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他拂袖而去后,就如鐵了心,再也沒有踏進書齋。饒是如此,樊悠閔依然從荷花的口中聽到許多的消息,例如景焰和太夫人間有了極大的爭執,霍日晰與趙冠容私奔,當然還有他拒絕秦若蘭的婚事。
每回聽見,就更加深心底思念的感動,她怎么能否認,所做所為皆是因為她。
景焰的體貼總在許多不經意的小角落顯現,如荷花每日定時的到來,就是他特意的安排,為了替她排遣寂寞……
說到這里,還真奇怪,以往總是像麻雀般吵雜的荷花,今日動作特別慢,已經超過平素總會見面的時間,居然遲到了許久。
樊悠閔拍拍裙擺后站起身,走到外頭,正打算探探情況,卻被迎面而來的秦若蘭給嚇到。
“沒想到你還在這呀!
“秦姑娘,又見面了!彼c點頭。
“是呀!惫室獯舐暤貒@口氣,秦若蘭走近,上下打量片刻后才開口,“唉,無法表現出高風亮節的精神,就少在事前夸口。瞧瞧,現在可難看。我早告訴過你,如果缺錢的話,我多少可以幫點小忙,你偏不。好啦。原來背后有強大的靠山,所以才拒絕!
“謝謝關心,該離開的時候我自然會走。”她淡淡地說,對那些尖銳的言詞,只能設法不當回事。
“想逃避,呵,很難喔!
“我沒必要逃走,只是得去找個人。”
“甭費神啦,”擋住她的去路,秦若蘭語帶挑釁,“縱然焰哥哥再寵愛,你身份上依舊算景家的丫頭,該聽命行事。”
“秦姑娘……”她微微動了氣。
秦若蘭佯裝無辜,“特地來告訴你,景家奶奶有急事找,還不快點!
“太夫人?!找我有事嗎?”樊悠閔有些驚訝。
“那就看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吧。”
選擇在此時召她前去,大抵脫不了前些日子霍日晰與趙冠容私奔丑聞所掀起的軒然大波。但她整日隱藏于書齋中,對于大宅院的紛紛擾擾,尚且等待旁人的傳話。何況除了幾面之緣外,彼此并不相熟,低下如丫環的她亦無能為力呀。
“走啦,就算有景家少爺的庇護,也得考慮老人家的想法!
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秦若蘭筆直地往前行。
* * *
匆匆被帶來此地,直到停下腳步,樊悠閔才開始打量。
這個大廳她來過一次,那次她被硬加上其須有的罪名,然后派到柴房做苦工。
為此,樊悠閔印象深刻,也有些懼意,冷不防打個寒顫。
“奶奶,快出來吧,我把人帶來了!鼻厝籼m可不許她逃避,拽著人用力往前推,“你瞧瞧!
“嗯!本疤蛉说穆曇敉赋觯碛案F了蹤。多日未見,顯然更加蒼老,但板起臉來威嚴依舊。
“太夫人找我?”樊悠閔微微頷首。
“哼,你好大的膽子,我已經口口聲聲警告過,居然沒將我的話看在眼中,依舊大膽蠱惑焰兒!
“過去的事情不是我說的……”
“賤丫頭還敢回嘴,若蘭,給我掌嘴!”她轉過身,就著椅子坐下。
“若蘭遵命!贝鴻C會,哪有放過的道理。秦若蘭卷起袖子,用力地賞了她兩個巴掌。“這兩下是懲罰你的乖戾行逕,既然給人家做丫頭,就得徹底遵從主人的命令!”
“我沒做錯事!睋嶂l紅發燙的雙頰,樊悠閔恨恨地抬起眼。
她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也是被捧在雙親的手上呵護備至,只因為家貧,就得受此責難嗎?
“沒錯?!嘴真刁!本疤蛉丝陕牪幌氯魏蔚姆瘩g,臉上的表情更形猙獰。“還敢嘴硬,若蘭,再打!”
