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茵以為,問嗥知道她能夠為自己的未來做出安排的時候,便可以安心的和她離婚。
但想不到他非但沒有“安心”,反而還相當的生氣,她是說錯了什么嗎?為什么他聽到她想找的工作屬性就發火?
她也是考慮了好久的。她除了煮飯、整理家務,什么也不會,如果這些可以當成一份職業,像問嗥請的鐘點女傭、宿云一樣,她能夠養活自己,不依靠問嗥,這樣不是很好?為什么他那樣反對?
楊凱茵不懂,他甚至還打擊她的信心。這個社會,真的像問嗥所說得那樣險惡嗎?嗥會不會說得太嚴重了點?
不管如何,她不可以再依靠問嗥了!八幌朐倮^續做她的丈夫已經是明明白白的事,她不可以再自欺欺人,不可以再卑鄙自私的只考慮自己,那樣下去她會更加鄙視自己。嗥,再見了。
※ ※ ※
灰暗的天空下起漫漫細雨,給剛到來的冬季加添了一番冷意。
問嗥瞪著楊凱茵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書,整個人陷入黑暗之中。
楊凱茵只留下這個,沒有只字片語,沒有任何線索可尋。
“怎么會……怎么可能……凱茵不會這樣……凱菌不可能……”問嗥抓著那張紙,怎么樣都無法置信他柔弱的凱茵敢一個人離家出走。
“我也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凱茵她一點都沒有!”炎宿云焦急的眼眸轉為詫異的望住問嗥,她的手被他突然的抓住,掐痛了她。
“你唆使凱茵!你一定知道凱茵在哪里,快告訴我!”問嗥認定了是炎宿云藏起凱茵的,他的凱茵沒有這份膽子,她一直害怕會失去依靠,她不可能獨自出走。
炎宿云一臉的冤枉和茫然,“我唆使凱茵?我哪有!”她甩開他的手大喊,抵死不認這項莫虛有的罪名。
問嗥兇悍的瞪住她,直到從她坦蕩的眼神中確定她是真的沒有。他的目光逐漸頹喪起來,丟開了那張紙,他轉身走出大門。
只要想到她太單純,太輕易相信人,他就冷汗直冒,他根本無法再想像她的美麗誘人可能給她帶來莫大的危險……
他一定要找到凱茵,一定要趕緊找到她。
問嗥心急如焚,炎宿云能夠明白,也難怪他的脾氣會失控,就連她,也為凱茵莫名的出走而焦慮萬分。她真的沒有唆使凱茵出走啊!
“為什么凱茵要這么做?”炎宿云真的是百思不解。不過與其坐在這里想,還不如趕緊找人要緊。
幾日以來,問嗥翻遍了所有的報紙,把凱茵可能去應征的工作一一勾起并去探查,但沒有,他找不到凱茵。飯店、旅館那方面由商繼羽負責。也是毫無所獲。沈東白則往出租房屋的方向找,在這方面找人比較困難,他當前還在找。
而問家成了他們找人的聚點,一到晚上三個人便回這里商討。
“我們-直往北部找,也許凱茵已經離開臺北了吧?”炎宿云為他們端茶、倒酒、沖咖啡,她被派守在這兒,也許凱茵有可能打電話回來,或者有她的消息。“對了,凱茵會不會是回去她父母那了?她突然想起,凱茵說過她的父母已經移民加拿大。
問嗥搖頭,嗓音低啞,簡短的回了一句,“我打過電話了!
“你沒有提凱茵失蹤吧?”沈東白摸著下巴。問嗥搖搖頭。
炎宿云不解,“為什么,不是應該通知他們嗎?是為了怕他們擔心?”
商繼羽睇給她一個白眼,“管那么多做什么!”沒有人想告訴她,楊凱茵有一對愛錢比愛女兒來得深的父母,說不定聽到女兒失蹤,很快就趕回來又敲一筆。
商繼羽把眼光移向問嗥,幾天下來他己經快不成人樣了,是他堅持凱茵一定在北部。但這會兒,他這個做丈夫的顯然也不太確定了。
“小問,要不要擴大找?”商繼羽睇向他那雙空洞,布滿血絲的雙眸,口氣難得好了點。
問嗥緩緩的點頭,然后無言的起身上樓。-伙人看著他沉重、落寞的身影,除了目露同情,沒人說半句話。
問嗥打開臥室房門,站在門口,房里的每一樣東西幾乎都是屬于凱茵的,他眼里所見的全是凱茵的影子。他把門關上,走進臥室,那張曾經屬于兩人的床,幾天前凱茵還蓋著的被……他坐在床邊,無助、痛苦的抱著頭。
凱茵在哪里了她去了哪里?她難道不知道她這么做會讓他擔心嗎?她難道不明白他對她的愛、對她的關心、對她的在乎,都會因為她的出走更加痛不欲生。
她怎么能以為她走了,他會不再困擾?她怎么可以認為她消失了,他會如釋重負?她怎么可以!
