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寶兒才一出電梯,洪清婷突然沖到她的面前嚷道:“是你讓總裁將我調走的,對不對?”
寶兒一頭霧水地反問:“調走?調哪里?”
“總裁都已經用e-mail發通知,要將我降為鮑志升的秘書,你還想裝蒜,說你不知道這件事?”洪清婷咬牙切齒地吼道。
她今天一早打開公司的電子信箱,赫然發現鮑志升被擢升為副總裁,寶兒也升為總裁秘書,但自己卻被降為副總秘書!
“這是總裁的決定,又不是我的!睂殐簾o辜地回道。
為什么每個人都認為項毅珩的所有決定都與她有關?她雖然是他的未婚妻,但在公司里,她也只是一個小秘書而已啊!
“你連未婚妻這個頭銜都可以騙到手了,誰知道你又耍了什么手段,讓總裁下達這個命令?”對于寶兒成為項毅珩的未婚妻,洪清婷明顯地不能釋懷,她始終認為自己才是應該坐上那位子的人。
項毅珩冷冷地質問:“既然知道是我下的命令,為什么不直接來問我,你找她出氣做什么?”
他走出電梯,正好聽到洪清婷高亢的叫囂聲,她尖酸刻薄的責備全人了他的耳。
“總、總經、理……”他的突然現“聲”,差點沒把洪清婷給嚇死,語調也開始結結巴巴。
他的話里滿是鄙夷!澳銊偛挪皇菤鈩莺芡鷨幔吭趺船F在像只老鼠?”膽敢欺凌寶兒的人,他絕不容情!
警告過她幾次之后,他還以為她會收斂,怎知她還是依然故我,不知悔悟。
“我、我不……”被項毅珩張揚的氣勢嚇住,洪清婷成了地道的蟲,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我最看不起你這種仗勢欺人、狐假虎威的人,”項毅珩鄙視地看著她,“既然你不想做鮑副總的秘書,那就只好請你走人!彼龂虖埖臍庋孀屗俣认肫鹆宋航瘌P,實在令人作嘔!
“你!”項毅珩毫不留情的話語,讓洪清婷心中的怨懟頓時爆發,“我哪里做得不好?為什么這女人一上來,就開始攻城掠地,搶走原本屬于我的所有!不管是工作、職務,還有你的信任!
“你以為我不知道自從寶兒上來以后,你將原事該做的工作都丟給她,而你卻輕松地霸占她的勞動果實。”項毅珩睨著她說出事實,看見她驚訝的神情,他的聲音更冷了,“既然她替你做完所有的工作,為什么不能取代你的職務!”
“你、你怎么知道?”洪清婷原先的震驚轉為憤怒,她指向寶兒質問,“我知道了,是她告的狀,對不對?”
項毅珩將寶兒護在身后!澳沐e了,她一個字都沒跟我提過。”
“我不相信,如果不是她告狀,你怎么可能會知道?”她繼續朝著寶兒叫囂,“你這不要臉的女人,不但搶了我的位子,還四處毀壞我的名聲、編派我的不是,真是不要臉!”
項毅珩臉色陰沉得嚇人,他走向前去,一把捏住洪清婷的下巴,制止她喋喋不休的咒罵。“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別再讓我聽到你詆毀寶兒,否則我會讓你再也說不出話來,你不妨試試我話中的真假!闭f完后,他立即把甩開她。
這次,洪清婷真的被嚇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睜大眼睛瞪著他看,深怕自己一不留意就再也無法開口。
他的眼神好嚇人,好像要殺人似的!她一點也不懷疑他可能會動手,如果她再度惹火他的話。
項毅珩目光犀利地冷冷瞪視她!皾L,別再讓我看到你!
洪清婷如獲大赦地跑開,慶幸自己撿回了命。
等到洪清婷走了,寶兒才走到項毅珩面前手撫平他額頭上的線條,輕聲道:“別氣了!
