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羿行很是驚愕，但比起他的反應(yīng)，金雀兒的陌生表情倒像兩人第一次見面，一副好不嬌怯的樣子。
“你好，我是金雀兒。”金雀兒非常有禮，主人沒開口就不敢坐下的站著，立姿看來僵硬無比。
死三哥、臭三哥，竟然開車送她來后，就立即扔下她跑回去，也不想想這是她第一次來范羿行的公寓，人生地不熟會很尷尬——
“三哥，你陪我進(jìn)去啦！”
“不行，爺爺說要給你們獨處的空間和時間，千交代萬叮嚀我不能留下來當(dāng)電燈泡�！薄拔也粫帜愕摹毕肫鹑烨暗膩G臉事件，金雀兒腮頰紅燙，想起自己的有眼不識泰山，每每欲哭無淚。
才在范羿行面前撒野過，她要怎么努力溫柔，才能扳正他對自己已存留的粗魯印象？兇都兇過了，一派惡女形象的她該怎么解釋嘛！光想頭就陣陣疼痛。
“這不是你哦！”金末日感到狐疑，輕點她的額頭一記，“前幾天你的態(tài)度可急著呢！”“可是我們畢竟還沒正式結(jié)婚，我一個人多危險啊，你真的放心讓我和范羿行獨處一室？”揪著他的衣袖，不讓他離去。
“我一點都不覺得你會有危險。”金末日淡笑調(diào)侃，她不要將范羿行的公寓搞得雞飛狗跳，就阿彌陀佛了。
“三哥！”“雀兒，三哥這是為你好耶，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好用的才留給你，你該感激的，怎能在最重要的時刻把肥水當(dāng)餿水？”金雀兒支支吾吾的，“三天以前，范羿行真的是肥水……”可是現(xiàn)在在他心目中，她一定就像一灘無藥可救的死水，怎樣也不會喜歡的。
“那為什么現(xiàn)在不是了？”“我……”“是不是你闖下什么禍了？”“我才沒有！”“這不就得了�！苯鹉┤照J(rèn)定她是庸人自擾，“而且如果范羿行今天就把持不住吃了你，不是剛好正中下懷？要是你因此懷孕了，就可以休學(xué)不去上課了。”全家人大概只有他最明白小妹子的心思，教她急著嫁人的真正原因，根本就是為了逃避繁重的課業(yè)。
金雀兒眸心登時一亮，三哥的建議完美的找不出一絲瑕疵。她怎想不到這個好辦法？
不過首當(dāng)其沖的前提便是，她得努力讓范羿行喜歡自己，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鐘意溫柔似水女人類型的范羿行，認(rèn)出她即是那天在停車場撞壞他的車頭燈，還死不認(rèn)錯的鴨霸女人。
拚命告誡自己不能露出馬腳，站在范羿行面前的金雀兒，努力維持鎮(zhèn)定。
方才等待電梯的空檔，她已經(jīng)想好所有的應(yīng)對招數(shù)了——以絕不承認(rèn)為最高遵守原則。
范羿行打量著她的容顏好半晌，確定她即是那天氣勢凌人的女人后，開始納悶她為什么要假裝不認(rèn)識自己。隨即，他想起了金百瑞的那番話，也看出了矛盾之處。
這可有趣了，囂狂的野貓變成了溫馴的家貓，瞧她畏畏柔柔的怯懦模樣，轉(zhuǎn)變忒地巨大，引人發(fā)噱。
她想演戲是嗎？沒關(guān)系，他奉陪。
“你好，初次見面，請坐�！北锶讨σ�，他學(xué)著她，生疏的招呼。
他真的沒認(rèn)出她？金雀兒松了口氣，訝異的是，還有一種不快的氣悶束縛著胸口。
“謝謝�！陛p巧的坐下，她抑下想抬頭看他的沖動，還是一副怯弱的嬌柔。
忍耐、忍耐，為了幸福，她必須學(xué)會忍耐。
他喜歡小女人，所以萬萬不可露出自己的本性。反正習(xí)慣成自然，假裝一陣子，說不定以后她真會變成一個如假包換的淑女呢。
