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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同居男女 第七章
作者:昕語
   
  楊凱一整晚都沒回來,連手機(jī)也沒開。  

  楊凱若坐在沙發(fā)上,讓沉沉的憂郁將自己綁死。怎么回事!她向來是不知憂愁為  何物的,自從認(rèn)識了楊凱,她的人生才起了變化。  

  她想著阿威說的話,真是一點(diǎn)也沒錯。她的確是被凱牽著走,連自己都不知走到哪  里去。而且自從跟他同居了以后,這種情況就更嚴(yán)重了,可悲的是,她自己一點(diǎn)也沒發(fā)  現(xiàn),倔強(qiáng)的認(rèn)為那是關(guān)心,是肝膽相照的義氣。其實(shí)說穿了,她根本想改變凱,根本渴  望成為他第一個女人。  

  站起身走進(jìn)臥房,望著全身鏡中的自己。仔細(xì)的瞧,她也不算太難看。±w細(xì)高就  ,大眼俏鼻。她湊近點(diǎn)看,也許她該考慮考慮曉芳的建議,去修個眉毛,做做臉,她長  到二十八歲了連化妝都不會,那些瓶瓶罐罐、復(fù)雜繁瑣的保養(yǎng)程序只會讓她頭腦打結(jié)。  

  唉……她重重地嘆了聲氣。楊凱喜歡男人是個不爭的事實(shí),她能和他稱兄道弟就是  因?yàn)樽约簺]個女人樣,要是她搖身一變變成活脫脫的女人了,楊凱不嚇跑才怪!  

  正當(dāng)她郁悶的時(shí)候,電話鈴響。她立刻沖到客廳接起電話大喊了聲:‘喂?’  

  ‘叫魂?!’  

  是阿威!她沒好氣的頹坐在沙發(fā)上。一早就接到他的電話,今天肯定走霉運(yùn)。  

  ‘有話快說!’楊凱若一點(diǎn)好口氣也不給他。  

  ‘你早餐是吃炸藥配硫酸是不是?我可沒空跟你吵架!’阿威的口氣也好不到哪去  。  

  ‘你到底要干嘛?’楊凱若努力的克制自己的音量。  

  ‘凱回來了沒?我沒車怎么去跑客戶啊?’  

  一提到楊凱,她的火氣立刻就降溫了。楊凱若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簡直就像守著  不回家的丈夫的怨婦一樣。她噘著嘴回道:‘他回來的話我會這么急著接電話嗎?’  

  ‘沒回家,不報(bào)備,沒上班……這不像凱!’阿威納悶了。‘你了解他,你說他  會去哪里?’  

  ‘我不知道……’楊凱若說的很沮喪。  

  ‘你這個室友當(dāng)假的!’阿威忍不住又提高音量。  

  楊凱若反駁一句:‘我又不是他媽!悴皇抢线@樣提醒我?!楊凱若不情愿的在  心里怨道。  

  電話那頭突來的沉默讓楊凱若莫名的心跳加快。習(xí)慣了和他吵嘴,透過電話線不見  其人,反而渾身不自在了;不知道他的表情,更無法猜測他的心理,反教她無所適從起  來。  

  ‘干嘛不說話?’她驚于自己的慌張,只能以一貫的口氣對他咆哮。  

  ‘不想說話不行!’  

  阿威就是惹人厭。楊凱若氣得翻白眼。  

  ‘不跟你說了,我要去上班了!  

  ‘喂!’  

  阿威叫住她,竟又使她心頭一震,她煩躁的想捶昏自己。  

  ‘你的手機(jī)幾號?’  

  楊凱若一愣,嘴巴就是軟不下來。  

  ‘你要干嘛?借錢?’  

  ‘你真的很不可愛耶!’阿威氣呼呼的。  

  ‘我本來就不可愛!’楊凱若回的賭氣,心里卻覺得委屈。誰叫你說話這么討厭。  

  ‘不給拉倒,再見!’  

