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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姒求癡 第十章
作者:唐婧
  齊壇國,養生殿。

  此地乃齊征私下接見臣子,或處理后宮事宜的殿堂。莊嚴依舊,肅穆依然,可比起平日上朝接見文武百官的養心殿還是淡雅得多了。

  可這會兒,齊征臉上的肅容卻比平日上朝面對百官時還要來得嚴厲,因為正跪在下頭的人不是犯了錯事的臣子,而是他那自外尋癡歸來,沒帶回癡郎卻大了個肚子的三女兒。

  這會兒姒姒的肚子雖還看不太出端倪,可方才她已跪在殿前說出這令眾人震驚不已的消息。

  所謂眾人,指的是愁著眉頭的皇后錦繡,冷冷含笑的梅妃,傻了眼的蘭妃,哭得淚人兒似的姒姒親娘竹妃和咬著手絹兒擔心的菊妃。

  梅妃心里哼了一長氣,前陣子她那寶貝女兒奼奼帶回個賭癡,她既氣且惱,原本有關派公主出外尋癡的事兒她心底另有打算,可千算萬算卻沒想到她那向來柔順聽話的女兒,生平首次忤逆了她的意思,獨自出門還真帶回了個癡子?!不但是癡子,還是個貨真價實的賭癡!

  想當她梅妃女婿的人,若不是個皇子好歹也得是個宮卿貴相,賭癡?天哪!真是要了她的命,原先她還以為她會是最丟人的一個了,可沒想到……

  梅妃再度冷笑的將眸子掃向哭得抽噎的竹妃,丟人哪!沒完成任務也就算了,還被人給弄大了肚子?瞧那三丫頭平日精得很,這回怎會干出這種傻事?

  至于咬著手絹兒的菊妃則是另種心思。除了小公主姮姮之外,幾個出遠門的丫頭,大公主奼奼帶回了賭癡聶云飛,二公主娸娸帶回了樂癡耿樂,三公主……嗯,她吞吞口水,雖說是大了個肚子,但好歹人是平安回來了。唉!她再度咬了下手絹兒,怎就她家的坷珂突然斷了訊息?在出門前,她原還以為她已將這寶貝女兒的事兒都已考量周全了。

  「算了吧,竹妹!古牧伺闹皴雎晞裎康氖翘m妃!笂呥@個樣子猛哭豈不讓姒姒更加難受?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由不得咱們做娘的了,重要的是,她人仍好端端的,不是嗎?」會發出這樣的勸慰其來有自,她那寶貝女兒娸娸自回宮后,整日同心上人待在房里鼓箏奏樂,她念了幾回也沒用,誰知道過陣子會不會也和姒姒一樣大了肚子?

  「好端端的?!」向來柔弱的竹妃難得情緒失控,她指著那跪著不作聲的女兒哭叫,「什么叫好端端的,她肚里多了塊肉且又沒能帶回孩子的爹!這會兒還小看不出來,過陣子怎么辦?未婚生子,就這樣由著人指指點點一世?」

  「這事兒也怪不得姒姒,」錦繡出了聲音,「她會外出尋癡還不是為了救太子,這事兒當初我就覺得不妥當,讓幾個未出閣的公主出門去找男人……」

  「什么不妥當!其他人不都做得好好的?」打斷話的是沉怒中的齊征,「這丫頭,平日在家時連同朕頂嘴都敢,除了姮姮,她算是最精的一個了,幾個丫頭里朕向來對她最放心,也最相信她的本事,這回卻如此離譜……」

  「一點都不離譜!」

  眾人圍攻聲中,齊姒姒首次昂頭抬高了桀驚不馴的雙眸!负⒆拥牡莻畫癡,所以他必然也承繼了他爹的癡性,這回我雖沒能帶回個癡郎達成任務,可再過幾個月孩子落了地,孩子的血同樣可以幫得上忙!

  「瞧瞧妳說的是什么話?難不成妳還真要將這沒爹的孩子給生下來?」

  「那當然!孩子血脈與我相連,我又怎能舍下他。」

  「趁早絕了妳這念頭吧!」齊征起身拂了袖袍,「朕絕不允許女兒當個未婚生子的公主,遺人笑柄。」

  「父王!是女兒的快樂重要還是遺人笑柄重要?」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妳后半生的幸福,姒姒,」明了女兒的烈性,齊征換了語氣,「妳要想清楚點,別讓一時的錯誤了一生,錯不怕,最怕錯了卻執意無悔。」

  「別再說了,父王,」姒姒也緩了語氣,幽幽的眸中有著歉意和堅決,「無論你再如何說,我要留下這孩子的決定都不會更改的。」

  「姒姒!」竹妃終于由哀泣中回了神,她的嗓音是懇求的,「聽娘的,將來妳會后悔的,這會妳聽話先舍了孩子,這事咱們誰也不許再提,那么妳的下半生就可以重新來過,這世上多得是癡子,又不只這孩子的爹一個……」

  「不!娘,我不會后悔的,更不會去指望什么下半生的重來!规︽羁畹驼Z,「對于這孩子的存在,我永遠都不會后悔,因為,」她低下頭幽幽吐實,那個她一直不敢承認的事實!肝覑酆⒆拥牡,很愛很愛!說要用他的血來解皇兄的桃花劫只是個借口,最重要的是,這孩子是他惟一能給我的東西!

