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撒野 第四章 作者:曉叁 |
八年后 蜿蜒曲折的巷弄中,正上演一出激烈的追逐戰。 “站!我叫你站住聽到沒有!焙箢^追逐的女人邊跑邊對前頭咆哮。 前面的男人非但沒有因此停下來,反而加大步伐飛快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前頭的男人雖然早已跑得汗流浹背,卻仍無法順利擺脫后者的糾纏,甚至有逐漸被追趕上的趨勢。 遠遠落在一男一女后方幾百公尺的地方,還有兩個男人氣喘吁吁地追趕著,等到他們趕上的時候,原本跑在最前頭的男人已被壓制住,整個人貼著巷壁趴著。 “混蛋!”女人狠狠的敲了男人的后腦勺一記爆栗,“叫你站住還敢跑?” 左手被扭轉在背后動彈不得的男人應聲哀嚎,顯然女人的力氣不小。 “還叫!”女人說著又是一記爆栗。 男人吃疼的嗚咽,不敢再叫出聲。 “怎么?剛才不是還很有種,敢跑給我追?” “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警官小姐,你就放我一馬吧!”男人開口討饒。 站在后方不遠處,第一天到職的新進員警小陳將整個追逐過程全看在眼里,打從心底崇拜起心晨,“想不到應警官這么積極,連追了好幾條街硬是不肯放棄! 旁邊的老許一聽,嗤笑了聲,表情像是在嘲弄小陳,菜鳥就是菜鳥,搞不清楚狀況。 “我叫你拿出來聽到沒有!毙某窟汉。 被壓制住的犯人仍一味抵賴,“警官小姐,我只是一個善良的小市民,你要我拿什么給你?” 心晨一個使勁,將犯人的左手臂往上扭幾寸,對方當場呼天搶地叫了起來。 “再不拿出來,就把你的手臂整只扭斷! 終于,犯人在捺不住疼的情況下招認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從口袋里掏出數包粉末。 “警官小姐,求求你放我一馬吧,我家里有個老年癡呆的父親,還有個中風躺在床上的母親要養,真的不能坐牢!”犯人苦苦哀求。 “我最后再說一次,拿——出來!彼跉馊允菑娪,沒有半點的憐憫。 “警官小姐,我所有的安非他命都給你了,真的,都在你手上了! 見犯人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一旁的小陳開口說:“應警官,我看他是真的……” “我要你的毒品做什么!毙某渴忠凰,將毒品全擲到地上,“把你剛才交易的現金全交出來! “啊?!”犯人和小陳同時差點掉落下巴。 等到小陳回過神來,“許警官,這……” 老許卻是見怪不怪,早已習以為常。 心晨將現金收妥后,“滾!下次再讓我逮到你賣白粉,在送警局前就先把你打成殘廢!碧吡朔溉似ü梢荒_。 犯人盡管心有余悸,一聽到她答應放自己一馬,當下狼狽的連滾帶爬跑走了。 小陳見狀,“前輩,歹徒逃跑了!眳s不見誰有任何動作。 直到此時,心晨才有心思注意到小陳,“新來的?” 雖然還沒來得及弄懂眼前的情勢,但是光憑她剛才那股拼命三郎的干勁,便足以讓小陳敬畏。 “是、是的……”小陳必恭必敬的回話。 心晨沒等他把話說完,轉頭就走掉了,留下小陳傻愣愣的望著她的背影。 “現在知道了吧,很多事情是不能夠光看表面的!崩显S說道。 原來,警察還是有在收黑錢,小陳心想。 “前輩,那剛剛應警官收的錢,是不是回去再分?” 老許訓斥道:“蠢蛋,你不要命啦,連心晨的錢你也敢分?”菜鳥就是菜鳥,當真搞不清楚狀況。 “可是……” 知道新進的菜鳥確實會被心晨的行為模糊了是非觀念,老許不得不再一次擔任解說員。 “告訴你,警察的工作是絕對禁止收黑錢的,如果不想吃牢飯,就安份些,至于心晨,她的能力強,再危險的任務只要有她罩著,咱們就可以確保生命無慮,所以不管她做什么,聰明點,裝作沒看到! “難道局里每個人都縱容應警官的行為?”小陳難以理解。 “如果你屢屢偵破大案子,卻又不要求升遷,把功勞全給別人領,任是誰都會包容這小小的缺失!本掷镌S多同仁,包括局長在內,都是直接受益者。 最后,在老許的詳細解說下,小陳終于明白,心晨的一言一行是不能用普通道德標準規范的。 