  ‘喂!’楊凱若脫口而出叫住他。她腦袋一片混亂,干嘛!她應(yīng)該搶在他斷線前  先掛他電話的,怎么莫名其妙又喊住他?而且更離譜的是,她居然把自己的手機(jī)號碼告  訴他了。  

  手忙腳亂的掛掉電話,她沖進(jìn)房間抓了背包就往外跑。  

  真是見鬼了,一定是凱的徹夜不歸讓她腦筋不清楚,才會被這個痞子搞的心慌意亂  。  

  一定是這樣的!  

 ???林蓁盯著最近行為舉止都十分怪異的老哥看,見他又失神地重復(fù)按著手機(jī)按  鍵,她跑到他面前,逼近他的臉。  

  突然迎上一雙眼睛的阿威嚇了一跳,迅速的把行動電話收了起來,站起身頗不自然  地開口:‘沒看過帥哥。亢美!你自己去買早餐吃,我要去上班了!’  

  ‘哥!州杞凶≌蜷_門的他,古靈精怪地在他身后打轉(zhuǎn)!畡P若姐生日好像快  到了耶!雖然才認(rèn)識不久,可是我覺得她好像親人一樣喔!姐姐生日,做妹妹的應(yīng)該送  什么好呢?’  

  阿威頭也不回的說:‘送她除紋霜!女人到了二十八歲過生日就是一種恥辱,何  況她那么潑辣,皺紋一定一大堆。’  

  ‘哼!我看凱若姐保養(yǎng)的比你好呢!’  

  阿威回過頭瞪她一眼。  

  ‘老太婆就是老太婆,事實(shí)勝于雄辯!’  

  ‘哥……’  

  林蓁才開口,大門‘碰’地一聲而閉。林蓁噘起嘴來瞪著緊閉的大門埋怨:‘你活  到這把年紀(jì)還這么別扭,才叫長不大呢!’  

  門倏地一開,把林蓁嚇退了一步。  

  見阿威一張俊臉上表情錯綜復(fù)雜,為了維護(hù)他男性的強(qiáng)烈自尊,林蓁強(qiáng)忍著不敢笑  。  

  ‘你說……’阿威似乎在做一項(xiàng)激烈的交戰(zhàn),咬牙切齒,含糊不清的從齒縫間硬是  逼出這幾個字:‘她生日……什么……時(shí)候?’  

  林蓁差點(diǎn)就要?dú)g呼出聲,但她太了解阿威的牛脾氣了,她只能強(qiáng)壓住那股興奮,非  常辛苦的裝做一副天真無邪狀回道:‘好像是下個月中吧!  

  阿威一翻白眼,沒好氣的叫道:‘還久咧!耍我。   

  又是‘碰’的一聲,大門緊閉。這會兒林蓁是笑嘻嘻的對著門說:‘先讓你有心理  準(zhǔn)備嘛!呆頭鵝!’  

  莫名其妙!阿威走出電梯就點(diǎn)了一根煙,不斷地說服自己:她生日關(guān)我屁事?女人  不是過了二十五歲就不過生日了嗎?她的個性要是不改,到三十歲還是沒人要!  

  走出大門,他倏地一愣,拿下嘴上的煙,那不是他的車嗎?他立刻沖了過去,駕駛  座的車窗正好移了下來,露出楊凱蒼白的臉。  

  ‘凱?’阿威趴在車窗上,皺起濃眉盯著他看。‘你怎么啦?失蹤了一晚,臉色這  么難看!  

  楊凱朝他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此時(shí)的笑容映在他臉上,竟是觸目驚心的虛弱。  

  ‘我載你去上班!p聲說。  

  ‘你載我去上班?’阿威重復(fù)他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應(yīng)該直接上樓去工作  吧?你載我去待會你怎么回來?’‘你要去哪里?’楊凱仿佛沒聽見他的話。  

  ‘先到公司打卡,然后去一個客戶那里,再到證券交易所去看股票……’一愣,他  甩甩頭!腋陕锔阏J(rèn)真?!下車,下車,我快趕不上早會了!  