故意似的，范羿行一直盯著她看，金雀兒感覺到了，他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自在，可是又不能開口詢問……她就要被折磨死了！
“對不起，你坐到我的資料了�！苯蛔『闷嫘模遏嘈邢胫�，穿著女性化洋裝的她一旦激動起來會是什么樣子，于是開口試探。
“�。 苯鹑竷毫⒖腆@跳起來，“對不起……”心頭閃過千頭萬緒，主題全環(huán)繞著一個慘字運轉(zhuǎn)。
為什么她會那么笨，盤算好的計劃竟一開始就出糗了。
回過身睜開眼睛想面對事實，卻不見沙發(fā)上有任何的紙張。咦？
“不好意思，我看錯了。”咳了幾聲掩飾笑意，逼出她真面目的范羿行心情十分愉快�！皣樦懔藛幔俊苯鹑竷阂汇�，“我……剛才尖叫了？”打擊過大，她完全忘了稍早自己做過什么反應(yīng)了。
“怎么會？你那么嬌美，不像是會尖叫的女人�！彼参恐雌饋硐褚奁男∨恕�
“那就好……那就好……”金雀兒不停地拍撫著胸口，幾分鐘時間內(nèi)，情緒像在乘坐云霄飛車，快要崩潰了。
逮住機(jī)會，她開始審量這個即將成為自己老公的男人。
那天車禍時，她急著關(guān)心自己的破車，對范羿行的印象僅僅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開著黑色跑車的有錢男子，是一個極為模糊的印象，現(xiàn)在仔細(xì)地觀察，很難說這張臉?biāo)悴凰愫每矗贿^不差就是了。
他應(yīng)該有一百八十公分吧，高大頎長的完美身材沒有給人一絲一毫的魁梧感，反而有如大衛(wèi)雕像般的堅毅與忠實，配上黑色筆挺的西裝，更顯出他的英挺，俐落的頭發(fā)是中規(guī)中矩的長度，給人感覺相當(dāng)?shù)臑鹾谝轂�，五官雖然端正，但嘴唇太薄，看起來很無情，鼻梁又太挺直，看起來太嚴(yán)格不屈……
總之，他就是那種正經(jīng)八百的男人，沒有幽默感，一點都不有趣。
尤其兩次見面他都是一身黑，書上寫了，喜歡黑白色系的男人，不是極富個人原則，就是過著極為單調(diào)的生活。
向來她就討厭個性如悶葫蘆的男人，認(rèn)定他們總是乏善可陳，可是這會兒光看著他，她的心跳卻沒來由地加快了。
長年被爺爺、爸爸和三個哥哥包圍，她原以為自己已被訓(xùn)練得看到男人心如止水了，畢竟要找到帥過金家三兄弟的男人實在不多……她不知道他的魅力在哪兒，只覺得他的笑容代表一種和煦的危險。
“你說什么？”見她恍惚，范羿行不得不佩服她分心神游四海的功力。
“沒事……”金雀兒心里怨過爺爺、奶奶們、爸爸、媽媽們，還有三個哥哥，都怪他們平日不約束她的行徑，教她明白溫柔，害得她現(xiàn)在要裝得這么辛苦。
“爺爺打算將婚期訂在兩個星期后，我沒問題，你呢，有意見嗎？”“什么？！還要十多天？”她抗議地大叫，心急起來又忘了尖叫是淑女的大忌。
爺爺?shù)降讕筒粠退�？她懷疑這種諜對諜的談話方式，自己還能熬過幾個小時。
為什么不要今天結(jié)婚算了，生米煮成熟飯，他就不能后悔，她也就不用再偽裝了。
“你覺得太倉促了嗎？也對，你是女孩子，這件婚事決定得太唐突，你需要較長時間來調(diào)適心情是應(yīng)當(dāng)?shù)��！闭`會，天大的誤會呀！“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金雀兒忙不迭的搖手又晃頭。
再拖下去怎么得了！這么緊張的生活多過幾天，她的心臟一定要休克。
