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你怎麼會在這里?”瞧見她的神態(tài),常晤人即刻發(fā)覺她的不對勁,質(zhì)問的目光擲向父親。
常鐵林不悅的攢眉,“晤人,這就是你的態(tài)度嗎?看到自己的父親不用打招呼?”他比不上原茉晏嗎?居然被當(dāng)作微生物忽略掉,他怎咽得下這口氣!
“晏晏,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是警告過你,晚上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擅自出門嗎?”常晤人氣煞了家里養(yǎng)的那群沒用家伙,他們現(xiàn)在領(lǐng)誰的薪水,如果他們認清誰是他們的主子,就不該讓他的父親帶走她!
“你又為什麼會在這里?你這個大騙子!”原茉晏含怨的眸子對上他,側(cè)著臉的神情,似乎正隱忍著某種情緒。
只有晚上不能出門嗎?一天二十四小時,她哪一分鐘擁有私人自由了?她聽他的話,當(dāng)個乖乖牌,而他呢,一通電話回來說要加班,結(jié)果卻是陪著女朋友用晚餐!
她是那樣相信他!
“晏晏……”常晤人心臟一揪,她的指控雖令他不解,但她眼底堆積的傷害卻是怵目驚心。
“我討厭你!大騙子!”馀光看到餐廳里的客人都將目光調(diào)往這邊來,原茉晏不愿當(dāng)眾出糗,用力推開他倉皇離去。
“我順著你的意做了那麼多事,能不能請你可憐我,給我一次自由?”常晤人凌銳的眼神射向常鐵林,不明白他為何總是逼人太甚,“她最好沒事,否則我定要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撂下最後一句話,他追了出去。
“晤人……”望著兒子的背影,方才氣勢凌人的常鐵林,將近六十歲的臉上罩上蒼老與滄桑。
他又做錯了嗎?他只是想彌補昔日的虧欠!
多少年了,晤人的人生計劃可以說是他一手擬定的,即使他做出再過分的要求——例如要他在二十五歲時娶妻,他都沒有太大的反彈,如今卻因為他打擊了一個不起眼的女孩而與他正面宣戰(zhàn)……
原茉晏在他心中真那麼重要?
“伯父,”芷珊向趕來明白事端的餐廳經(jīng)理致歉後坐了下來,“晤人好像不能諒解你。”
“可是他明明約你出來吃飯了。”
“他是約我出來吃飯沒錯,但談的不是交往的事!避粕盒πΦ恼f:“他在相親名單中看到我的名字,因為我與他是大學(xué)舊識,他怕對不起我,才會找我出來說明白!
“是這樣嗎?”常鐵林難掩失望。他本以為兒子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安排,所以自告奮勇前來驅(qū)趕原茉晏這個拖油瓶。
“我和晤人畢業(yè)後就沒再碰面了,不過就他剛才給我的感覺,真的和大學(xué)時候認識的他截然不同,至少有些溫度了!彼馕渡铋L的續(xù)道:“伯父,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你想想吧,若是以前的常晤人,依那副冷漠的性子,他有可能心懷內(nèi)疚而找我出來解釋嗎?不,他不會那麼體貼的,我覺得是剛才那個女孩讓他變成這樣的!
“你的意思是……”
“那個女孩才是能讓他快樂的人。”纖細的女人,對於男人的心思知之甚深,“伯父也許會覺得他們年齡相差太多,但其實這也是現(xiàn)下教晤人猶豫不決、裹足不前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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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等一等!”常晤人追上了疾跑的原茉晏。
“你不要拉我!”原茉晏奮力想甩開他的箝制,“你做什麼來追我,你這個大騙子不是正忙著約會嗎?”她譏誚的詰問,語調(diào)里凈是酸澀。
“為什麼一直說我是騙子?”
“你敢說自己不是騙子?”焚紅的眼睛盈著水霧,她凝住呼吸,怕一喘氣就會泄露自己的傷心!皫滋烨,你才說過自己沒有女朋友,現(xiàn)在我想請問常先生,剛才和你一起吃飯的小姐是誰?”