  楊凱盯著他看,沒有下車的意思。  

  阿威真是被他弄糊涂了,他丟掉煙蒂,繞過車身坐上側(cè)座,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  楊凱一如往常的笑容堵住了嘴;看見他的笑,任誰都會忘了生氣。  

  ‘你公司在哪?’楊凱笑道。  

  阿威告訴他之后,車子立刻奔向馬路。阿威斜睨著他:‘喂!我是你老板耶!你這  樣做對嗎?’  

  楊凱直視前方,看似輕松愉快的笑著,阿威卻從他精致的側(cè)面中,看見一抹歷盡滄  桑的憔悴,阿威不禁又皺起眉來。似乎真如凱若說的,他也許從來沒了解過凱。  

  ‘阿威,昨天我一個好朋友回美國去了,他的離開……讓我想通很多事。人的一生  分分合合不計(jì)其數(shù),你能留住的到底有多少?許多事都是發(fā)生了才知道錯了,許多人也  是離開了才知道珍惜。人太矛盾了,也太復(fù)雜了,是因?yàn)槊總人都太習(xí)慣戴面具了,久  了……就分不清楚哪個是自己……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楊凱說的太認(rèn)真了,阿威聽的更迷糊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所認(rèn)識的楊凱……也許是每個  人認(rèn)識的楊凱都是這樣,愛笑、好脾氣、來者不拒,但他這也才發(fā)現(xiàn),楊凱似乎不太會  說這么久的話,而且他的話……讓他陷入了困惑。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但我從來不戴面具,我就是這樣!  

  ‘那么告訴我阿威,你最想要什么?’  

  這還需要問嗎?阿威的表情如此寫著。  

  ‘當(dāng)然是錢。   

  楊凱也知道他會這么回答,他保持著柔淡的微笑續(xù)道:‘好,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還清所有  的債了,而且有了房子、車子,還有數(shù)不盡的財(cái)產(chǎn)了,那你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老婆、孩子!’  

  ‘也都有了!  

  阿威這下被考倒了,他磨搓著下巴,緊蹙著濃眉。楊凱的話完全讓他失去思考能力  ,他老實(shí)的回答:‘我沒想過!  

  楊凱笑著,但阿威似乎聽見他嘆了一口氣。  

  ‘阿威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嗎?’  

  楊凱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柔得讓人幾乎要化成水,阿威怔怔地看著他,似乎有  些理解為什么那么多女人對他一見鐘情了。凱太溫順了,太柔軟了,像初春的朝陽一樣  溫和又不灼傷人;像溪流一樣澄澈不似海怒濤,像水果酒一樣香甜,不像烈酒傷身。  

  阿威看著他,他很想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最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片海,無風(fēng)無浪的寧靜海,白天有陽光,晚上有星星;沙灘上的人不分  男女,沒有國界,也不管膚色,每一個人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笑、唱歌、跳舞。我讀過一  本書,叫做失落的伊甸園,描述的就是這樣的地方!瘲顒P說的很陶醉,仿佛那塊凈土  就在他眼前。  

  但阿威還是潑了他一盆冷水。  

  ‘你在做夢,根本沒這種地方,所以才叫失落的伊甸園!  

  ‘所以……’楊凱別過頭看他。  

  阿威在他黑亮的瞳眸中看見翻波似浪的水霧。凱臉上的笑容太過美麗,阿威認(rèn)為自  己產(chǎn)生了錯覺。  

  ‘阿威你這樣的人最幸福!  

  ‘你今天真的不對勁!’阿威忍不住叫道,阻止他繼續(xù)混亂他的腦神經(jīng)!淮笤  就跟我繞口令,我告訴你,只要是人都有煩惱,但只會逃避不敢面對的就是孬種。其實(shí)  所有的事都簡單的可以,是復(fù)雜的人把事情也變得復(fù)雜了!  

