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寒皓遠遠地看到一個小男孩躲在矮樹叢後,背對著他,手上拿著小石子拋了拋,往前一丟,跟著,轉角處,他看不到的前方傳來一聲哀號,小男孩很快縮低身子,渾身“顫抖”。
他好奇地停住腳步,乾脆倚著樹干,看看這愛玩又怕受傷害的小男孩在玩什麼把戲。說好聽呢,他是關心這小男孩;講難聽嘛,他是吃飽了沒事,閑著無聊、發慌、發悶,難得有一場好戲能夠引他駐足,他不想錯過。
袁佑詩壓低身子,捧著腹無聲地笑著。她的“丟石功”早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百尺內,她想射的物體,不管是飛、跑、跳,她都能一擊而中,而且絕對正中她想擊的部位,一丁點不差。
此刻,前面略胖的大漢正抱著後腦勺又叫又跳,搞得他的同伴莫名其妙。
“正雄,你搞什麼?媽的!你多久沒碰女人了,這麼急?”
“不┅┅不是!闭垡荒樛纯嗟恼f:“阿┅┅勇老┅┅大,我┅┅被人暗算了,痛┅┅”
長相難看的粗漢老大不耐煩地四下掃了一眼。“媽的!四周空蕩蕩的,哪有什麼人!
說完,他又色迷迷地盯著即將入口的美人。
那位姑娘沒有顯露害怕的神情,只是冷冷瞪著靠近她的粗漢老大,不發一言。
許是這股冷峻的氣質引起了佑詩的搭救之心,誰說嬌弱的女子才能引人憐惜?偏偏她袁佑詩就欣賞冷艷、有個性的女子。
她又拾起一顆小石子,可惜那粗漢老大背對著她,害得她不能對他的“致命點”下手,只好對準那雙亟欲伸向那女子胸部的魔爪。
“咻”一聲,佑詩發現自己難得的丟偏了,可是仍正中他的腦勺。
又一聲哀叫傳來,那粗漢老大抱著腦勺原地亂跳,同時開罵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射的?媽的,給我滾出來!”
開玩笑!她袁佑詩只會這一百零一種“武功”,出去?她才不會傻得去趕投胎呢。可不是每次都那麼好運,能夠投胎到大將軍家。
她將身子又壓低了些。
兩名男子不甘心被暗算,氣呼呼地在四周搜巡。不一會兒,他們發現了佑詩,阿勇一把將她揪了出來。
“放開我!你好大的膽子,膽敢碰我,你完蛋了!”佑詩不怕死的嚷嚷著,腦子飛快一轉,立刻想到一條妙計,同時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阿勇先是被這“小男孩”的俊顏震了一下,隨即狐疑他何以一臉詭笑?
“臭小子,你還敢笑!破壞大爺我的好事,你不知道自己死期不遠了嗎?”
“哼,誰死期不遠還不知道呢!我說你最好趕快放了我,多碰我一下,你只會死得更快而已。我的心腸還不錯,你沒犯下大罪,我可不希望害你死得太早,折了我的壽!
“好大的口氣!小子,你以為這麼說就唬得了大爺我嗎?”
“唬你?我才沒這閑情雅致呢。我老實告訴你吧,”佑詩投給他一個“看在你將死的份上”的眼神。“大名鼎鼎、鼎鼎大名的毒醫神人絕敖生,你可聽過?
”
毒醫神人絕敖生武功卓絕,江湖上無幾人能敵,但是他真正在江湖中打響名號,卻不是打打殺殺掙來的,人稱毒絕、醫絕、毒醫神人,可是其來有自。他用毒出神人化,可以讓敵人死得不知不覺,微笑而終。醫術更是獨絕,只要他想救,死人也得乖乖由墳墓 爬起來。不過他非常孤僻、冷傲,由另一稱號“無情獨客”可證。
聽到“絕敖生”這三個字,阿勇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敬畏得緊呢!
