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一個星期,向海嵐皆處在被人嚴密跟監的緊繃狀態中。
她覺得自己仿佛將要窒息,心頭郁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不禁懷念起以前不受注目、備受忽視的悠游日子。起碼來去自由無礙,不像此刻竟寸步難行,宛如被禁足似的,再這樣下去她會發瘋的!
加上繼母總是百般冷嘲熱諷,終究還是不甘心讓她占了凌家少奶奶的地位,一肚子氣全發在她身上,更別提要教她改造門面、學習禮儀了!
這天向海嵐下了課,心中突然生起一個主意,她決定去找凌震宇,除了跟他把話說清楚,還要請他幫她一個忙。向家她是待不下去了,去找他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她費了好些時間才將司機老張甩掉。明知他這樣空車回去,定會引起家里一陣驚慌,甚至是軒然大波,但她已無暇多想,只能等到了凌震宇的辦公室,再打個電話回去,這段時間就讓他們嘗嘗那種惶懼的滋味吧!
攔了輛計程車,向海嵐說出凌氏企業大樓,司機便已知曉地點點頭,凌氏企業大樓可是臺北有名的地標之一,無人不知曉!
來到凌氏企業大樓的騎樓底下,向海嵐仰起頭,怔怔地望著高聳入青天的宏偉建筑……這……這就是凌震宇所統轄的王國!她終于了解,他為什么會有一股睥睨而冷酷的領袖神采。
盡管心生怯意,雙手也微微發抖著,但她仍深吸了一大口氣,昂首走進大樓。
「小姐,麻煩你幫我通知凌震宇先生,說是向海嵐有事找他!瓜蚝箒淼椒⻊张_,對著身著制服、儀容端整的小姐說道。
那位小姐滿臉狐疑地來回掃視著向海嵐,檢視的眼神令她驟然臉紅了起來,自己這一身寬松而平常的休閑服,在這群光鮮亮麗、衣冠筆挺的上班族里,確實顯得寒酸而突兀,她不禁感到自慚形穢。
「你有預約嗎?」服務臺小姐問道。
「沒有!瓜蚝够氐。隨即趕緊補上一句:「凌先生交代,我若有事可以直接找他,麻煩你替我通知一聲。」她誠懇地請求道。
那小姐遲疑了一會兒,最后才拿起話筒替她通報。
簡單陳述了幾句,服務小姐放下電話,朝向海嵐示意道:「凌先生請你搭乘里邊的電梯,直接上頂樓總經理辦公室!
向海嵐道聲謝謝之后,便走向里邊電梯,直接上頂樓。
*****
寬廣的頂樓顯然是凌震宇一人獨有的地盤,向海嵐輕易地找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她緊張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鏡,伸出微微汗濕的手輕敲了幾下門板。
「進來!」低醇而富磁性的嗓音由里頭傳來。
向海嵐壯起膽子打開門,緩緩走進凌震宇的辦公室。
她來到他的辦公桌前,抬起眼睇著雙臂環胸、懶適地靠坐在高背皮椅上的凌震宇。
不知道為什么,只要一接觸到他那雙深不可測的幽邃黑眸,她便感到一股莫名的慌亂和悸動。
「找我有事?」他挑著眉徐淡地問道。這小妮子該不會私自跑來要求他解除婚約吧?!果真如此,他絕對是愛莫能助!這個婚他是結定了,不管她是否心甘情愿。
「我……我……」向海嵐笨拙地開口道,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不禁懷疑自己來找他是否是明智之舉?瞧他一副蹙眉不悅的樣子,好像嫌棄她似地,令她更加局促了起來。
看著她欲言又止、溫溫吞吞的模樣,凌震宇不耐煩地輕哼了聲,隨即站起身子,大步逼近向海嵐,一把抓起她的手臂,領著她在角落的沙發上坐下。
向海嵐震愣得無法反應,任由他操縱著她的行動。
「有話不妨直說,我的時間不多!沽枵鹩钪苯诱f道,語氣冷漠至極,彷佛像陌生人似的。
雖說他倆的確是陌生人沒錯,但堅持履行婚約的人是他耶!他竟然一副不屑而厭煩的態度,向海嵐頑固的脾性驀地被挑起,原本水漾般溫柔的美眸,陡地惡狠狠瞪視著凌震宇。
「你……你這是什么態度,非得結婚的人是你又不是我,還好意思一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向海嵐不假思索地沖口而出,她一向溫馴的脾氣在他面前全走了樣,眼前這個討人厭的家伙,就是有本事激出她體內的惡劣因子!