言猶在耳的一段話,她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為他的幾句話,她有了連續(xù)幾天的好心情,孰料它只是個謊言。
常晤人一怔,胸口瞬時聚積起深層的無力感,“晏晏,我也不年輕了,交個女朋友也是正常的!彼Z重心長的說,心聲卻是那樣的言不由衷。“再孤家寡人下去,你都懷疑我是同性戀了,更遑論是別人!
“那你也不需要騙我!”她不是小女孩,她懂得禮義廉恥,她知道強摘的瓜不甜,她還曉得……她還曉得什麼?對了,她還知道,如果他早一點告訴她,他有女朋友了,那麼她一定不會那麼松懈地將自己完全托付給他,對他全然的依賴……
獨立堅強了那麼多年,她不會因為他不愛她而難過,反正他們一開始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沒有騙你……”
原茉晏激動地截走他的話,“你有,你明明有女朋友,為什麼要說沒有?”
“我和芷珊是大學(xué)時代的朋友!痹诮裉煲郧埃麄儾辉较侣(lián)絡(luò)過。
“因為曾經(jīng)熟識,所以現(xiàn)在培養(yǎng)起感情來就容易多了,是不是?”嫉妒的情緒讓她的聲音尖銳了幾分。
“晏晏——”常晤人整個人茫亂了,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讓她知悉,他可以暗示她嗎?以她的單純,又能體會他嗎?
“我只能告訴你,我和芷珊目前還不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但我們不排除交往的可能性!彼林氐牡莱鰞(nèi)心的決定。
她不會懂得他的掙扎、明白他的痛苦的,一個已屆適婚年齡的成年男子所需面對的壓力有多大;為了杜絕自己對她的遐想,他甚至必須強迫自己試著去喜歡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只是希冀能將注意力自她身上抽離……
“反正我就是粗魯沒氣質(zhì),怎樣都配不上你!”他信誓旦旦的決心教原茉晏不由得嫌棄起自己。
說什麼沒有女朋友,裝出一副哀怨的神情,全是騙人的,他的女友臉蛋漂亮、身材又好,還有不錯的氣質(zhì),他不說,是不是怕她自慚形穢?
是啊,她是個性粗魯、家里也沒錢,但那又怎樣?他難道不知道騙人是不對的?
只會教她做人要誠實、行事要坦蕩,那他呢,他做到了哪些?
“去啊,你去對她好啊,反正我們非親非故,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用力推著他、捶著他,淚水在每一個動作間紛紛墜落,被遺棄的感覺重重地充塞在胸臆之間。
“大不了不要念書而已!”吼出最後一聲,給他怨恨的一眼,她再度自他眼前離開。
常晤人如遭電極,一動也不動,驚愕地望著她的背影,腦海里浮現(xiàn)她的每一個表情。
他沒看錯,從那雙藏不住脾氣的眼神中,他看出了她的不滿和憤怒,那種不滿……是有些近於吃醋的情緒。
常晤人著實駭住了。
天啊,他疼寵的小女孩對他亦是……原來不是他的一廂情愿!
*****
那個倔強的小惡魔沒回來。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常晤人壓抑過久的擔(dān)憂和憤怒終化為酷寒。
和她在餐廳外不歡而散之後,他以為她會直接回家的,沒想到距離那刻已經(jīng)過了四個小時,她竟然連一通電話也沒有。
她到底跑到哪去了?
******
他絕對會把她剁成肉醬的。
原茉晏從KTV 走出來,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一點多了,這個時間,講究養(yǎng)生之道的常晤人,通常已經(jīng)上床休息了。
他不會等她的,她苦苦的想,他應(yīng)該會將全副心力轉(zhuǎn)到女朋友身上吧,說不定現(xiàn)在他正跟那個漂亮的女人躺在床上做那件事呢……
思及此,經(jīng)唱歌嘶吼發(fā)泄過後的情緒又郁結(jié)了。
也許,她對他不只是一點點喜歡而已,可悲的是,常晤人沒有義務(wù)非喜歡她不可;他說過,他對她好,出自於報恩心態(tài),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要勉強他什麼?