她之所以會選擇警察這個行業,為的不是鏟奸除惡,純粹是能正大光明為所欲為。 反正她那個人只要人不犯我,多半也是不會主動去找別人麻煩,至于罩子沒放亮的癟三小角色,就只好活該倒霉了。 * * * 偌大的會議廳里,一些個警界大頭這會正聚集在一起秘密磋商。 “今天召集大家開會的目的,是為了下周歐洲經濟產業聯盟主席的到訪,在他停留期間,我們得盡全力保護他的安全,要是他在臺停留期間出了什么意外,將會對臺灣與整個歐洲間的經濟發展造成莫大的損害。”會議的主持人點出事情的嚴重性。 經過冗長的討論后,眾人決定安排身手敏捷的警務人員,隨侍在歐盟主席身邊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 為了不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還能掩人耳目,會議一致決定選擇女性員警,在主席停留期間權充他的機要秘書。 八十七年以警校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三年多來曾破獲多起走私槍械和毒品買賣的大案子,甚至還逮捕過數個赫赫有名的槍擊要犯。 擁有這樣顯赫功績的心晨,自然便成了這次任務的不二人選。 * * * 局長室里,心晨徑自拉了張椅子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潤潤喉嚨。 “接這任務,對我有什么好處?” 換成其他人,局長肯定二話不說,以頂頭上司的權威壓人——“這是命令! 偏偏,對象是心晨的話,便行不通了。 心晨這人向來軟硬不吃,愿不愿意、做不做,全憑她個人高興。 如果用上司的權威壓她,到時候她辭職走人,反倒成了警界的一大損失。 “我跟上層報備過了,如果你能順利完成任務,國家將提供你一筆高額獎金!本珠L說。 她嗤笑,“錢,我有的是! 見她似乎無意接下任務,局長有些著急。 “心晨,如果歐洲經濟產業聯盟主席在臺灣發生什么不測,那么對我們國家的形象將會是莫大的傷害,屆時整個歐洲甚至可能聯手報復臺灣。”局長企圖對她曉以大義。 “如果政府自己不能夠長進,永遠就只能仰人鼻息!痹,心晨亦是如此,所以對于這樣的政府,她是壓根不同情。 又一次的,連國家意識的策略也宣告失敗。 “心晨,你說的很有道理,這個我也知道,不過……”絞盡腦汁想找出能打動她的理由。 “連區區一個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么反攻大陸?” “不是的心晨……” “那就證明給我看! 她此話一出,局長才警覺到自己正在作繭自縛。 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招呼也不打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心晨!”局長從位子上彈起來,要真讓她就這么走了,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 “還有什么事嗎?”她頭也不回的問。 “嗯……這個……我是說你是不是可以再考慮看看?” 她的回答是邁開步伐繼續往前走。 “歐洲經濟產業聯盟主席在停留期間會參加許多正式的宴會,舉凡臺灣政商界大老都會出席,其中更不乏企業家第二代的青年才俊,你再考慮看看吧?”明知要打動心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局長仍是不放棄的開口。 怎知,心晨緩緩的轉過身子,表情像是在盤算著什么,“國內的大企業家也都會出席?” 局長雖然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但是只要能讓她答應接下這樁任務,他是不會去在意她的用意。 “當然!本珠L保證,“這回歐洲經濟產業聯盟主席來臺灣,主要就是要和各大企業商討經濟合作事宜,舉凡國內知名企業都會出席。” “是嗎?”