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卓曜徹朝夕相處了三、四天,亞祐發現除了三不五時被耍,讓她氣得牙癢癢外,他并沒有傷害她的惡意。
這樣的發現讓她原本忐忑的一顆心逐漸放松下來,不再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防著他。
甚至,在確定自己的生命安全無慮后,她也開始嘗試著反擊,不讓自己一直處于挨打的劣勢。
到后來,亞祐只差沒明目張膽的爬到卓曜徹頭頂上撒野。
奇怪的是,對于她種種挑釁的舉動,卓曜徹全都無異議的包容,縱容的程度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就只有亞祐,因為忙著挑戰卓曜徹的忍受度,壓根就忘了要去探究隱藏在他百般縱容背后的深意。
像這會兒,待在客廳里的亞祐,完全把卓曜徹的公寓當成是自己家里,大刺刺的占據一整張長型沙發,無視于卓曜徹就坐在一旁閱讀財經雜志,故意將電視音量開得老大。
偏偏卓曜徹像聾了似的,對過大的電視音量充耳不聞。
像是覺得電視的音量還不夠吵似的,亞祐擱在桌上的手機也來湊熱鬧。
她抓起手機回應,“喂?”
“祐,是我——”吵雜的音量引起電話那頭的詩薇注意,“怎么那么吵?”
亞祐關掉電視,朗聲說道:“你先掛掉,我打給你!
“干么這么麻煩?”
“反正不是花我的錢!
她挑釁的瞟了卓曜徹一眼,發現他只是心無旁騖的讀著財經雜志。
懊惱之余,亞祐重新撥了詩薇的電話。
詩薇一接起電話,“我打電話去你家,梁媽媽說你已經回臺北了,你人現在在哪里?”
“卓曜徹家里!
“我是說真的!彼攣喌v在開玩笑。
亞祐沒好氣的回她,“我也是!
下一秒,熟知詩薇個性的亞祐已經預先拿開電話,讓自己的耳膜獲得救贖。
激動過后,詩薇催促著,“快!告訴我他家的住址。”
“你要他家的住址?”她頗感意外。
畢竟,詩薇好歹也算是半個共犯,真要來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你等我,我拿一下紙筆。”
“你要來?”她訝異生性膽小的詩薇居然想來救她?
詩薇想也不想,“我立刻報警去救你!
亞祐早該料到,自己在高估她了。
“不用了!
連日來的觀察,亞祐已經可以確定,身旁的大變態除了喜歡惡整她做為報復之外,還不至于對她成什么實質的傷害。
“怎么不用?”詩薇不以為然,“難怪梁媽媽說你才回家睡一晚又蹺頭了,肯定是他強行把你擄走的,對不對?”詩薇對自己的推測頗具信心。
“算是吧!”她是被兩個惡棍一左一右給架出家門沒錯。
“我就知道,你等我,我馬上打電話報警!
“現在報警會不會太晚了些?”都三、四天了,卓曜徹要真有心對她不利,她老早就被折磨到不成人形了。
“你受傷了?!”詩薇驚慌。
聽在亞祐耳里不禁嘆息,“我很好。”
有時連亞祐自己都不免懷疑,交上詩薇這么一位緊張大師的朋友,到底是福還是禍。
“可是你明明說……”
“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我真的發生什么不測,現在就不會在這里跟你講電話了!眮喌v要好友安心。
“那他綁架你做什么?”
她看了卓曜徹一眼,雖然他的注意力始終不在自己身上,但她還是故意提高嗓門道:“誰知道,有些人就是變態,成天以惡整人為樂,把人當低級女傭使喚!
“他讓你當女傭!?”詩薇實在無法想像,向來有主見的亞祐淪為女傭的詭異畫面。
“外加二十四小時待命被呼來喚去的司機。”亞祐想到就有氣,眼睛也更用力的瞪視卓曜徹。
“天!他根本就是在整你!痹娹闭f出她的看法。
“我知道!
“祐,那你……”她不禁又開始感到憂心。
“別擔心!卑参亢糜训耐瑫r,亞祐不忘反問:“你認為惹到我的人能有好日子過嗎?”