“你為什么乖乖地任她欺負?!”他氣她不懂得保護自己,更氣自己的保護網不夠嚴密,仍然讓別人傷害她。
“她說她的,又傷不到我,我不覺得她是在欺負我啊!”寶兒自有她自己的一套標準,對于她不在乎的人,她根本不把他們的言行舉止放在心上,他們自然傷不了她。
“你就是這樣,對什么事都淡淡的,一笑置之,仿佛沒有人可以影響你。”這也是讓他——直深感不安的地方,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在乎她,甚至不容許任何人說她的不是。
可是她呢?她從未表現出她的在乎;沒有撒嬌、沒有嫉妒,連一點點親密的表現都沒有過,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無所謂,絲毫不受影響。
他覺得這段感情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是認真的。
“誰說的,你就可以影響我!”她才不像他所說的那么沒知覺哩!她只是不喜歡跟人起爭執而已,更何況對象是一個不重要的人。
為了那種人氣壞自己,才真是損人不利己呢! “真的?”寶兒的回答讓他喜出望外,但他故作姿態地反問,“那你說我是怎么影響你的?”先前洪清婷所帶來的不愉快,已完全消失無蹤。
不懂得乘機拿把的寶兒,傻傻地繼續泄漏底牌!拔颐刻於己芷诖芸吹侥,可是看到你之后,又覺得全身不舒服!
“不舒服?這是什么話?”前面那句話還挺入耳的,干嗎還多加后面那句莫名其妙的結論!
“就是、就是看到你之后會開始心跳加速,尤其是當你靠近我的時候,我覺得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似的,非常不舒服。”她認真地解釋。
聽了她的解釋后,項毅珩松了一大口氣,原來她指的是這種不舒服,嚇了他一大跳! “有時候看到你跟其他女同事在說話,我明明知道你們在談公事,但我就是覺得很礙眼。我是不是很壞?”有了開頭,寶兒干脆將心中的疑惑一吐為快。
她說得越多,項毅珩的臉色就越柔和,原來她并不是無動于衷,甚至還懂得吃醋哩,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真是的,她就不會偶爾耍耍性子嗎?害他白白琢磨那么久,這筆賬當然要好好跟她算嘍!
項毅珩彎身一把抱住她,走進辦公室,順手將門鎖上,走到座位上坐下。
“你要做什么啦?”寶兒掙扎不出他的魔掌,挫敗地嘟囔。
他瞅著她紅紅的臉蛋,壞壞地問道:“你現在會心跳加速嗎?”
“你欺負人,我才不要告訴你呢!睂殐簹忄洁降氐拖骂^不理他。
難得看她耍性子,讓他更想逗地玩,只見他伸出手直接罩在她胸口上,煞有其事地診斷!班,你的確是心跳加速!
寶兒又羞又氣地撥開他的手!澳悖!”
“什么色狼!我只是想證實你說的話是否屬實而已!彼x正詞嚴地為自己的行為辯駁。
“那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吧?”她的雙手還在與他的手交戰。
“不行!表椧沌窈車烂C地搖頭。
寶兒不解地反問: “為什么不行?”他不是測過她的心跳了嗎?為什么還不能放開手?
“因為我已經摸上癮了!苯o了一個任性的答案后,他的手竟然開始不規矩地上下游移,享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樂趣。
寶兒的臉更紅了。“你放手啦,大色狼!”
她從來沒有這樣被人明目張膽吃豆腐的經驗,過去這一個多月來,她和他雖然經常接吻,但最多也只是激吻而已,之后都是草草收場,因為他說如果再繼續吻下去的話,會提早進禮堂。
她一直想不通他話里的意思,接吻跟進禮堂有什么關系?
現在她終于搞懂了,他真是個大色狼!
“什么大色狼!我這才是男人本‘色’。”食“色”者性也,沒聽過嗎? 。 。 。 。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說的,謝謝你的通知。”寶兒一掛上電話立刻沖到項毅珩的辦公室。
“總裁,不好了……”
“怎么啦?難得看你這么慌張。”的確,寶兒是有名的慢郎中。
“剛才醫院打電話來通知,你父親病危、有性命危險,要你立刻趕過去!”她一口氣將話說完。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他家里的事,因為他從來不提。
“……”項毅珩有幾秒鐘的呆愣,但隨即戴上冷漠的面具,“我現在沒空!