心晨笑了,是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 幾年沒見了,或許,該借這個機會好好省親一番才是。 “這任務我接下了!毕胂笾渭宜目谝姷剿詺W洲經濟產業聯盟主席秘書身份與會的表情,心晨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 * * “各位旅客您好,飛機即將降落在臺灣桃園中正國際機場,請您系好身上的安全帶,謝謝。”廣播器里傳來空服員清脆的女聲。 位在飛機前方,偌大的頭等艙里,僅只坐了兩名西裝革履的男人。 “我實在搞不懂,區區一個臺灣經濟會議,你為什么堅持非要出席不可?”米勒.索尼百思不得其解。 對于好友的疑問,布萊德并未予以回應,僅是一笑置之。 “你別老是擺出一張無害的笑臉來唬弄人,別人不認識你就算了,我可不信你這一套!弊杂缀筒既R德一起長大的米勒對他的一言一行了解得很,尤其這幾年來,對他日益老好巨猾的轉變更是親眼見證。 “我說了什么嗎?”說他唬弄人,布萊德可不承認。 “你堅持親自參加臺灣的會議,動機不單純吧?” 米勒是了解他的,只不過布萊德并不打算作任何解釋。 “待會下飛機是先召開記者會,還是直接回飯店休息?”身為布萊德的專屬特助,米勒必須精準的代為規畫所有行程。 “先回飯店好了!辈既R德說,心里另有打算,“還有幫我聯絡偵探社,讓他們過來飯店見我! 偵探社?“難道你一直沒有放棄?”米勒驚訝。 “需要這么驚訝嗎?”布萊德好笑地望著好友。 難道……布萊德之所以堅持親自前來,為的是她? 米勒不愿意相信,這太瘋狂,也太草率了。 * * * “是、是,好的,我知道,我們立刻過去!本珠L就著話筒,又是點頭又是哈腰,額頭還不住冒著冷汗。 一掛上電話,帶著中年發福的臃腫,局長急急忙忙走出局長室,對著辦公室里一干警務人員追問:“怎么樣?找到人沒有?” “局長,心晨的手機關機了! 另一名員警接著補充,“應姐家附近巡邏的員警回報,上門按門鈴都沒有回應! “再找,盡快把心晨給我找出來,任何她可能出沒的地方都不許放過!毕氲綒W盟主席都已經來到臺灣,心晨卻到現在還不見蹤影,上層又打電話來催得緊,局長忍不住又要犯胃疼。 正當眾員警準備出外繼續尋找時,門外突然傳來—— “還不滾進去!” 話聲剛落,就見三名鼻青臉腫、全身帶傷的混混從門口跌了進來,跟在他們后面的則是眾人找了一整個早上的主角——應心晨。 見連同局長在內的所有同事都聚集在辦公室里,心晨漫不經心的道:“大家都在啊!”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眾員警全忘了該如何反應,半晌,還是局長先起的頭,“心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對于地上三個狼狽不堪的混混,以及跟在心晨身旁不住求情的婦人,大伙看得全是一頭霧水。 “警官啊,求求你行行好,幫我跟這位女警說說情,請她放我兒子一馬吧!”婦人一看有人站出來說話,連忙轉向局長拜托。 “這位太太你先別著急,有什么事慢慢說!本珠L安撫她。 原來,地上三名混混今年都只有十六、七歲,其中一名是婦人的獨生子。婦人的丈夫死的早,只留下一個獨生子和她相依為命,平日以擺路邊攤賣早點湖口度日。 無奈兒子年紀輕輕不學好,一天到晚跟朋友蹺課逃家,在外面打架滋事,成了標準的問題少年。 眼看著兒子日漸沉淪,婦人雖然痛心,卻也莫可奈何。 今早,離家多時的兒子缺零錢花用,回到攤子來跟婦人伸手拿錢,婦人不肯給,他動手便掀桌子,剛巧被吃早點的心晨給遇上,兩方就這么杠上了。 局里一干員警聽完,個個雖然也都義憤填膺,對婦人的兒子很看不過去,但不可否認的,心晨出手確實過重了些。 看看眼前三名少年,實在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 “應警官果然還是有正義感的!毙£愐灾缇吹目谖菍ι砼云渌麊T警耳語。 到警局報到近一個月,小陳雖然曾耳聞過心晨不少事跡,也親眼目睹她特立獨行的行徑,但內心深處仍不愿意相信,像心晨這樣一個優秀的警察,會是同事口中形容的那種怪人。 