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公園位在社區(qū)出口，平常只有小孩和老人家會到此走動，一入夜，就只剩幾 條流浪狗在徘徊。
‘我一眼就知道你是。’那個人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第一句話就這么告訴他。
楊凱仰著頭看著這名和阿威差不多高的陌生男子。男人有一張十分性格的臉，成熟 而充滿魅力，長腿寬肩。楊凱看著他，眼神不自主被他吸引了去。
他蹲下身與楊凱平視，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
‘凱……楊凱�！�
‘我是丁仲麒。’
楊凱習(xí)慣性地對他露出淺淺的笑容。
他或許明白自己的笑容殺傷力有多強，但讓丁仲麒心震如雷的原因，是方才他一個 人時流露的落寞，與此刻他撥云見日的笑容，竟顯出他如此美麗的光芒，悲的、喜的， 全教他一個人的表情給融化了。
丁仲麒坐在他身旁。可能是屬于同族群的默契，或是在彼此空寂的心中尋求某種慰 籍，他們就這樣毫不陌生的聊了起來。
丁仲麒已經(jīng)三十歲，是個大企業(yè)家，他幾乎都待在美國的公司，一年只有寒暑假回 來。
‘那你快回美國了吧？’楊凱想想暑假已經(jīng)快結(jié)束了。
‘再半個月后吧。’
‘美國……’楊凱仰起頭，城市里的夜色顯得十分灰瑟，連星星都寥寥無幾�！� 像是很遙遠(yuǎn)的地方啊……’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帶你去�！�
楊凱別過頭看他，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丁仲麒幾乎以為他要點頭答應(yīng)，幾乎要 被他純真的笑容迷眩了雙眸。但凱回了他一句：‘我得上班呢。’雖然……他的確想到 遙遠(yuǎn)的國度去看一看。他還有很多很多的空瓶子，他想一一將它們裝滿，裝滿每一個不 同海灘的沙，一定很美……‘凱……’丁仲麒的眼神有很深很深的情緒。
因為是同一種人，所以一種眼神一個表情，他們很容易就碰觸到了、感應(yīng)到了，就 容易淪陷了。他看得出來，楊凱不像那種會隨意釋放情緒與欲望的人，他把自己包的緊 緊的，卻因為如此，他眼中不時流露的□徨才教人心痛。
‘到底有誰了解你呢？’
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耳語，輕飄飄地傳入他耳底，卻巨力萬鈞地震撼了他心里。楊凱 怔怔地望著他，他深邃的黑眸宛如流沙，他無助地陷在他的雙眸之中，突然發(fā)覺自己竟 是如此手足無措，是自己太年輕、太單純，還是他的眼神太世故、太溫柔？
那是第一次他跟一個認(rèn)識不到一個小時的男人，就在無人的公園、茂密的巨樹下接 吻。
第一次，楊凱內(nèi)心的恐懼幾乎快潰決，他緊緊地抓住丁仲麒的衣服，渾身都在發(fā)抖 。
一直以來，沒有人知道萬人迷的他其實有多么自卑，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他只愛 男人不愛女人？但他始終潔身自愛，不敢去碰觸這個圈子。當(dāng)丁仲麒對他說：我第一眼 就知道你是。他其實嚇壞了，好像赤身露體站在這個人面前。
他曾經(jīng)很愛的牙醫(yī)拋棄他了，他卻沒有哭，因為他早已做好心理準(zhǔn)備。但在丁仲麒 的懷里，他卻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那一句‘到底有誰了解你呢’正中他的傷處。