那倒是,對于亞祐的能耐,詩薇是再了解不過。
如果說今天被綁架的是別人,她或許還有理由擔心,但是對象是亞祐的話,相信卓曜徹也絕對占不了什么便宜。
“那你打算怎么做?”她不明白亞祐為什么不離開那里。
“跟他耗嘍!”亞祐大聲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跟他耗?”
“敢把我強行綁來,我就要讓他知道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狈凑罱K的可能只有兩種,要嘛她被逼瘋,要嘛就是他精神耗弱。
“你打算賴著不走?!”詩薇實在懷疑,亞祐為了報復做出這樣的決定到底明不明智。
“什么叫賴著不走?搞清楚,我是被綁來的!彼蝗菰娹陛p判了卓曜徹的罪刑。
尤其這會兒,她都已經故意說得這么大聲了,卓曜徹依然毫無反應,要她如何能不氣煞。
亞祐哪里知道,卓曜徹表面上雖然無動于衷,心里是聽得分明。
之所以對她的話佯裝充耳不聞,乃是因為他深知她的個性,了解對付她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靜制動。
而事實也證明,他的方法奏效了,否則亞祐也不至于這么氣惱。
將她的理直氣壯聽在耳里,詩薇不禁重新評估,也許卓曜徹才是那個需要被同情的對象。
“祐,還是算了吧!”詩薇建議。她不希望亞祐跟卓曜徹的仇越結越深。
“算了?”亞祐的語氣可不打算這么善了,“我是那種吃了虧,會乖乖認栽的人嗎?”
詩薇當然知道她不是,“問題是,你這樣跟他無止盡的耗也不是辦法呀!”
“放心吧,等那大變態精神耗弱送進醫院,我就會離開!
一旁的卓曜徹絲毫不以為忤,在他心里想的是,那亞祐可有的等了,因為他壓根不打算讓她離開。
跟詩薇又聊了幾句,亞祐才結束電話交談。
盡管沒有抬頭,卓曜徹依然可以感覺到亞祐不善的目光,這會兒正聚集在自己身上。
將卓曜徹從容自若的神態看在眼里,亞祐賭氣的又把電視給打開,雖說這樣一來,她的耳膜勢必又得忍受一番摧殘。
不過,只要能讓卓曜徹難受,任何的犧牲對她而言都是值得的。
強忍著吵雜的電視音量,當他終于將臉從財經雜志中抬起來時,亞祐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闔上手里的財經雜志,卓曜徹一臉平靜的道:“如果明年這時候你還在,也許我會送你一副助聽器。”
笑話!她當然不會待到那時候,亞祐嗤之以鼻。
因為她很確定,在那之前,他早已經因為精神耗弱被送進療養院了。
“你留著自己用吧!”亞祐不領情。
卓曜徹不以為意,聳了聳肩將手里的財經雜志放到桌上后站起身。
沒有反駁、沒有惡整、沒有陷害,就只是平靜的起身離開?將卓曜徹的反應看在眼里,反倒是亞祐訝異了,懷疑他葫蘆里究竟在耍什么詭計。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際,卻見到卓曜徹從兩邊耳朵里取出一對耳塞,將它們擱在財經雜志上后,便若無其事的離開。
這一刻,亞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對耳塞?!
情況再明顯不過,她被耍了,再一次被卓曜徹給擺了一道。
這殺千刀的大爛人!亞祐嘔到想抓狂,兩手忿忿的握在胸前,恨不得沖過去將他痛扁一頓。
卓曜徹就是不回頭也猜得出來,她這會兒肯定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想像著亞祐火冒三丈的稚氣模樣,卓曜徹笑了,為他又一回合的占上風得意不已?磥,在他精神耗弱以前,亞祐恐怕會先被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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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亞祐安分到足以令人不安。
平日只要一踏進總裁室就處心積慮尋釁找碴的她,這會只是安分的坐在自個兒位置上,一句話也不吭,連每天必做的功課——瞪視辦公桌后方的卓曜徹,也暫時停擺。
卓曜徹原先以為,亞祐還在為昨天的耳塞事件生氣,不想搭理他。
但是很快的,他就發現似乎不是這么回事,亞祐的表情看來不太對勁。
雖說現在的她一樣沒給自己好臉色看,但是比起平日那種惡狠狠的神情,這會兒的她看起來倒像是在逞強,像是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他隨即擱下公事,起身向她走來。
見卓曜徹向自己走來,亞祐立刻擺出一張“走開!少來煩我!钡某裟,今天的她可沒有多余的力氣跟他周旋。
“怎么回事?你不舒服?”卓曜徹的語氣透著急切與關心。
亞祐抿著唇閉不作聲,要她向他示弱,打死她也不干。
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卓曜徹直覺反應,“你生病了?”