“可是你今天沒什么會議要開呀!”他現在已把許多工作都交給鮑志升負責,工作量已經銳減。
“我還沒看完這些報告!彼S便找了一個借口應付。
“那些報告沒必要急著看完吧?”寶兒再度提出質疑。
“……”他悶不吭聲。
“啊!我知道了,你跟你爸爸不和,所以不想去看他,對不對?”寶兒靈光乍現,恍然大悟地說道。
“……”他還是不說話,但臉色看起來更陰沉。
“父子間爭吵是常有的事,我爸和我哥哥就天天吵架,但吵過就沒事了,父子間哪有隔夜仇的,別太計較嘛!”寶兒不死心地繼續勸說。
“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彼膽B度有明顯的疏離和陌生。
寶兒難得動怒!盀槭裁?他都已經快要死了,你為什么還不能原諒他?”她雖然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發生過什么沖突,但她認為固執不原諒父親的項毅珩是不對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跟我說教!”項毅珩也跟著動怒。
寶兒也有話要說!澳闶裁炊疾桓艺f,我當然不知道啊!”每次只要一提到他的家人,他不是拉長臉不說話,要不然就是立刻轉變話題,從不透露一絲口風,她怎么會知道!
“……”項毅珩的嘴又像蚌殼合得緊緊的。
“你看,就是這樣,每次一談到這個話題,你就不理人!睂殐航裉焓浅粤顺禹辱F了心,不問到答案絕不罷休。
“別逼我,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情啊!”
“算了,你今天不說沒關系,那……”寶兒好心地放他一馬,但緊接著卻提出更離譜的要求,“我們先去醫院看你父親吧!”
“我不去。”他想都沒想就斬釘截鐵地拒絕。
在“冷面狐貍”身邊“見習”這么久,現在的寶兒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低下頭語帶哽咽地喃喃說道:“嗚……人家難得要求你,你卻想都不想就回絕,我就知道你不在乎我!
“這有什么好哭的?”他最見不得她的淚水了,一見她落淚,他就心軟。
“元兒說,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就會答應為我做任何事情!痹獌捍_實曾說過這句話,但她絕對想不到寶兒會確實地應用。
他滿不是滋味地嚷道:“又是元兒!你干嗎把她的話當成圣旨啊?”
“嗚……你現在又兇我……”看來寶兒已能將耍賴這招數發揮得淋漓盡致。
“好、好、好……”項毅珩舉雙手投降,“只要你不哭,隨便你要我做什么,這總可以了吧?”
她頓時露出得逞的笑容,眼睛里一點流淚的痕跡也沒有。
“陪我去醫院!彼浪钆乱娝,所以她才會使出絕招。
“原來你是假哭的啊!”他這才發覺自己受騙了。
寶兒抓牢他的手,深怕他改變主意。“你已經答應我了,不準反悔!
她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不想去見病危的父親,但她十分希望自己能幫上一點忙,如果能讓他們父子倆有機會將誤會解開,就算使出假哭的手段也無所謂。
“你……我知道了!彼麛〗o她的鍥而不舍。
“走吧!”寶兒一把將他拉起,不讓他有逃脫降!
“是、是……”碰上她,他也只能舉雙手投
。 。 。
“我們是項百強先生的家人,請問他現在的情況如何?”寶兒拉著項毅珩快步來到護理站詢問。
護理人員查看記錄后,回道:“他現在正在第二手術室里開刀。”
寶兒緊接著又問:“他是動什么手術?”