“啊……不是的，你不要誤會……”猛然驚覺自己的反應(yīng)過火了，容易啟人疑竇，她又忙著解釋：“我的意思是爺爺挑定的日子肯定是黃道吉日，我們還是不要辜負(fù)他的心意比較好……”說完后，呼吐一聲，好累。
望著她直接的表達(dá)方式，范羿行不禁笑了。
比起溫柔甜美，他也許更喜歡自然不造作性子的女孩吧，他很想告訴她盡量做自己無妨，但這么一來就看不到她手忙腳亂的樣子了……
范羿行有些詫然，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有了徹底的轉(zhuǎn)變。
彷佛金雀兒不再只是金家交給他的責(zé)任，他更非持著報恩心態(tài)居多而愿意娶她，他真的想多認(rèn)識這個活潑可愛的女孩。
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會不自覺地放松，所有的壓力頓時消失于無形，那是多年來未曾有過的舒暢感覺。
在孤兒院成長的緣故吧，他一直習(xí)慣腳踏實地的生活，當(dāng)然也有過戀愛，只是歲月如水流逝，或許太過依賴?yán)碇�，他一直無法找到一個能夠讓他熱烈去愛的女子，日子一久，竟然被一些好友或是部屬嘲弄，說他是一個與浪漫絕緣的男人。
若是如此，此時的悸動為了什么？
熾熱的目光牢牢的看著她，黑眸的深處沒有分毫的玩笑，反倒有著濃濃的震撼，像是方才發(fā)覺了什么令他震驚的認(rèn)知。
久久緘默不語，范羿行決定保留這項樂趣，不在現(xiàn)下拆穿她蹩腳的演技。
“你……為什么不說話了？”以為他起疑了，金雀兒問過話后，趕忙又垂下頭佯裝出怯柔。
“我在想婚禮前我們應(yīng)該怎么培養(yǎng)感情才好，不知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約會都上哪兒去？”太久沒戀愛，加上對于感情原本就不擅長，范羿行就算有心制造浪漫，也不知從何下手。
“你要帶我去約會？！”金雀兒興奮得雙眼發(fā)亮，差點感動得沖上前去抱住他。
“你不愿意？”細(xì)細(xì)觀看她秀麗的五官，那雙圓圓的大眼，無時不流露著靈活清麗的氣質(zhì)，豐潤的下巴飽滿性感，薄薄的上唇卻襯出她的伶俐俏皮……
很想知道，她究竟將那些利刺收到哪兒去藏了？
“我要，我要，我當(dāng)然要！”她疊聲說著，似要強調(diào)心底的驚喜，又忘了要羞臊。
“你有比較想去的地方嗎？”“我們?nèi)タ措娪昂貌缓茫俊苯鹑竷合沧巫蔚奶嶙h，“班上的女同學(xué)好像都會和男朋友去看電影�！毙∧樠S躍欲試的期待，期待下醞釀著曖昧的設(shè)計，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聽說好多女同學(xué)的初吻都是在電影院內(nèi)被奪走的，因為電影院里黑漆漆的，最是下手的好時機(jī)……雖然看電影是她提議的，但范羿行是個男人，應(yīng)該比她更識“時務(wù)”、了解個中緣由吧？
呼呼，真希望快點兒嘗嘗接吻的滋味。
“好，就去看電影吧，明晚七點我去金園接你。”范羿行原本不懂她為何直盯著自己的嘴唇不放，但看她雙頰微微泛紅之后，立刻了然她的心里打轉(zhuǎn)著怎樣的心思。
這丫頭！不知讓誰給教壞了。
“嗯……我們就要是夫妻了，以后我該怎么叫你？”氣氛不再尷尬，金雀兒自然許多了。
“你想怎么叫？”他想知道她會用鬼靈精怪的金雀兒或是假象溫柔的金雀兒，為他起個方便叫喚的小名。
“唔……”雙腿并攏得有些發(fā)酸，金雀兒試著不著痕跡的動了動覆在今夏流行條紋打摺圓裙里的大腿�！敖心惴斗�，好不好？”范范？！真像女人的小名，范羿行啼笑皆非。
