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池怎么也沒想到,當她許愿成為齊景熙的神燈巨人——奴仆的代名詞時,眨眼間他的手中已經(jīng)捧出一份熱騰騰的稿子,還帶著得意的臉色,丟下一句,“說話不算話的人是小豬。”
真是太太太……侮辱人了。
沈秋池吹胡子瞪眼睛地看著眼前依然的男子,他以為承諾不可靠的話,大可以不要理睬她嘛!
雖然她真的很想逃之天天,反正這檔事除了天知、地知外,就只剩下他知和她知,臨陣脫逃的話也死無對證,然而骨子里的脾氣硬是不知死活地往上冒,壓過了理智,出頭逞強。
“我又不是你,才不會說話不算話!鄙蚯锍乜刹恍紝⒆约簹w在與他同類的人當中,明明是自己不守信用,竟然厚臉皮地提出要求。她從鼻子中噴出冷哼,算是對他不齒的抗議。
齊景熙微微一笑,就猜到這小女人禁不起激將法,嘴上還不肯輕易結(jié)束,“哦,口說無憑,我怎么相信?”
沈秋池聞言一愣,難道還要立字據(jù)嗎?不成、不成,這種事過去就算了,千萬別記在心上,想當然爾,他老兄如此忙碌,說不得三、兩天就高高地、遠遠地拋諸腦后,嘿嘿,到時也不能怪她出爾反爾。
自己心知肚明就好,她還故意面帶難色,可不想讓心頭的喜悅泄漏出來,壞了好事!霸趺崔k呢?我和某人不同耶,我答應(yīng)過的事情還不曾食言,不然的話,以人格擔保好了!
“哈哈哈,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人格到底值多少錢?”齊景熙嗤之以鼻地說,這小磨人精的心思全寫在臉上,簡單明了,任誰都可以一眼看穿,不過首要之急,就是騙出她的名字!皬脑缟系浆F(xiàn)在,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如何談得上相信你的人格?”
“呀!真的,我都沒說出我的芳名,難怪你不相信!彼c頭稱是,又兀自嘀嘀咕咕地說給自己聽,“真糟糕,要是告訴他我的名字,難保哪一天他心血來潮,尋上門來要我履約,到時還不是累了自己,有名有姓,日后想賴帳都成問題,可不可以冒用主編的大名,反正我們隸屬同一家出版社,領(lǐng)相同老板的薪水,她和他應(yīng)該不會太在意吧!”
下定決心,沈秋池抬起頭來,望向他帶著戲謔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明白所有陰謀似地清明,登時教人心慌。
齊景熙覺得瞧她自言自語的樣子著實有趣,口中嘟嘟嚷嚷,沒見過清“蠢”至此的女子,實在太好玩了!澳銢Q定要告訴我哪個名字?我洗耳恭聽!弊旖峭鶅膳猿蓤A弧狀上揚,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捉弄她。
“我叫……”不管了,昧著良心也成,沈秋池努力想把主編的大名撥出牙縫,“我是開廣的……我……”
奇也、怪哉!平日朗朗上口的主編那個俗又有力的芳名——“林美鳳”,三個字死巴在口中,用力再用力,卻吐都吐不出來。沈秋池一連試了幾次,情況全都相同。
齊景熙跟著她的語調(diào),一字一點頭,點到后來,干脆善心大發(fā)地網(wǎng)開一面道:“慢慢講,別太急,要想清楚哦。”
“我……我……我……”憋著所有的氣,沈秋池很用力地想一口氣說出,臉頰漲紅了,青筋冒出額頭,連雙手都緊握成拳,指甲深陷其中不自知,然不行終歸不行,違逆天性的事情既徒勞又無功,所以,她只好認命當個苦命的爛好人。
放棄之后,她才發(fā)覺憋氣太久,胸腔嚴重缺氧,剛呼吸到空氣的瞬間,大大咳了起來。
“就告訴你不要太勉強,乖,把名字告訴我就不會如此痛苦!饼R景熙拍著她的背,說得剎有其事。
他藏在肚皮中笑的神經(jīng)大約快悶斷了,表面卻得偽裝成什么事都不明白,辛苦啊!他好久不曾如此幽默了,在接觸這個神奇的小女人短短數(shù)小時時間,幽默感全數(shù)自細胞中活絡(luò)起來,一個微不足道的諾言就讓她傷透腦筋的話,天知道生活中的點滴夠不夠她憂愁。
止不住心中促狹的念頭,齊景熙就是要看她如何收尾。
“我叫沈秋池啦!”沈秋池老實地說道,算了,實話實說還是惟一的方法。說出自己名字的感覺還真是暢快,!沁涼舒爽,真搞不懂天底下的人為何不爽快地說出真相,然后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彌補前一個漏洞,像她一般,說就說嘛!又不會少一塊肉。
“沈秋池!彼c點頭,“我記下了!