“因為他突然心律嚴重不齊,造成呼吸不順,所以醫生緊急動手術。”那名護理人員接著回答。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寶兒一臉擔憂,明顯地比項毅珩這個兒子更關心項百強的生命安危。
“現在還不知道,你們要不要到手術房門口等?”那名護士向他們指示開刀房的方向。
跟護士道謝后,寶兒拉著項毅珩來到手術室門口等候,在這段時間里,她的手沒放開過他。
“我現在可以走了吧!”被人“強押”來醫院,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哎呀,你都已經到這里了,干脆就留下來陪我等結果嘛!”寶兒又賠笑又陪坐地安撫他。
“不要!迸闼齺磲t院已經是他的最大極限。
“別走嘛!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我會害怕耶!”寶兒纏著他的手臂,可憐兮兮地要求。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對他的第一次撒嬌竟是用在這上頭,才準備開口想抱怨,卻被不速之客打擾。
“喲……”一個拔尖的譏諷聲刺耳地傳來,破壞原本的和諧,“項少爺,你終于現身啦!”
項毅珩視若無睹,看都不看那人一眼。
魏金風雖然對他的冷漠已習以為常,但仍冷嘲熱諷:“我還以為你忘了身為人子的責任哩!”
“你只要做好你身為人妻的‘義務’就好,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項毅珩不客氣地反諷。
“你……”被他反將一軍,她氣得渾身發抖,反駁道:“我起碼一個月來看他一次,你呢?財產拿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你是來探望他,還是來要更多錢的,你自己心里有數,別把自己說得這么清高!”項毅珩頭一次正視她,但眼神冰得凍人。
“你清高,那你就將錢全部吐出來呀!”那死老頭將八成的財產都留給他,這教她怎么會甘心?!
“那些財產全是我名正言順該拿的,不像某個‘壞女人’是偷人換來的,我為什么要吐出來?再說,如果要吐出來,也該是那個‘壞女人’,不是我!彼笠痪洹皦呐恕薄⒂乙痪洹皦呐恕,存心讓魏金風難看。
果然,魏金鳳的臉色隨著他的話也越來越猙獰。
在一旁聽得一頭露水的寶兒,拉拉項毅珩的手臂,好奇地小聲問道:“她是誰呀?”
寶兒原本以為這個全身珠光寶氣的女人是項毅珩的母親,但在聽了他們之間尖銳的對話后,立刻推翻之前的臆測。
“她啊!就是那個‘壞女人’啊!”他大聲的說!深怕“當事人”聽不到。
“你不要說得太過分!明明是你媽自己不想活的,干嗎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魏金鳳恬不知恥地為自己脫罪,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如果不是你不要臉地硬巴著有婦之夫不放,還耀武揚威地到我家鬧事,我媽也不會憤而自殺!”他累積多年的怨恨,又被魏金鳳無恥的言語挑起,讓他失控地怒罵。
寶兒再度拉拉他的手,提醒他!耙沌瘢@里是醫院,不要這么大聲!
項毅珩狠狠地瞪了魏金鳳—眼,起身甩開寶兒的手就往外走。
寶兒隨即追上他,跟著他并肩往外走。
他們倆一走,魏金鳳也隨后離開,反正從那老頭身上也挖不出錢了,還留下來做什么?
此時手術房的燈未熄,顯示手術仍在進行,但似乎已沒人在乎手術的成敗……
離開醫院后,項毅珩直接將車子開回住處,他現在心情很糟,根本沒心思上班。
一路上,寶兒只敢偷偷打量他冷凝的面容,任沉重的空氣彌漫在周圍,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失控的模樣,好嚇人哪!
就算之前面對藤井父女或是洪清婷的挑釁,也沒見過他像現在一樣的情緒失控,像是被戰痛傷處的猛獸。
這近乎死寂的沉默直到他們倆進了他的住處后,才由寶兒打破。
“你愿意跟我說起這段過去了嗎?”其實從他跟那個女人的對話中,她已大致猜到事情的始末,不過她更希望能由項毅珩親口告知。若他愿意開誠布公地說出這段傷心往事,這將會是他們倆之間關系的大邁進。
項毅珩癱坐在沙發上,抬起依稀可見悲慟的眼,本欲再度發威的他,在看到寶兒滿是關懷的神情時,奇跡似的降溫。
他吐了好幾口大氣以后才幽幽地開口:“我媽是那個人的前妻,毫無怨言地陪他在外打拼,幾年后生活終于漸漸寬裕。
“結果就像那些有錢的男人一樣,他開始在外面包二奶,一個換過一個,只是都在臺面下,我媽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在夜深人靜時,我經常聽見她啜泣的哭聲。
“我猜她還是愛著那個浪蕩的男人,但是她那時的精神狀況已經不穩,并且有自戕的傾向。
“就在我升高中那一年,他又搭上今天來的那個女人。她不像以往那些安分的小角色甘于情婦的地位,她要的是正式的名分!
