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如流,匆匆兩年已過,猶如白駒過隙。
在渭城,最有名的客棧即是臥云樓,沒有人不知道客棧里的老板娘是有名的尖酸刻薄,雖然是大戶人家,卻不曾造福鄉(xiāng)里,不得好名。但是臥云樓里有廚藝精湛的廚娘和師傅,佳肴豐盛,所以容易招徠老饕入座,客源不絕、生意興隆。
而兩年前垂死在荒野的談余嫣,就在臥云樓里打雜為仆,話說那一晚,她應(yīng)該安靜寂然地絕望而死,恰巧臥云樓的掌柜和夫人驅(qū)車回渭城,就這樣順道救了她一命,并且收留她。
這兩年來,她始終沒忘記那份椎心之痛,為了壓抑,數(shù)度殘害自己,只是傷害過后,她仍然痛苦未減。
幸好有龐大的工作量淹沒她,使得記憶可以偶爾遠(yuǎn)離她。
“余嫣!”忽然一雙祿山之爪朝她襲來,從背后抱住正在洗碗盤的她。
“少爺?!放手……”她極力掙脫他的擁抱,心頭涌上一股惡心。
萬安鴻色瞇瞇地瞧著談余嫣,腦中想的盡是一堆下流念頭。
“你今天好美……令我忍不住想抱抱你!”他一步一步挨近她。
自從爹娘從外頭撿回這個小美人,他的腦子就無時無刻在設(shè)想著,該如何將她占有——
反正他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jì),這么美的姑娘他若不娶,還有哪個女人是他能看人眼的?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請你不要打擾我工作!彼穆曇舨淮,但是卻強(qiáng)硬得很。
萬安鴻偏偏喜愛她這副模樣,自作多情的認(rèn)為她是外冷內(nèi)熱。
“唉!”他才不稀罕她為萬家作牛作馬。“別管工作了,只要你肯點頭答應(yīng)嫁給我,立即是萬家少夫人,還需要如此勞累嗎?”
談余嫣別過臉,眼底滿載厭惡。
她不能冒犯萬安鴻,縱使心里對他極為排斥,也無法當(dāng)面告之,只能盡量避免他的覬覦目光,可以躲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
“嫁給我吧!又不是要納你為妾,你有什么好挑剔的?”他真的不懂她拒絕的原因出在哪兒?
談余嫣又退了一步,她只希望現(xiàn)在的自己是個又丑又啞的女人。
“少爺請離開吧!彼龖B(tài)度堅決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好言好語的說服她,她竟然不當(dāng)一日事兒?!
這會兒,萬安鴻可不高興了!
以為她是因為太過矜持才三番兩次拒絕他,沒想到她卻愈來愈冷漠,根本對他沒有感情嘛!教他怎么提得起勁呢?
“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他不懷好意地朝她走近,企圖輕薄她。
像他這種登徒子,她真該一掌擊斃他。只可惜他好狗運,身為恩人的子嗣!她不能對他動手,只能忍氣吞聲任他放肆。
不過就像他所言一般,人的忍耐是有限度,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無法一直忍耐了!
正常她暗自提氣準(zhǔn)備發(fā)掌之際,萬夫人突然從門口沖了進(jìn)來,隔開萬安鴻和談余嫣的距離,迎面而來便是一頓罵!
“你這個死丫頭!叫你洗碗盤,你卻洗到去勾引少爺?!”萬夫人不分青紅皂白的謾罵,帶給談余嫣不少委屈。
但是她不會回嘴,因為萬夫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使被罵挨打,她都會忍耐!
“娘,余嫣沒有勾引我啦!”萬安鴻其實很舍不得談余嫣受委屈。每次娘對余嫣一兇起來,大家都噤若寒蟬,不敢替她求情。
他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是我想娶她,可是她不答應(yīng),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他有些喪氣。
“你想娶她?!”萬夫人揚聲尖叫,一臉像看到鬼的表情。
她的寶貝兒子怎么會有這種蠢想法啊?
娶談余嫣?!呵!別鬧了!
門不當(dāng)、戶不對,談什么嫁娶事宜?!
“你勾引少爺就算了!還叫他娶你?!”萬夫人把所有罪過全推到談余嫣身上。
“娘!我已經(jīng)說過——”
“你閉嘴!”萬夫人如母老虎一吼,讓兒子乖乖住了口。
她是不可能任他胡鬧的!這是婚姻大事,豈可隨他喜好。
“夫人!闭動噫填H為冷淡地說:“我有自知之明,絕不會攀權(quán)附貴!