  楊凱笑的又輕又柔,連他的聲音也似在夢境:‘就是這樣,所以我喜歡你!’  

  說者有心,聽者無意。阿威所認(rèn)定的喜歡,和他自己喜歡楊凱這個兄弟是一樣的,  但是他不經(jīng)大腦的脫口而出:‘就是這樣,所以我喜歡凱……’猛地一頓!  

  楊凱亦猛地一嚇,緊急一踩煞車,差之?dāng)?shù)寸,他們的車頭就貼上了前車的屁股了。  

  楊凱錯愕的別過臉看他,卻在瞬間由驚喜的天堂墜入了無淵的地獄。從阿威脹紅了  臉,又不情愿地捶胸頓足的表情看來,楊凱知道他及時(shí)住口的下一個字是:若!  

  ‘綠燈,綠燈了啦!’阿威仿佛跟自己生氣似的揮著手嚷著。  

  車子繼續(xù)前進(jìn),楊凱陷入了最深的絕望。他和阿威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其它情分存  在,只有他一廂情愿的暗戀著,喜歡阿威那份率性,那分不妥協(xié)的傲氣,甚至喜歡他的  傻氣,他不顧形象的粗野。是的,所以他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他跟學(xué)姐很像,在這個過  份包裝的社會里,像他們這樣自然不做作的人太少了,所以他才這么喜歡學(xué)姐,所以他  愛上阿威……到了公司門口,楊凱逕自下了車,車內(nèi)的氣氛令他窒息。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卻變得更怯弱,變得完全不知該如何面對……仲麒!他想到還在云端上的他,此時(shí)  他竟迫切地需要他的聲音來撫平他的慌亂。  

  不行。他按住了心口,他不能再依賴他了,他必須自己面對,他必須學(xué)習(xí)長大。  

  ‘凱?’阿威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盯著他陰郁的臉看。‘你是不是有心事?’  

  楊凱習(xí)慣性的想搖頭、想微笑,但他的脖子變得好僵硬,他的自律神經(jīng)失去了控制  ,他訝于自己在他面前無助的點(diǎn)頭。  

  ‘一句話,我絕對幫你!’阿威拍著胸脯義氣的說。  

  ‘阿威,我……’他鼓足了勇氣開口。  

  就在此時(shí),阿威兩名同事迎面而來,熱情的寒暄將楊凱的勇氣全打落谷底。  

  ‘我介紹我同事給你認(rèn)識。他叫志榮,是我的下屬。她是小雨,本公司的辦公室之  花!⑼䶮嵝哪c的又貼近楊凱的耳朵!∮瓴诲e吧,總該是你喜歡的那型吧!’  

  楊凱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尷尬,小雨那種他十分熟悉的驚艷眼神,此刻卻教他心  虛。他想走,馬上就走!  

  匆匆的應(yīng)付幾聲,楊凱知道自己的倉皇而逃相當(dāng)失禮,但他受不住了,他嗅到的全  是阿威靠近他時(shí)那股迷眩的煙草氣息,他眼中只閃爍著阿威重情重義的驕傲眼眸,他怎  么敢面對?想到昨夜與丁仲麒的意亂情迷,他就覺得自己丑陋的像見不得人的怪物。  

  他只能拖著疲憊的腳步、空虛的軀殼,遠(yuǎn)遠(yuǎn)地逃離……楊凱失魂落魄的打了一通電  話給林蓁請假。他不想回家,不知該以什么樣的表情面對學(xué)姐。是自己把事情搞砸的,  他就是阿威所說的孬種,只會逃避……不敢面對……他很清楚,他們都是他僅有的一切  了,如果他勇敢的面對了,他將會永遠(yuǎn)的失去他們。  

  阿威……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瀟灑,像我這樣的人……你永遠(yuǎn)不會了解……就  近走入一間網(wǎng)路咖啡店,他拿出皮夾里丁仲麒給他的通訊資料,他打了一封長長的信給  丁仲麒。  