  「夠了!」齊征火吼一聲作了決定,「成!妳真要這孩子那就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當東親王爺的媳婦,他那兒子脾氣孤傲,過了三十還娶不到妻子;另一個是去當暨云將軍的繼室,這兩個人都跟朕提過幾次想讓朕幫他們指門親事,只要父王開了口,他們是不會在意娶個肚里有孩子的公主!

  顫起身子,姒姒正想以死要脅,話未出口卻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們不在意我在意,姒姒誰都不能嫁!」

  粗嘎刺耳的嗓音在養生殿里回旋,那是始終站在姒姒身后的男子。

  他既駝且丑,瞧穿著該只是姒姒身邊隨行的仆役,是以方才殿上爭議中的眾人全沒留意他,可這會他突然出了聲音,梅妃忘了冷笑,蘭妃忘了發傻,竹妃忘了哭,菊妃忘了咬手絹兒。

  「不嫁?」齊征冷冷一哼,「難不成閣下還有更好的人選。」

  「我!」他氣定神閑,「這輩子,她除了我誰也不能嫁的!

  「憑什么?」

  「就憑,」他跪下身陪在聞言驚嚇著睜大眸的姒姒身邊,并伸手為她撫了撫青絲,眸子里是比大海還要深邃遼闊的情意,「我是她肚里孩子的爹!

  咚!竹妃昏倒在地。

  嘶!菊妃扯爛手絹。

  噗!梅妃怪笑出聲。

  噫!蘭妃擦拭眼睛。

  這……這就是姒丫頭千里迢迢尋回的癡郎?

  而姒丫頭,卻始終不知孩子的爹,竟然就在她身邊?

  ※  ※  ※

  三日后,姒風宮中張燈結彩一片熱鬧,文武百官都接了請帖,雖頗詫異皇上嫁三公主的神速,可誰都明白皇家人的家務事少管為妙的至上真理,是以除了送上禮再來叨擾杯喜酒外,誰也沒敢多問。

  隨著笙樂響起,眾人殷盼的眸底總算出現了一對璧人。

  那三駙馬爺據說是當代中原一位名畫師,生得豐神俊朗,有關此點,齊征和幾個妃子是在那日荊澔當眾揭去偽裝后才得知并松了口氣的,雖然他們并非全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可他那日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丑駝子扮相實在太過駭人,任誰也很難去接受的。

  去了單玉嬋幫他做的偽裝后,荊澔瞬間便贏得了齊征這未來岳丈的歡心,齊征是個喜愛丹青的人,這樣的半子他歡迎至極,尤其又能連帶解決尋癡郎及女兒肚子的大問題,可偏在大家都看好這樁婚事并同意速戰速決時,當事人姒姒卻發出了不同的聲音。

  她不嫁,死也不嫁!

  可這事兒卻由不得她,齊征派人日夜看守著她就怕她乘機逃跑,雖然誰也弄不懂她不肯嫁的原因何在,她肚里已有了荊澔的孩子,且她明明當眾承認她是深愛著孩子的爹的呀!

  那么,她又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呢?

  雖然不解,可齊征一點兒也不敢松懈對這女兒的監視,他這幾個女兒都有倔性,尤其是姒姒,他可不想讓她在婚前逃脫成功,數年后再帶回個會走會跑會跳會叫他外祖父的小鬼。

  于是乎,婚禮依舊在最短的時間里籌備完成,如期舉行。

  眾人面前先行踱出的是,那身著大紅喜衣的新郎官荊澔,傳言無誤,他果真是個高大而俊美無儔的男子。

  另一頭被人用麻繩,喔,不,是用紅綠彩緞牽出的是新娘子——姒姒,只是……眾人均傻了眼,那牽著新娘子的紅緞粗得同個男人的手腕子一般,也難怪第一眼他們會把它誤視成了麻繩。

  皇家就是皇家,連成親用的紅緞帶都要比人粗得多了。

  事實上那些人并沒看錯,那紅緞下確實是由兩條麻繩纏縛而成的,不單麻繩,這會的姒姒連嘴都讓人給用巾帕塞住,省得她說出不當的話,至于新娘子該說的話,就由齊姮姮,姒姒的五皇妹,正在邊使勁邊漾著笑將新娘子給「架」到人前的齊壇國小公主負責。

