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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此心 第八章
作者:嚴沁
  斯年回到香港公司,發現文珠把公司里的一切打理得有條有理,而且,她更以一副全新的面貌出現。

  “商界女強人嘛!”

  斯年打趣著。

  文珠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正在看一些來往商業信件。

  ‘嘶年!怎幺不聲不響就回來了?”文珠跳起來。

  “我還以為你會和蕙心一起回來2”

  ’‘我愛自己打下來的江山,不能任大客戶跑了!”斯年笑著說。他的臉上沒有絲毫長途飛行的疲倦。

  “哇!江山美人都要呢!”文珠離開寫字臺!袄习寤貋砹,我可以退位了吧?”

  “別走啦,等會兒一起去午餐,再打電話約費烈,我要好好地謝你們在這些日子的幫忙!”斯年說。

  “謝什幺呢?我在假公濟私呢!”文珠坐在沙發上!爸绬幔课覀內斯镜牡谝慌浘涂斓搅!”

  “哦!是來真的?”斯年不介意。

  “我幾時跟你說笑了?”文珠盯著他!澳慊貋碚,我們要追討股本!”

  “沒問題!只要不是買件珍寶七四七飛機,我總還付得起的!”斯年笑。

  “我看你就要買飛機了,否則三天兩頭紐約,怎幺劃算呢?”她打趣。

  “不再去紐約了,我們香港見!”斯年揮一揮手。

  “慧心好嗎?”文珠問。

  “好!我們之間的進展也好!”斯年愉快地說。

  “自然進展會好,什幺女孩子能經得住我們斯年公子的百折不撓?又雷霆萬鈞的攻勢?冰也溶,鋼也熔了,何況是人!”文珠夸張的。

  “說得我——好象一艘核子潛艇的!”斯年搖頭!捌鋵崱抑皇且粠樵福 

  “怎樣這樣妄自菲?”文珠哇哇叫,非常不服氣。

  “你是斯年啊!而且我看得出蕙心心中是愛你的!”

  “但愿如此!”他微笑。他當然知道慧心愛他,只是她可咒詛的事業心。

  “哦!忘了告訴你一件事,費烈有女朋友了!”文珠神秘地說:“你一定猜不到是誰!”

  “是誰!”這是斯年愛聽的消息。“我認識的?”

  “當然不認識,”文珠孩子氣的笑。“英國剛回來,學法律的,氣質上和費烈很像,叫艾倫!”

  “艾倫?英文名字中文讀法?”他笑笑。

  “姓艾,名倫,純中國的!”文珠說。

  “純中國的,很好,”斯年坐下來。“我最怕半中不西的二轉子!”

  “二轉子?是什幺?”文珠不懂。

  “我也弄不清是國語或是四川話,大概是說雜種,混血的意思,”斯年望著文珠。“文珠,什幺時候輪到你?”

  他的語氣是真誠的,開心的,像哥哥問妹妹,不會令人難堪。

  “輪到我?做什幺?”文珠傻乎乎的。

  “你該像費烈般找個艾倫!”他含蓄的。

  “同性戀?”她是故意這幺說的!澳銊e嚇我!”

  “文珠,正經點兒!”他搖頭。

  文珠歪著頭想一想,笑了。

  “你知道我最近常跟誰一起吃中午?陳家瑞,”她說:“我發覺這個人很特別,自尊心很強!”

  “家瑞?”斯年好意外,家瑞和文珠?可能嗎?

  “不要誤會,他只是公事上的朋友,他教我怎幺做生意,我們沒有戀愛!”文珠得意的笑。

  她捉弄了斯年。

  “和誰一起吃晚餐呢?”斯年問。

  文珠呆怔一下,斯年——不可能知道。

  “誰告訴你的?費烈?”文珠果然上當。

  “費烈那幺多事嗎?回來以后我沒見過他!”

  “他就會來!”文珠看看表。

  “約好了的嗎?”斯年說。“你還沒說晚餐的人!”

  文珠想一想,搖頭。

  “告訴你也沒用,你不認得!”她說。

  “以后呢?你不會一輩子不讓我認識吧?”斯年笑。

  “你不許笑我,斯年!”文珠臉紅了。

  斯年皺皺眉,文珠怎幺會以為他會笑她。

  “笑?你怎幺會想到這個字?”他問。

  文珠不語,好半天才說:

  “有些事的發生、發展實在不是在我們意料中,”停一停,再說:“我沒有想過是他,他也沒有想過是我,但是——很奇怪,外表上也許我們并不適合,相處下來,我們互相覺得很好!”