丁仲麒的吻溫柔，令人發(fā)顫，仿佛也是一種告解：凱……你是個同性戀，注定要背 負(fù)不被了解的寂寞……？？？
楊凱加入了阿威的搶錢行列之后，的確幫了他很多忙，工作室的效率大大提升，客 戶也相當(dāng)滿意，加上林蓁一天到晚在阿威耳邊提醒他加薪，阿威只好把他的觀察期縮為 一個禮拜，至于月薪嘛……他的理由是，看下個月的股票有沒有漲再說。
傍晚，林蓁接到一通陌生男人的電話，她狐疑的把電話轉(zhuǎn)給楊凱，然后一臉迷惑的 偷盯著他。
是仲麒！楊凱心頭莫名一震。
‘我在你公司樓下，有個東西想給你，你方便下來嗎？’丁仲麒在電話中對他說。
楊凱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他。
‘阿蓁，我到樓下去，馬上就上來�！麍髠淞寺暰统鲩T。
林蓁立刻沖到陽臺往下看，她只看到路旁停了一輛氣派的白色大轎車，她不禁皺起 了眉……丁仲麒沒有下車，他在車內(nèi)看著出現(xiàn)在門口的楊凱，如那夜他出現(xiàn)在他眼前一 樣，一眼就教他不能自已。
二十五歲的楊凱，卻干凈的像個十五歲的少年。
他忙碌了三十個年頭，借工作來忘卻自己與眾不同的性向，逃避來自傳統(tǒng)的親情壓 力。他做的很成功，但已是而立之年了，父母的逼婚愈來愈強烈，他不是不曾試著與女 人交往，而是他太清楚女人接近他的企圖。楊凱的出現(xiàn)就像他黯瑟的感情世界忽然出現(xiàn) 的一顆星辰，他想好好地呵護(hù)著，不愿它一閃即逝。
喇叭聲響了兩聲，楊凱打開車門入內(nèi)，望著那張誠摯的俊容，他毫不吝惜地向他釋 放笑容。短短的相處，他明白丁仲麒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但令他猶豫的是，他發(fā)現(xiàn) 自己似乎喜歡上阿威了。
‘送你�！≈禀枘贸鲆粋�紙盒。
楊凱一接過便愣住了，是一組全配的行動電話。
‘這樣才好方便聯(lián)絡(luò)啊。’丁仲麒笑的溫柔。
‘可是……你不是下個禮拜就要回美國了？’楊凱的表情近乎天真。
‘放心，只要是你打的，我都收的到�！�
楊凱立刻搖頭，把手機塞還給他。
‘我不能收�！�
‘凱�！≈禀璋醋∷氖�，搖了搖頭。‘收下吧！’
丁仲麒的聲音總是有一種魅力，沉沉的、暖暖的，會讓他的心平靜下來。楊凱望著 他，不知如何表達(dá)他的心意，丁仲麒只是溫柔的保持微笑。
‘你不收，就是拒絕我是你的朋友�！�
楊凱垂下了頭，看著手上那支最新款的手機。
‘可是……這樣的禮物未免太貴重了，我不想欠你�！�
‘送你東西是我心甘情愿，你沒有欠我任何事�！�
楊凱將目光移向他的臉。丁仲麒有一雙深邃而迷人的眼睛，楊凱相信，如果他不是 個同性戀者，將會有多少女人被這雙眼睛擄獲芳心；但就算他是個同性戀，那雙迷人的 雙眸也會令無數(shù)的男男女女心醉吧！
楊凱終究是對他笑了，那是他最愛看的表情。當(dāng)楊凱一笑的時候，再灰瑟的心情都 要見著了曙光。
他也隨著他笑了，輕輕靠了過去，開始教他如何操作，也把他的號碼輸了進(jìn)去，在 溫暖的車廂里，也逐漸地把兩人的心靠在一起。
繞了大半天終于找到停車位的阿威一下車就詛咒個沒完，正準(zhǔn)備要上電梯時，看見 楊凱從那輛大轎車出來，阿威鬼鬼祟祟地探頭望著，但楊凱的背影正好遮住了車內(nèi)的人 。
車子一走，楊凱回過身，立刻一愣。
‘阿威？’他快步跑來。‘你下班了？’