望著她氣鼓鼓、紅通通的俏臉,凌震宇發現自己冰封已久的心房竟泛起一股暖流,他發覺她這副樣子非常迷人,令人生起又愛又憐的情緒。驀地,他興起一股作弄她的念頭,只為了再看她生氣與無措的嬌憨模樣。
「你這是在罵人嗎?怎么一副結結巴巴、接不上氣的樣子。」他一臉嘲謔地笑道。旋即夸張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令尊還一再稱贊你溫馴乖巧呢!依我看哪,你就像是只爪牙尚未磨尖的小貓。」
「需不需要我教你一些罵人的詞匯和技巧?」他故意戲謔地問道,不羈的眉眼揚起一抹邪肆的笑。
「你……你……」向海嵐氣惱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不禁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只要一生起氣來,腦筋便一片空白,什么話也擠不出來,只得眼睜睜地任由這個邪惡而自大的男人平白消遣她一頓。
她氣惱地跺了一下腳,纖巧的胸部因憤慨而劇烈地上下起伏著。「我……我要回去了。」她霍地站起身來,原本想請他幫忙的念頭已經消退,她是異想天開才會認為這個老愛欺負人的男人可以幫她。
正當她想掉頭而去時,凌震宇迅即攫住她的手臂。沒想到看似嬌荏纖弱的她,脾氣這么執拗,他真是小看了她!
「別生氣了,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他將她拉回沙發椅上,正經地問道。
「哼!我……我已經忘記了,你就當我沒來過吧!」說罷,她又試著站起身來。
她的舉動惹惱了凌震宇。對于女人,他向來不需要哄慰,更不曾低聲下氣。他雙手按壓著向海嵐纖細的肩膀,不讓她直起身子,雙眼危險的瞇起,瞅著她驚愕的小臉蛋。
「我要你說你就得說,我這里可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他凝聲冷冷說道。
向海嵐錯愕地抬起臉,正對著他那隱含怒氣而略顯霸道的俊臉,他的臉雖離她只有一寸之遙,她卻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輕拂過她的臉龐。驀地,她的小臉再次緋紅成一片,只不過這次不是因為憤怒,而是……羞赧。
她突然意識到他俊逸的臉孔和渾身散發著的魔魅吸引力!這讓單純卻又敏感的她頓感羞窘不已,連忙低垂下頭,不敢直視著他。
看著她生澀而動人的反應,原本寒著臉的凌震宇,旋即綻開一朵輕邪而深感興味的詭笑,看來他這嬌嫩的未婚妻畢竟還是有些女性自覺的。
凌震宇幽暗的視線,自向海嵐如墨般的細柔長發緩緩移至小巧細致的耳朵,那里也泛著一層挑逗人心的緋紅色彩,這視覺的魅惑,竟令他陡然升起一股碰觸她的欲望,念頭剛起,他的大手已不受控制地輕撫上她柔軟的耳垂。
那柔膩的膚觸令他的雙眸更加合沉,隱隱閃著一股欲望的影子。情不自禁地,他緩緩搓揉了起來。
他的舉動卻嚇壞了向海嵐,她覺得全身似乎有一股電流竄過,被他揉捏著的右耳,像是被火灼燒似地發燙著。這種陌生的情潮令她震驚害怕,她陡地掙開他的鉗制,往旁邊挪移著。
她的反應也驚醒了正沉湎于她的柔軟馨香的凌震宇。
該死!他在心底暗自咬牙咒罵道。一個生嫩的小女人竟也使他亂了心智!