應(yīng)該知道的，藏在軀殼里的那副靈魂，是教人防不勝防的金雀兒本尊，別指望她會有什么正常的思考模式。
“對了，星期一下午你有沒有到過金日百貨？”他佯裝不經(jīng)意的提起。
晴天霹靂，金雀兒背脊瞬地一凜。
看見她眼神開始不安的游移閃爍，范羿行發(fā)現(xiàn)自己找到打發(fā)無聊的好方法了�！澳翘煳业能囋诮鹑胀＼噲霰灰粋�伶牙俐齒的女人給撞了，被害者是我，但我卻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罵�！彼陕锬菢涌次�？金雀兒做賊心虛而忸怩不安�！澳恪艺f這個做什么？”為了來見他，她一早就去買了這身行頭，還特地上美容院吹直了卷發(fā)，出門前甚至謹(jǐn)慎地站在鏡前再三審視自己，確定自己看起來不若那日的邋遢后，才敢來見他……她已經(jīng)偽裝那么多了，他不該還看得出來的！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和那個女人長得很像，當(dāng)然，你們不會是同一人，你們的氣質(zhì)根本是南轅北轍�！狈遏嘈胁淮蛩銍槈乃�，決定就此收手。
金雀兒卻打蛇隨棍上的附和，“對啊，我們怎可能是同一人……下午三點那時我正在學(xué)校上暑修課呢！”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不打自招，人家可從頭到尾沒提起過正確的時間呢。
“如果我在場，一定會幫你兇她一頓！”啊，錯了，淑女應(yīng)該不會罵人的。偷瞄一眼，他似乎沒聽到，讓她安下了心。
“過個幾天，她可能會拿修理費的收據(jù)到公司請款……”“她不會去的！”“為什么你知道她不會來？”范羿行打趣問道。
“那個……”金雀兒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又沖動誤事了，“她當(dāng)然不會去……
撞人的是她耶，不賠錢就算了，哪來的臉反向被害者求償？我猜她那時會兇你，一定是為了給自己找臺階下�！眹I死了！
回頭說什么也要將那輛還停放在車庫的豐田老爺車毀尸滅跡，還有那天穿過的衣服鞋子，一概不能留下成為證據(jù)，都是它們害她得自我貶蔑成不要臉的女人。
“還是你們女人了解女人的心態(tài)�！狈遏嘈行χ鸬�。
像她這種年紀(jì)的年輕人是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尤其對于罵人的用辭，往往能讓國文老師聽了口吐白沫。
能感覺好好的氣氛讓自己弄擰了，金雀兒急著求去，“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唉，第一次出擊……失敗。
“我送你回去。”“好……”本想拒絕，但繼而一想，金雀兒決定讓他送了，若要等三哥過來，不知還要多久，這段等候的時間，她可沒辦法與他繼續(xù)獨處下去。
反正等會兒上車，她就開始裝睡，這樣就不怕說錯話，落得自己尷尬的下場了。
“啊……”還未完全站起，她突然痛呼一聲，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范羿行一個箭步跨了過來。
“我的腿好像麻了……”金雀兒無力的說，不用別人告訴她，自己都覺得丟臉。
只是當(dāng)一個多小時的淑女罷了，她的四肢就不堪折磨了。難道她真的學(xué)不來淑女的舉措？