“于是她利用懷孕,逼迫那男人跟我媽離婚,剛開始那男人還顧念夫妻情分予以拒絕,但是禁不起她的枕邊細語和尋死覓活,他終于還是答應和我媽離婚,結束長達十五年的夫妻關系!敝v到這里時,他的臉上有著濃濃的嘲弄,這就是為什么他不相信婚姻的原因。
而且他絕不稱那個男人為“父親”,因為那個人不配!
“就在他們簽好離婚協議書的隔天,那女人氣焰囂張地找上我母親,大大地羞辱了我媽一番,還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勝利。
“當晚我母親拿著一把刀來到我的房間,她喃喃地念著要我陪她一起走,不要在這世上受苦。然后在我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她狠狠地往我胸前劃去,接著又往她自己身上猛刺,血噴得到處都是,我過沒多久也因血流過多而昏迷不醒!彼哪樕蚧貞浂@得蒼白透明。
寶兒心疼地握住他微顫的手,希望能給他些許溫暖。
項毅珩緊握住寶兒的手后,才又繼續說下去:“直到我再度痛醒時,我已經在醫院,好像是幫傭聽到聲音起床查看,才發現我們倒在血泊之中,緊急將我們送醫急救。
“我在加護病房整整昏睡七天,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但我媽就沒那么好運,她在送醫途中就去世了。
“在那之后,有一年多的時間我沒辦法開口說話,不敢碰刀子也不敢看紅色的東西。甚至現在,我有時候晚上睡覺時,還會被噩夢驚醒!
寶兒眼眶含淚地緊緊抱住他,問道:“就是你喝醉酒那天所做的噩夢?”
“嗯!彼乇е,借由吸取她身上的馨香得到安寧,“有好幾年,我天天被這個噩夢驚醒,無法入睡,必須依賴安眠藥。
“那個男人在我媽死后開始悔悟,但太遲了;可笑的是那女人也意外流產造成不孕。若不是如此,也輪不到我坐上這個位子。這一切地報應,仿佛是在冥冥之中自有的定數!
項毅珩一直很排斥、也很害怕再回想這段過去,他害怕自己陷人負面的情緒和當時駭人的情景,久久無法平復。
可是今天當他因回憶而又開始臉色蒼白冒冷汗時,寶兒適時伸出的手,竟完全化解了那些不舒服的癥狀,趕走長久以來困擾他的晦暗,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光明和舒爽。
他竟然覺得那段往事似乎不再那么嚇人。
而且奇怪的是自從跟寶兒同床共枕后,原本困擾他多年的噩夢也消失無蹤,這讓他更加確定寶兒是上天派來解救他的天使。
寶兒好心疼他的遭遇,一直以來他都是獨自承受這份痛苦,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那是一個多么慘痛不堪的夢魘啊!
難怪他待人總是冷酷無情,因為沒人給他該有的溫暖過;連至親的生母都可以拿刀殺他,這教他如何再信任人!
寶兒很慶幸他熬過來了,否則她根本沒機會認識他,更不用說愛上他。
她從不否認自己早已愛上這個堅強又愛鬧別扭的男人,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心里就已滿滿是他的身影。
他的身影總是在有事沒事時鉆出來擾亂她,讓她心神不寧地想著他;可是見到他后,她又有股逃離的沖動。
這種曖昧又矛盾的情緒,應該就是愛戀吧!
她語帶激動地說道:“我好高興你還活著,讓我能夠遇見你。”她真心希望自己能撫平他父母所帶給他的創傷,因為她愛他!