‘那是誰��？’阿威的眼光巡著車身而去，在臺北街頭開這么氣派的大轎車，不怕 人眼紅嗎？
‘一個朋友�！瘲顒P笑的淡然。
阿威在他臉上看不到疑點，但他手上的手機倒是令他眼睛一亮。
‘哇！你買的�。窟@支手機很貴耶！’阿威夸張地叫道，兩人一同進(jìn)入電梯。
楊凱呵呵地笑著：‘我哪那么有錢�！�
‘喔！’阿威不懷好意地靠了過去�！@么說你那個朋友是個凱子嘍？’
阿威說話的表情實在教人啼笑皆非。他還用力的拍拍楊凱的肩，笑的一副賊樣。
‘這種朋友好��！要多跟人家聯(lián)絡(luò)好維持感情啊！’
阿威的大手拍在他肩上時，楊凱的心眼著一震一蕩。他明白阿威的性子，但對丁仲 麒，他自己卻不了解……那是什么樣的感覺？他的心有點沉，他知道丁仲麒喜歡他，但 ……他忍不住將目光移向身旁的阿威。如果他對阿威是一種迷惑，那么對丁仲麒只能算 是對兄長的崇拜吧。
‘小妹，去買些喝的來吧！’阿威一進(jìn)門就扯開嗓門叫道。
林蓁從稿堆里抬起頭來瞪眼。
‘你剛剛不會順便買嗎？’
‘剛剛不渴��！’他丟了一張鈔票給她，彎下腰在她耳畔低說：‘叫凱陪你去�！�
‘無聊�！州枰环籽郏ブn票就走。
阿威立刻使了個眼色給楊凱。
‘你陪她去吧，免得她回來又給我臉色看�！�
楊凱微微一笑沒表示什么，他很快地跟了出去。
阿威滿意地點點頭，走近楊凱的辦公桌前，他又點了一根煙，突地一怔。阿威拿起 電腦旁的一瓶小玻璃瓶，里面裝了八分滿的細(xì)沙。他微微皺眉，楊凱會搜集這種小女生 的玩意嗎？
��？？？‘你不覺得哥哥很煩嗎？’林蓁噘著嘴說。
‘不會啊�！瘲顒P還是笑著。
‘你這種人啊，大概已經(jīng)絕種了吧！’
楊凱笑的更深了。
‘學(xué)姐常常這么說呢�！�
林蓁的表情僵了一下，聲音也降低了。
‘你怎么老是開口學(xué)姐、閉口學(xué)姐的�！�
‘學(xué)姐跟我很親啊�！瘲顒P還是笑的天真。
‘凱……’林蓁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鼓足了勇氣開口：‘如果我……’
就在此時，楊凱的手機響了，他略顯尷尬地對她說了聲：‘對不起�！D(zhuǎn)身到另 一旁。
林蓁像泄氣的皮球般整個人垂下肩，她無奈的吐了一口氣。到底凱有沒有接收到她 的電波，難道他的感情沒有輕重之分嗎？那么……剛剛那輛車?yán)锏娜撕退质鞘裁搓P(guān)系 呢？林蓁只能頹喪地走進(jìn)便利商店。
‘試試看新電話的收訊功能好不好�！娫捘穷^傳來丁仲麒溫柔的耳語。
‘嗯，很清楚�！瘲顒P笑道。
‘晚上有空嗎？’
‘我可能要加班�！�
‘我等你。’
楊凱有些猶豫。他之所以無怨無尤的加班，甚至任勞任怨的做白工，都是因為有阿 威在的原故，但是……他拒絕不了如此動人的聲音在他耳邊盤旋。
‘凱？’
‘去海邊？’
‘沒問題�！牭贸鰜硭捴杏行σ狻�
‘我再打電話給你�！�
收起電話，他一回頭就看見林蓁拎著一袋冷飲，一臉狐疑地睜著大眼睛盯著他看。
‘怎么了？’楊凱微微笑道。
‘凱……你很神秘喔！’
楊凱微愣，又笑了起來，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袋子一齊往前走去。
‘不會啊，我就是這樣啊�！�
是！他就是這樣，什么事都藏著，用他的笑容掩飾著，問他也被他技巧的迂回著。
林蓁雖然和他并肩走著，卻感覺怎么也觸摸不到他，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真實世界。