萬夫人睨了她一眼,尖酸道:“你言重了!咱們臥云樓只不過是小小的酒館客棧,做著小本生意,你若要攀權(quán)附貴……恐怕也看不上吧!”
談余嫣不敢再答話,以免招惹萬夫人更多不悅。
被叼念幾句又何妨,多了目前的煩惱,便少了昨日的憂愁,痛苦一旦被取代,生活就會漸漸輕松。
她是以痛苦來打擊痛苦,才能平靜生活的人或許全都是在壓抑吧!但是若能因為壓抑而獲得風(fēng)平浪靜的日子,又有何不可呢?
“希望你謹(jǐn)守本分,別癡心妄想!”
萬夫人的一句話,深深打入她的心坎,仿佛舊傷口又被人劃上一刀!
一句癡心妄想,清清楚楚勾起她深藏于心的教訓(xùn),血淋淋在她記憶中呈現(xiàn)。
“娘子!娘子!”萬掌柜慌慌張張從外頭奔進(jìn)后院,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疤齑蟮氖掳。∵@是天大的事!”
“你大聲嚷什么啊!”萬夫人不悅地轉(zhuǎn)過身瞪向丈夫。
就是天塌下了!也不必這么慌張。
“唉呀!娘子!發(fā)生大事啦!”萬掌柜的臉上盡是又驚又喜的表情,似乎還帶著隱約的不安。“你可知道剛才有誰來過?!”
“誰?”就算是天皇老子大駕光臨,她也不稀罕。
“哈哈!是東方府的莫大總管!”
談余嫣心頭一震!沒有辦法恢復(fù)鎮(zhèn)靜的情緒,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東方府的莫大總管?”萬夫人愣了愣,又問道:“名滿天下的四位帝爺之東方大爺?shù)氖窒麓髮ⅰx總管?”
“沒錯!正是!比f掌柜一雙眼睛都笑到快看不見了。
“爹,這怎么可能?!”萬安鴻吃驚極了!久聞四位帝爺?shù)氖⒚,他早將他們四人?dāng)神看待了!連四府的四位總管大人,他都十分崇拜。
這么一位大人物,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臥云樓?!
“呵呵!”萬掌柜笑得十分燦爛。“殊不知東方爺要來城里盤商,順道親臨咱們臥云樓,唉呀!管他什么目的,總之,東方大爺就要大駕光臨了!莫總管可是特地來包下咱們臥云樓啊!”
“哦!老天………”萬夫人忽然回魂,驚聲尖叫著!翱炜炜!立刻吩咐廚子準(zhǔn)備。那客房一間一間給我全部打掃過,還有——”
“娘子!咱們可要好好商議如何巴結(jié)上東方大爺。
“那還用說!”
萬氏夫婦眉開眼笑地計算著,滿心期待尊客光臨。萬安鴻更是開心至極,一想到能目睹東方大爺?shù)姆欠诧L(fēng)采,就忍不住狂呼!
只有談余嫣——失神了!
為什么?!難道她躲得還不夠遠(yuǎn)嗎?這樣的安排,她該如何化解?
頭疼欲裂的她,幾乎無法再想出應(yīng)對的方法,亦是她根本從來沒有應(yīng)對的法子?
“余嫣!”莫夫人的暴喝聲突然貫進(jìn)她無魂的腦袋里。
“夫、夫人……”她垂下臉,匆忙掩飾心中起伏極大的情緒。
“你還忤在這里做什么?快去準(zhǔn)備打掃!不做事看我給不給你飯吃!”萬夫人氣得七竅生煙。
“是!彼龓е鴿M腹心事,黯然離開三人的歡樂氣氛中。
心中的千千結(jié),究竟何時能解?
華燈初上,當(dāng)整個市集都在熱鬧繁榮中,談余嫣懷著不為人知的心事漫步在人群里。
她猶豫著該不該離開,但是一旦離開臥云樓,又能去哪里?
當(dāng)她彎進(jìn)暗巷里,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聽聞前方有嘈雜聲,一開始,她以為有人在爭吵,仔細(xì)一聽,才聽清楚那是有人在求救——
“求求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小的真的沒錢啊!”一個看似要飯的男人佝僂著身子,可憐兮兮地接受三名壯漢的拳打腳踢。
“沒錢?!不是叫你去偷嗎?竟然這么沒用,分明討打!”