她的柔弱,她的單純,從來都被保護著,她是那么樣地絕倫美麗,她一點都不了解她擁有多少男人存心凱覦的完美條件。
問嗥只要想起他和凱茵第一次見面,她正被一個敗類欺負,那時侯幸好有他救她,但現在他完全不知道她在哪里,要是有萬一……光想到萬一,他的心就急痛得幾乎碎裂。
嗥……我真的想做一個好妻子,我好努的……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愛是什么。真的一定要懂它,才能做你的好妻子嗎?
凱茵說那些話的時候,是什么心情?他一直試著不去想那天凱茵哭泣、脆弱的臉;不去解讀她想傳達給他的意思,只因為他恨透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從分居后,他就已經決定不再有期待,他不能因為凱茵的幾句模糊、帶有一絲幽怨的話語,又讓自己跌入過去的模式中————升起希望,期待,再一次重重的絕望。
然而……索求她的愛,是他太苛求她了嗎?什么時候起,他的記憶里盡是一張哭泣、面對他時戰戰兢兢的容顏?
如果他不逼她,不迫她,凱茵的笑容不會消失。如果不是他放棄她,凱茵也不會出走。
她在乎和他的婚姻嗎?不是因為在孤獨絕望之下才必須在乎?不是害怕失去他這個丈夫做為依靠才在乎?她,可是有一點點在乎他問嗥本人?
在分居之前,她幾乎不曾拿下那張微笑安靜的面具,只在他第一次占有她時,她整夜哭位。而那以后的每一天,他不曾再看過、摸過她的情緒,她把她的心封在一張笑容滿面的美麗臉皮下。什么時候起,那張面具似的笑容,其實已經掉了而他不知道?
問嗥的臉上有著驚訝和不確定,更有一抹深深的悔恨,只因凱茵現在不知在何處,他的“不確定”懸著,他的“焦慮”更深,他根本不敢去想像只身的凱茵現在如何了?
他只敢祈求,祈求凱茵平安的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等著他找到她。
※ ※ ※
楊凱茵離開家后,心里曾經有一陣的彷惶和膽怯。問嗥把這個她不曾出走過的社會說得那樣冰冷而殘酷,害得她看到每一個人,就會想起他那句“人心險惡”,害得她提心吊膽,哪兒也不敢去應征了。
那天,她站在一家幼稚園門口,只因為看見一張征人啟示。但她沒有經驗,也不敢進去,又沒地方去,只得在那兒站著,直到一位和藹的老婦人出來,她還躊躇不定。
“小姐,我是這里的園長,你要應征嗎?老園長沒有說她從里面已經看了她好久,看見這位美麗的小姐盯著園里貼出的告示,一臉的猶豫,也不敢按鈴,于是她才出來。
楊凱茵直瞅著這位和顏慈目的老園長,她和善的笑容撥開了她心里的陰霾和所有的
疑慮,她終于露出打從走出家門后的第一個笑容。
“是的!彼p輕而肯定的說。
她終于給自己找了第一份工作,她第一次體會到,那種能夠為自己作主,不依靠任何人的感受,真的是既輕快又愉悅,同時內心有說不出的莫大感動。
老園長是一位很好的長輩,知道她剛離婚,沒有工作、也沒有地方住以后,便給了她工作,還供食宿。
“我有個兒子,是外科醫生,平常很忙,幾乎沒什么時間在家。你住下來,”正好可以跟我做個伴。“老園長這么說。楊凱茵也安心的住下來了。而到現在,她還沒見過園長的兒子,那位袁先生好像有回來過,不過都是在她就寢以后。
和問嗥離婚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她常常想起問嗥所說的話:
凱茵,把你的不悅,你的情緒發泄出來。你不高興可以對著我,你不需要偽裝自已,我是可以與你分享喜怒哀樂的丈夫,知道嗎?