亞祐依然別開臉不肯透露半句。
將她的固執看在眼里,卓曜徹既急又氣,都什么時候了,她還在嘔氣。
“說話!到底怎么回事?”
這些看在亞祐眼里,只覺得卓曜徹存心跟她作對,她人都已經夠不舒服了,他還要來煩她。
“不干你的事!”縱然他的動機單純,她也不想接受敵人的同情。
更何況,這樣尷尬的事,叫她如何開得了口?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鬧脾氣?”因為焦急,卓曜徹的語氣重了幾分。
說她鬧脾氣?有沒有搞錯,身體是她的,不舒服也是她自己的事,老娘不高興說也不行嗎?亞祐抿著唇,一臉打死不屈。
“你要再不開口,我就親自押你去醫院!
“你敢?!”
“你不妨試試!
跟卓曜徹對峙了幾秒,亞祐知道他是認真的。
盡管心情不爽,但是礙于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她只得暫時屈服。
亞祐不情愿道:“我沒有生病!
聽到她沒有生病,卓曜徹總算稍稍松了口氣,但是,“你不舒服?”
他毫不放松的追問,讓亞祐也不禁有氣,難道他就非得把她逼到無地自容的地步不可嗎?
“你不要管我行不行?”
“我要知道你哪里不舒服!弊筷讖貞B度堅持。
亞祐從不懷疑,眼前的臭男人就是有本事把她氣得牙癢癢的。
“反正死不了就是了,你少管!”
看著她,卓曜徹緩緩的撂下狠話,“我最后問你一次,你哪里不舒服?”
如果她堅持不肯吐露,他也會有他的因應之道。
聽出卓曜徹是在對她下最后通牒,亞祐既氣又惱。
終于,“我只是經痛啦!”她大聲吼完,整張臉漲得通紅。
卓曜徹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一刻,亞祐只想撞墻死掉算了。
正當亞祐以為他要對自己大加嘲弄之際,“以前也是這樣?”卓曜徹一臉嚴肅的追問。
如果他選在這種時候揶揄她,她肯定會恨死他的。
是以,對于卓曜徹沒有在此時落井下石,亞祐心里多少有些感激。
話雖如此,在這樣敏感的時刻,跟自己的死對頭討論如此私密的話題,還真是件令人尷尬的事。
亞祐故意粗氣道:“對啦!”
“難道沒有辦法改善?”無視于亞祐的尷尬,此時的卓曜徹只想設法減輕她的痛楚。
意識到他似乎是真心在關心她,亞祐刺猬般的防御系統才稍稍收斂。
“醫生有開給我止痛劑!彼詭e扭的說。
“止痛劑呢?”
“在家里!
卓曜徹二話不說,繞到亞祐身旁打算將她抱起。
“你干什么?”
“帶你去看醫生。”
“不要!”亞祐直覺拒絕。跟個大男人去看婦產科,那多奇怪啊!
卓曜徹不理她,執意要將她抱離座位。
“我說不要!”她氣他罔顧自己的意愿。
卓曜徹則對她的拒絕充耳不聞。
抗拒無用,亞祐不得不妥協,退而求其次,“不用你抱,我自己會走!
“你確定?”只要她肯合作,卓曜徹也不想勉強她。
沒有回答,亞祐只是勉強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帶頭走出總裁室。
兩人到了停車場,“鑰匙!弊筷讖厣焓指鷣喌v拿鑰匙。
明知道他是好意,但她就是忍不住嘔他,“我還以為某人曾經說過,我的身分是司機。”其實以她目前的狀況,要她把車開去醫院還真是有些吃力。
“鑰匙。”卓曜徹只是重申。
明白在這種時候逞口舌之能對自己沒有好處,亞祐索性將鑰匙交給他。
卓曜徹為她拉開車門,讓她坐進駕駛座旁邊的位置。
亞祐有些受寵若驚。
見他坐進駕駛座,亞祐管不住嘴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才是老板吧!”哪里有老板為司機開車的道理?