佑詩轉了轉慧黠的雙眸,接著說:“那就是了,他老人家生平僅收了一位徒兒,而那位絕無僅有的傳人就是──”
她的話未說完,阿勇馬上發出狂笑聲。
“小子,你想冒充他的徒弟唬我?別作夢了!別人沒見過絕敖生的徒弟,我可是見過了。順便告訴你,他的名字叫羅寒皓,打出生起,皇上便封他為燕郡王。你想冒充他?下輩子吧。”
可惡!燕郡王有什麼了不起?她也是堂堂大將軍之女呢!
唉!不過救他給說中了就是,她的確是想假借絕敖生的徒弟之名嚇走他的,可惜打探不清人家的底細。
無妨,拆了這招,她還有別招呢。
她翹起鼻子,好不傲氣地冷哼一聲。“你這人真沒禮貌,也不聽人家把話說完,就急著截話尾。既然你知道我羅大哥的名號,那就更好說了。他是我的結拜兄弟,而且非常疼我,為了怕有人趁他不在我身邊時欺侮我,他在我身上撒了蓋世毒藥,凡是觸摸我的人,三日內必毒發身亡,F在,你知道你還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吧?”
阿勇一聽,連忙放開她,退後數步。忽地,他一怔,又放聲大笑。
“小子,差點讓你的鬼話給騙了!那燕郡王羅寒皓不過初出江湖,獨行俠一個,哪來什麼拜把兄弟?”
“誰說沒有?我們數天前才結拜。不信?你該聞得到我身上一抹清香味兒吧?”她把頭拾得高高地?刹荒芙趟闯銎凭`。
阿勇默不作聲,待她接下文。
佑詩也不教他失望,接著說道:“這正是那奇毒所發出來的香味,如果你以為這只是普通的桂花香,那也罷,你等著死吧!”
語畢,她搖搖頭,投給他一個同情的眼光。
這下,阿勇終於相信了她的話,連忙跪地求饒,“小子┅┅不不!小鮑子,求求你大人大量,莫與小人計較。小人知錯,小人知錯,你快給我解藥吧。”他拉身旁的正雄也跪下,吼道:“還不快幫忙求解藥!”
“是,阿勇老大!苯又,正雄叩頭哀求道:“小鮑子,求你救救我家老大!
佑詩心 可是笑翻天了,卻還是裝出一副思慮的模樣。
“你們真的有心悔改?”
“是,是!眱擅譂h叩頭連連。
佑詩滿意地點點頭,解開腰間的錦袋,往手心倒了倒┅┅呀!她的清胃丸呢?!完了,她吃完了!這下真的完了,本來她想拿清胃丸騙他們的。
她吐吐舌頭,瞥見兩張期待的臉,歉然地微微一笑!氨,解藥┅┅沒了!
“什麼?!”阿勇站起身。
佑詩連忙退後一步,伸出雙手擋在身前!皠e過來呀!再碰我你會死得更快。”
“哼!沒了解藥,早晚都是死,我先掐死你這小子再說!彼麅春莸乇平釉姟
“不關他的事,你不能傷害他!”一直冷眼旁觀的冷艷女子忽然擋在佑詩身前。她可不希望這位小鮑子為了救她而死。
“對呀!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個兒碰我的!庇釉娫芽s在那女子身後,忽然想起她現在可是“男子漢”呢,哪有躲在羅裙下的道理,於是壯起膽子站出來。
“小子,你還敢說話,看我先砍了你!”阿勇抽出大刀,朝佑詩和冷艷女子砍了過來。
“。【让!”
佑詩拉了身旁女子的手就跑。
不料,跑不到三步,便撞上一堵肉墻。
“哇,完蛋了!快閃開啦!本姑娘沒了命都是你害的!”佑詩大叫一聲,對那動也不動的胸膛又捶又打。
羅寒皓的雙眸很快閃了一下,垂目掃視這嬌小的┅┅“男孩”一眼,一抹驚艷在他眸底閃過,嘴角隨即勾起一道彎月。他一手抓住“小男孩”雪白的手腕,頭也不抬,兩指輕易夾住阿勇砍下來的大刀,輕輕一彈,阿勇握著大刀倒退十步遠,跟著摔在地上,還翻了幾個跟頭。
佑詩看得睜圓了瞳眸,也忘了手給人握住,呆立了半晌。冷艷女子雖較冷靜,卻也同樣掩不住驚異。
正雄急急扶起阿勇,兩人抬頭一見眼前的藍布衫男子,嚇得兩腳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羅大俠饒命!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你的結拜兄弟,小的該罰,大俠要我做什麼我都愿意,只求你給我解藥,我還不想死,求求你!”