凱茵,你有任何的需要,想要什么,盡管對我說。
凱茵,不要以我為中心,想想你自己,每一個人都該有夢想,有自己的理想,知道嗎?
凱茵,你有什么興趣?你想做什么?想一想好嗎?我不希望你只是照顧我。
她現在愈來愈懂得問嗥的話了,也才知道,問嗥一直在為她設想。
她終于知道有自已的“理想、夢想”是怎么回事,那是一份希望、一份喜悅,一份對人生的期待。
過去,她以為對父母、對丈夫的順從、聽話,就能夠安心、有依靠,有平穩的生活,她以為人生那樣就夠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人原來也可以有這么多不同的方式去生活,她從來不知通原來她也可以自己選擇。
她很感謝宿云,讓她終于明白問嗥的話,懂得問嗥過去對她的用心。
而最近,她心里想起問嗥的時間漸漸加長,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他的三餐吃得好嗎?應酬多嗎?會不會又瘦了?
“凱茵,在想什么?來,多吃點菜!蓖砩希椭挥欣蠄@長和她兩個人一起用餐,最近幾乎都是楊凱茵在煮了!芭丁睏顒P茵這才回神,拿著碗筷,卻仍然一動也不動,心里仍惦記著問嗥的事。他晚上有沒有吃呢?
老園長狐疑地瞅著她,“凱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楊凱茵緩緩的看向老園長,她坦白的說:“我在想,嗥他不知道吃飯了沒有?前一陣子他忙得都沒時間吃飯,瘦了好多……”
這一個月來,老園長已經聽她提那位前夫不下數百次了,每一句都不離“關心”、“擔心”,實在教她不太能夠理解。
直到晚餐以后,兩個人到客廳坐,老園長才問她:“凱茵,我看你對你的前夫那么關心,是不是你還很愛著他?“老園長以為她提出的問題是有一點侵犯到個人隱私,所以她才遲遲沒有開口,不過……怎么好像不止“一點”?
楊凱茵一聽老園長的話,臉上又訝異又驚愕,楞在那兒久久都開不了口。
老園長確實在問她,是不是還很愛著嗥?她沒有聽錯。想起問嗥,她的心跳莫名地像在打鼓一般震蕩不已,尤其園長的話,更在她心里回蕩好久、好久,她確實因園長這句話受到莫大的沖擊。
“凱茵?”老園長看她的表情,覺得不好意思了,“也許我還是不應該問,畢竟你們都離婚了。不過……我看你還很記掛著你的前夫,所以才想問問,你有苦衷的話,不用回答我,我實在不應孩觸犯到私人問題!
楊凱茵連忙搖頭,“不是的,沒有這回事,而是……是……”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表達,心里還是又亂又迷惑的,教她整理不出思緒來開口。
老園長瞅著她好半晌,她慈祥地凝望著楊凱茵的急切、迷惘,語氣輕緩的說:“沒有關系,有什么事情慢慢說!
“我……我不知道愛……要怎么……才算愛呢?”她靦腆的輕聲詢問,但眼神是那么認真在等著園長的回答。
老園長怔了好一會兒,她凝視著眼前的女孩,她的專注、她的困惑,她全收進眼底了,她緩緩揚起一抹慈藹的笑容。
“我想,你指的應該是愛情吧?凱茵,你的心里是否時刻都牽掛著你的前夫?”
“最近是的。因為嗥他……從和我分居后,有一陣子忙得都瘦了,所以我擔心他……不知道他的飲食是否又不正常?”一講起這個,她的臉上又浮起憂慮。
老園長看著她微微一笑,“就是因為最近你常提起他,所以我才忍不住問你,是否還很愛著你的前夫。”
“為什么?”楊凱茵還是不懂。她以前把她的丈夫當作天,把他看作是她的一切,她還答應問嗥,說她會愛他,但問嗥似乎不認為那就是愛。為什么她現在只是常提起問嗥,園長就認為她很愛著他呢?她真的不懂。
老園長搖搖頭,“沒有為什么,是不由自主!