卓曜徹只是橫過身來,為她系上安全帶,“你乖乖坐好!
又一次的,亞祐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嚇住。
一路上,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卓曜徹的緊繃。
亞祐搞不懂的是,經痛不舒脹的人明明是她,他一個大男人跟人家窮緊張個什么勁?
到了婦產科醫院,卓曜徹讓亞祐先在走廊上的椅子坐著,自己則去幫她掛號。
也許是感受他的真誠,亞祐漸漸習慣他的關心,這會見他去幫她掛號,心里竟有些暖呼呼的。
撇開兩人這幾天的恩怨不談,早在高雄那段日子她就清楚,卓曜徹的個性或許冷酷,不是個壞心腸的人。
當卓曜徹掛完號回來,亞祐看到他手里端了杯水。
“喝杯熱水,一會就輪到你了!
跟他針鋒相對了幾天,這會兒面對他的善意,亞祐還是有些不大習慣,但仍順從的接過他手上的杯子。
一旁懷孕約莫七、八個月的孕婦看亞祐臉色蒼白,乃以著過來人的語氣問:“很不舒服吧?”
也許是為了轉移對卓曜徹的別扭,身旁的孕婦才開口詢問,亞祐便接著搭腔,“嗯!
“剛開始總是這樣的,等過一陣子就會比較好了。”
雖說身旁的孕婦是出于善意,但亞祐仍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還真是廢話。
沒等她回應,孕婦接著又道:“像我,剛懷孕的時候整整吐了三個月,吐到后來連膽汁都給吐出來了,更別提要吃東西了,那陣子我幾乎天天到醫院打點滴補充養分!
怪了,她懷孕跟自己經痛有什么關系?亞祐實在不明白,身旁的孕婦干么跟她提這個。
“看你肚子都還沒出來,應該才剛懷孕不久吧?”
亞祐這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懷孕?!”
沒有聽出她的激動,孕婦還一個勁的道:“你們夫妻感情一定很好,看你先生還特地請假帶你過來產檢!闭Z氣里有著對亞祐的羨慕。
意識到孕婦誤會了什么,亞祐錯愕的轉頭望向卓曜徹,只見他一臉賊盈盈的笑著。
該死!她早該知道,跟這個臭男人一起上醫院,根本就是個錯誤。
亞祐想也不想便反駁,“我還沒有結婚,他根本不是我老公!
“嗄?”孕婦頓時一臉尷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卓曜徹,“難道你們是來墮胎?”語氣有些不以為然。
墮胎?!亞祐簡直想尖叫。
“我根本沒有懷孕!
眼看她都已經快要抓狂,一旁的卓曜徹還笑得大剌剌的,亞祐當真覺得刺眼到了極點,后悔當初讓他跟來。
她的嚴詞駁斥讓場面變得有些僵,剛巧護士在這時出來叫人。
該名孕婦一聽到護士喊的是自己的名字,像松了口氣似的,連忙起身走進診療室。
礙事的第三者一走,亞祐隨即惡狠狠的回頭怒瞪卓曜徹。
他忍俊道:“她誤會了!比詢烧Z就將自己的責任撇清。
她在痛恨眼前的情況,這該死的男人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把她逼瘋。
接下來的時間里,亞祐拒絕再看卓曜徹一眼,免得自己失控掐死他。
輪到她時。她才站起身,一旁的卓曜徹也準備跟進去。
亞祐才想拒絕,見他一臉堅持。
知道說不過他,亞祐只得做罷,反正不理他就是了。
醫生開口詢問她哪里不舒服,亞祐表示自己經痛。
醫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卓曜徹,“早上有沒有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嗄?”亞祐不明白自己經痛跟吃東西有什么關系?
“也許你是吃壞了肚子!贬t生解釋,暗示她該看的不是婦科。
亞祐簡直要懷疑,她到底遇上了什么庸醫?“雖然我不是學醫的,但是身為一個女人,我想我還有能力分辨自己是經痛還是肚子痛!
見亞祐說得武斷,醫生因而改口,“抱歉,因為大多數的女性在有過性行為以后,經痛的情況通常都會獲得改善……”他說得頗委婉。
“性行為?!”亞祐的聲音克制不住的上揚。
又是他!這下她就是再遲鈍也知道,又是卓曜徹這該死的男人惹的禍。
亞祐忍不住懷疑,她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這輩子才會跟他犯沖?
