕忙跳後兩步,急對俊臉繃得很難看的他說:「弄錯了,對方不是綁匪,她好像是『永旭』里的職員!
無暇顧及那仍寒肅得緊的俊臉,她連忙又對著話筒道:「喂……是,我就是顧副總,請問你是哪一部門……行政部門,汪心薇……好,我馬上過去。」
她吐口大氣才按下斷話鍵——
「你是怎么審核職員的?連綁匪也錄取?」中氣十足的怒喝隨即掃向她。
「靖齊兄,拜托你冷靜點,她不是綁匪,OK?」
瞧他一雙深邃黑眸仍舊凜利無比,顧巧蕓想也知道是「不OK」。
「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堯堯,保證他馬上活繃亂跳的對著你喊爹地,可以了吧?」沒轍的拉起沒好臉色給她看的老弟往門口走,她忍下住在心底多嘟噥一句:女人,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爹地——」一看見突然出現(xiàn)的顧靖齊,堯堯甜喊著就街上前抱住他。
「堯堯!诡櫨庚R一把將他抱起來,「有沒有哪里受傷?有沒有被欺負(fù)?」
「沒有,心薇阿姨對我很好很好哦!」他轉(zhuǎn)頭望向汪心薇,很開心的漾著笑意說:「爹地、蕓媽媽,她就是堯堯的心薇阿姨!
隨著顧靖齊轉(zhuǎn)頭望向她,汪心薇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這個男人……很嚇人——五官深刻俊逸得沒天沒理的嚇人、全身透著的氣息強勢得嚇人,就連他此刻冷利得讓人背脊發(fā)冷的眼神,也很嚇人!
他就是那個在電話中硬要將她當(dāng)成綁匪的男人?
銳利的黑眸中敵意閃爍,「你沒事帶走堯堯做什么?」
「靖齊——」顧巧蕓低喊的挪身擋在他跟前,免得他無端掀起風(fēng)暴!竿粜〗悖缓靡馑,我這弟弟就是這個樣,呃,你說你在『永旭』工作,可是公司今天并沒放假!
「我上周就請好假了!惯@話,汪心薇是沖著顧靖齊回答的,只因她瞟見他夠冷的眼里閃進一抹警戒懷疑,這男人又想將她當(dāng)壞蛋?
「一點也沒有說服力的爛藉口。」他毫下留情的冷嗤。
「我是說真的!」汪心薇不服的反駁,這個男人怎么硬要抹黑她?
顧巧蕓連忙拿話息事寧人,「我相信你,只是今天我才看過所有女職員履歷資料,好像……沒看見你的名字?」不是忘記,她記得自己沒瞄到「汪心薇」三個字,沒瞧見過這張清麗甜美的容顏。
「嗯?」這聲該是由汪心薇發(fā)出的疑惑,突兀的被堯堯截了去。
「做什么?」顧靖齊困惑的放下要鉆下他懷里的小家伙。
只見他小小手往長褲口袋里掏,拿出一張摺了好幾摺的紙,「蕓媽媽說的,是不是這個?」「履歷」兩個宇,他今天有聽到平巴比跟蕓媽媽說過。
顧巧蕓納悶的接過紙攤開,臉上即刻躍滿訝然神色。
「你怎么會有這個?」問話的是顧靖齊,他人高,很自然的瞄到他老姊手上的紙,正是那個叫汪心薇的履歷表,宜蘭人,二十四歲……等一下,這個女人哪里人、活了幾年,干他什么事?
堯堯笑嘻嘻地走過去拉住汪心薇,「我在蕓媽媽辦公室里撿到的,然後就看見從走廊走過去一個很像照片里的阿姨的阿姨,我就跟出去呀,然後就一直跟一直跟,然後就拉住阿姨的衣服,再然後就到阿姨這里啦。」
顧靖齊與顧巧蕓直教他一連串的「然後」怔住,這小家伙居然跟蹤人家?而且現(xiàn)在還晃著牽住他的那只手,撒嬌起來,「心薇阿姨,抱我!
這小小子,是不是認(rèn)錯親人了?
「誰讓你抱我兒子的?」
見汪心薇笑著就要抱起堯堯,顧靖齊立即上前搶抱過他。「可疑的女人!既然請假還跑到公司去?而且還開口跟我要一千萬?你這女人到底安什么心?」
這個讓人不想生氣都不行的男人!說到底就是硬要當(dāng)她是綁匪就對了?!
「有哪家公司規(guī)定請假就不能踏進公司的?我是去拿忘在抽屜里的鑰匙,不行嗎?跟你要一千萬也是順你的意,是你在電話中不分青紅皂白就一直問我要多少才肯放堯堯,不是嗎?我要真如你這個固執(zhí)男人想的是個壞蛋,早就咬住你自己胡涂出的一億價碼不放,不是嗎?!」
這女人!竟敢說他胡涂、固執(zhí),還一而再這么大聲的跟他「不是嗎」?
「該死的你!」
「該死的不是我!還有啊,你這個爹地別在小孩子面前亂罵人!」
「汪心薇!」他冷冽的語氣直進齒縫而出,這女人怎會這么讓人光火!