羅寒皓仍握著佑詩的手腕,一手也順勢“擱”在她肩上,眸底的寒光掃向跪在地上叩首的兩個粗漢。
“我曾經饒過你們一次!
他剛下山時,這兩個壞蛋便很不幸讓他給撞著了在干壞事。
“小的知錯了!這一次絕不敢欺瞞羅大俠,只要你饒了小的一條賤命,我絕對痛改前非,不再做壞事,小的發誓!”
羅寒皓佯裝沉吟半晌,然後勉強點頭,手指一彈,一顆黑色藥丸便已在何勇手中。
“這是解藥。不過,如果你心起邪念,它便會是毒藥,到時你將如萬蟻穿心,至死方休,記住!
阿勇痛苦地皺起眉頭。看來,他真得痛改前非不可了,為了保命┅┅唉!他吞下藥丸,與正雄相偕離去。
佑詩這時才回過神。她的雙眸閃閃發亮,對這藍布衫男子崇拜得五體投地,尤其頭往上一抬,又見到一張俊美無瑕的面龐,她倒抽了口氣,一顆芳心開始劇烈跳動,臉紅了起來。她羞赧地抽回被握著的手,旋身移開“放”在她肩上的大手。
“謝┅┅謝謝大俠救命之恩!
羅寒皓無聲地嘆了口氣。短短的時間他已經習慣與“他”肌膚相親,一時還真不能接受這一臂的距離。
“小鮑子不必放在心上。為兄的保護賢弟的安全,是理所當然的!
佑詩自然聽得出他的戲謔之意,頓時漲紅了臉。
“我可完全沒有狐假虎威的意思,剛才是一時情急才會冒充足你的結拜兄弟!庇釉娻倨鹱欤W脏骸叭绻抑滥阍诟浇,就不會這麼說了!
真是,要救人也不早點出來,害得她出盡了洋相;早知如此,她寧愿選擇死在那大刀之下。想到此,她不禁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真奇怪,他竟然毫不費力便看穿她的心思。羅寒皓揚起唇角,注視著這位做男裝打扮、行為舉止皆沒有半點女子氣息的姑娘,盡避一身淡綠色輕紗男裝,秀發高束,一張白皙絕麗的臉蛋,卻掩不住奪世之美;那兩道微彎的柳葉眉、一雙慧黠的靈眸、小巧鼻梁、紅艷的櫻桃唇,教他看得癡了。
佑詩見他那怪異的眼神,不禁雙眉微蹙。這人干什麼這樣盯著她看?莫非她露出了破綻?!不!這是不可能的事。打小她便是這副裝扮,就是在將軍府,她爹爹的摩下也還有很多人不知道她是女兒身,他憑什麼看得出?
算了!他盯著她看,她不會也盯著他嗎?反正他也長得不錯,她一點也不吃虧┅┅
哎呀呀!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眼睛一觸及他的眼神,她就臉兒紅、心兒跳,“轟隆”一聲,連火花都迸出來了?這可是很傷眼睛──呀!難道她愛上他了?