隨后,又是一陣打罵聲。
“大爺……對不起、對不起!請饒了小的!對不起……”男子不停哀嚎、求饒。
但是打人的惡霸毫不手軟,一拳又一拳重?fù)籼撊醯哪凶印?br />
談余嫣實在看不過去,奮勇挺身而出。
“住手!”
當(dāng)場,眾人一愣。
是哪個不怕死的家伙敢插手?
“喂——”魁梧大漢轉(zhuǎn)頭一見談余嫣,頓時眉眼都笑開了!巴郏哪睦飦淼拿拦媚?!美美美!真是美翻天了!”在驚奇的訝叫中,談余嫣鎖緊了眉頭,心中依然抱著息事寧人的想法。
她不想動干戈,因為平靜的生活是她所追求的!胺帕怂!”
三名壯漢像聽見笑話般,忽然大笑起來,指著談余嫣道:“姑娘,難道你想救他?”
“是!彼钩胁恢M。
“你恐怕打不過我們!眽褲h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她。
“不過如果換成另一種方式,就說不定了!”另一人邪笑著。
“另一種方式?”她不明白。
“用你的身體來取悅我們。
“說的是、說的是!”
“住口!”她厭惡地叫著,不能接受他們?nèi)绱讼铝鞯难哉Z。
“我們可以住口,但是我們可不會住手!”三人慢慢朝談余嫣逼近,伸出了魔爪。
她前腳一蹬,躍上了屋檐,如無影鬼魅。
“嗄?!人呢?”
在三人慌亂之際,談余嫣由上落下。擊出勢如破竹的拳法,將三名惡漢打得落花流水,像喪家之犬般逃之夭夭。幸好她面對的不是武林高手,否則憑她荒廢已久的功夫肯定救不了人。
“你沒事吧?”她憂心向前詢問倒在地上的男子,對于他氣息虛弱十分擔(dān)心。
“小的沒事!謝謝姑娘——”男子忽然一愣。
“是你?!”
兩人互視的瞬間,猶如青天霹靂般,只能緊緊凝視,無法言語。
命運究竟是如何戲弄她的人生際遇?在孤苦無依時,又見一絲希望。
然而,這真的是希望嗎?
她顫抖地伸手扶起滿身骯臟的男子,不敢相信他會落得如此凄慘,造化弄人,使得今日他們師姐弟兩人再相見——
“慶海師弟……你怎么會變成這模樣?”記得最后一次見面,是他被莫離打出東方府。
“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慘笑地自問道:“是啊!我怎么會落得狼狽呢?”
談余嫣揪痛了心,她知道——他的落魄遭遇必定是她所牽累!
怎么會是她一手造成呢?因為貪圖安逸和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幸福,于是她變得盲目、識人不清!釀下禍端!也傷害了他!
“先到我住的地方休息吧!”她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第一個想到的依然是彌補(bǔ)他的念頭。
“不必!彼淇岬赝崎_她,顛跛地走到一旁,找了塊大石坐下。
他靜靜地?fù)崦砩系膫,咬牙忍耐著,久久,才從懷中掏出冷硬污穢的干糧,如餓死鬼投胎似的猛啃食著。
她不忍心地?fù)u著頭,上前奪過他手中的臟饅頭!皠e吃了!我?guī)闳コ愿蓛舻氖澄!?br />
“還我!”他又搶了回來,狠狠咬了幾口!笆裁词歉蓛舻氖澄?像我這種乞丐,就是要吃這種東西!人家施舍給我的!你懂不懂啊!”
他眨低身份,作賤自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自視非凡的古慶海了!
思及此,談余嫣不由得一陣心酸。
當(dāng)風(fēng)光不再,便僅剩頹廢了嗎?
“你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悲傷地看著他。
古慶?型炅损z頭,困難咽下之后,才冷冷笑道:“你還敢問我發(fā)生什么事?談余嫣啊談余嫣你真有臉問!”
她猛然后退一步!險險站住腳,已作好心理準(zhǔn)備接受他的控訴!
“還記得我被莫離所傷的那一夜嗎?”憶起過去,他的心情更加惡劣!
她輕點著頭,應(yīng)道:“記得!
“就是那一次的交戰(zhàn),我的武功被廢了!”
她忽然一駭!表現(xiàn)出她的吃驚!
原來莫離并沒有饒過他,甚至對一個習(xí)武之人作出最殘酷的事!
是東方皇宇的命令嗎?
她在心中不停翻覆思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深愛著一個絕情的男人!即使親人被剿滅了,她仍然愛著他!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她寧愿為了愛一個仇人,而永遠(yuǎn)當(dāng)邪靈教的叛徒
可怕的是,她竟然覺得一切都值得!