他是有交女朋友的自由,她沒有資格限制他,她只是他的救命恩人罷了,他對她的好早已足夠報答她的伸援之恩了。
她生氣,她不高興地朝他大吼,根本都是不對的情緒,可是,她真的很介意他和誰交往,更在意除了她之外,他還對哪個女人好……
沒想過她會為了這種曖昧的情事和他吵得那麼兇,現(xiàn)下回不回去都很為難,可是不回去,她又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夜半時分,不能冀望和父母同住的林兒真,口袋里的錢被她花得精光,想坐計程車回去也沒指望……思索片刻,她只得拿剩馀的零錢硬著頭皮打電話求救——
說不定衛(wèi)怕還沒睡,接到她的電話會派司機來接她……
電話撥通了,響不到兩聲就被接了起來,原茉晏尚來不及思考太多,對方傳來的聲音教握著話筒的她驚愣住了。
是常晤人!
他在家,而且還沒睡……。
形容不出一古腦兒泛上、心頭的是怎樣的情緒,她有種想哭的沖動。
“你在哪里?”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隱約可以察覺到的是陌生的冷嗓。
“我在好樂迪門口……”
“哪家好樂迪?”
原茉晏說出自己的所在位置,另一端的常晤人沒有再問她什麼就掛了電話,她盯著發(fā)出嘟嘟聲音的話筒,愣了住。
他不該這麼冷靜的,這讓她毛骨悚然,心驚膽顫。
正常時候的他,每回生氣都是對著她咆哮,而非這樣冷漠不語……還是他已經(jīng)開始討厭她了,因為她晚上的撒潑叫囂?
半個小時後,常晤人來了,她乖乖坐上車,一個字也不敢多說,而他更是沉默得可怕,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為什麼不罵她?如果他罵她,她還可以罵回去,光明正大再吵一架,可是,森冷的常晤人她完全不熟悉,她會怕……
回到別墅,常晤人一發(fā)不語將她帶回房間後,轉(zhuǎn)頭就走。
“喂……你不罵我呀?”原茉晏拉住他的衣角,嚴重心虛,她被他回異的態(tài)度嚇壞了,索性自動招認。
“我憑什麼罵你,我和你非親非故不是嗎?”常晤人睨她一眼,強行抑下心底翻涌的復(fù)雜情緒,擔(dān)憂和憤怒被撫平,新生的是對她的不能諒解。
他在家里為她的安危掛心不下,她卻跑去高歌,令人懷疑她晚上那段近乎告白的話語的真實性。
或許,那不是真的。
他該過了天真的年歲了吧,怎會相信小女孩貪圖新鮮、心緒不定而容易更改的感情?也許她不是真的愛他,只是看不慣他將她的抱怨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是這樣吧?
“你……”他的語氣傷了原茉晏,她收回了手,不敢再碰他。
他居然跟她劃分關(guān)系了!
“你知道就好!彼吐曬g斥,好絕情的樣子。
不,她無意要說這些惹人討厭的話,她是要……她是……要道歉,對!道歉,但她的喉嚨里似哽了不明物體,讓她說不出話來。
“你再忍耐幾天,等成績單出來,確定升級之後你就可以回去了,以後我不會再多管你的事。”常晤人沉著臉,不再是一副拿她無可奈河的笑容,緊握成拳的手不再寵溺地揉她的發(fā)。
聽到他冷淡的話語,原茉晏死命忍住淚水不讓它掉下來。
臭常晤人,王八蛋、大混帳,他要趕她走了嗎?
他連她言不由衷的話都聽不出來嗎?她只是嘴硬,又不是故意頂撞他,他干嘛一副跟她誓不兩立的模樣?