寅月眼見這兩人忘我的看著彼此,根本忘了她的存在,立在一旁,不知道如何開口答謝他們。她暗嘆了口氣,雖不敢自稱是曠世佳人,怎麼看她也有幾分姿色,這位穿藍布衫的羅公子卻只是盯著毫無女人味的綠衣“公子”,真傷她的自尊。
方才如果不是那位綠衣公子自稱姑娘,泄了底,她還真不知道她竟是女兒身呢!想來羅公子也是因此而發現的吧。
唉,他們還要癡癡凝視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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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晏家行館
晏氏家族在長安乃名門望族,晏氏事業之廣,更是遍及各地,江南自然也有不少產業。身為這個大家族下一任龍頭老大,晏庭筠此番帶寅月來到江南,并不是為了生意,表面上的理由是為了尋找他逃家的未過門妻子袁佑詩。
在江南行館下榻不久,他因有事外出,特別吩咐了寅月不準獨自出門。沒想到他前腳才離開,她後腳便溜了,累得他一回到行館便急著派出所有人去找她,就怕她有一絲差錯。
幸而,她平安回來了,身後還帶了兩位恩人。
寅月簡單地“交代”了事發經過,并為三人做介紹。
“羅公子,施公子,月兒幸蒙兩位援助,晏某感激不盡。此等恩情,來日當報!标掏ン薰笆终f道,并責難地瞥了寅月一眼。
寅月一如往昔,冷漠的表情沒有顯露一絲感情,只除了垂下眼瞼時眸底稍稍閃過一絲愧疚。
他就是晏庭筠?!乍聞時,佑詩禁不住要偷偷咋舌。沒想到在她逃婚來到江南後,他也追趕而至!肯定是她爹爹猜出她的行蹤。
若非方才在路上寅月透露了她和晏庭筠此番下江南的目的,她還會呆呆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幸而她用了假名“施佑軒”。
說起來,晏庭筠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英俊。如果他們早些見面,她或許有可能答應爹爹為她訂的這門親事,嫁給晏庭筠。
可惜,時間差了。她一見鍾情的對象是羅寒皓,心 也已默許了他。晏庭筠┅┅還是送給寅月姊姊吧,他們還直是挺配的。
“晏公子客氣了,小事一樁,舉手之勞,能救得寅月姊姊是我們的榮幸。羅大哥行善如便飯,更是不會放在心上,晏公子也不用掛懷。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彼龘屧诹_寒皓前頭回道。
此時她只想盡快離開此地,唯恐晏庭筠看穿她是誰,到時,她就不能跟著羅寒皓行走江湖了。
當然,她決定跟著羅寒皓是有原因的。
第一:他的武功不凡,可以保護她不被壞人欺侮。
第二:他既是毒醫神人的徒弟,可想醫術也當高明,說不定可以治好她長年的胃疾。
第三:有機會還可以從他身上“摸”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藥來玩玩,解解悶。
第四:他讓她一見傾心,理所當然的,必須對她負責到底。
第五:他長得太過於“不安全”,為了避免他“招蜂引蝶”,戕害眾家女子的純情心靈,她有必要跟在他身邊,杜絕他亂拋媚眼。
綜合以上幾點,她甘心稱弟,尊他一聲“羅大哥”,不管他是否愿意,他只有“接收”她一途。
晏庭筠一聽“施佑軒”要告辭,連忙開口留人。
“天色已晚,兩位若不嫌棄粗茶淡飯,客室簡陋,不妨留下!
“兩位恩人,請別拒絕我家少爺一番好意。”寅月也開口挽留。
佑詩還想拒絕,羅寒皓卻先她一步開口。“晏兄、寅姑娘盛情美意,自當領受,叨擾了!
就這樣,佑詩百般不愿意地留下來了。
羅寒皓若有所思的看著佑詩。送寅月回府途中,自稱是施佑軒的她便開始與他稱兄道弟。一知道他準備行走江湖數月才回他在長安的府邸,便自愿隨行,還不容許他有說不的權利。他錯愕、好笑、無奈,既而“搖頭”答應。說實話,打他們見面那一刻起,他就不想讓她離開了。但由她先提出,他不免有些許驚愕。
天!當她說她一直是一個人在江湖上亂闖時,他不由得頭皮發涼,嚇出一身冷汗。她能夠活到遇見他,可真是奇跡!