“我?guī)湍惆茨σ幌拢梢詭椭貉h(huán)。”看見她沮喪懊惱的神情，范羿行很想安慰她，她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夠好了，畢竟要動如脫兔的女孩靜如處子那么久，著實不易。
原先由她帶來的震憾消褪后，只有某種甜甜的感動彌漫在心中，像是已經(jīng)預(yù)見某些結(jié)局的篤定心情。
………………………………………………
隔天。
金雀兒的好心情，在下車走了約莫五分鐘的路程后，宣告結(jié)束。
“我們可不可以走慢一點？”忍不住，她終于仰頭要求身旁的男人。
“你的腳是不是受傷了？”方才下車沒多久，范羿行就想問她這個問題了。
昨天晚上幫她按摩活絡(luò)筋脈時，他記得沒看見任何傷口。
“不是……”搖了搖頭，她的腳雖然沒有受傷，可是卻比受傷還痛。
“我看你走起路來似乎很不自然�！焙茏匀坏姆鲋氖直�，她的樣子彷似舉步維艱，時時刻刻都有摔倒的危險。
“沒有的事！”金雀兒急忙否認(rèn)，打死也不承認(rèn)身為女人的自己，居然不會穿著高跟鞋走路。
相信她，這雙高跟鞋，拿尺來量的話，打包票一定有八、九公分，她從沒穿過那么高的鞋，不免有些憂心仲仲，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像騰空似的，缺乏實在感。
昨晚深刻體認(rèn)他的身高后，今天百貨公司一開門營業(yè)，她立刻沖進(jìn)去買了這雙高跟鞋，只為了讓一五六公分的自己和一八O公分的他站在一起時，看起來能夠賞心悅目、協(xié)調(diào)一些。
最重要的是，美姿美儀書上寫了，高跟鞋能讓女人隨時注意自己的體態(tài)，走起路來更顯婀娜多姿……為了彌補自己先天不足的嬌態(tài)，她打算藉此達(dá)成，怎知，高跟鞋好比古時候的酷刑，威脅著要她的命。
“或者是鞋子的緣故？”頻頻重心不穩(wěn)的身子，教范羿行起了這樣的臆測。如她這般的女孩，應(yīng)該沒有太多機(jī)會穿上這種高度且極女性化的鞋子吧？
視線在短靴上多逗留了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她的鞋子光亮的程度直逼嶄新。
“怎么……可能！”極力否認(rèn)。
“要不要買雙鞋子來換？穿平底涼鞋應(yīng)該會舒服一些。”綜合商場里什么都有，前方就有一間鞋店。
“我不要！”金雀兒想也不想就拒絕。
范羿行沒再開口，他一向沒有多問為什么的習(xí)慣，因為別人總是一廂情愿地把所有秘密攤給他看，巴不得他多了解他們一點，不過此刻，他真的很想問為什么。
“我……很喜歡這雙鞋子，不想換掉……”眼睛余光知道他正看著自己，他一句話也不說，金雀兒一顆心惶惶欠安，立刻找來藉口搪塞。
說什么也不能買，能勾起一丁點兒相關(guān)回憶的動西，全不能在他面前出現(xiàn)。
那天穿著涼鞋，等于讓他看見腳丫子長什么德行了，懂得防患未然的她，發(fā)誓婚禮之前，絕對會竭盡所能的避開穿著涼鞋或赤腳的機(jī)會，她不會笨得自投羅網(wǎng)的。
懶惰如她，最討厭穿那種包得密不透氣的鞋款，舉凡靴子、球鞋，除非場合或是運動需要，否則她向來敬謝不敏，原因無他，對于費事的襪子她實在找不到理由喜歡。
她還是鐘愛拖鞋，多方便啊，趿著就可以出門了。
一陣手機(jī)音樂驀地響起。
“我是范羿行……嗯，我今天提早離開……是嗎？我把工作全權(quán)授權(quán)予你，就是相信你有決斷的能力，以后這種事情你可以自己做決定，不需要再來請示我。”切斷電話，范羿行為她注視著自己的神情感到疑惑，“怎么了？”看著他接起電話、聽著他講電話，金雀兒愕愣得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好……矛盾的男人。