  “到底他是誰?文珠。”斯年急極了。

  “家瑞!蔽闹槲豢跉狻

  “家瑞——好小子,果然是他!”斯年大叫一聲。

  “怎幺說?果然是他?”文珠睜大眼睛。“難道——你早就知道?”

  “我怎幺會知道?不過——很奇怪,并不意外,”他微笑。“家瑞和我是老同學,你和我是老朋友,是兄妹,哈哈!這次做了媒人!”

  “不要這幺肯定,目前我們只是朋友!”文珠慢慢地說:“就像你和慧心一樣,將來的事誰也不肯定!”

  將來的事誰也不肯定——文珠這樣說嗎?

  “做人該有點信心,這次回來——我比較有把握了!”斯年說。

  “紐約四十天的收獲真是這幺大?”她問。

  “正如你說,人要相處下來才會有感情,”他恩索著。“以前我太急切,太不講理,我才認識她多久呢?就硬逼人家接受我,現在想起來很好笑!”

  “她終于是接受了你!”文珠有些感嘆。

  “你——不是也和家瑞很好嗎?”斯年說。

  文珠一怔,立刻展開笑容。

  “是——我和家瑞在很多方面都合得來,只除了一點!”她說。

  “哪一點?”他問。

  “很奇怪,他對別人的家庭背景很在意,他好象不喜歡我們這種家庭!”她說。

  “或者以后會改變吧!”斯年了解的。

  怎能不了解呢?大學時在史丹佛相處四年,家瑞對富有的子弟并沒好感。

  “為什幺會這樣?”文珠問。

  “很難講,也許——他覺得我們這種家庭的子女都是不勞而獲,他念書的成績很好,史丹佛出來卻沒有再念下去,我知道他申請了哈佛,但沒有念,可能是經濟問題,我也不怎幺明白!”他說。

  “可是我們也不是個個蛀米大蟲!”文珠叫。

  “你可以令他改變態度,”斯年說:“你們現在接近,你可以讓他了解,我們要得到什幺也同樣要經過努力,現在二世祖時代巳經過去了!”

  “我能做到嗎?”

  文珠被鼓勵了。

  “你能把我的公司管得這幺好,你當然能做到,因為你本身就是個證明廠’他再說。

  “好!我盡力試試——約他午餐?”文珠笑。

  “一句話!”他說:“你打電話,我看看積在這兒的來往信件,否則連自己公司也不了解了!”

  “好!”

  文珠開始打電話,打給費烈,打給家瑞。斯年看一點信,看一點檔案。

  “怎幺樣?”看見文珠放下電話,斯年問。

  “費烈和艾倫一起來,我約他們在翠園,今天不吃西餐!”文珠說:“家瑞也會準時!”

  “你的辦事能力甚高!”斯年說。

  “少來這一套,我只不過打兩個八卦電話!”文珠白他一眼。“哦!斯年,慧心三個月受訓期滿一定回來?”

  “為什幺這樣問?”他呆怔一下。

  “不為什幺廠’文珠聳聳肩!半S便問問!”

  “不會是隨便問問,你聽到些什幺?”斯年急了。

  “也沒什幺,可能是誤傳,”文珠為難地說:“家瑞說,公司里一些人很嫉妒蕙心!”

  “傳了些什幺,告訴我!”他站起來。

  他對蕙心巳緊張到形之于色的地步了。

  “家瑞說——公司里有些人說——慧心可能留在總公司工作,順便晚上念書!”她不安了。“我想——這不會是真的!”

  斯年透一口氣,原來是這件事。

  “她是曾經有這打算,而且想念哥倫比亞大學,現在已打消此意了!”他放心地說。

  “你的影響力?”她笑。

  “有一點啦,而且哥倫比亞今非昔比也是事實!”

  他說:“我告訴她不值得留下!”

  “如果哈佛肯收她呢?”她開玩笑的。

  “哈佛——”他又呆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件事,可能嗎?哈佛會收她?“恐怕很困難!”

  “聽說她那講師是哈佛的,有沒有可能幫忙?”文珠似乎知道好多。

  “文珠——是不是已經肯定了?”斯年變了臉色。

  怎幺昨天分手時,慧心對這件事仍是一字不提?而此地分公司的人卻知道了?這當然不會空穴來風,沒有人能造謠造得這幺有條理。

  “不肯定!”文珠偷看他一眼!安贿^——聽說三個月過后可能——重新委派人事經理!”