“當面頂嘴,罪加一等。將規矩拋在腦后的壞丫頭,我們當然得教訓!彼饎旁俅蛄藘蓚巴掌;在沉寂的大廳中分外響亮。“樊悠閔,要怨要怪,就把過錯歸到你爹娘的身上,誰讓他們沒好好地教養女兒,養出個不懂事的丫頭!
熱辣辣的感覺直沖到腦門,連梳好的云鬢也被打散。樊悠閔再次抬起頭,眼神中的恨意明明白白地寫著怨懟。
“好,既然你要懲處,請告訴我,我壞了哪一條規矩?”
“勾引景家少爺,害他整日流連在溫柔鄉中,將正事全拋在半空中。這樣的罪名,夠了嗎?”呷口茶,景太夫人繼續道,“妄想成為景家的少奶奶,得瞧你有沒有那個命!
“命?!”樊悠閔突然笑了,“天定姻緣都能被拆散,什么是命呢?”
“笑話,你口口聲聲的天定姻緣,充其量只是當年酒醉后的小插曲,做不得準。我倒要看看老天爺是否真有那個意愿。既然想成為景家的媳婦,得有點膽識,小家碧玉的,上不了臺面,只會貽笑大方!本疤蛉它c點頭,“來人,快把酒端上來!
荷花哭喪著臉,顫抖地將兩杯酒端出來,偷偷望向樊悠閔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慮與哀傷。
沿途灑掉不少,等上了桌時,只剩下半杯。
不能喝,不能喝!荷花在心中大喊,礙于景太夫人的權威和秦若蘭的脅迫,無法化為言語表達出。
樊悠閔心知肚明,怕這已經是最后的結局。她認命了,深吸口氣,“你要我怎么做?”
“想成為景家人,就試試運氣吧。上天的決定,我無論如何都會遵從!敝钢媲皟蓚杯子,景太夫人冷笑著,“很簡單,這里有兩杯酒,其一是美酒,成為景家人后,吃香喝辣再所難免,美酒佳釀更是稀松平常,你能沾得到,表示與我有緣!
“那另外一杯呢?”
“穿腸毒藥,喝下后在一個時辰內毒發身亡。不過,在等待的時間內,你將腹痛如絞,最后七孔流血。既然無緣進我景家門,留在世間,不過茍延殘喘,日子未免難熬!彼龤埲痰夭[起眼睛,“別忘了,杯中物是荷花倒的,你的生與死,她也有一半的責任。”
“用一杯酒決定我的生死,真有趣!
景太夫人拍了桌子,“少羅唆,別想拖延時間,焰兒不會回來的!
“太夫人錯了,我的將來,乃至我的生死,全由我自個兒來選擇,與旁人無關。”看著緊張發抖的荷花,還有準備看好戲的秦若蘭,樊悠閔毫不遲疑地端起其中一個杯子,“若我有選擇的機會,我會選擇毒藥,從今而后,永遠與景家斷絕關系!
“不要……”荷花慘叫出來。
“你想換也沒關系。”秦若蘭忽然冒出一句。
“小悠,別喝!”荷花忍不住開口企求,“那不行的,你快換一杯!
“你的命掌握在老天爺的手中,如果有所決定……”
“小悠,求求你,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怔怔地望著杯子里帶著淡淡香氣的琥珀色透明液體,晶瑩剔透的模樣發出誘人的夢幻。算了,她已經太累了,既然無法參透其間的問題,也無力再去深思,就此恩斷義絕吧。
“沒關系,既然選了,就認命吧。”帶著凄楚的笑容,樊悠閔仰起頭,將杯中殘存的酒全數倒入口中。
匡啷一聲,杯子順勢掉落在地上,喉嚨里冒出燒灼的痛楚,身軀內有如萬蟻鉆心,她撫著喉頭,秀眉緊顰。
“為什么?”荷花奔到她的身邊,“我說那不行呀!”