  信中問了他好多好多的問題,他知道答案的、不知道答案的;他想說、不敢說的,  他理解、不理解的……化做長長的文字透過鍵盤傳遞。所有他的心酸,他不幸的童年,  他的母親如何生了他又離棄他,他的繼母如何欺凌他,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如何嘲弄他,  他不負(fù)責(zé)任的父親知道他是同性戀后如何趕走他……他和牙醫(yī)的第一次邂逅……在他退  伍的第一天,無助地站在火車站前發(fā)呆,他是如何的假借問路的三流技巧來跟他搭訕,  而他自己又是如何無知地傻傻眼著他走。就算明知道牙醫(yī)已有了結(jié)婚近兩年的妻子,還  是情愿跟他同居在一起。  

  一直到牙醫(yī)的妻子懷孕了,他黯然而退。他始終沒有懷疑過牙醫(yī)對他的感情,只是  社會壓力、現(xiàn)實(shí)的逼迫,他只能退。  

  他又?jǐn)⑹隽舜髮W(xué)時(shí)代他最單純快樂的時(shí)刻,告訴丁仲麒他是如何與學(xué)姐成為莫逆之  交。學(xué)姐是他認(rèn)為的惟一親人,因?yàn)檫B他的真正親人知道了他的性向后都唾棄他,只有  學(xué)姐始終如一的對待他。  

  他和阿威的開始,是他人生最彩色的時(shí)候,阿威總能讓他真正的笑。如果說他愛上  牙醫(yī)是因?yàn)槿鄙倭烁笎邸⑹チ思彝嘏鴮で蟮降奈拷,那么他愛上阿威就是掩飾?nbsp; 自己的丑惡而能自信綻放的美麗。  

  那么丁仲麒呢?  

  他似乎還在摸索。丁仲麒有牙醫(yī)的深情、有阿威的溫暖……不是的,丁仲麒不像他  們?nèi)魏我粋,他們也不像丁仲麒。丁仲麒若是個為愛而生的太陽神,那么他自己……只  是個還在胚胎中成型的受精卵,無知、愚蠢、失措的只想在母體內(nèi)溫存……楊凱寫著,  累了,就睡了;醒了,再寫。寫到痛了,哭了,擦干眼淚,再寫……他從來不敢把自己  剖開來,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想對丁仲麒說。這些……連牙醫(yī)都不知道,學(xué)姐也不知道,  阿威更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自己是個渺小平凡的小胚胎,那么丁仲麒就是能使他成長茁壯的營養(yǎng)  素。  

 。??楊凱若下班一回到家,立刻就去敲楊凱的房門,半天沒人應(yīng)聲,門也像昨天  一樣上著鎖。莫非他真的還沒回來?!她趕緊撥了通電話給林蓁,沒想到楊凱又請假。  

  楊凱若心焦如焚,急急在客廳里打轉(zhuǎn)。要是凱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怎么辦?  

  電鈴聲突如其來,嚇了她一大跳,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楊凱回來了,想想又不對,他自  己有鑰匙!  

  她還是立刻沖過去開了門。一見到門外的人,她的下巴差點(diǎn)掉了下來。  

  ‘不是凱很失望是不是?’阿威酸溜溜的潑她一頭濃醋。  

  楊凱若開門讓他進(jìn)來,嘴上不饒人的回道:‘自己的員工失蹤了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學(xué)  人家當(dāng)什么老板!’  

  ‘我不關(guān)心他我會來嗎?你以為我來找你?臭美!’  

  阿威的刻薄實(shí)在教楊凱若忍無可忍,她沖到他面前破口大罵。  

  ‘你是專門來吵架的嗎?很好,我心情壞得很,正想找人開打!’  

  ‘誰不知道你心情壞是為了凱!’阿威吼了回去。  

  ‘沒錯!不行嗎?我喜歡他!我愛他!你嫉妒嗎?’  