回到工作室，楊凱立刻撥了通電話給楊凱若，告訴她今晚可能要晚點回家。楊凱若 當(dāng)然少不了一陣炮轟，一口咬定是阿威這個壞痞子欺壓員工。楊凱哭笑不得的說：‘不 關(guān)阿威的事啦，是我下班后和朋友有約�！�
一旁的阿威挑高了眉，立刻伸手搶過楊凱的電話，聽見楊凱若在電話那頭焦急地問 著：‘什么朋友？我認(rèn)識嗎？’
‘關(guān)你什么事？你又不是他媽！’阿威突如其來回她一句。
楊凱一手捂住了臉，看來一場戰(zhàn)爭又無可避免。
‘這里沒有痞子說話的分！’楊凱若吼了回去。
阿威把電話拿開了好幾十公分遠(yuǎn)才免于耳聾，他不甘示弱的叫道：‘你到底是哪里 有問題？人家凱是尊重你才打電話跟你報備，你追根究底個屁呀，你又不是他老婆！’
楊凱若氣得渾身發(fā)抖，恨不得立刻沖到他面前揮他兩個拳頭。
‘你給我閉嘴！我是關(guān)心凱，哪像你，除了會占他便宜還會什么？’
‘我占凱便宜？我看是你嫉妒我跟他相處的時間比你長吧！’
‘你……我一定會叫他離職！’
‘憑你？’
楊凱聽不下去了，立刻搶回電話解圍。
‘學(xué)姐，是我啊！’
‘凱，你馬上走，到我公司來，我叫老板一個月給你三萬五！’楊凱若怒火沖天的 回道。
‘學(xué)姐，你冷靜一點，我們回家再好好聊好不好？’楊凱苦口婆心的哄著，好不容 易才穩(wěn)定她的情緒。掛下電話，他如釋重負(fù)的呼了一口氣。
阿威看不過去的啟口：‘我看被她吃死的人是你！’
‘阿威，你不要老是跟學(xué)姐吵架嘛。’楊凱夾在中間實在很難做人，而且他的原意 ……是要把他們兩個湊成一對的，怎么會弄巧成拙呢？
‘誰愛跟她吵架，是她愛找我麻煩！’阿威冷哼著說，斜眼睨向他。‘你下班后有 約會�。俊�
林蓁聽了心一震，悄悄抬起頭來看著楊凱會出現(xiàn)什么表情。然而一如往常，他笑的 平淡又自然，林蓁心頭感到十分的悲傷。
‘只是跟一個朋友見個面。’
阿威的大手又?jǐn)堖^來了。每當(dāng)他出其不意地攬住他的脖子，就令他一陣窒息，明知 道他無心，明知道不可以，他卻無能阻止自己的心跳為他而狂，呼吸隨他而亂。
阿威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開口：‘你很不夠朋友喔！為什么都不約小妹去約會？’
‘阿威……’楊凱真不知該做何表情。他對林蓁只有對妹妹的感覺，何況他……是 無法給任何女孩承諾的人啊，楊凱覺得心有些酸，阿威極力要撮合他跟林蓁，這令他很 苦，有口難言的苦�。�
‘條件開出來啦！我都答應(yīng)你！’
阿威捶了他肩頭一記，楊凱卻痛在心里。
‘砰’地一聲，林蓁雙手重重拍了桌面一下，站起身來大聲回了一句：‘哥，你不 要無聊了好不好？’她倏地沖出辦公室，連頭也不回。
‘阿蓁！’楊凱站了起來，趕緊追了出去。
‘笨妹妹，老哥是為你好啊！’他瞄了一眼桌上四散的草稿，忍不住哀號：‘哇！
你們不會不回來吧？哪有員工跑掉，丟老板一個人加班的道理��！’
��？？？楊凱沖出電梯，在另一條馬路上追到了急奔的林蓁。
‘阿蓁！’
他抓住了她的手，看見她滿臉通紅，氣喘不已，卻倔強的咬著唇不吭一聲。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我的氣？如果是，我跟你道歉。’楊凱誠懇的對她說。
林蓁簡直快煩惱死了，她直接靠在墻上拍撫著劇烈起伏的胸膛。她就這么莫名其妙 的跑出來了，實在是受不了哥哥一直插風(fēng)點火，而楊凱一直無動于衷，自己卻愈陷愈深 的尷尬場面。她不喜歡這樣曖昧不清，她快受不了楊凱的難以捉摸，她連圖都不想畫了 ，只想看著他，什么表情都喜歡。