“也不用記得太清楚,反正我完成你的要求之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不再見。你的要求是什么?”沈秋池認命之后,當然希望早早將問題解決。
“等我想到再告訴你吧!”現(xiàn)在沒事,當然不用白白浪費一個愿望。齊景熙揉揉她的秀發(fā),滑順的感覺真是誘人,清淡的發(fā)香隨風飄來,嗯,宜人至極。
“你不要太龜毛,改天你想到時我還不一定有空,而且會不會再碰面都是個問題。”撥開他的大手,沈秋池順著自己被弄亂的頭發(fā),滿心地詛咒,臭男生,愛玩頭發(fā)的話自己有,何必弄亂她的,他果然有虐待狂的傾向,還是早早和他斷絕所有可能的關(guān)系好。
“小池,聽起來你似乎迫不及待地想逃離我的身邊!饼R景熙的話中有著受傷的感覺。
“當然……”對!還好她及時將那個“對”字吃下,不能早早把話說絕,待在開廣中,難保窄路不相逢呵!“當然不是啦!你可是棵搖錢樹,得罪之后,我承擔不起!彪m然嘻皮笑臉地說,沈秋池眼底泄漏的可不是那回事。
哼,回去之后,她絕對要向主編提出嚴正的抗議,從此從此再也不接受他的案子。
“因為我是搖錢樹,所以你才不愿得罪嗎?”他不禁想,哼哼,她的回答讓他有著小小的不爽哦。
“對呀,你是出版社的搖錢樹,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工作就是那回事,想逃都無處可逃!
難得擺出教訓人的派頭,沈秋池有模有樣地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具說服力。她覺得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民生疾苦的人——或者該說人家是天之驕子,才會發(fā)生“何不食肉糜”的笑話。
“喔。”他晦黯地答了一聲,原來她眼中看到的他也是這般形象。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也明白我的手腳不夠利落,講起話來沒大沒小,與你見面不過兩次,屢屢產(chǎn)生狀況,老處在爭執(zhí)的邊緣,也許你的要求就是我永遠消失在你面前,你Happy,我也 Happy,不賴吧!”咦,說得真是有理,沈秋池忍不住為自己喝彩。
喜形于色的她只差沒有手舞足蹈,為自己聰明的想法送上一個飛吻。感謝耶穌基督、圣母瑪麗亞、釋迦牟尼佛、穆罕默德、甚至觀世音菩薩,不管何方神圣,能保佑她心想事成者,都是好神。
“不要。”齊景熙一口回絕她的期望,“既然可以任我提出要求,當然要物盡其用!
突生的惱怒涌上他心頭,她表現(xiàn)得像他是塊黏人的牛皮糖,撥都撥不開,殊不知對女人避之如洪水猛獸才是他一貫的行止,既然她傷害了他的男性自尊,他才不要放過她。
“小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該聽過吧?你錢多,想要找個聽話的女傭,打電話到中介公司登記,三兩下就可以找到任勞任怨的菲傭,不要找我啦!”
沈秋池哇啦哇啦地直跺腳,自己又沒有長得比較可愛,和他說起話來半句不投機,他偏就不肯大方地高抬貴手,實在猜不透男人的心思。
壞人果然不會直截了當?shù)匕褖淖謱懺谀樕,眼前的他明明長得人模人樣,寫的書也是言之有物,做起事來偏就小里小氣。
“走吧!”齊景熙扳著她的肩,不理會她的怨恨。
“去哪?”她乖乖地任他帶動,腦袋瓜一下子轉(zhuǎn)不過來,”喔,怕我不認帳,要我去打掃嗎?”
“晚點吧!”他不經(jīng)心地回答,“現(xiàn)在肚子餓了,去吃飯!
“對哦,蘑菇了許久,本來沒感覺,經(jīng)你一提,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毙乃家幌伦泳捅灰妻D(zhuǎn),沈秋池點點頭,至少做苦工之前,也得狠敲他一頓竹杠!澳阏埧团叮铱刹桓跺X!
“沒問題!彼斓卮饝(yīng),“今晚算我的!