他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看得出來他也不是故意裝冷或裝酷，他偶爾也會牽起嘴角、甚至挑眉毛，做一些平常人都會做的表情，他只是……少了那么一點“人”的感覺。
他的笑容、挑眉的弧度，都像經(jīng)過縝密的測量，該上揚幾度彷佛都事先計算好了。他讓她覺得很制式化，所有的情緒看來都缺乏溫度，不像發(fā)自內(nèi)心的表達(dá)。
聽他說話的內(nèi)容，似乎在責(zé)備對方什么，卻連聲調(diào)也平平的，一點人味兒也沒有。
可昨晚的他不是這樣的，她確定沒有記錯，她真的看過他的笑容，縱然意味深長、令人緊張，怎樣仍算是一個笑。
“你……剛才是在罵人嗎？”他到底是怎樣的男人？
“只是交代一些事情罷了�！狈遏嘈休p描淡寫的回答，那些公事他相信她不會有興趣知道。
“還是買雙新鞋吧，走起路來會舒服些�！闭勺哌^鞋店，他又建議一次。這次不等她的意見，逕自拉著她進(jìn)去。
“這雙吧，你穿起來應(yīng)該很適合�！卑l(fā)現(xiàn)一雙樣式同那天的涼鞋，興起惡作劇的念頭，他拿起便要她試穿。
“不……”宛若那雙鞋子有毒，金雀兒碰也不敢碰，急遽地后退躲避，卻因為腳上麻煩的鞋子，幾次差點要跌倒。
“小姐，這是今夏流行新款，我們賣得不錯哦！”女店員跟過來推銷。
惡狠狠地瞪了多嘴的店員一個白眼，在心里罵她多事。
“雀兒，聽話�！狈遏嘈蟹湃嵋羯�，想知道她會屈服到什么樣的地步。
小女人應(yīng)該不會違逆男人的意思，可是她不要他看到腳丫子啦……哎呀，她該怎么辦？“范范……可不可以不要？我穿涼鞋好像會過敏……”好爛的理由！她自己也知道，可是一時之間，她實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我喜歡女人穿涼鞋露出腳丫子，很漂亮�！彼矚g她的撒嬌，這副耍賴的樣子該就是她的本性了吧。
他會一步步將她的偽裝摘除，很快的。雖然她叫他范范的聲音真好聽。
“不不不，我的腳丫子很臟、很丑……”不對，淑女該有一雙細(xì)白的美足……金雀兒快急死了，她又說錯話了。
知道自己纏膩的功夫多么厲害，也從不吝惜使用，非常時刻，她使出了向來無往不利的笑容，沒想到這次竟會失效。
“我不介意�！奔t了的鵝蛋臉，襯著細(xì)眉鳳眼，看來好不動人。
“好吧。”就怕他討厭自己，金雀兒萬不得已地點頭了，只能在心里祈禱他的記憶早沒有了那雙屬于一個惡劣女主人的腳丫子。
“很好，我們終于達(dá)成共識了�！惫沧R？她幾乎是被人緊捏著把柄、掐著脖子答應(yīng)的！他的眸子太過冷凝沉靜，總教人有一眼就被看穿底細(xì)的心慌。
心不甘情不愿的脫下靴子，她不放心的抬睫偷覷，才見著他的目光直往雙足射來，正想出聲阻止，他卻開口了。
“你的腳丫子長得真好，不過好像有點熟悉……”范羿行故意逗她，不出所料，她如坐針氈的立刻直起腰桿，兩只小腳互相交疊似想遮掩。
“小姐，這款涼鞋有白色、紅色和咖啡三種顏色，你想帶哪一種？”“白色好了�！狈遏嘈袔退卮�。
“不要——”金雀兒接口回絕，“不要白色……我有很多白色的鞋子了。
咖啡色好不好？”他的疑心更甚了，再買白色涼鞋，她就完全曝光了。
“嗯。”握拳在唇前掩飾笑意，“小姐，就拿咖啡色吧�！毕袷谴蛄艘粓鲂量嗟膽�(zhàn)役，金雀兒幾乎癱軟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