  斯年頹然坐下,好半天說不出話。

  他在紐約的那四十天是白耽了,是嗎?他仍然挽不回慧心留在那邊念書的心。

  難怪她對哈佛那態度傲慢的講師那幺緊張,又要求斯年教她,看來——她是努力在講師面前表現好,以爭取幫助——會是這樣嗎?會嗎?

  “斯年,這些全部都是謠傳,不能當真,”文珠不忍了,她是善良的!罢l比你更知道慧心的事情呢?”

  “是——”斯年振作一下!八饝^我,三個月受訓結束一定回來!”

  “那就好啦!還擔心什幺?”文珠天真的笑。

  “回來——也并不保證不再去!”他說。

  “斯年,斯年,你才說要有點信心,現在怎幺了?又信心全失?”她搖搖頭。

  “不,不——我現在發覺,我在紐約四十天,也——沒有什幺好進展!”他嘆一口氣。

  “是我不好,是我多嘴,”文珠自責的!澳愕男那橐恢倍加淇斓模俏艺f錯了廠

  “事實總是事實,遲早知道!”他搖頭。

  桌上的電話響起來,秘書在門外叫:“波土,紐約長途電話廠’

  斯年的心一下子熱起來,慧心的電話?

  “喂!喂!我是斯年——”他喘息地說。

  “斯年,我算好時間你該回公司了!被坌膸Φ穆曇簟!澳阕吡酥笳娌涣晳T,怪怪的,一個人不知道怎幺好,好在就快受訓結束,我們又可以見面——”

  蕙心是這幺對他說,但是傳言呢?孰真孰假?或都是真的?他迷惑了!

  慧心回港那天,居然沒有通知任何人,包括斯年。

  她靜悄悄的獨自回來,叫車回家,長途飛行加上時差,使她疲倦不堪。

  她整整睡了二十小時,然后,她非常準時回到公司報到。

  第一件事她到老總辦公室,老總非常高興,兩個人關上房門談了十分鐘,慧心出來時顯得神采飛揚。

  她走回屬于她的辦公室。

  她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獨立的辦公室。

  雖然也是像陳家瑞一樣的用巨大玻璃間隔起來,室內室外是一目了然,但——總是辦公室,要經理級的人才有資格坐進去。

  她現在是掌握人事大權的女人事經理了!

  第一天回來上班,她絕不懶散,拿出一些檔案來看,她要盡力表現自己的負責,自己的能力。

  她發覺紐約三個月的受訓對她實在很有用處,能令她毫無困難的處理許多人事問題。

  她也有了秘書,是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名叫恩恩,是個很可愛的名字。

  大概全公司的女孩子,只有她和慧心仍堅持用中文名字吧?她們一定合得來!

  中午十二點鐘,蕙心獨自離開辦公室。

  她本來不會這幺早吃午餐,卻又怕斯年離開辦公室。她當然是記掛斯年的,但是工作第一。

  她快步走向圣佐治行,直上斯年公司。

  公司里的職員一半已經去午餐,只有一半仍留在里面工作。

  她直走進去,斯年的秘書先看見她,意外驚訝的要打招呼,她極快的微笑制止秘書,她要給斯年一個驚喜。

  斯年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大概預備去午餐。他還是那樣子,漂亮、贏灑、出色又能干。

  “哈羅!”慧心站在門邊叫。

  斯年猛然抬頭,驚愕地張開嘴巴,他不能相信眼睛,站在那兒的真是她?

  “慧——心?”他叫。

  然后,這是真的,蕙心不是還微笑站在那兒嗎?是她,當然是她!

  “慧心——”他從桌子后面沖出來,也顧不得這兒是辦公室,外面還有一大堆職員在,他一把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她!疤!真是你,蕙心?什幺時候回來的?怎幺不先告訴我一聲?哦!你終于回來了!”

  蕙心輕輕的掙扎,推開他。她有些臉紅,她并不習慣這幺熱情。

  “昨天回來的!”她走進辦公室。

  “昨天?”他不滿的叫。“二十四小時之后才通知我?才見我?你——你——”

  “斯年,我不愿意讓你看見滿面倦容的我,我要帶給你我最好的印象!”她說。

  “好的、壞的都是你,我不在意,”他固執的!澳阒牢蚁肽阆氲每彀l瘋?”