“今晚?不行耶,我要回出版社……”呀!倏地停下腳步,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順道瞄了下天邊的彩霞,媽媽咪呀,怪不得肚子餓,到吃晚餐的時間了,還有閑情逸致在外和男人瞎扯淡,不行了,除了提頭回去見主編之外,想不出其他方法。
原來她真的不適合做這一行。
“怎么啦?”齊景熙不解地問,方才還好好的,當下又說風卻是雨。
“我不去了!鄙蚯锍乇獗庾,努力壓下眼角的氤氳,”我要趕回出版社謝罪!
“你別傻了,都超過下班時間,算了吧,還是吃飯重要!饼R景熙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這年頭到處都是打混蒙騙的人,不同流合污就很對得起自己和他人了,偷點小懶算什么。
“不要以為每個人都不負責任,我不一樣。”她甩開他的箝制,大步朝前奔去。
不一樣?呵,好容易出自人們口中,卻困難于見到實際行動的字眼。望著她嬌小卻又奮不顧身往前沖的影子,齊景熙靜默佇立在原地,為她那股干勁漸漸感到心折。
是吧,相較于他熟悉的其他女人,沈秋池確實有資格說這句話。
唇角漾起微笑,朝著固定的方向遠眺,她的身影早消失在眼前,他的眼神卻出現(xiàn)一分冰冷,猶如鎖定獵物的猛獸,只待出擊。
他要這個女子臣服于他,縱使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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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極端沉重的心情與步伐走向開廣,沈秋池的雙手死捏著昨天挑燈夜戰(zhàn)寫出來的成果——辭職信,忐忑不安的焦躁隨著她的行進漸趨上升,無奈又難過恰如她的心情。
真是天要亡她,昨兒個她離開齊景熙那兒后,好不容易回到出版社,迎接的若是主編那張晚娘臉,也許她還會吁口氣。然而那當真是奢想,她眼巴巴趕回去之后,沉靜的辦公室中,只剩一片黑漆撲進眼中,帶著滿心的惆悵,她只能乖乖地走向回家的路,度過難眠的夜。
一早,陽光灑滿斗室,擾亂她輕淺的睡眠,陡然直立起身子,沈秋池坐在床畔發(fā)呆。真想逃避可以想見的責難,又不是她的錯,嗚嗚,真的嘛!要不是那個該死的齊景熙,她早就如期完成任務(wù)了。
躲不過就干脆一點吧,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如果早死可以早超生,她不必如此畏縮不前,再換個工作就成了。
嗯,深呼吸,舒舒胸口,沈秋池握緊拳頭,也捏皺手上的信紙。
“開廣出版社”五個不明顯的字近在眼前,她平日嫌它們小得容易讓人忽略,現(xiàn)在又覺得刺眼至極,雖然一路上不斷給自己加強心理輔導,沒有十分的勇氣也該有八分的決心,可臨到眼前,她的雙腿不免顫抖,她想著人要是能輕易地從容就義,民族英雄也不值錢啦!
躊躇、徘徊著,主編的辦公室像結(jié)界,妖魔鬼怪如她者,想跨人都成問題。
突然,“咿呀!”一聲,門打開了,迎頭碰上的正是一雙銳利目光恰如照妖鏡的主編,映得小妖沈秋池忙捂住雙眼。
“你來啦!”聲如洪鐘的主編臉上表情是驚喜的,可惜沈秋池看不到,“快進來,我正要找你哩!
“我……我不是故意的……被扯進編輯室的沈秋池發(fā)出蚊蚋之聲,“對不起!
“你說什么?大聲一點,我耳朵不好,多包涵哦!北持闹骶幹宦犚娨粓F嗡嗡的響聲,根本不清楚她在說什么,回過頭亦只見到她蠕動的雙唇,喃喃自語。
主編的大眼睛讓沈秋池嚇了一跳,頻頻向后退卻,暗自感到其中的責備與輕視,教她更膽怯。“我……沒說什么!
“啊,沒說什么?好吧,你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談?wù)劇!?br />
“好。”細聲細氣地回答,沈秋池如坐針氈,等責難劈頭。
坐定后,主編倒不知如何開口,暗忖著,這么個小女孩,該如何說出她被賦予新的任務(wù)?專職負責有關(guān)齊景熙的事項,因他愿意為開廣寫半年的專文,條件就是她。
可憐的沈秋池哦,才上班沒多久,就因為公司的利益被出賣,只能怪社會現(xiàn)實,當場,她就豪氣干云地替沈秋池答應(yīng)下來,沒深思其中奧妙,現(xiàn)在想想,還真有些不妥耶!