「趕快把你的來意說清楚!」他懊惱地沉聲道。因自己的失控而略顯煩躁了起來。
被他這么一喝,向海嵐只得乖乖地說出她原本的打算。
「我想請你——」
話未說完即被凌震宇不耐地打斷。
「如果你是要求我取消婚禮,那就甭說了!」他陰郁地沉聲說道。
「我不是要你取消婚禮,只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瓜蚝辜泵φf道。
「哦?幫你什么忙?」他疑惑地揚眉問道。
向海嵐習慣性地又低垂著頭,雙手緊張地絞弄著!肝摇@一個星期以來被嚴密地監視,我已經快受不了了。而且……又沒人教我該做些什么,剩下三個星期就是結婚的日子,但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會,心里實在很害怕。」
話一說出口,她只覺全身頓時松弛下來!不知道為什么,在他面前,她可以坦然說出心底的恐懼和怯懦!他讓她有一種安全而穩靠的感覺。
聽了她一番誠實的告白,凌震宇原本緊繃的臉瞬間柔和下來。他可以想像她這個星期以來不安、緊張而恐懼的生活。
向云濤和潘鳳卿顯然只把她當做救命的棋子,卻一點也不關心她的感受,她還這么年輕卻得承受這么大的壓力,令一向心腸冷硬的他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疼。
「你……呃,你阿姨沒有教你如何裝扮儀容,以及應對進退一些禮儀上的常識和技巧嗎?」他知道潘鳳卿并非她的生母,才將稱謂改成阿姨。
向海嵐神色黯然地搖搖頭。
凌云宇瞄了一眼她寬松平常的衣服和清湯掛面的發型,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這不是白問的嗎?已經一個星期了,她卻還像個傻不隆咚的女學生,向家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里。
「你要我怎么幫你?」他柔聲問道。
向海嵐偷偷抬起眼覷著他的臉,他并沒有生氣或不悅的表情,這讓她勇氣倍增!肝摇蚁胝埬銕臀艺覀住的地方,我不想再待在家里了,然后還得麻煩你幫我找個老師,教我有關禮儀和打扮方面的事情。」
凌震宇聞言先是不悅地擰緊眉頭,這下可好,他可給自己找了個燙手山芋。
但話說回來,他的確需要她來完成自己的計畫,距離婚期已經沒多少時間了,他不能因為她而功虧一簣。
沉吟了半晌,他突然問道:「為什么你會改變心意答應這樁婚事?」
向海嵐瞠著眼迷惑地瞅著凌震宇,她不懂他為何會提出這個問題,畢竟她答應了不是嗎?
盡管如此,她還是老實回答:「我沒別的路可走,總不能讓父親因此得罪了凌伯伯。而且我也無處可逃,書又還沒念完,只剩下一年就畢業了,我不能因為想逃避這門婚事而放棄學業——」
話說至此,她停頓了一下,睜著滿含期望的眼眸,盯著他怯怯地問道:「結婚后,你會讓我繼續把書念完吧?」
看著她充滿希冀的小臉,凌震宇不自覺地微笑道:「沒問題!你仍然可以回學校念書。」
對于她剛才坦白招供的一番話,他雖能接受和體會,但心底總有一股說不上來的不是滋味!彷佛不高興她只是因為上述的那些理由而答應嫁給他。
凌震宇霍地站起身來,在室內來回踱步,藉以拂去剛才那股荒謬的感覺和想法。
他和她只是利益上的結合,再也沒其他的了!他沒有多余的感情可以投注在女人身上,她也不例外!只要一涉及情感,便會使人變得脆弱而盲目,他絕不讓自己成為那樣的傻瓜!