站在亞祐身后的卓曜徹知道,自己又在無形中惹到她了,雖說他實在無辜。
意識到誤會大了的醫生為免尷尬,輕咳了兩聲連忙將話題轉開。
開了些止痛劑,要亞祐回去多喝熱水、多休息,必要時也可以在腹部熱敷后,醫生急急的送走兩人。
☆☆☆☆☆☆☆☆☆☆
亞祐一路上“結面腔”的回到卓曜徹的公寓,一進門就往自己房間走去。
活了二十五個年頭,今天無疑是她有生以來最糗的一天。
坐在床上抱著枕頭,亞祐又羞又氣、肚子又痛,簡直是背到姥姥家。
卓曜徹在這時推門走了進來,手里除了她的止痛劑外,還有一杯熱水。
亞祐羞惱的倒到床上,側過身去不肯看他。
卓曜徹自然清楚她現在的心情,盡管心里覺得好笑,卻也不想在這時候增加她的難堪。
將熱水放在床頭的柜子上,“過來吃藥。”他坐在床沿道。
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取笑她的意思,亞祐卻不想面對他。
見她堅持背對自己,卓曜徹又道:“還是你要我親自動手喂你?”
亞祐當然聽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坐起身。
接過卓曜徹遞來的止痛劑跟熱水,亞祐把藥吞下將杯子擱回床頭柜后,又躺回床上背過身去不理他。
將她的幼稚看在眼里。卓曜徹臉上除了縱容還有疼惜。
躺了半晌仍等不到他起身離開,亞祐不耐煩的回過身來。
“你怎么還不走?”
“身體還不舒服嗎?”他好脾氣的關切。
面對卓曜徹的關心,亞祐就是想吵也吵不起來,但嘴巴上仍在鬧別扭,“又不是萬靈丹,才剛吃下去哪有那么快!
“先躺一會,如果還不舒服就告訴我。”他拉過涼被為她蓋上。
溫柔的舉動讓亞祐又是一陣意外,“你不回公司?”
“公司有阿南跟阿勛在,沒有我不會倒!弊筷讖啬樕蠋еθ。
亞祐沒有說話,感覺怪怪的。
這時,卓曜徹的手機響起。
“喂?”
“老大,你現在在哪里?”閩司南急切的聲音傳來,“泰升的代表已經來了!
原來萊爾跟泰升兩大企業約好今天要商談一件數億元的合作案,卻因卓曜徹的臨時失蹤而急煞了一票人。
“安排會議改期,并向泰升方面致歉!弊筷讖爻林慕淮
“改期?!可是老大——”
沒等閩司南說完,卓曜徹這頭已經掛斷。
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亞祐稍早那股怪怪的感覺更濃了。
她知道卓曜徹今天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但沒料到他會為了她改期。
“其實我沒事,你如果公司有事——”
不等亞祐說完,“肚子還疼嗎?”他關心的問。
也不知道是止痛劑開始發揮作用,還是卓曜徹的關心讓亞祐暫時忘記疼痛,只見她搖搖頭,“不那么疼了!
卓曜徹露出笑容,糾結的眉心舒展開來。
“你真的沒有必要留下來陪我。”亞祐重申。
“有沒有必要我自己會做判斷,你只管負責休息!
什么嘛,她可是好意耶,聽他的語氣好像自己在多管閑事。
亞祐鼓著兩頰別開臉去。
卓曜徹自然看得出來她想岔了,卻不急于解釋,“我回房把西裝換下,你先休息一會!
回答他的是一室寂寥。
搖了搖頭,卓曜徹離開了她的房間。
聽見房門被關上的聲音,亞祐重新回過頭來。
看著帶上的房門,亞祐想不透,他干么對自己那么好?他不是想報復她嗎?
偏偏,他對自己的關心又是那么樣的真切,她就是想懷疑他在虛情假意也沒有辦法。
不久,卓曜徹換了身休閑服不請自來,先是確認亞祐的疼痛已抒解,跟著又問她想不想喝熱水或吃東西,最后才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亞祐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睡了!眮喌v說道,暗示他該離開。
“睡吧,醫生也說你該多休息!弊筷讖刈彀蜕想m然這么說,人卻不見移動的跡象。
“那你……”
“我在這里陪你,如果不舒服就喊我一聲!