眼前的她小小的身子像風吹就倒,緊張時還會不由自主地咬手指頭,無助且茫然的目光讓人心疼,會不會……會不會是她運用既有的弱勢形象,贏得齊景熙的同情才……
不可能,主編在心中斷然否定,齊景熙的同情心早被狗吃掉,冷血到家了,才不會因此上當。
可事實明明擺在眼前,今早初來公司時,她凌亂的辦公桌上安穩(wěn)地平躺著“齊景熙”三個大字寫出的文稿,閃耀得讓她幾乎張不開眼,當時真糟,她竟忘形的大聲歡呼,然后,齊大作家又親自打電話答應(yīng)為開廣寫稿,全為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沈秋池。
所以說,他和她之間,會不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秋池望著主編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又是嘆息、又是搔頭,她想,除了煩惱不知該如何開口,不會有別的問題,好人就做到底吧,誰先開口都不容易,那就自己來吧!“我知道你不好開口,又不得不說,沒關(guān)系,我早有準備了,也能承受這種事,請直說吧!
“你知道?”主編瞠目結(jié)舌,乖乖,難道她和他真有一腿?
“當然,我自己做的事心里有數(shù)。”沈秋池認命地說。
“唉!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說,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未來路途辛苦,你要好自為之!敝骶帯!拍拍她的肩,半是打氣、半是嘆息,不由得為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嘆息。
說實在的,齊景熙這個人也不是不好,起碼寫得出有深度的文章,代表腦袋里還有點墨水,那出色的外貌自然也添加不少分數(shù),見過他廬山真面目的女人鮮少逃得出他那股致命的魅力,只是在外頭的評價上,他出名地難纏又脾氣惡劣,冷酷又兼無情,沈秋池招架得住嗎?
疑問、疑問、疑問,主編的腦袋中充滿大大小小的疑問。
“我知道!鄙蚯锍攸c頭,噙住淚水不敢動,握著辭職信的手顫抖不已,“謝謝照顧,這個……給你!痹摮袚氖虑、該面對的事實,躲都躲不掉。她捏著大腿內(nèi)側(cè),讓肉體上的疼痛刺激大過心靈,回家再發(fā)泄。
“喔!”主編心不在焉的接過她的信,“對了,加油哦,我們出版社就全靠你了!
“咦?”沈秋池一臉茫然,等等,她不是被炒魷魚了嗎?怎么主編說起話來像天書,沒有聽懂?
主編看她一頭霧水的呆模樣,偏偏就是遇到狗屎運,人不可貌相之余,也不禁喟然嘆道:“雖然你看起來不夠機靈,做起事來可干勁十足,勤能補拙,希望你多多努力,不過,我好心勸告一聲,齊景熙這個人不容易應(yīng)付,你可要小心點,不要太過浪費真心!
“哼,我才不會跟那家伙有任何瓜葛!边B名字都會污了她的口,索性以簡稱代之,沈秋池小心眼地想,可是疑惑依然存在,“主編,我已經(jīng)離職了,不需要加油吧?”
“離職?誰準的?說,我可沒有準許哦!敝骶幍穆曇舳溉桓吡税硕龋哂旨怃J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開玩笑,沈秋池可是開廣的當紅炸子雞,誰好大膽子敢在此刻動人,怕她不先動手宰人嗎?
沈秋池指了她手中的信道:“你!
“去去去,不準辭,別開玩笑了!敝骶幦齼上滤毫四欠庑,放下心頭大石,“齊景熙指名要你,甚至因此愿意主動幫我們寫稿,開廣終于時來運轉(zhuǎn),你可別亂說笑!
沈秋池望著眉開眼笑的她,不好意思地粉碎她的美夢說:“抱歉哦,我不能再跟他碰頭耶。”
“嚇!”這可真是青天霹靂,打醒所有美夢之余,還嚇出主編一身冷汗,“你能,當然能,一定能,為什么不能?”
“我和他八字不合!鄙蚯锍乩蠈嵳f。
“合,很合呀,我就看不出來你們哪里不合適!敝骶庍瓦捅迫说恼Z氣趕緊趨緩,反過來以利誘之,眉眼中帶著笑的靠近她的臉,“沈秋池,他可是位大大有名的作家,多接觸能提升自己的水準哦,想想啦,不會少塊肉,又可以豐富心靈。”
“我知道呀,可是……唉!”沈秋池愁眉苦臉的樣子,她何嘗不知道那些好處,只是一想到再見到他,心中的沉重又無可比擬。
“不用多說了,你想想,在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情況下,哪天他看對眼,也許你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機運,多少人夢想有此機會呀!”使出女人最向往的浪漫情結(jié),主編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大力游說。嗯,想不到她還頗有當老鴇的架式,眼下的態(tài)勢,宛如肥皂劇中“逼良為娼”的段子嘛!