“當(dāng)時我被他的內(nèi)力震飛半天外,已經(jīng)意識昏迷,當(dāng)我睜開雙眼醒來時,真氣全失、武功盡喪,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封鎖筋脈、廢了功夫!彼f般痛恨地說:“沒想到東方皇宇是一個陰險之徒!他不殺我,卻命令別人將我打成廢物!”
“不!他不是陰險之徒。”她忍不住開口替東方皇宇辯駁。
一聽見她的維護(hù)之詞,古慶海惱怒至極!他不明白!為何到了今日這種地步,她依然執(zhí)迷不悟?!
“你忘了他的殘酷?難道他沒有遺棄你?”他譏諷道:“在我負(fù)傷逃回邪靈教時,你知道師父怎么對待我嗎?”
她不知道!但是卻能猜到大概。
爹的無情及殘忍,才是一生中最大的惡夢!所以當(dāng)東方皇宇將她重新推入地獄時,除了痛苦焚身之外,她不恨誰,更不怨他。
“他命令師弟將我押禁地牢,沒有為我療傷,也沒有照顧我這個歷劫歸來的徒弟!”他像想到好笑的事般,忘我地大笑起來。
是啊!他的災(zāi)難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綿延不斷!直至顛沛流離的今日。
“后來,我不甘心受囚,想盡法子脫逃了地牢,正常我要離開邪靈教時,你知道發(fā)生什么事嗎?”他的唇畔漾著詭譎的笑意。
她當(dāng)然不可能知道發(fā)生的事,也猜不到絲毫,而他恐怖的笑容,卻令她毛骨悚然。
“我踩到師弟的尸體!而且不是一具、兩具——是全部!”他猙獰地看著她,腦海中存留一片被扭曲的邪靈教殘像。
“嘎?”她捂住嘴,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驚叫出聲。
“在漆黑中,我聽見打斗聲,聲聲巨響都令我惶恐地摸索,最后,火花一亮!兇猛的火焰由四面八方燃開,在狂吼聲浪中,我看見師父……全身浴火,像個受地獄之苦的大罪人,更像被仇恨奴隸一生的糟老頭!彼潘恋卮笮。
談余嫣怔愣在原地,她完全不知道爹死得如此凄慘,她身為他的女兒,是幸或不幸。
“你心愛的男人殺死你的親爹,難道你不悔恨?”他惡狠狠地瞪著她。
談余嫣無語以對,只有滿腹的悲楚,但是回憶已經(jīng)無用,哀悼也沒有意義。
“看你一身簡陋的穿著,又莫名出現(xiàn)在這里,怎么,東方皇宇究竟有沒有善待你?”他對她已經(jīng)不再迷戀,像他如此狼狽,還能愛誰?
“我離開他很久了!
“哦?當(dāng)初我極力勸阻都失效,你執(zhí)意強(qiáng)留在他身邊,后來又怎么會舍得離開呢?”他存心嘲笑她的不堪!拔铱矗潜悔s出來的吧!”
“是!彼龥]有否認(rèn)!八昧宋遥瑳Q定放我一條生路,貪生怕死的我,狼狽逃離東方府。”
“原來如此!彼麘K淡一笑。“恨嗎?”
她搖頭,自始至終心里都不曾真正恨過他!耙磺卸歼^去了!
“可是……”他故意挑起她的傷痛,要她沉溺悲苦的輪回中,永世不得解脫!拔衣犚娨粋大消息,幾天后,東方皇宇會親臨渭城!
他的心就像他現(xiàn)在的外表,一樣壞!
“一切真的都過去了嗎?”
談余嫣不答反問:“告訴我,你會報復(fù)嗎?”
“哼!”他神情恢復(fù)一臉挫敗,不再目露兇光!叭缒惝(dāng)初所言,那是蠢事一件!
言下之意,即是他不會再挑釁東方皇宇。
談余嫣竟然覺得安心!她不希望東方皇宇的生命中存有危機(jī),一丁點都不要!
“你還是放不開他,真癡情!”他嘆息,為她得不到回報的心意而感嘆。
“總有無法割舍的理由!彼钌铙w悟這層道理!敖裉煳遗φf服自己放棄這份感情,明日依然產(chǎn)生不能放棄的理由,日復(fù)一日,我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習(xí)慣去擁有,沒必要再有任何說服!