寶兒簡單的幾句話,竟將項毅珩從桎梏十多年的牢籠中解脫出來。
早年,母親為了奪回那個男人的注意力,不惜以他這個獨生子為籌碼威脅利誘,但仍喚不回丈夫的心;沒想到那女人也懷孕,甚至用同樣手段要挾,但不同的是她成功了!
所以他母親最后才會選擇玉石俱焚的方式,不讓他這個沒有用處的“棋子”繼續存活。
也因為如此,他覺得自己的存在價值被完全否認,好像少了身為項百強兒子的光環后,他就不再是項毅珩!
直到現在,聽了寶兒的真情告白,他好高興,終于有人肯定、認同了他的存在!
不再因為他是項百強惟一的兒子,或是“項鼎”的繼承人;單純只因為他是項毅珩,與他外在的附加價值無關。
他感動地抱緊寶兒,她真的是上天派來解救他的寶貝!
然而這份安詳的氣氛沒有持續幾分鐘,就被寶兒接下來的話給破壞殆盡!澳悴荒茉從愀赣H嗎?”
“我不承認他是我父親!”他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
寶兒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神情堅定地說:“但你們之間的血緣關系是無法抹殺的!
“那又如何?”他逃避她的眼。
寶兒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出心中的期望,“我希望你能原諒他!
項毅珩激動地站起身來,瞪著她怒吼:“不可能! ”
在知道那男人的惡行后,她竟然還要求他的原諒?他還以為她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
“毅珩,你聽我說,”他的反應早在她的預料之中,所以她不慌不忙地繼續說:“我知道你很恨他,你恨他毀了原本美滿的家庭,還害得你母親因而自殺身亡,讓你離幸福越來越遠!
“你既然知道我恨他,為什么還要我原諒他?”他仍舊怒氣未消。
寶兒站起來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因為我不希望你將來后悔。”
“笑話,我為什么會后悔?”他不以為然地反問。
“親情是世上惟一斷絕不了的關系,不管你有多么恨他,他是你這世上最親的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寶兒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當你恨他越深時,相對就代表你越在乎他。沒有愛,哪來的恨?”
“我……”有沒有搞錯,她竟然說他“愛”那個人?!早在那人拋家棄子時,他對他的感情就只剩下“恨”!
“別說出你會后悔的話!彪m然她的手被抓得很痛,但她心里卻很安慰;因為他的反應越大,表示他越在乎。
寶兒跟著坐下沙發,緊緊粘著他,期待地問道:“你要不要跟我回醫院去看開刀的結果?”她很掛念項百強的情形,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不要!彼敛华q豫地回絕。累積十幾年的怨恨,怎么可能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輕易化解!
“那我自己去醫院嘍,只要一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睂殐阂膊幻銖娝瑳Q定自己先去探探情況后,再回報給他。反正他這種別扭的個性,不可能說改就改。
“你如果去醫院看他的話,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他警告她后果。
“別那么小氣嘛,我去看看情形就回來!睂殐褐庇X他是在鬧脾氣,不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抓起皮包急匆匆地往外走。
“喂……”他徒勞無功地想讓她停下腳步,但是回報他的卻是大門甩上的撞擊聲。
項毅珩悲憤地哀嚎:“為什么?!”寶兒這次背叛他的傷痛,跟以前母親的行徑所帶來的傷害相比,還要來得深、來得痛。
為什么連寶兒都一樣?為什么每個人在面臨選擇的時候,都是選擇那個人而非自己?他幾乎要崩潰。
寶兒絕對沒想到,自己剛才自認為是為他好的抉擇,再度重重地傷了他傷痕累累的心。
幼時母親以他為籌碼威脅那個人的記憶,還有不惜玉石俱焚的毀滅性行為,仍歷歷在目;沒想到今天寶兒又不顧他的警告,執意去見那老頭。
這類似的情景怎不教他發狂?!
“為什么……”他憤怒地撥開桌上的物品,任由電話和多件珍貴的收藏品掉落地上,碎成一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