在場其他員警也都十分意外,心晨居然會出手? 沒錯,三名少年的行徑確實令人不齒,但大伙印象中的心晨卻從來就不是那種古道熱腸的人,怎么會……不懂,真的是不懂。 局長聽完,“心晨,雖說他們的行為確實有偏差,但是你把人打成這樣……”若把事情鬧大了,引來媒體記者注目,到時可就麻煩了。 “警官啊,你誤會了,我沒有怪這位女警小姐的意思,我知道她也是好意幫我教訓兒子!睂π某,婦人其實是感激的,“我只是想請你們放過我兒子,他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留下任何案底!碑吘故翘煜赂改感。 “這位太太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起訴你兒子的。”局長安撫婦人。 “可是……”婦人的視線不放心的轉向心晨。 “心晨,既然渾小子在動手打婦人前就被你出手制止了,我看這事就算了吧!”局長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笆前、是啊,既然你打也打了,不如就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币恍┚焱室矌椭笄,畢竟,他們是動手打人的一方,事情真要鬧大了,對警察的形象或多或少也都會有負面影響。 心晨一語不發將視線調至三名不良少年身上,地上的三人在心晨炯炯的注視下畏縮了。 經過這次,三個少年想必再也不敢為所欲為了。 半晌,心晨總算是點頭答應,讓婦人將人給領回。 “心晨,難得你有正義感,但是下回再遇到這種事,出手是否能克制些!本珠L委婉的勸說。 對心晨事不關已的態度了解甚深的幾名老同事則說:“想不到他們才掀桌子,你就出手了?”實在不符合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 心晨漠然的轉向幾名同事,慢條斯理的吐了句,“他們掀的,是我的桌子! 眾人一聽,起先都是一陣錯愕,接著才恍然大悟。 原來,難怪她要出手那么重了。 那三個少年也真是不長眼睛,他們誰的桌子不掀,偏去掀心晨那桌,何該是時也、運也、命也,注定的。 又一次的,心晨大大的粉碎了小陳的崇敬。 * * * 身材高大的布萊德面向落地窗,視線定格在不知名的遠處,背對身后一干人問道:“怎么樣?我讓你們尋找的人,找到了嗎?” “威爾先生,根據我們多方打探,是找到幾個名叫何心晨的女人,可惜身份背景卻沒有一個吻合!眮砣藫䦟嵰愿。 雖說是預料中的回答,布萊德免不了又一次感到失望。 “我們也嘗試過查詢出入境管理局的登記資料,但是并無何心晨的出境登記,所以她應該還在臺灣才對!睂τ谶@件懸置多年的案子,偵探社方面知道的也僅只如此。 “再查,只要她人還在臺灣,就務必找出來!笔赂舭四暝俅翁ど线@塊土地,心晨是布萊德在臺灣惟一的牽絆,姑且不論人事是否已經變遷,他仍是想再見到她一面。 多年來,布萊德始終不曾放棄尋找她的下落,無奈,她像是從地球表面消失似的,至今仍無半點音訊。 “這個當然,我們一定會更盡力追查。”雖說希望不大。 “在離開臺灣以前,我要見到她!甭L的八年過去了,他已經等不及了。 多年來,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其中更不乏貌美如花的名媛淑女,但就是無法將她的倩影整個從心底拔除。 當年,為了心晨的一句話,他努力鍛鏈自己,以至于現在的他除了一張無可匹敵的俊臉外,體格身手也比當年利落許多。 “威爾先生,這……”耗費長達八年的時間仍無法找出的人,要在短短兩個月內找出來,實在是強人所難。 “兩個月,在我離開臺灣以前。”布萊德堅持,不想再聽到任何托詞。 就算當年的女孩已經變了個樣,他仍是希望親自再見她一面,算是對長年以來的羈絆做個了斷。 既然出錢的大爺都這么說了,底下辦事的人也只得咬牙硬干了,“我們會盡全力在兩個月內找出來的! “嗯,下去吧!” 一干人垂頭喪氣,魚貫走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