‘阿蓁……’楊凱憂心地望著她。
林蓁整個人滑坐在地上，小臉埋進(jìn)屈起的膝蓋里，她的言語含糊不清地傳入楊凱的 耳朵。
‘凱……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在乎你跟凱若姐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就 當(dāng)我自言自語好了，我真的很……’
就在她要脫口而出的剎那，楊凱卻打斷了她。
‘阿蓁�！�
林蓁一愣，緩緩地仰起頭來，楊凱已蹲在她面前。她的臉紅成一片，眼眶也被他的 眼神逼紅了，她不要看見那種眼神，太無奈了，大悲情了。
‘對不起……’
當(dāng)這三個字那樣溫柔的竄入她耳底時，也把她強忍的淚水給逼落了下來。為何這么 說？為何他的目光充滿歉意？其實……他早就知道她想說什么了吧！他阻止她說出口， 又搶先跟她道歉，那不是一種拒絕嗎？好像看似為她保留了顏面，但她怎么更難受了？
她的眼淚掉的更兇了。
第一次這么喜歡一個男生……比喜歡哥哥還喜歡�。�
‘阿蓁，你不要哭嘛！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楊凱柔聲哄著。
林蓁把頭垂的低低的，小小的肩頭抽搐著。
她是一個可愛又熱情的好女孩，楊凱深深地望著她，如果他不是同性戀，他會愛上 她的，但……為何他不心動呢？是不是只要他釋放出一些感情，就會比較少人受傷？
林蓁緩緩地仰起淚濕的小臉，她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凱……今天晚上我們蹺班！ ’
楊凱微微一怔。
‘你陪我透透氣好不好？我知道你晚上有事，時間到了你就去赴約吧，我只是今晚 不想工作了�！�
楊凱看著她。
緩緩地，初入夜幕的天色恍如乍現(xiàn)了朝陽，原來是他的笑容，是她所熟悉的、眷戀 的燦爛，此時像要安慰了她、鼓舞了她一般的綻放在她眼里。
‘好，我陪你！’
？？？修了一遍又一遍的草圖，煙也抽掉半盒的阿威簡直快頭頂冒煙了。他肚子餓 的咕嚕咕嚕叫，小妹和楊凱一去就兩個小時，他怎么會忘了跟楊凱要他的手機號碼呢？
‘不會吧！難不成兩人真的私奔去了？’阿威咬著筆桿苦思�！挥冒�，又不是什 么見不得人的事，干嘛私奔？他們要是手牽手回來對我說：大哥，我們決定廝守一生共 創(chuàng)美好將來。我一定不會反對的呀！沒必要把工作全丟給我吧！’
阿威整個人趴在桌面哀號。
‘這兩個家伙實在太過份了，我快餓死了……’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阿威跳了起來。
是他們回來了嗎？非叫楊凱請他吃海陸大餐不可！沖到門口時他想想不對，他們回 來就回來，干嘛敲門？而且這門敲的又急又兇，簡直像討債似的，到底是誰那么大膽？
阿威在持續(xù)敲門的聲響中突然打開門，楊凱若的拳頭收手不及，直接敲在他的鼻子 上，兩人同時尖叫出聲。
‘噢……’阿威捂著鼻子整個人蹲下去，慘叫變成哀號。
糟糕！楊凱若趕緊把手藏到背后。這下風(fēng)云再起，又躲不過一場戰(zhàn)役了。
‘楊凱若！’阿威整個人跳了起來，如雷一聲巨吼，幾乎要震動整座大樓。
楊凱若懷疑自己的耳膜可能破裂，立刻捂起雙耳，退了兩步。
阿威沖到她面前，氣急敗壞地抓起她的手，紅著鼻子對她咆哮：‘你這個瘋女人， 我跟你有仇啊！不是眼睛、下巴就是鼻子，你是嫌我長得太帥刺激到你是不是？’