  “稚氣!”她搖搖頭。凝視這深愛她的出色男人。

  斯年也凝視著她,視線相接——也許是久別重逢吧?慧心也流露了濃濃的情。

  他看見她手指上的戒指,她終于戴上了。

  她終于戴上了。

  “慧心——謝謝你!”他抓住她的手,重重的吻一下。

  她只是微笑不語。

  她是聰明的,她懂得微笑往往比任何話語都能打動對方的心,也是最貼切的回答。

  “我們——嘿!我們去吃午餐!”他猛然站起來!霸蹒郾M坐在這兒發呆?”

  “我以為你不知道我肚子餓!”她說。

  “看見你我什幺都忘了!”他擁著她往外走!敖褚篂槟阆磯m!”

  “也請我們的朋友!”她看看他。

  “當然!”他點頭。“你知道嗎?費烈有了個艾倫,姓艾名倫,純中國名字的女孩。文珠——!你一定想不到,文珠和誰在一起?”

  “誰?”慧心眼珠一轉,她的心真是玲攏剔透!瓣惣胰,我以前的波土?”

  “你怎幺知道的?家瑞告訴你?”他叫。

  “我還沒見過他!”蕙心微微一笑。“文珠和家瑞,這不是你刻意安排的?”

  “錯了!我曾經想安排,但不成功,”他說:“有些事是不能安排的,他們倆后來才接近的!

  “你種下了因,才有今天的結果!”她說。

  “或者吧!”他聳聳肩!斑@無論如何是件好事,文珠是好女孩!”

  “文珠和家瑞!”她哺哺念著!跋愀鄣娜ψ诱嫘!”

  “誰說不是?來來去去就那幺幾個人!”他說,握著她的手一絲也不肯放松。

  “但是認識你之前我從未碰見過你!”她說。

  “那是緣分還未到!”他笑。“慧心,下午別上班,我要好好的看一看你!”

  “你不是現在看見了我?不但看見,還‘捉’住我,”她笑!霸倏磁履憧磪捔耍 

  “永不會厭!”他忍不住想吻她臉頰。

  她巧妙地避開了。

  “不要太猖狂,這是大街廠’她提出警告。

  走進文華,走上二樓。

  “我是情不自禁,忍無可忍!”他咬牙切齒的。

  “還有沒有更肉麻的話?”她白他一眼。

  “有!我愛你廠他笑。

  她搖搖頭,在侍者帶領下坐下來。

  叫了食物,斯年的視線還是離不開她的臉。

  “怎幺了?我臉上有花?”她問。

  “我以為你——可能不回來了!”他說。

  “誰說的?”她皺皺眉。

  “你們公司在傳,家瑞聽見的!”他說:“還說要另委人事經理!”

  “我不是回來了嗎?”她搖頭。

  “那些人造謠,害我擔心了一個月!”他說。

  “對我這幺沒信心?”她不悅。

  “我患得患失,我緊張!”他坦白的。

  “我不是答應過你,一定回來嗎?”她說。

  “這叫疑心生暗鬼!”他自嘲。

  她吱著唇,恩索一陣。

  “那幺,公司的人還傳些什幺?”她問。

  “沒有了吧!家瑞沒說,”他搖搖頭。“你那哈佛的.講師,后來對你怎樣?”

  “滿意極了,我進步神速!”她說。有點夸張。

  “愛上了你?”他盯著她。-

  “這幺容易嗎?”她笑!拔沂莻不容易動情的人,而且有民族意識,他——非我族類!”

  “哇!大道理也來了,”他小聲叫!澳晴鬯媸菍δ阌兴硎玖耍俊

  “沒有!他不是淺薄的人!”她搖頭。

  “自然,淺薄的人能進哈佛商學院?”他自負的。

  “談談——費烈那個艾倫!”她轉開話題。

  “艾倫一一哎!不要談人家,我們分別一個月,怎幺不多談談自己?”他不同意。

  “好!說說你這一個月的事給我聽!”她笑。

  “我好簡單,做生意,見客,應酬一下,然后回家,生活十分正常!彼f。

  “你妹妹小‘洛琳’呢?”她笑。

  “見過一次,長高了一點!”他自然的!昂芷婀郑 埃^居然越來越像我廣

  “你們是同父的兄妹1”她笑。

  “說說你,好嗎?”他凝視她。

  “還是一樣,每天忙得像孫子一樣!”她說。

  “哈佛講師真是沒什幺可說的?”他追問。小心眼?或是敏感?

  “臨走前他請我吃晚餐,談了一陣,如此而已!”她淡淡地說。

  “如此而已?”他怪叫!八麜涯銚屪,他為什幺要請你吃晚餐?你為什幺要去?”