“那種男人,哼,送給我順便倒貼一百萬都不屑!睆谋亲又袊姵鰵怏w,沈秋池對齊景熙可敬謝不敏,避之惟恐不及!耙谎噪y盡,如果你和他相處過,就會同意我的話。”
怎么和自己想的反應(yīng)差異千里?不行,得另起爐灶。“我知道接觸他那種人會辛苦點,沒關(guān)系,我可以減少你的其他社務(wù)工作,只要你能搞定齊景熙。”主編推翻方才所有的假設(shè),眼前沈秋池的不愿意顯而易見,那怎么行,她不同意的話,全部都玩完了。
“我愿意多接點社務(wù)工作,只要不用接觸到他!鄙蚯锍赝詻Q地拒絕任何威脅利誘。
“別讓我為難嘛,沈秋池,我那么重視你,好心幫點忙,我才不會在老板面前交白卷!
“我……”面對主編的懇求,沈秋池猶豫了,向來不善拒絕別人的她面臨有苦難言的窘境,面對殷切期盼的主編眼中盈盈可疑的水光,怎么說才能不傷害別人,又圓滿達成心愿呢?
“你還是……我真的……”
“別你呀我的,說真的,我很需要你的幫忙,齊景熙是現(xiàn)在最熱門的作家,有了他的鼎力幫忙,開廣的前途一片光明,你也知道,我年紀大了,不再年輕,我一直都把出版社當成我的情人、小孩、甚至家庭,沒了它,我……我也活不下去啊!”掩面假哭,雖然主編不屑為之,但在非常情況下,說什么也要說服她接下這樁任務(wù)。
“情況真有這么糟嗎?”沈秋池向來軟心腸,見不得旁人有所痛苦,尤其在她能力范圍能及的時候。都怪“晴光”的教育太成功,才會讓她進退維谷,討厭!
“雖然我不是好上司,脾氣又暴躁,可待你們還算友善親愛呀!如果不是非常時期,我也不希望強迫你們接下不愿意的工作,只是目前出版社的業(yè)務(wù)競爭激烈,三天兩頭就有不怕死的新廠商冒出頭,也有舊的關(guān)門,起浮甚為嚴重,而齊景熙又是惟一能讓我們敗部復(fù)活的家伙,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親自出馬,可是人家指定非你不可,我怎么能……”主編故意將話說到一半,然后臉上滿是難受與自責。
“我是不愿意,可是他實在太……”沈秋池的小臉上寫滿動搖,出版社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時,她也愿意盡點棉薄之力,就算對象是齊景熙,也或許可以再試試吧!
“唉!這里的一景一物真令人懷念,想當年我們胼手胝足,一點一滴掙出的成果,眼看就要灰飛煙滅!敝骶幐挠酶行灾翗O的悲情聲音,戲劇性地巨細靡遺環(huán)顧著辦公室的景物。
“主編,沒那么……嚴重吧?我們可以撐過去啊。”沈秋池的心糾在一塊,“晴光”有問題,所以她要奉獻心力,那開廣也有問題,同理可證,她當然也要鼎力幫忙呀!
好衰呀,但能見死不救嗎?
“沒關(guān)系,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強,可是小羅和美玲都是長年在出版社工作的伙伴,如果開廣撐不下去,我們?nèi)司鸵黄鸾Y(jié)伴來個自我了斷吧!到時你也不用太難受!
就是看準她年幼可欺,同情心又多得足以泛濫全世界,主編才使出這款小人步數(shù),她雖然心中有愧疚,但到底還是為了開廣出版社著想,日后一定會補償沈秋池的。
心中早有松動的意念,現(xiàn)在又加了好大一頂帽子冠在頭上,沈秋池真的想逃都逃不掉。“我怕會將事情搞砸,到時也許更難收拾!鳖j然嘆口氣,她的口氣是松動了,隨便人家一說就會改變。
“不會、不會,人家其實是很滿意你的!敝骶帗u得頭都快斷了,只要她姑奶奶回心轉(zhuǎn)意,什么話都可以說。
“唉!好吧!币灰а溃瑤е鴫咽繑嗤蟮臎Q心,沈秋池終于人殼,“我就試試看,到時候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
“真的!”賺到了,主編及時止住差點得意忘形的言語,趕緊換上感激涕零的神情,“沈秋池,難為你了,多謝,你放心,將來有機會,我一定馬上讓你升遷。”
“不用了,我只希望開廣能有更好的成績!鄙蚯锍卣\心誠意發(fā)說,臉上充滿神圣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