“不由自主?”楊凱茵只是聽得更加迷惑。
“凱茵,聽聽你心里的聲音,看看它怎么說,瞧瞧里面住著誰,你就會有答案了。”
她心里的聲音?楊凱茵看著老園長,一雙黑白分明、澄澈的眼睛始終寫著不解。
什么是“不由自主”?她心里有聲音嗎?她好困惑。
直到就寢,熄燈許久了,她側躺在床上,依然望著窗外的月光發怔,想不透園長的話。
但更多時候,她想到的是問嗥,所以,她其實無法很用心去想園長的話,也許也因為她的不專心,才無法領悟園長的話吧?
她翻個身,試著閉上眼晴睡覺,但問嗥的圖象卻愈來愈多,她的心也愈來愈亂,腦袋也就一直清醒著,怎么也睡不著。
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再想著問嗥,明天再想,現在應該要睡覺了,明天還得一大早起床呢。她一再這么告訴自己,偏偏她就是會去想,她的心好不聽話哦。
楊凱茵再次睜開毫無睡意的明眸,無聲的嘆了口氣。最近這幾夜一直這樣,常常想著問嗥想到失眠,好累哦,但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她就是不由自主會想他,她也沒有辦法……
楊凱茵霍地坐起,黑暗中,她的眼睛特別清亮。好久好久,她幾乎動也不動,逐漸地,那雙眸濕了、熱了,她哭了。
“我……我對嗥說了什么,……我怎么……怎么可以……對他說我會愛他?我怎么可以……”她終于知道了,她終于明白了,愛一個人不是說愛就能愛的,不是的。但她卻對嗥說了最殘忍的話,她的“聽從”,對深愛著她的問嗥是最深最重的傷害。
她錯得那么離譜,她傷得問嗥那么深,而嗥過去是那么愛她。他一再說著他深愛她,她的心卻從來沒有回應過他,她怎么可以這樣?
她終于明自自己是多么愚蠢而無知,她把一個深深愛著她的男人弄得傷痕累累。
問嗥曾經有一張陽光般的笑臉,他的眼神曾經么炯亮、那么澄澈,不知道哪時候起變得沉靜陰郁了,她曾經不解過為什么?現在她終于明白了。原來都因為她!
是她,一切都是她!
是她奪去他的笑容,他的爽朗,他的熱情……當她終于不由自主的會想起嗥,當她的心里開始滿滿都是嗥的聲音、嗥的影子,她現在才終于明白了,她愛嗥。
她是愛他的。她現在多么想告訴嗥,她的丈夫不是每一個男人郡可以,只有嗥。因為她的丈夫是嗥,她才會以為只要是父母的安排,她的丈夫是誰都行……那是因為她的丈夫不是別人,是嗥!
因為是嗥,沒有別人,……她才會以為……以為誰都行。
“嗥……”此時此刻她好想見到他,好想告訴他,她是愛他的,不是“我會愛你”,是“我愛你”,是“我也愛你”!
但是不行,不可以了?
太遲了。
她已經和嗥離婚了。
嗥不要她了。在她一次又一次傷得他那么深以后,嗥不會原諒她了,他不會要她了。
嗥在提出分居時,就已經放棄她了。
“嗥……”楊凱菌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最深最痛的嗚咽。終于明白她愛嗥了,但如今她也失去嗥了。
她哭了,心也在哭,好疼好痛……
“對不起……對不起……”
她那么傷害他。
深冷的幽暗之中,隱隱約約地,他看見一張淚流滿面的臉龐,是他的凱茵。她晶瑩的淚眼凝望著他。
“嗥……對不起……對不起……”她的聲音在哭泣。
“凱茵,別哭,凱茵……”為什么他抓不住她?為什么她總是在他碰也碰不著的前方?凱茵,不要哭。
“凱茵!”問嗥大喊,一雙布滿血絲的沉郁眼眸瞬間張開了。是夢……他又夢見凱茵了。
天剛亮,他沮喪的從床上坐起身。今天的夢和過去完全不同,那么真實,那么貼近,仿佛凱茵真的在眼前。她為什么哭得傷心欲絕?她好像在對他說什么?
她遇上麻煩了嗎?她過得不好了是不是?難道她有危險……
“凱茵,凱茵!”他跳下床跑下樓,尋找他的凱茵。
二樓客房的房門一間一間的開了。
“喂,凱茵回來了嗎?”沈東白半張著睡眼睇向先開門的商繼羽。
“沒有啊,這家伙八成又在夢里見到她了!崩^羽打個呵欠、不悅的開口叫罵:“一大早就吵,不知道找人要體力的嗎?渾帳!”