“很好。”他拍了拍手,瀟灑道:“兩年前我沒有祝福你,現(xiàn)在,我大方祝你幸福!”
“你呢?有何打算?”她不忍心見他流落街頭當(dāng)窮乞丐,或許可以求萬夫人收留他。
“落魄為要飯的已經(jīng)是一種難堪,我不想再擁有另外的低賤身份!
談余嫣聞言,隨即掏出荷包里的碎銀塞到他手中!澳萌!
“我——”他想拒絕。
“你不是乞丐嗎!”她并非在譏諷他,而是順應(yīng)著他的話幫助他!斑@里沒有多少錢,但是你得收下,因為是我施予!
他愣了愣,點頭道:“謝謝好心的姑娘!好心必有好報!
就像一般常見的施舍場景,談余嫣緩緩旋身,沉重地離去……
熱鬧的街頭,圍滿人群,扶老攜幼在街畔觀看,猶如迎接凱旋的英雄般,陣列龐大。
東方皇宇的車轎就這樣一路上被恭迎至臥云樓,歡呼喧鬧從未停頓。
萬氏一家三口全恭守在門口,隆重地將貴客迎進(jìn)客棧。
東方大爺?shù)娘L(fēng)采果然不負(fù)眾望,令人由衷欽服。萬安鴻是徹底看傻眼了!而萬夫人活上一大把年紀(jì),還不曾見過如此俊俏的公子呢!
“掌柜,先準(zhǔn)備午膳!
“是!”
莫離一聲吩咐,臥云樓上上下下便忙了起來。
“東方大爺,這邊請!”萬夫人殷勤接待,企圖借機(jī)攀上關(guān)系。
“想蓉!彼∫蒴骠娴貭窟^一名纖麗清秀的女子一同入座。
“!東方大爺!”
“去忙吧!不需要招待了。”莫離阻止萬夫人一再挨近主子身旁。
“這……”
整間臥云樓都被他們包下了,還有什么好忙?不招待東方大爺能招待誰?
萬夫人心里犯著嘀咕,雖然如此,還是乖乖領(lǐng)著萬安鴻離開。
“很累吧?”東方皇宇對身旁的女子展現(xiàn)無盡體貼和關(guān)心。
教旁人看了,還覺得他們兩人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想蓉?fù)u搖頭,燦笑道:“不會。”
“難得帶你出游,要玩得愉快些。”他溫柔地交代著。
“和你在一起,當(dāng)然開心!彼嫘恼f道。
在兩人濃情蜜意之際,談余嫣就躲在一角,暗暗觀視這一景一幕。
是什么樣的波濤洶涌狂卷她的心?讓她脆弱的心臟在起起伏伏、左搖右晃中掙扎著,仿佛不是肉做的!才需要經(jīng)過鑄練。
她本來不想見他,以為不見他,就什么事也不會發(fā)生!只是她貪戀這一面,惶恐錯過機(jī)會之后,便再也無緣解思念了。
而她提足勇氣佇立在一角,卻是為了見他對另一名女子含情脈脈?
她悲哀地凝望他的笑臉,深深明白這是從來不屬于她的表情,對她——只是欺騙和利用。
她難過地退下,黯然走到廚院,還有好多工作在等她呢!她杵在那兒傷心,又有何用?
一步一步走遠(yuǎn),就能一點一滴釋懷吧!
她如此告訴自己。
即使痛得想哭,也不是這時候
“余嫣!”一進(jìn)廚房,王大娘就不客氣地炮轟她。“現(xiàn)在這么忙,你是死到哪兒去了!”
“對不起。”她低聲道歉。
“還有空讓你賠不是!快去送菜!”
“送菜?!”她忽然大叫。
王大娘被嚇了一跳,聲音也跟著大聲起來!八筒耸亲屇阋娏斯戆?!”
“不不!我不送菜!”她堅決的態(tài)度,令人覺得莫名其妙。
王大娘火大起來,叉著肥腰數(shù)落她道:“你是什么身份。〗心阕鍪逻討價還價!”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萬夫人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一臉不耐煩。
“夫人,這丫頭竟然偷懶不做事!叫她送菜,還跟我擺勢子!蓖醮竽镒街動噫痰男∞p子投訴著。
“哼!端菜?她恐怕還不夠格呢!”萬夫人睥睨著談余嫣!斑不趕快去干活!”
談余嫣低著頭,轉(zhuǎn)身洗菜去了。
“夫人,這菜……”
“我親自來端!”
由她萬夫人來服務(wù),可是當(dāng)今皇上都無法享受的殊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