「好吧!我可以幫你,但前提是——你得完全聽我的。至于住的地方,我在天母有一層公寓,你就暫住在那兒吧,直到婚禮前夕再回向家!顾ㄗ∩碜,轉身向她說道。
他的應允令向海嵐松了一口氣!她再也不必面對家里詭異沉悶的氣氛,以及繼母挑釁的冷言冷語,更不用像罪犯似地,被人時時刻刻的跟監著。
「能不能麻煩你跟我父親說一聲,我怕他們……」她猶豫了一下,提出最后的請求。
凌震宇抬頭迅速掃了她全身一眼,不自覺的皺攏眉頭,已恢復一貫淡然冷漠的俊臉透露著一絲嫌惡,光憑她現在這個樣子,三個星期內要改造她實在有點勉強。
但他已沒有后路可退,只有馬上進行改造她的工程!缸甙桑∥宜湍慊丶。回家后,你馬上整理行李,今天就搬到我的公寓里,你父親那邊我會設法擺平。」他迅速抄起外套,并拉起她,帶著她往門外走去。
*****
回到向家,客廳里正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低氣壓風暴。
向海嵐率先走了進去,她的心里已準備好要面對父親的怒氣。
果不其然,向云濤一看到她馬上破口喝罵:「你給我跑哪兒去了……」話未說完,便看到她身后竟跟著凌震宇,原本一肚子的氣陡地消退,即將沖口而出的難堪字眼也硬生生地打住。
「我有點事想和向老你商量……」凌震宇沒給向云濤開口的機會,直接地說道,然后轉身朝向海嵐示意,「你先上樓整理行李吧,我在這里等你。」
向海嵐沉默地點點頭,看也不敢看向云濤一眼,快速地跑上樓去。
至于向云濤和潘鳳卿則瞪大雙眼,一臉茫然不解地盯著凌震宇,彷佛聽不懂剛才他所說的話,并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
向海嵐左手拖著一個行李箱,背上背著一個大包包,右肩還掛著畫袋,手里提著小花的花籃睡床。整個嬌小的身軀彷佛即將被那堆行李給淹沒、吞噬了。
當她氣喘吁吁地走下樓時,客廳里靜寂無聲,想必凌震宇已將事情擺平了,她搖搖晃晃地走向凌震宇。
看見她一身大包小包的,凌震宇不悅地擰起眉頭,但仍一聲不吭地接過她的行李。
正當他要走出向家大宅時,向海嵐急忙喊道:「等一下,樓上還有一箱書!」
凌震宇驀地轉過身來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回答:「公寓只是暫住的地方,婚后你得住在凌家大宅里,其它行李到時候再搬。」
向海嵐頓時噤聲不語。回頭瞧了瞧父親和阿姨一眼,即便是她要離家的此刻,他們仍是一臉的漠然和冷淡,彷佛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她只覺心頭一涼,這個家真的沒什么好眷戀的了!
一咬牙,她轉身追向凌震宇頎長的身影……
*****
向海嵐跟隨著凌震宇來到他位于天母的公寓。
位于十五層樓的公寓有極佳的眺望視野,不僅空間寬敞,采光也充足而明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室內的設計和布置雖然極具品味,也很現代化,但就是缺乏了「溫馨」的感覺,少了股「人」味。就像它的主人——凌震宇,同樣給人淡漠而冰冷的感覺,向海嵐心底暗自嘀咕著。
「把你的行李整理一下,除了主臥室之外,還有二個房間任你挑選!沽枵鹩罘畔滤林氐男欣钪甘尽
向海嵐緊張地吞咽了口口水。不會吧!這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和她住在一起,雖然說她并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會被侵犯,但孤男寡女共處同一個屋檐下,還是頂讓她心驚萬分的!她可是一個十足保守傳統的女人哩!
彷佛看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凌震宇微微嗤笑了聲,一臉譏誚地說道:「別擔心你的『安全』問題,我并不常住在這里,況且……」他故意輕蔑地掃視著她全身上下!改氵@副樣子實在很難令人產生興趣!」
他這番直接而且極具嘲諷意味的言語讓向海嵐怒氣陡升,雙頰迅速飛上二朵紅云。
是!她承認自己一點都不出色。既不會打扮,至今也未曾被追求過,但他有必要說得這么明白而且傷人嗎?!
「哼,我雖然不是美女,你可也不是個謙和的彬彬君子!」她忿忿然地嘟噥著,可沒忘記他缺乏愛心的不良德行。
正當她怒氣沖沖地提起行李往里邊走去時,凌震宇伸出手臂攔住她。「我得回公司去了,可能不會再過來,晚餐你可以自行打理嗎?」他問。
向海嵐頓時像只泄氣的皮球,她身上根本沒有半毛錢,方才離開向家時,父親和阿姨也沒給她錢。
她抬起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肝摇覜]有錢耶!」
沒想到他竟二話不說地掏出皮夾,抽出一疊仟元大鈔遞給她!高@些夠你這三個星期的日;ㄙM了。明天下完課后馬上回來,我會替你安排一些美姿、美儀的課程,你只要等我回來接你就行了!顾鏌o表情,仿佛談論公事般地吩咐。
向海嵐猛點頭,但卻只顧著睜大眼睛盯著手里的一大筆錢,這些錢比阿姨給她一整年的零用金還多呢!