  “謝師宴!”她笑。

  “不行,你怎能跟他一起晚獸?”他稚氣的。

  “去都去了,還能怎樣?”她直搖頭。

  “我嫉妒得要發瘋了!”他半開玩笑。但臉色的確變了,不怎幺好。

  “斯年,我能嫉妒你的客戶嗎?”她說。

  “那怎幺一樣?”他搖頭!澳羌一镎姹氨,居然請你吃晚餐——他說些什幺?”

  “他說暑假可能來香港度假!”她坦率的。

  “看!追來了呢2”他拍拍桌子。

  “不要這幺樣敏感J行嗎?”她笑!拔抑徊贿^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而已!”

  “但你有平凡中之不平凡氣質!”他說。

  “那是你眼中的我,經過感情的美化廠她相當誠懇!皠e人并不這幺認為!”

  “那幺——在你眼中的我呢?”他問。

  “出色而聰明,直到目前為止。依然是我認得男孩

  子中最好的一個!”她說。

  “包括那個哈佛講師?”他不放心的。

  “當然,包括他!”她肯定地說。

  “那——我放心了!”他笑。

  “你該放心,我的感情是絕對不會改變的!”她說。

  感情是不變,但——環境會變的,是不?

  斯年為蕙心設宴接風,費烈帶艾倫,文珠和家瑞都來了。

  艾倫斯文,好脾氣,和費烈站在一起十分登對。家瑞和文珠——慧心總覺得有點怪,有點不配,但——蕙心不敢說什幺,因為他們看來很好。

  六個人去食街吃四川菜,這是文珠建議的,在辣得他們一塌糊涂之余,她又提議去喝酒。

  結果大伙兒一起到她家別墅,就是很久以前他們曾在海邊燒烤的那兒。

  “這兒除了工人只有我們,你們可以隨便做什幺,說什幺!”文珠說。

  “隨便說什幺可以,隨便做什幺——這話有語!”斯年笑。“你想做什幺?文珠!

  文珠呆怔一下,臉紅了。

  “你心邪!”她罵。“慧心,管管吧!”

  慧心淡淡的笑,也不作聲。

  “還沒有做別人太太,就先學會管人?”費烈打趣。

  “好,你們倆居然聯合欺負我!”文珠大叫。

  “怎敢?你可知道家瑞是空手道好手?”斯年說。

  “真的?家瑞是空手道好手?”文珠意外地問。

  “學過一陣!”家瑞始終淡淡的,。并不熱烈。

  “教我,教我,”文珠嚷。自從來到別墅,她就特別吵,也不知道為什幺!拔蚁雽W空手道!”

  “你們倆可以慢慢商量!”斯年眨眨眼!笆遣唬俊

  家瑞的笑容變得有點尷尬,于是不出聲。

  “喂,不可以欺負我的舊波士!”慧心開口了,她拿著一杯酒悠閑地坐著。

  “欺負,這難道不是實情?”斯年說。

  “怎幺針對家瑞呢?”慧心笑。

  “還是蕙心好!”文珠移坐慧心旁邊。

  她看見慧心手指上的鉆石戒指,非常的光彩奪目,這就是斯年送的?

  “哇!好漂亮的戒指,定情之物?”文珠抓起慧心的手,十分夸張地說。

  “不要怪叫,你也會有!

  斯年立刻把蕙心的手從文珠那兒搶回來。

  “小氣,看一看都緊張,又沒人要搶!”文珠說。這一說,才意識到說錯了,有點訕訕。

  她怎能說“人要搶”呢?

  慧心默不作聲的微笑,她總能在適當的時候用微笑來表示一切,應付一切。

  “房子這幺大,一直空著,只有工人?”艾倫在一邊突然問。她是女孩,或者,她了解文珠的窘迫。

  “文珠家空著的又豈止這一幢房子?”費烈說:“外面花園恨好,下面還有海灘,要不要去看一看?”

  “可以去嗎?”艾倫斯文地問。

  “我說過,可以隨便做什幺!”文珠笑。“費烈熟,讓他帶你去!”

  艾倫看費烈,他點點頭,伴著她走出客廳。

  “我們要不要去走走,剛才吃得太飽!”斯年說。

  蕙心看一眼坐著不動的文珠,搖頭。

  “還是坐一坐,我想喝杯酒!”她說。

  斯年立刻到一邊酒吧拿酒,非常殷勤!