門一摔,他又回去睡覺了。
沈東白緊緊瞅著眉頭,關起門來,也去睡了。
※ ※ ※
“凱茵,你這幾天怎么眼晴一直紅著?睡得不好嗎?”慈藹的老園長關心的看著她,“我看你這幾天食欲也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楊凱茵緩緩的搖頭,勉強牽起嘴角,“……只是有點感冒,我吃了藥,不要緊!
老園長懷疑地瞅著她,“你是不是有心事了”……沒什么。她垂下眼瞼,低下一張憂郁而愁眉不展的容顏。
園長想了想,“聽你說,你的父母在加拿大,你離婚以后跟家人聯絡過沒有?”
“我……還沒有!
“那就應該打個電話,免得家人為你掛心,知道嗎?”老園長覺得她總是外人,有許多事情,還是只有親人才幫得上忙。
老園長的話提醒了楊凱茵,她忘了,萬一她的父母打電話找不到她,卻得到她離婚的消息,兩位老人家定會為她操心。
她點點頭,“謝謝您,園長。”
當天夜晚,她找了個時間撥電話到加拿大去。才響一下,那方就接起了,是她的母親。
“媽……”她無端抓緊了話筒,湊得更近。
楊母聽到是女兒的聲音,心下一陣喜悅,“凱茵,這么巧,媽也正想打電話給你呢!”
“哦,媽,我……”楊凱茵想把離婚的事告訴母親,但話到了嘴邊,卻很難再說下去,想起嗥,她的眼眶又紅了,聲音也哽咽了。
“凱茵,你聽媽說,不好了,不好了呀!”楊母根本沒時間留意到女兒的吞吞吐吐,她只關心著另一件事。
楊凱茵一聽她的母親連兩聲“不好”,便跟著一陣緊張,“媽,是什么事?”
“我跟你父親……我們的錢……我們準備拿來養老的老本,都被騙光了呀!”楊母邊說著,邊啜泣起來。
楊凱茵一震,話筒抓得更緊了。“媽……,您別哭……為什么……為什么說被騙呢?”
“這……-唉,我們是想,錢放在銀行也生不了多少利息,便全拿去做‘投資’,誰知道……誰知道拿我們的錢的人跑了。嗚,……我們這下子真的是血本無歸了!睏钅刚f起理由顯得有些掩飾,因為他們把錢金拿去做高利貸了,被地下錢莊騙個精光,總歸一句就是貪財害的。但這么丟臉的事,她怎能老實告訴女兒。
“媽……”楊凱茵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安慰,她的父母被人騙財,她也很為他們傷心難過。
“不只是這樣,我們……我們不止賠了自已的錢,就連……就連你父親朋友的錢,我-些牌友的錢也都賠進去了呀!那時候是我跟你父親找人家投資,現、現在他們全找我們要錢了呀!”楊母在電話彼端哭喊著。
楊凱茵怔住了,她不知道事情是這樣嚴重,以為錢沒了也就算了。
“那……怎么辦?”她握著話筒的手開始顫抖,不知道那是一筆多大的數目,賣了臺灣這棟租給人的房子的話,不知道夠不夠?
“凱茵,我跟你父親是想……跟我們的女婿先借,你可不可以幫我們問問問嗥?”說到底,這就是楊母最終的目的,剛才的哭訴也是哭給女兒聽的,她知道女兒心最軟,會幫他們跟問嗥說的。
楊凱茵全身僵硬,現在,她不能不跟她的母親說了。
“媽……我跟嗥……一個多月前就離婚了!彼韲道镉挚嗬庇痔弁,眼淚又緩緩的下滑。
電話彼端有好半晌的沉默,楊母滿是錯愕、震驚,還有一股得背負龐大債務的絕望,沒有了一個富豪女婿,誰來幫他們還債?
“媽?”楊凱茵聽不見母親的聲音,有些焦急了,對著話筒喊。
“凱茵……天哪!如果媽不是知道你從來不說玩笑,……天哪,怎么辦?這可怎么辦……這下要怎么辦?”楊母已經被嚇得語無倫次。
而楊凱茵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媽,多少錢?賣了臺灣的房子或加拿大的房子,夠不夠?”
“賣了……那我們要住哪兒?就算是賣掉兩邊的房子,也不夠還債呀!嗚……”楊母這次是真的哭了。
“那、那怎么辦?”楊凱茵睜大了慌亂無措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