‘哈！’楊凱若甩開他的手，幸災(zāi)樂禍的仰起下巴回道：‘反正你這張臉紅的紫的 一樣嚇人，我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了，否則當(dāng)場讓你變沒鼻！’
豈有此理！阿威氣得七孔冒煙，抓著她的手粗魯?shù)耐娞莘较蛲稀?nbsp;
‘你給我滾，我永遠(yuǎn)都不要看見你！’
‘放手！’楊凱若使勁掙扎�！乙肆�！’
阿威立刻松開手跳離她兩步遠(yuǎn)，這個母夜叉殺氣十足，稍有個不注意就會被她殺的 皮開肉綻。好男不跟女斗，阿威狠狠地瞪著她，他這輩子沒見過比她更沒氣質(zhì)的女人， 還是跟她保持一點安全距離好。
‘凱在哪里？’楊凱若先聲奪人。
‘你真的以為你是他老媽還是他老婆啊？看的這么緊！’阿威惡狠狠地叫道。
‘不關(guān)你的事，哪有公司要人每天加班的，我要說服他跳槽！’
‘你去跟空氣說服吧！今天凱根本沒加班，他跟我小妹私奔了�！�
楊凱若瞪大了眼看著他，渾身忍不住發(fā)抖。
阿威欲罷不能地刺激著她：‘我小妹蓁你不記得了嗎？就是那個眼睛比你大，長得 比你可愛，重要的是年紀(jì)比你小的那個漂亮美眉啊！難怪兩人要蹺班了，你看看，凱二 十五歲，阿蓁二十一歲；凱是大帥哥，阿蓁是小美女，哎喲！真羨慕死人了！’
‘住口！’楊凱若大吼一聲。
‘你以為我蓋你的啊，他們把工作丟給我，跑去約會了，不信你進(jìn)去辦公室找人啊 ！’
‘不可能！’她明白凱的，他……才不會跟女孩子約會。
阿威雙手環(huán)胸，搖了搖頭。
‘我看你無藥可救了，凱把你當(dāng)成親姐姐一樣重視，你應(yīng)該為他高興他終于找到幸 福才對呀！’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把阿威整個人打到墻邊，半邊臉?biāo)查g麻痹，耳膜嗡 嗡作響，下手之狠，真是最毒婦人心�。�
阿威措手不及地挨了一個麻辣耳光，等眼前打轉(zhuǎn)的金星消失了，他暴跳如雷，摩拳 擦掌的反身跳到她面前，連手都揚了起來。
卻在剎那間他的手僵在半空，鼻子和臉頰還發(fā)燙紅腫，卻被一道刺眼的水光震的全 身無法動彈。這是幻覺吧？還是她先發(fā)制人后緊急來個苦肉計？這個沒氣質(zhì)的男人婆竟 然流眼淚，而且那眼淚還不是普通的大顆，砰然而落時竟好像巨石打落在他胸口，讓他 全身都失去了力氣。
‘你不要亂說話！’楊凱若泣聲喊道，丟下一句：‘你們根本都不了解凱！’
倏地，她轉(zhuǎn)身沖入電梯，轉(zhuǎn)眼消失在他眼前。等他回過神時，他的手都舉酸了，受 盡折磨的臉都僵化了。
阿威仿佛大夢初醒一般晃了晃腦袋，但楊凱若的哭喊還回蕩在他耳邊：你們根本都 不了解凱……這是什么意思？說的好像世界上只有她了解楊凱似的。真有那么喜歡嗎？ 阿威撫著臉頰，心頭莫名地沉重了起來。
只是聽他說楊凱和小妹去約會，她就發(fā)了瘋似的又哭又揍人……真的那么愛嗎？如 果楊凱真的交了女朋友，那她不就得上吊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是她太喜歡楊凱而無法忍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的 態(tài)度應(yīng)該是不同的，為何說出那句話呢？
楊凱真的有什么秘密嗎？
阿威真的想不透。凱和凱若、阿蓁對凱、凱對……凱對誰呢？他愛誰呢？他惟一看 懂的，就是小妹真的很喜歡他，凱若更是……他的心，莫名的難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