伸手制止荷花的言詞,勉強克制住的樊悠閔緩緩地轉過頭,面對景太夫人及秦若蘭,神色依舊自若。
“我喝完了。”
“你……”景太夫人忽然感到膽怯,鬧出一條人命,如果官府追究起,少了趙家的保護后,可是會被斬首的。但現在才想到這點,已經太遲了。
“酒喝完了,倘若太夫人沒有問題的話,我可以離開嗎?”聲音飄忽,恍如來自遠方,但樊悠閔還得努力地撐著,告訴自己千萬別倒在此地。
“我……可事先警告,少……少在我的面前裝神弄鬼!
“一切皆是你自愿的!睈喝讼雀鏍,秦若蘭搶著聞口,“大家都瞧見,也都可以做個公道,明知杯子中有毒,偏要倒入口中,無視于我的阻止,全是你自找的,別怪到旁人頭上!
“隨便你們高興怎么說都無妨!彼拇浇蔷`出優雅的笑,“一切到此結束,可否容我退下?”
“你快點走吧!”年紀大了就怕見到血,景太夫人蒼白著臉別過頭去,不敢多瞧一眼。
“臨行之前,請容我再說幾句話。樊悠閔從未曾賣過身,想走自然隨意,但荷花可以跟我來嗎?”她輕輕地問,“擔了這天大的責任后,總該有些補償,請還給她自由!
“走,都走開!”景太夫人揮揮手,“從今而后別再出現在我面前!薄 。
樊悠閔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腳步一個踉蹌,幸好荷花及時搶過來,攙扶著她的身子。
“謝謝,我們可以離開此地了!
臨行之前,樊悠閑依稀聽到太夫人蒼老的聲音,喃喃地念著,“你們大夥兒都聽到了,不關我的事……是她自找的……”
多可笑的話,既然害怕,何必弄出事端,以至于下不了臺呢?
但她已經自顧不暇,只想遠遠地逃離。
“荷花,以后你就自由了!彼龘嶂苫ǖ氖直场
“小悠,別說話了,我幫你找大夫去!
“沒有用的……我們心里都有數……”她虛弱道。
荷花紅著眼,將她帶離那個可怕的地方,“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當幫兇……”
“別自責,你沒錯,也別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無論如何,我都不怪你……”她無力地任由荷花攙扶著。
“小悠!”
“只是有件事得拜托你,也只能拜托你了……”她捧著下腹,隱隱皺起眉頭,像是忍受極大的痛苦,連汗珠都冒出,“帶我離開景家,別讓我死在這里,求求你……”
“我給你找大夫,一定有解藥可救,拜托你撐著點!焙苫ú换貞,只是焦急地往前行。
“不。”她猛然定住腳步,“我已經受夠了,別讓我最后的心愿落空,你是我惟一能托付的人!
“小悠,求求你別說話,別浪費體力!焙苫ǹ拗。
“乖,別哭了!睖厝岬靥嫠ㄈI珠,現在,樊悠閔連這小小的動作都感到無比困難!澳阒绬?或者死亡才是我最后的解脫。求求你,在我還有氣息時,帶我離開這棟宅院。”
“我要你好好地活著。”荷花淚水止不住地泛流,“小悠,你還沒見到我嫁給阿祥,你還沒見我得到幸福呀。你費力將我從阿爹的手中救出,我甚至沒有機會謝謝你。”
雖然如此,荷花依舊聽話地將她帶出景家大門外,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小悠,我們已經離開景家,聽到沒,你現在踩的是外頭的土地,別睡,別拋下我!”
“謝謝你……”樊悠閔展露出釋然的笑容,“放心呵,將來阿祥會好好待你的……”
一口鮮血沖口而出,嘔吐到衣襟上,她只覺得喉頭上一陣甜,腥膻的氣味彌漫整個口中。
“天黑了嗎?怎么我看不清楚前方是哪里?”
“小悠,別狠心地拋下我呀!”