原茉晏倔強地不說話,常晤人看了她良久,終於低聲說道:“很晚了,你睡吧!彪S即離開她的房間。
他沒有回頭,他是真的打算和她決裂了嗎?原茉晏僵在原地呆望他的背影。
不要去攔他,攔他的人是大笨豬,她在心中大聲告誡自己,眼淚卻已一滴一滴掉下來,沾濕了衣襟。
她抽抽噎噎的走到床邊,一邊稚氣的用手背抹淚,一邊安慰自己,“誰希罕啊,不管就不管,我以後可自由多了!放假我可以和兒真出去玩,下課了不用急著回家……”
擺脫他,有好多好處的,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里好難過?
他竟然冷絕的拋下她走了……沒有他這個依賴,她又得回到為錢奔波的生活,開水配白面包或是陽春面加鹵蛋,獨守著木板隔間的小雅房,孤獨的過日子,沒有人聽她說話,沒有人容忍她的小霸道……
一臉濕意的縮進棉被里,蜷縮起身子,藉由棉被的掩護,她放肆地哭出聲音。
*****
常晤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把話說得太重了吧?明明知道她那副樣子是逞強裝出來的,他卻依然說出她不愛聽的話。
如此苛刻的他不是他,但為了維護自己的心境不被識穿,他只得選擇自私。
她對自己的占有欲他多少明白,就像小孩子,往往討厭別人來搶他的玩具——不管那玩具是否真是不可或缺的。
對她來說,他并沒有重要到不可或缺的地步,可是,她就是不要有人來瓜分他的注意和關(guān)心,因此,芷珊對她來說,是個威脅,是個侵入者。
比她多活的這幾年,對於感情的微妙,他理當(dāng)比她清楚得多,不該隨她童稚無心的言談舉止而心情不定。
初時,他將她視為責(zé)任,僅只為了證明自己心未死、不是全然的冷漠,既然如此,就不該有那麼多的感覺,是他自己先違反了游戲規(guī)則,怎能怨她不懂他?
她在他身上尋找的,只是種替代、轉(zhuǎn)換性的感情罷了。
心里即便這樣想,行動卻抵擋不住對她情況的擔(dān)心,他離開床鋪,決定去看她一眼,確定她安好無恙後再行歇息。
敲了幾下房門,里頭沒有回應(yīng),常晤人認為她已經(jīng)睡了,於是毫無顧忌的扭開門把,門一開,亮晃晃的燈光下,大床上空無一人。
她不會連夜里都待不住吧?這壞到無可救藥的小孩,他原本消除的怒氣又被挑起。
就在他轉(zhuǎn)身去找人的瞬間,一陣低低的呻吟從床的另一邊傳進他耳里,常晤人一震,遲疑而謹慎地繞過床尾,雙眼見到的景象差點嚇?biāo)浪躁滔裎仓笫斓奈r子,縮成一團偎在床旁。
“晏晏,你怎麼了?”他趕緊蹲下身,拍拍她的臉,手掌卻沾滿濕意。
原茉晏勉強睜開眼看了他一秒,又虛弱的閉上,寒意與疼痛不禁讓她頻頻顫抖,蜷縮的身軀更向大床偎靠。
“說話,不要嚇我!彼畹。
手指挑開她頰邊汗?jié)竦陌l(fā),露出冒著細汗的蒼白臉孔,她毫無血色的臉和緊咬的唇瓣絕對不是跟他開玩笑,常晤人的心臟緊緊收縮,俊臉一黑,就是不敢貿(mào)然抱她上床。
“我肚子好痛……一直痛……”她才說幾個字幾乎耗盡她剩馀的氣力,她痛得想轉(zhuǎn)身,常晤人卻壓住她。
“為什麼痛?是不是吃壞東西了?”他辦不開她按在小腹上的手,弄不清是哪個部位出了問題。
晚餐他沒盯著她吃,她氣得一個人跑走,他不知道她吃了些什麼。
“就是一直痛……”原茉晏艱難地搖搖頭,有回答和沒回答一樣。
“我?guī)闳タ瘁t(yī)生。”難過的呻吟和成串的淚水?dāng)_亂了常晤人的心緒,他二話不說抱起了她。