。
晚餐時,佑詩匆匆扒了兩口飯,便告退回房。
既然晏庭筠是來江南找她的,想必爹爹該對他提過她的形貌、舉止、特徵,因此能夠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
她無聊地憑靠窗臺,兩手托腮,嘴嘟得老高。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羅寒皓毫無聲息的出現她身後。
佑詩回首斜睨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離開窗臺。
不用說,她一定是在生氣他答應晏庭筠留下來的事。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急於離開這 ?
“小施,如果你不說話,為兄可要回房了!彼鲃蓦x開。
佑詩趕忙拉住他!拔覇柲悖阆朐谶@ 待到什麼時候?”
羅寒皓睨著貼在他手臂上的雪白柔荑,眸底閃著得意又甜蜜的光輝。
“小施,為什麼你急著離開呢?晏兄為人爽朗、親切,如果我們匆匆離去,豈不是令他難堪!彼鹧b疑惑的問。
佑詩放開他的手,背對著他說:“誰┅┅誰說我急著離開了?我只是不想打擾別人。晏兄不是說了他是出來找人的,說不定人家已經決定離開江南,卻為了我們而耽擱行程,那多不好意思。”
“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剛才你離席後,晏兄已經表明希望與我們同行,而┅┅”
“什麼?!”佑詩打斷他的話。
羅寒皓被她嚇了一跳,微微皺起眉頭。這實在不像一個姑娘家該有的反應,女孩子應該矜持、輕聲細語才對。
“你說什麼?你在開玩笑吧!為什麼要讓他跟我們同行?快拒絕他!”佑詩抓住他的衣襟,急得跳腳。
不只該輕聲細語,行止也要優雅┅┅算了!羅寒皓搖搖頭,拉下她的手。
“小施,我已經答應晏兄了。”
佑詩瞪大了眼。“不行!你要拒絕他,非拒絕他不可!”
對於她的堅持,羅寒皓一臉狐疑。“為什麼?你討厭晏兄?”
“討厭?當然不。”佑詩馬上搖頭。
“既然不討厭,同行何妨?”
“這┅┅為什麼非與他同行不可?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上了寅月姊姊,想藉機會接近她?”她一臉醋意的嘟起嘴,忘了自個兒此時是男兒身。
這是什麼跟什麼?怎麼會址上寅月?!羅寒皓啼笑皆非,看著她氣鼓鼓的粉頰,不禁想逗逗她。
“如果我說是呢?你介意嗎?”
“什麼?你真的看上寅月姊姊了?!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嘛!”
她愛他呀!她第一眼便愛上他了。若不是礙於晏庭筠,她早就告訴他自己是女兒身。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喜歡上別人?她還沒告訴他實話呀!
“哇啊,不可以!你不可以啦!”
佑詩捶打他的胸膛,急得哭了。
羅寒皓嚇壞了,他沒有想到隨口一句玩笑話,竟惹得她傷心大哭。
一時之間,他亂了手腳,任由她打了好半晌,才想到她可能會傷到手,連忙握住她通紅的手,心闞地緊緊包在掌心中。
“小施┅┅詩兒,別哭,我只是開玩笑,故意逗你的,我沒有看上寅月,沒有看上任何人,乖,別再哭了好嗎?”
佑詩頓時止住淚水!罢娴臎]有?”
羅寒皓肯定的點頭。“真的沒有。”
佑詩盯著他認真的雙眸,突然破涕為笑!皼]有就好┅┅咦,你剛才叫我什麼?”
詩兒?她好像聽到他喚她┅┅她的心突地一跳。
“小施。怎麼?有什麼不對嗎?”羅寒皓佯裝一臉無辜的問。剛才一時情急,喚了她一聲詩兒。表面上,他喚她小施,是取其姓氏,然而心底 ,他一直將“施”換成“詩”。她畢竟是位姑娘,既然無法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他只有為她取一個女性化的小名。
佑詩微微側首,瞅著他,沉思了半晌。
難道是她聽錯了?
她皺著眉,視線慢慢調降,落在兩雙交纏的手上。
“咦?你為什麼抓著我的手?”
羅寒皓這才發現他沒有放開她的手。非常不舍地,他慢慢松開她的手,隨便找個藉口。
“你剛才莫名其妙地打我,我只好抓著你的手了!