火氣也不小的汪心薇正想也大喊他的名字回敬他,一串咯咯咯的軟軟笑聲卻下搭軋的在她之前輕逸而出——
「對啊,心薇阿姨的名字就是爹地喊的『汪心薇』啊!心薇阿姨,你跟爹地大聲講話時,臉臉紅紅的,眼睛亮亮的,比剛剛更漂漂耶!」完全不懂大人間的戰(zhàn)火,堯堯純真的說著,就攀身要去摟她的頸子。
汪心薇驚得只得趕忙挪前一步,摟住不怕摔倒直彎向她的小身子,沒發(fā)現(xiàn)這樣一來她和仍抱著堯堯的顧靖齊的距離變得很貼近,也沒發(fā)現(xiàn)顧靖齊兩眼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就是!女人吵嚷起來不都是張牙舞爪、齜牙咧嘴的嚇人樣,怎么這個伶牙俐齒的汪心薇只是紅臉亮眼,一點也不難看?她是什么女人?
「堯堯,你這樣很危險,萬一跌倒怎……」終於瞥見那雙又深又冷的眸子,汪心薇下意識的將堯堯抱進懷里,後退一步。
這個男人干么離她這么近?害她被他那冷得仿佛會將人吸進去的深邃瞳眸嚇一跳,連心跳都被嚇快好幾拍。
「是堯堯要過來給我抱的!瓜袷遣謥y指控她亂抱堯堯,她連忙解釋。
顧靖齊兩眼微瞇,沒有說話。這女人,剛才聲音不還很有氣勢,怎么這會兒聲音又回復(fù)她的清柔?她到底會不會跟人吵架?
從剛剛就沒有插嘴余地,一直杵在一旁的顧巧蕓,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說話空隙,她卻仍一臉傻樣的呆在那兒。
敢這么大聲跟靖齊嚷嚷的女人,這幾年來除了她,汪心薇倒還是第一個……呃,不對,她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
這幾年靖齊對女人根本是不屑一顧,在街上遇見女人愛慕眼光或有意無意的搭訕時,他完全視為無物的走他的,連眼角都不會瞥人家半眼的那種不屑一顧,什么時候見他和個不相干的女人熱絡(luò)的說過話?更別提像剛才那樣,和汪心薇站這么近且四目相對的吵嚷了。
沒想到,這難得一見的畫面……還真是好看到極點哩!
「爹地,我可以在心薇阿姨這里住嗎?」
清嫩的童音打破屋里詭譎的寧靜,只下過卻換來一句異口同聲的驚問——
「你要住這里?」
「對呀!」兩顆烏溜溜的眼珠子分別掠過顧巧蕓、顧靖齊,最後落在汪心薇臉上,還奉送一朵露出一口小白牙的燦爛笑靨,「堯堯沒跟心薇阿姨住過啊!」
「當(dāng)然,因為我們今天才認(rèn)識……」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汪心薇迅速望向它的來源處,急忙說道:「我告訴你哦,是堯堯自己說要住下的,你別又誣賴是我唆使的!
「赫?你怎么知道靖齊是這么想的?」當(dāng)了自個兒老弟三十一年老姊,她洞悉靖齊的想法不希奇,可這汪心薇才相識靖齊不到三十分鐘,竟然能摸得透他「不良」的心思?
汪心薇唇邊揚起一抹苦笑,「他的眼睛里明顯映著『是你搞的鬼』幾個大字。」
「哦?」才感興趣的轉(zhuǎn)頭,顧巧蕓就被弟弟一點也不客氣的銳利眸光睞得收回視線,她覺得他滿臉都是斗大的「你找死」三個字,還是少看為妙!
「堯堯,我們要回家了。」顧靖齊往前跨步,他怎么可能讓兒子住在這個讓他一路從家里發(fā)火到這里的陌生女人屋里?
「不要!」堯堯兩只小手緊緊地?fù)ё⊥粜霓辈弊,「堯堯要住這里!
「不行,這里不是我們家!惯@一向聽話的小家伙今天怎會這樣別扭?
堯堯一聽,瞬間泛紅眼眶,「我一直都是聽話的乖小孩啊,為什么爹地不讓我跟心薇阿姨住?爹地是不是不疼我了?」
看見他眼里閃呀閃的眼淚,汪心薇有點慌的拍著他小臉哄,「爹地不是不疼你,爹地是怕心薇阿姨是壞人,所以才不讓你住這里!
「可是心薇阿姨不是壞人啊!」
這還用說,她當(dāng)然是好人,可是……她無言的瞅向顧靖齊,將棘手的問題丟還他。
「該死!問題全是因你而起,你還問我怎么辦?」他沒好氣的睨回去。
「人家一句話也沒說,哪有問你怎么辦?」顧巧蕓疑惑的問。
顧靖齊受不了的回她一記大白眼,「她眼里冒著的大字你沒看見?」
耶?有嗎?怎么她就沒瞧見汪心薇眼里冒出啥大宇?
「爹地——」堯堯怯生生地喊,豆大的眼淚滴了下來。
「看堯堯都哭成這樣,就讓他在這里住一天嘛。」顧巧蕓一逕幫乾兒子說話。
開什么玩笑?讓他兒子住在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屋里?可抬眼看見那向來不哭的堯堯掉淚掉得如此無辜委屈……
他濃眉緊凝,萬般不愿的瞟向汪心薇,「去打包你的行李!
她一愣,「做什么?」
「住到我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