凌震宇吩咐完畢后便要轉身離去,卻不小心被置放在腳邊的花籃給絆了一下,低頭一看,蓋子滑開的花籃里正是那日在花園里作亂的小貓咪。
彷佛對凌震宇情有獨鐘似的,小花身手敏捷地躍上他的肩頭。
這讓他不悅極了,他一把抓下小花,雙眸憤怒地瞇起,語氣森然地對向海嵐低吼道:「誰允許你把它也帶來了?我的公寓里不許養寵物!」
向海嵐抬頭望了一眼他憤怒的表情,快速地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小花,讓它緊偎在自己懷里。
「求求你,讓它留下來吧!」她再次睜著一雙無辜而水瀅瀅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
見他仍抿著唇毫無反應時,她擰起雙眉哀傷地說道:「我總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只有小花肯陪我,我會好好管住它,不讓它弄臟你的公寓,好不好?」柔細的嗓音緩緩說來,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呵護她,并答應她的任何請求。
凌震宇驀然發現自己竟無法對她硬下心腸來,她那忽嗔忽喜、嬌荏柔弱的小女人模樣,使得他心中某個隱密的角落悄悄崩塌,大有即將潰堤之勢。
該死的!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也許他不應該堅持婚禮照常舉行,現在也就不會替自己惹上一身麻煩,更不會打亂自己一向冷凝自持的內心世界,承受這種莫名的、陌生的、并且會隱隱發疼的倩潮翻涌!
該死的她!該死的貓咪!他暗自咒罵道,然后陰沉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掉頭而去,離開了公寓。
凌震宇離開后,向海嵐兀自怔怔地站著。她不懂,為何他憤怒的臉,竟在瞬間閃過一抹柔情而復雜的神色,更不懂他為何暴躁不已地突然離開。
驀然間,她竟有些在乎起他的想法,并且有一股想親近他的念頭,在自己心里迅速地生根發芽……
*****
翌日,向海嵐考完試,吃完中餐后便乖乖地在公寓里待著。
因為凌震宇在今天一大早就打電話來叮嚀她,下課后不許亂跑,他會來接她到別的地方去,進行改造她「門面」的大工程。
再過二天,這個學期便結束了,她也可以專心地接受美姿、美儀的訓練課程。
雖然她一開始并非心甘情愿答應這樁婚事,但她依稀可以感覺到凌震宇亟需完成這樁婚事,這樁婚事似乎對他有著莫大的影響!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她愿意幫他,橫豎她并沒有任何損失,她單純地想著。況且凌震宇對她還不壞,勝過她那對她不聞不問的父親及視她如眼中釘的繼母。
向海嵐發覺她已經不再那么討厭凌震宇,甚至對他有了一絲好感,畢竟他還是讓她留下小花了?丛谕馊搜劾铮@可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對她卻有很大的意義。
正當她呆坐陷入冥思之際,大門突然間被開啟了。
凌震宇一手掛著西裝外套,踏著沉穩的步伐走進客廳。
他的襯衫松了幾顆扣子,領帶松松地垂著,袖子也卷上了手肘,彷佛剛剛經歷了一場忙碌而耗費心力的工作。
「你回來了!吃過中飯了嗎?」向海嵐不自覺地開口問道,柔軟的嗓音里帶著一絲連自己也未察覺的關心。
凌震宇朝她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竸倓傇谵k公室吃了,你準備好了嗎?我們得馬上出發!
他那不帶譏諷意味的笑容,讓他深峻的五官顯得柔和多了,俊逸瀟灑的臉孔更加地魅惑人心。
此刻的向海嵐情不自禁地被他所吸引,以一種幾近癡迷的眼神瞅著他。
「走吧!你這副樣子,會讓我以為你中午根本沒吃飽!」凌震宇輕挑著眉,綻開一抹邪笑調侃道。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每回看到她那張單純逗趣的小臉,便想要逗弄她、戲耍她。
他促狹的神情和戲謔的言語,將兀自迷離恍惚的向海嵐給喚醒過來。
意識到自己剛才竟像個花癡般傻傻地盯著他看,她的臉頰不爭氣地紅成一片,舌頭像是給貓咬了,說不出半句話來!這下子可真羞死人了,她氣惱地想著。
但她仍不服輸,仰著一張紅通通的小臉,抬頭挺胸兼「理直氣壯」地踏步越過凌震宇,然后如同逃亡般地奔出屋外,不去聽凌震宇那充滿促狹和嘲弄意味的朗朗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