  沒錯!不行!我喜歡你!我愛你!我嫉妒!這串回應(yīng)在他如鷹撲水飛濺的狂濤中爆  炸,四片唇在怒火肆虐中緊緊密合,燒盡一片驚駭錯愕,震碎一切怒氣驚顫。  

  楊凱若失去平衡,雙雙跌入沙發(fā),他的吻如雷似電,狂蠻粗狠,搗碎了她的心,吻  破了她的唇。  

  ‘碰’地一聲,阿威整個撲向桌面,撞落了一盤杯組,粉碎遍地。他眼冒金星,頭  皮發(fā)麻,下巴脫臼似的要命的痛!畫尩摹滩蛔≈淞R了一聲,他緊捂著下巴,這  才驚覺原來他挨了一個結(jié)實(shí)的拳頭。楊凱若絕對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粗暴的女人!  

  倏地反身,阿威坐在桌沿,撫著下巴瞪著怒目以對的她大吼:‘你這是什么反應(yīng)啊  ?謀殺嗎?’  

  楊凱若一手緊撫著自己的嘴,大眼睛怒火狂噴,恨不得以眼殺人般的瞪視著他,但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渾身狂顫的程度幾乎快把沙發(fā)移了位。  

  阿威愈看眉頭皺的愈緊。他寧愿她發(fā)飆數(shù)落他一番,也不想看見她瞪著好像快掉眼  淚的大眼睛猛發(fā)抖,那種怨恨的眼神,好像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強(qiáng)暴犯一樣。  

  ‘喂!你!’阿威粗魯?shù)纳斐鍪掷滤o撫在嘴上的手,剎那,一串似鉆如晶的淚  珠瞬時(shí)而落,滲入那張腫脹殷紅的嘴唇,灼燒他僵硬的手背。  

  眼淚驟落,楊凱若的怒氣也瞬間爆發(fā)。她跳了起來,抓起抱枕發(fā)了瘋似的直往他身  上砸,氣得又哭又叫:‘你這只豬!不要臉!誰允許你這么做的!小人!小人!’  

  ‘凱若!’阿威以手抵住她瘋狂的攻擊,倏地跳了起來,在她的手還未落下之前緊  緊地將她抱住。  

  突如其來被他的蠻力緊鉗在他胸前,楊凱若完全失去一個正常人的呼吸脈搏。他的  胸膛硬如城墻,他的手臂強(qiáng)如鋼鐵,她竟覺自己宛如一只被蟒蛇勒卷的小鹿,無助地等  待死亡……‘你這個女人……除了揮拳頭以外,可不可以用點(diǎn)大腦?’阿威沒好氣地說  ,他的下巴還隱隱作疼。  

  楊凱若心跳如雷,面如火燒,她試著掙扎卻動彈不得,她今天才了解男人的力量是  如此可怕。阿威的身上,有他慣有的煙草味,竄入鼻息是一股讓人容易上癮的尼古丁,  她從來不覺得這樣的他有何吸引人之處,他粗魯、野蠻,見錢眼開的鐵公雞,怎么此刻  他的味道竟成了一股迷香,薰的她雙腳戰(zhàn)栗,未沾滴酒卻醉的徹底。  

  ‘除非你答應(yīng)我不揍人,否則我不放開你!  

  阿威貼著她的耳畔說,那團(tuán)火焰自耳后燒延至腦門,楊凱若一點(diǎn)反抗的能力也沒有  ,她在心中反覆吶喊: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會對他有這種感覺?而他吻我……又是為  了什么?  

  ‘說話!’阿威渾身不自在。  

  我大概是有被虐狂吧!竟然會愛上這個火爆十足的潑辣女人,吻她一次她回敬一拳  ,吻她個十次我不就撒手歸西了?!阿威自憐自艾地暗想。但她為什么不說話呢!就算  要拒絕也說一聲,我就不會再出現(xiàn)了!  