“原來如此!庇釉婞c點頭,頓時心生愧疚。“對不起,我不應該打你,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眼見她小心翼翼詢問他的模樣,嬌柔得惹人憐愛,他疼都來不及了,哪舍得生她的氣!
輕撫著她的粉頰,他的神情溫柔又盛滿溺愛!澳闶俏业暮谩百t弟”,為兄怎麼可能與你計較呢?”
佑詩綻開了笑顏。“羅大哥胸襟廣闊,不愧是毒醫神人的唯一傳人!
“好說,好說。”他回她一笑。
他可不會告訴她,換作別人,別說捶他一拳了,就是碰著他的衣角,他早教他到陰間地府報到了,那才叫“不愧是毒醫神人的唯一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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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就寢時,佑詩才想到,羅寒皓并沒有答應她要拒絕晏庭筠的同行。
換句話說,往後的日子,她每一分、每一秒,只要有晏庭筠在,她就必須隨時保持最高警戒,過得戰戰兢兢。
最重要的一點,她還不能大大方方的告訴羅寒皓她叫袁佑詩,是輔國大將軍袁霸唯一的掌上明珠、全長安城最美的人兒,他如果準備娶妻,不用費事再去找別人,直接找她就可以┅┅
“哎呀,怎麼辦?”
佑詩由床上跳起來,急急忙忙套上鞋子,抓了外袍,都還沒穿整齊,就往外面跑。
“小施,你去哪 ?”
羅寒皓的房間就在隔壁,先是聽到她慘叫一聲,開門想看個究竟,就看到她衣衫不整地從他面前跑過去。
“羅大哥,你還沒睡呀?”佑詩倒退回來,邊系著外袍的帶子,邊打聲招呼。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她急忙又問:“你知道晏庭筠的臥房在哪嗎?”
羅寒皓蹙起眉頭!斑@麼晚了,你找他有什麼事?”
“呃┅┅很重要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嘛?”
房子大就是有這點壞處,想找個人也不容易。
羅寒皓沉下臉!安恢!
“哦,算了,我自己去找,晚安!彼龜[擺手,又往他面前走過。
“回來!绷_寒皓沉聲命令。
佑詩又回頭,神情有些不耐!傲_大哥,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耶。”
羅寒皓抓起她的手,二話不說便拖她回房。
佑詩一臉莫名其妙。“咦?你干什麼?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晏┅┅”
“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留待明天再辦,F在,乖乖躺在床上,不準再亂跑! 他強硬地為她脫下外袍,推她上床,為她蓋上被子。
佑詩難以置信的看著羅寒皓。哇。∷真專制耶!
“羅大哥,我的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否則我會整個晚上胡思亂想,會睡不著,會影響睡眠,那麼┅┅”
“那麼,告訴我!彼龡l斯理接下她的話。
告訴他她是晏庭筠未過門的妻子?開玩笑,那不把他嚇跑才怪。她才不干呢。
佑詩嘟起嘴,拉著被子,搖頭拒絕。
“不能告訴我?”羅寒皓話帶威脅的問。
“不能。”佑詩翻身,背對著他,將被子蓋住頭部。
她現在可沒時間理他,得讓他快快離去,她好去找晏庭筠談個清楚。
羅寒皓輕易便看出她在打啥主意,當然不可能讓她得逞。一個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到男人房 ,這成何體統!包教他生氣的是,她到底找晏庭筠做什麼,竟然不能告訴他?
看來,他今晚是不用睡了。
嘆了口氣,他把門關上,找了個地方打坐。
他的一舉一動完全無聲無息,過了半刻,佑詩以為他已經回房去了,翻身悄悄坐起。
“還不睡覺!”
一聲嚴厲的低吼嚇得佑詩險些兒散了魂,只得乖乖躺平,再也不敢亂動。
羅寒皓閉著眼,唇角微微彎起。
一個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到男人房 成何體統?羅寒皓似乎沒有想到,他一個大男人整夜待在“姑娘”房 ,這又該怎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