“不,我不去……”聞言,她驚駭?shù)貟暝艘幌拢樜⑽⒎杭t,恢復(fù)了些許血色。
“你到現(xiàn)在還跟我作對?”他箝緊她,不許她亂動。她一拗起來,意志堅定的像顆花岡石。
“不是。∥摇摇边@教她怎麼說嘛,好尷尬,原茉晏壓著肚子,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那就去醫(yī)院。”常晤人不耐地往門口移動,驚得原茉晏顧不得顏面,揪住他的衣領(lǐng)。
“不可以去醫(yī)院,我這好像是……經(jīng)痛……”她結(jié)結(jié)巴巴、羞窘萬分的道出難為情的事實。
“那是什麼。俊背N钊送W〔粍,腦筋一時還轉(zhuǎn)不過來。
“就是女孩子每個月都會來的那個嘛!你不知道……二十八天嗎?”真是個笨蛋!原茉晏羞憤得想昏倒了事,但刀割似的痛楚一陣陣襲向她,讓她無力再多話。
“我知道,那又怎麼樣?”有多馀的時間在這里閑扯淡,倒不如上醫(yī)院讓醫(yī)師診斷。
“我每次那個來之前都會痛!闭f完後小臉就埋在他懷中,說什麼也不肯抬起來了。
常晤人終於將她的話拼湊起來,明白她到底要表達什麼了,他沉下臉,抱她回床上後才以厲眸盯著她,“笨蛋,既然知道是經(jīng)痛,為什麼不叫我?要不是我發(fā)現(xiàn),你是不是會縮在床腳下,痛到天亮?”
她真的嚇壞他了,原茉晏看著他微微發(fā)白的臉色和緊抿的唇,窩心地想。
他天生一副天塌下來都不怕的樣子,此刻卻為了她失了分寸,那她是不是對他有一點點重要?
“因為你不理我了……”其實她是痛得走不出去,也拉不下臉求救。
她坐在床上哀怨地望著他,頰邊還有殘淚,令她看起來格外惹人憐,常晤人就是被她放軟的語調(diào)弄得有氣無處發(fā)泄。
“藥呢?”他喟嘆。
她那無辜的眼神又來了,他根本不用問也知道沒有藥。
“醫(yī)生說常吃止痛藥不好……”
“哪個蒙古醫(yī)生這麼說的?難道要痛死才好嗎?”他不能茍同的大叫,無法看她痛得一臉蒼白而不管。
“喝熱水可以減緩?fù)闯?br />
她一提醒,常晤人轉(zhuǎn)身就要下樓去倒水,“不準(zhǔn)亂動,我等一下就回來!
只是他想走也走不成,衣擺被她扯住了,“又怎麼了?”
原茉晏眨巴著眼瞅著他,“你不要走嘛!”她居然在撒嬌,此刻她寧可肚子痛,也不要他遠離自己。
是心理作用嗎?有他陪著,她的疼痛感竟奇異地減輕了,但她壞心地不告訴他,不然他又會撇下她不管了。
她一定是不正常了,喜歡他不是應(yīng)該要討他歡喜?他開心,她也快樂,最好兩人都很幸福到人見人羨,可是為何她卻不?
老愛找他的碴,讓他在百忙之中還要分身照顧她,為她善後——她想破了頭,知道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不要常晤人將她拋在身後,想要他時時刻刻惦記著她……
“我只是下去倒水……算了,只好麻煩已經(jīng)入眠的傭人了!彼戳艘唤M號碼,飛快的交代了指示。
她的依賴態(tài)度教他已冷卻的心回了溫,坐在床沿任她摟著自己的腰,靠在他的胸前。
不一會兒,下人送來了溫水,他喂她喝了幾口,“有沒有好一點?”
原茉晏很想取笑他那杯溫水又不是什麼珍貴的瓊漿玉液,怎可能具有如此神效,但一見到他擔(dān)憂的眉宇,她還是點了頭,感動得望著他。
常晤人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鎖著自己,不自然的扯動表情,急欲推開她,“趁著現(xiàn)在不疼,趕快睡覺吧!