  阿威已抱著必死的決心向楊凱若表明心意,猶如踏上殺戮戰(zhàn)場的勇士一般,隨時(shí)兵  戎相見,一決生死。  

  楊凱若好像靈魂出竅,游離了半天后還來不及回身一般的呆滯,她緩緩地仰起頭,  眼里還泡著水。她的表情、她的思緒,全都變成低能。她必須直接、清楚的明白這件事  。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你?哈——’  

  阿威就和平常一樣惹人厭的仰頭狂笑,楊凱若被他的笑聲拉回神來,瞪大了眼。  

  對,這才是她認(rèn)識的阿威,那么剛剛一定是她在做夢、她的幻覺,他根本沒吻過她  ……阿威的笑聲短促又心虛,他又垂下頭,那表情可愛的讓人發(fā)笑,卻令楊凱若又震回  剛才的癡呆。  

  ‘是——’阿威幾乎是扁著嘴說。  

  哇。〔皇亲鰤,不是幻覺,他真的吻她了?!  

  楊凱若一陣踉蹌幾乎腳軟,阿威抱住了她叫道:‘你什么反應(yīng)!太不給面子了吧  ?!’  

  ‘你……你先放開我……’楊凱若脹紅了臉說,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你不會再揍我了?’阿威還真的不太放心呢!  

  ‘放手!’楊凱若瞪眼低吼。  

  她百分百生錯了性別!阿威不情愿地松開了手。  

  楊凱若整個人跌坐在沙發(fā)里,她抱頭苦思,她愛的人是凱啊,為什么對阿威也會心  慌意亂呢?被這個痞子愛上實(shí)在不是件頂光榮的事,但為什么她竟然覺得高興呢?  

  阿威坐在桌上面對她,難得地認(rèn)真了起來。  

  ‘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凱……’  

  楊凱若一愣,緩緩放下手怔怔地望著他。  

  ‘今天早上凱來找我,對我說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話,我想了一整天,只理解出一點(diǎn)  ……我真的不了解凱。他明知道你愛他,卻還若無其事的跟你同居;把你當(dāng)成自己的親  人,卻又跟你保持距離。他這么做……實(shí)在很殘忍!  

  阿威的話讓楊凱若更心痛了,她垂下眉頭,阿威沒見過她這么沮喪的眼神。  

  ‘凱不是這樣的……凱……其實(shí)很可憐……’  

  ‘你喜歡他,當(dāng)然為他說話!⑼䲠[明了吃醋。  

  ‘這是兩回事!’楊凱若叫道。  

  ‘那你告訴我,你真的那么愛他?你明白的告訴我,你恨透了我這個痞子,我立刻  走人!’  

  阿威的直截了當(dāng)令楊凱若亂了分寸,她只能睜著慌張的大眼睛望著他。怎么她突然  不敢確定了?說不出她愛凱,說不出她討厭阿威……阿威的眼神突然放柔了,楊凱若第  一次發(fā)覺他有一張十分好看的臉,邪氣而且性格。  

  ‘你如果不回答,我愿意再冒一次挨揍的險(xiǎn)再吻你一次!’言下之意,她若接受這  個吻,那么他就要糾纏到底。  

  楊凱若動也不能動,直到他的唇再一次封住她的口,她才渾身一顫。他受創(chuàng)的下巴  自神經(jīng)稍處傳來刺痛,卻為這緩緩的熱吻成了甜蜜的痛楚;楊凱若似乎也感受到他不自  然的碰觸,卻又奮力地向她傳遞他始終如火般的熱情。  

  那一瞬間,楊凱若幾乎要被他焚化殆盡了。她不得不對自己坦承,其實(shí)她被阿威深  深吸引著,只是舍不得凱,畢竟太長久了、太苦悶了,導(dǎo)致她不敢面對自己對阿威的好  感。但此時(shí)……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捧住他的下巴,像輕撫著他的傷口,借以相互回應(yīng)彼  此倔傲不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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