唇角微微地掀了掀,她還想請荷花幫她向景焰道別,但卻沒能說出口。
景焰,她今生中最甜蜜也最痛苦的回憶。如果兩人不是在這種狀況下相逢,或許會過著神仙美眷的生活。
但,太遲了,他們不可能回到兩小無猜的從前,更不可能有共同生活的未來,所以寧可他將她的影像自腦海中全盤抹去,別替她傷心,也別為她難過。
“小悠……”
“保重……”
神智模糊間,她聽到荷花的叫喊聲——
“快,幫我把她帶到大夫那邊!”
大夫?不要了,她已經得到永恒的解脫。天地悠悠,毋需面對明天、后天和所有未來的苦悶。
或許上蒼終究在最后,應了她許的心愿,今生今世,永不受情苦。
* * *
尋死?!
不,他不相信,也拒絕相信。
憑什么,她以為能輕易地拋下他,以為生與死之隔就能將他滿腹的情感悉數阻絕?
嫌他待她不夠好?她大可說出來,他什么都愿意改變。若怨他曾經忘了婚事,他也已經努力找機會彌補,還讓趙冠容和霍日晰離開景家,以便娶她入門。
所有的改變全因她而起,她卻打算用死亡勾消兩人間的情意?
大小覷女人心,他仰頭再送進一大口酒。
樊悠閔,你夠狠!
“少爺,小的求求你別喝了!本案=辜钡卣驹谇胺剑粗犅劮崎h死訊的少爺低頭喝悶酒,始終不發一言。
已經七天七夜過去,少爺沉浸在酒鄉中,還未能從夢靨中走出,景府上上下下都已經束手無策。
唉,惟一能勸得動的人已經寓了家,太夫人又突然變成癡傻的模樣,更是無法主事,可景府的事得有人裁奪呀,怎么辦才成?
“再多拿些酒來!彼致暣謿獾卣f。
“少爺,算我求你,千萬不能再喝下去!本案0醋∷氖,不肯有些許讓步!熬退隳惆炎约汗嗨,小悠也不會起死回生!薄
景福的話像當頭棒喝,直接敲進他的心中,成功地制止了他的酗酒!
但他如何懷抱著思念活下去?
“阿福,你說,她為什么想不開?”
“這……小的不知道!彪m然諸多臆測在府中頻傳,但他如何能將太夫人抖出來,徒增少爺的痛苦呢?
“因為她討厭我!薄
猛力地搖著頭,景福趕緊提出辯護,“不是的,雖然小悠表面上沒說,但骨子里都是為少爺設想。我曾經瞧見她親手替少爺縫衣裳,打掃書齋從不假手他人,還有……”
“那又為什么想不開?”
“少爺,小的只能勸你,過去就過去了,人該向未來看,別活在過往悲傷的影子中。”
頓了頓,景福終究還是選擇緘口;蛟S等少爺清醒后,還是會發現真相,但此刻,他實在說不出口。
過得去嗎?未來已經消失,樊悠閔是他此生的魔咒,硬生生地將他的生命撕毀,再無復原之期。
“哎呀,這地方真不像樣。”秦若蘭掩著鼻子,輕巧地走人。少了心頭大患,再無后顧之憂。她大方地登門而人,而今等待的正是景焰的點頭允婚。
使花招,耍手段,不惜鬧出條人命,反正喪盡天良的事都做了,她非得達到目的,成為景家的少奶奶才成。
雖然眼下景太夫人已經有些錯亂,但只要生米煮成熟飯,景焰也只好乖乖地娶她進門,再無阻礙。
呵,光明美景就在眼前,想到就足夠讓她感到興奮的顫抖。
聽到秦若蘭的聲音,景福從內室走出。
“景總管,我害怕焰哥哥心情不好,特地前來探望。”她擺出千嬌百媚的表情,正想貼上去!把娓绺,獨自喝悶酒多掃興啊,讓若蘭來陪你喝。”
“秦姑娘,夜深了,而且這里也不是姑娘家該私自前來的地方。”景福擋在前面,“少爺喝醉酒,正打算休息!
“那正好,我很會照顧喝醉的人!膘`巧的身子試圖從景福身旁穿過,“以前在家時爹爹和哥哥們酒醉后,都由我來照料。放心,沒問題!