“你要去哪里?”
“你既然沒事,我也該回房了。”她的眼神教他全身如火燎原,陣陣熱了起來。
“不行,你不能走!”原茉晏拉著他的手臂,祈求的眸底蘊藏著深刻的眷戀。
“晏晏,不要那樣看我!”情潮在常晤人一個不小心之際,溢出了警界線,壓抑的聲音自齒縫中擠出。
那雙熠亮又透著決心的明眸,像能輕易探進一個人的靈魂深處,還有那兩片逐漸恢復(fù)自然光彩的豐潤紅唇,水水嫩嫩的,撩撥著他渴望已久的情緒起伏,彷佛在呼喚他傾下身探索其中的甜蜜滋味……
他無法否認,她長得相當(dāng)不錯,娟秀的細致五官中有著淡淡的嫵媚,未染風(fēng)塵卻更能逗弄男人隱藏在體內(nèi)深處的獸性,尤其她舉手投足間展現(xiàn)的年輕風(fēng)采,更是強烈且致命的吸引力。
“老大,你很討厭我嗎?”氣氛是大半部分的因素,助長了原茉晏的勇氣,“如果我為了你變得溫柔、有女人味,你會不會多喜歡我一點?”
她不想失去他的呵護,不想把他讓給別人……只要他還要她,他可以繼續(xù)對她專制沒關(guān)系……
她,很青春洋溢,他確信有很多男人愿意花大筆的鈔票來獲得青春年華的浸淫,倘若失去他的保護,讓她因此自甘墮落了,那麼她會成為男人最驕傲的貓咪可人兒……而他不允許其他男人染指她!
常晤人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卑鄙小人,想要對她出手之前,竟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脫罪!
反手摟住了她,將右掌中的杯子放至床頭柜,低下頭,他噙住那誘惑他的嬌艷紅唇——
唐突的攻勢教原茉晏措手不及,小巧且透著灼熱的舌尖怯生生的僵了僵,沒避開,反倒是試探地回勾著他強力入侵的舌尖。
常晤人一震,原想藉著唇瓣甜美的輾轉(zhuǎn)相吸、逗引來平息騷動的欲望,不料,火焰卻因兩人身體的貼近而燒得更加熾烈……
軟綿綿的水漾唇瓣、溫燙燙的宜人氣息、無力地倚進他懷中的柔媚身軀,以及讓他酥麻至骨子里的呻吟,全是一帖重過一帖的催情劑,在面泛桃紅的小女生因青稚不懂得呼吸而攢足力氣推開他時,他赫然發(fā)覺,驀然泛濫的情欲在他身下撩起了無法掩飾的證據(jù)。
空氣中,紊亂的呼息交錯,誰都沒有說話。
常晤人體內(nèi)的悸動久久不散,幾個深呼吸之後,他先尷尬的啟口,“早一點休息吧,明天早上還要上課!苯又跏锹浠亩拥碾x開她的房間。
他一走,維持同個姿勢的原茉晏終於有了動靜,她抬手輕觸自己的唇,伸出舌頭舔過一圈,在上頭嘗到回異自己的氣味,傻呵呵的拉開唇角,眼角眉梢凈是滿足的笑意。
他跟她舌吻呵……這是成人世界的吻,所以說,他沒當(dāng)她是小女生,他肯吻她意謂著他其實也是喜歡她的……
下腹突然不痛了,心也飛揚起來,她下了床,走到他房門口,隔著門板,以他聽得到的音量說:
“老大,我要跟你道歉,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喔,為了我不乖,自己跑出去玩,害你擔(dān)心的事——很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喂,我只道歉一次,你醒來後我絕對不會再說一次,也不會承認我道過歉。”她煞有其事的說,“嗯,就這樣,我要回去睡覺了。”
門板之後,坐在床上的常晤人,眉心逐漸舒展。
他們之間總算有了明確的進展,不再曖昧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