  “我們出去走走,好嗎?”文珠對家瑞說。

  不知道為什幺,她覺得無法接受慧心不散步陪她的好意,慧心不是艾倫。

  “好!”家瑞很順著她。

  “那幺你們坐一坐咯,”文珠笑!爸皇O履銈儌z,可以講點悄悄話廠’

  斯年拿酒回來,慧心正在把玩著手中戒指,眼中有一抹深思之色。

  “他們呢?”他把酒遞給她。

  “家瑞第一次來,文珠帶他參觀一下!”慧心說。

  “他以后有一輩子的時間!”斯年開玩笑。

  “世界上的事,誰也沒有一定把握,你以為對不?”慧心不以為然的搖頭。

  “為什幺說得這幺沒有信心?”斯年坐在她旁邊。

  她不語,只望著那鉆戒。

  好半天,她才抬起頭。

  “斯年,是不是——該還給你了?”她直視他。

  斯年皺起眉頭,臉色也變了。

  “為什幺要這樣?蕙心。”他沉聲問。

  “不是說好的嗎?我沒去美國之前?”她輕聲問。

  “我以為——你只是這幺說說,”他不開心的搖頭!岸疫^了這幺多時間的相處,你會接受下來!”

  “總是——不大好!”她有她的想法。“不知道文珠他們會怎幺想?”

  “誰理會別人怎幺想?”斯年說:“我們又不為他們活,而且——我們的感情!”

  “感情不需要形式!”她固執的。

  “已經戴了這幺久,還給我——我很難堪!”他神色不好。

  “這原是伯母的東西!”她說。

  “我送給你,當然已經屬于你!”他說。

  “斯年——”

  “除非你要離開我,像傳言中一樣!”他臉上再無一絲笑容!皞餮?什幺傳言?”她很意外。

  “你公司里的人說,你要去美國工作和念書,”他嘆一口氣!稗バ模覀冞不能穩定?”

  “你覺得不穩定?”她反問。

  “也許我緊張,我實在擔心!”他搖頭。

  “斯年,你怎幺變成這樣呢?”她也嘆息!澳阍撝,我不是那種用婚姻綁得住的人!”

  “婚姻不行,感情呢?能否綁住你?”他盯著她。

  “我想——暫時不行!”她還是那句話。

  “暫時不行!”

  他用拳頭用力一擊,小幾上的玻璃酒杯應聲落地,破裂成碎片。“慧心,你——到底要我怎樣?又要折磨我到幾時?”

  “斯年——”蕙心也變了臉色。

  看見那些玻璃碎片,她心里很不舒服,破碎——總是不好預兆。

  “無論我怎幺努力都沒有用,是嗎?”他脹紅了臉,有些激動!澳愕男脑蹒廴绱擞玻俊

  慧心吸一口氣,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我這人原本如此,我有我的原則!”她沒有笑容。

  “原則!”他冷哼一聲!盎坌,你不以為這幺做太——過分?”

  “我無意為任何人、任何事改變我做人的原則,這不是我的個性!”她不妥協的。

  “你——”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說。

  “不要這樣,這是人家的家里!”她冷冷地。

  他盯著她,牢牢的盯著她。

  “好!我們看看誰可以強硬到底!”他用力摔開她的手!盎坌,你這幺對我——你會后悔!”

  “我并沒有做什幺,有什幺可后悔的?”她說。

  “你也許會失去一份真摯的感情,”他嚴肅地望著她。“你該知道,我從沒有對任何人這幺認真過!”

  “我也沒拿自己真的感情開玩笑!”她揚一揚頭。

  表面上雖強硬,心中卻在想,她是不是太過分了?是不是做錯了?

  “既然不是開玩笑,為什幺總——折磨我?”他說。他顯得痛苦。

  他們之間的感情已令這出色的男孩子痛苦了?

  “你認為我是?”她冷淡的笑。

  “難道不是?”他怪吼起來。

  她望著他,好半天。

  “我也許該去學學怎幺討好別人,但我伯學不來,我天生是這樣的!”她說。

  “你要驕傲到凡時呢?”他嘆一口氣!叭绻匆娢宜赖裟銜_心的話,我去死好了!”

  她皺眉,她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我想回家了!”她站起來。

  “蕙心——”他反應迅速的也站起來。

  “今夜的氣氛很不適合我們,我不想爭執!”她說。一邊快步走出去。

  斯年站在那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有驕傲,也有自尊心,他——始終沒有追出去!

  他始終沒有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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