確定卓曜徹一時半刻是不會走了,為了不想跟他干瞪眼,亞祐選擇閉上眼睛視而不見。
卓曜徹見狀,隨手翻開帶來的財經雜志打發時間。
盡管閉上眼睛,亞祐卻了無睡意,心想的凈是他反常的溫柔。
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將近一個星期,亞祐首次靜下心來檢視她跟卓曜徹間的恩怨情仇。
一開始,她認定卓曜徹的目的是想報復她,然而越經相處卻發現,除了三不五時惡整她外,他對自己并沒有造成什么質的傷害。
況且,所謂的惡整,其實有絕大部分都是她自找的,要不是她存心找碴不懷好意,也不會偷雞不著蝕把米,落得自做自受的下場。
認清楚事實以后,亞祐突然困惑起來。
如果他根本不是要報復自己,那他為什么非把她強留下來不可?
又或者,他確實是想報復她,只不過看在卓松岡的面子上,才遲遲沒有采取行動?
不可能!亞祐隨即自我否決。
以卓曜徹恩怨分明的個性,如果他真的有心報復,是不可能講任何情面的。
何況這些天來,他對待她簡直可以說是百般縱容,以他的身分和地位,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委屈自己。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為什么?
除了不讓她離開,除了逼她待在他的視線范圍內,他寵她、縱容她,甚至在她這會兒人不舒服時,表現得比她還要緊張。
種種的跡象都顯示,卓曜徹對她的好是無庸置疑的,問題是——
他為什么要對她那么好?
因為想不透,亞祐忍不住張開眼睛偷瞧他。
看著埋首于雜志中的卓曜徹,想著他對她的好,亞祐不禁要懷疑:他可是有那么一點喜歡自己嗎?
腦海里閃過的念頭讓亞祐感到意外,更令她詫異的是,自己居然對這樣的念頭產生期待。
期待?是的,她發現自己確實是這么希冀著。
如果,卓曜徹的好跟溫柔全都專屬于她,亞祐相信,自己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卓曜徹不經意的抬頭,正好逮著亞祐偷窺他的視線。
情急之下,不待他開口追問,亞祐脫口道:“我睡不著,肚子又痛了!
一聽她又不舒服,卓曜徹直覺反應,“我去幫你倒杯熱水。”
不意卓曜徹當真了,亞祐趕忙阻止,“不用了,我不想喝!
“或者再吃顆止痛劑?”
亞祐不確定肚子不痛吃止痛劑,會不會有反效果?
不得已,她又編了另一個謊言,“醫生說一天只能吃一顆!彼睦锇蛋灯矶\他能就此打住,否則最后她勢必得尷尬的承認自己是在偷窺他。
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卓曜徹試圖回想稍早醫生的交代,最后他走向亞祐。
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亞祐只能睜著眼睛亂猜。
當她發現卓曜徹居然拉開涼被上床時,她尖聲問:“你做什么?”卻驚訝的意識到涼被底下的兩條手臂,正環過她的腰際將她抱住。
卓曜徹讓她的背脊貼在他的懷里,手掌重疊在她的腹部上,“閉上眼睛別說話!彼M塬@得充分的休息。
亞祐簡直不敢相信,他不但堂而皇之的上床騷擾她,還要求她不要說話?
正當她想要發飆時,卓曜徹手掌上傳來的熱力引起了她的注意,尤其他并未對自己有更進一步的騷擾。
這一刻,亞祐猛然會意,原來他是想替她熱敷!
說不出心里是何感受,她只覺得一顆心暖呼呼的,臉上驚詫的表情漸漸為笑容所取代。
也許,自己真的可以對他存有期待,亞祐心里泛甜。
抱著心愛的女人,卓曜徹自認是個幸福的男人。
察覺到懷中的人兒居然不吵不鬧,他問道:“怎么啦?”
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就吐在自己耳際,亞祐搖搖頭沒有回答。
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卓曜徹只能靠自己猜測,“還很痛?”
背著他的亞祐嘴角漾著幸福,“比較不會了!
“那睡一下吧!”
“嗯!
躺在卓曜徹懷里,亞祐放任自己沉沉的睡去,至于抱著她的卓曜徹也在不久后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