然而,景福依舊防守得滴水不露,“謝謝姑娘關心,但少爺自有我來照料!
她銳利的雙眼微瞇,“景總管似乎不太信任我!
“沒的事,只不過……”
“不過什么?”
“要是少爺有個三長兩短,又沒有人在場阻止,景家可就絕后!彼室鈱⒀栽~說得刻薄。
“你在懷疑我?”
“豈敢,景福只是小小的奴仆,照料主人本是應當!彼陨酝碎_身子,“秦姑娘,夜深了,請回去!
“我偏要進去,你讓是不讓?”
“職責所在,怒難從命!薄
沾不到便宜的情況下,秦若蘭用力跺跺腳,高高地努起嘴,“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家奴,再威風也沒幾天。等我爬上少奶奶的寶座,頭一個拿你開刀!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老天有眼,我相信秦姑娘應該記取這樣的教訓!
“哼。”今天看來是無法如愿,沒關系,她總會等到時機成熟。
待秦若蘭走后,景福將酒醉的少爺扶到床上躺下,又怕秦若蘭再次闖入,只好撐著頭在桌邊打噸……
* * *
在夢中,有雙翦水秋瞳深深地凝視著。
菱形的櫻口微啟,含羞帶怯的模樣,未語已教人先醉。
伸出手,想將佳人擁人懷中,一解相思苦。才碰觸到,驀然發現是個無法擁抱的虛幻,再次抬頭,佳人芳蹤已杳。
景焰倏地驚醒,只聞門外吵雜的聲音傳來。
“外面在吵什么?”他問。
“少爺,有個算命仙在門前,怎么趕也趕不走!本案T谕忸^回答。
算命仙!
腦海中突兀地浮現出一場情景——
“那你說說看,我會在哪里遇到惟一的姻緣呢?”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既然你如此神算,直接說出她的名字吧!”
“天機不可泄漏!彼忝傻拇浇锹冻錾衩氐男θ荩酒饋韺⒄信颇迷谑种,“很可惜的是她的命不長,你們的好日子只怕不過一載?旎厝グ,否則你將來會后悔。天妒紅顏,天妒紅顏呵!”
“他瞎了眼嗎?”他啞聲問。
上蒼老早就提出的警告,為何他到現在才想起,一切都太遲了!
“是的。”景福奇怪著,少爺怎么會知道?
“人呢?”
“就在廳前!
“快帶他進來……不,我出去吧。”
景焰跌跌撞撞地奔出門外,只見眼前道骨仙風模樣的算命師,雖然瞎了雙眼,依舊準確地對著他來的方向。
“景少爺,別來無恙!
“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地?”
“天機不可泄漏!彼忝珊呛堑匦χ,語氣一轉,竟是萬分凄涼:“短短數日間,景家的變遷可真巨大,要怪只能怪太夫人的野心,妄想逆天而行。天意啊,天意!”
“都教你給猜中了!
“小仙警告過,景少爺卻忘了。”
“沒錯,你……能幫悠閔復生嗎?”明知答案將令人沮喪,但他仍不免起了希冀之心。
“小仙沒那么大的本事,碰巧經過此地,倒替少爺卜了一卦,想聽聽嗎?”
“謝謝,已經不需要!
“少爺別泄氣得太早,人死不能復生,但人若未死……”他故意留下話尾。
“悠閔還活著?”真的嗎?他緊緊地捉住算命仙的手,“那她人呢?怎么不回來與我相認?”
“我可沒說那個小姐是生是死,一切都待你自己判斷。景少爺,天底下的人都只考慮到自己的渴望,皆希望凡事能顧遂己愿,但有幾人愿意放棄原有的,只為奪回所愛呢?留在此地,你的一生仍可以安穩地過下去,只是你甘心嗎?”算命仙搖搖頭,“該怎么做景少爺心知肚明。”
短短的幾句話燃起景焰的希望,也重新帶給他思考的方向。
要求太多,幾時他才能替別人做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