  齊征蹙著眉心坐在堂上,身邊是錦繡和那還紅泡著眼的竹妃。

  「快進行吧!」以免夜長夢多。

  齊征低聲囑咐身旁禮官,并讓他依著他打圈兒的手指頭行事,轉得慢拜堂之禮就進行得緩點兒,轉得快就得十萬火急加快速度。

  于是乎,一拜天地、再拜高堂、夫妻交拜,眾人眼前一團亂的開始進行,只見得一個氣定神閑始終銜著笑意的新郎,一個嘰嘰嗯嗯出聲掙動不已的新娘子,和一個自動自發押著姊姊轉來轉去、拜來拜去的小喜娘。

  在齊征不斷加快的圈兒里,禮官急匆匆的幾次舌頭打了結才將所有臺詞念完,抹抹汗,他在喊完「送入洞房」結語后吁了口長氣。

  就在齊征松口氣時,新娘子突然掙脫了麻繩,掀起了紅頭巾,拉出嘴里的巾帕,怒沖沖開了口,「我不……」

  姒姒沒有機會再說話了,因為她的新郎官已用他的唇堵住她的及所有聲音。

  整座喜堂突然沒了聲音,因為這樣會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在民風純樸的齊壇國實屬罕見。

  安靜里傳來了昏厥倒地聲,是姒姒可憐的娘。

  吮去了姒姒的話,荊澔一本正經說了話,「好娘子,我知道妳等不及了,可好歹得等到咱們進了洞房再開始!

  「我才……」她抗議的話在荊澔帶著玩味的眼神里自動消失,她看得出,只要她敢亂說話,他就會再吻她,吻得驚天動地,吻得丟人現眼。

  一個彎腰將剛拜完堂的小妻子抱在胸前,荊澔朝眾人點頭笑拋了句,「失陪!」旋即便自眾人眼前大步跨離。

  「成了、成了!入洞房就成了!」

  劃破死寂,在人前笑嘻嘻拍著小掌的是齊姮姮,「喝呀、喝呀,杵個啥勁兒?」她舉高了酒杯,笑朗著聲,「今兒個五公主我心情特好,為了慶祝我三皇姊嫁人,咱們不醉不歸!」

  喜堂上,熱鬧依舊。

  洞房里,劍拔弩張。

  「別過來!」一進房關上門,姒姒立刻掙脫了荊澔跳到屋里另一頭,中間還隔了張桌子,像是防著一只會噬人的惡獸般。

  「我不過去,我本來就一直在等著可以好好和妳說個話的,只是,妳一直不肯給我機會!

  「誰要和你說話了?」她哼了哼,大眸中滿含戒備,「我沒有話同你說!

  「由著妳想說不說,重要的是,姒姒,」他柔著嗓率先在桌前坐下,「先卸下鳳冠吧,妳現在的身子是禁不起重的!

  他的溫言軟語讓姒姒想起了那與她同行三個多月,無微不至照料她的「刑大哥」,可在想到他的欺騙時,才軟了一瞬的心又再度武裝而起。

  「你別想了,我不會卸鳳冠的,卸了鳳冠不就等于承認了這檔婚事?」

  「傻丫頭!」他暖著笑語,「這樁婚事的承認與否并不取決于妳的鳳冠,方才在人前妳已與我交拜了天地,換言之,妳已是我荊澔的妻子了!

  「誰理你說的!」她哼了聲,「有本事,去找鬼拜天地吧!」

  一個鬼字瞬間凍凝了兩人間的氛圍,姒姒卻沒半點悔意,她就是要在他面前說鬼說死,說得他火冒三丈、說得他掩耳遠離。

  「姒姒!」荊澔緩回了神,「妳該知道,嫣語與我只是訂了婚約,那真正曾與我拜過天地還懷了孩子的人卻是妳,妳又何需再和她吃這種醋,誰與我真的親昵了些,到現在妳還分不清楚嗎?」

  「騙人!」她兇巴巴地喊,「這事兒我清楚得緊,會懷了孩子是因為那一夜我在床上被你當成了江嫣語,至于拜堂成親,」她澀了嗓,「那是因為我肚里有你的孩子,你的出發點,沒有一個是為了、是為了……」

  「是為了,」他幫她接話,「我愛妳?」

  她別過臉不作聲,不愿承認他的這三個字對她有多重要。

  荊澔嘆口氣踱近她,兩臂平伸將她圈在懷里不容她再閃躲。

  「一個男人如果不是為了深愛的女人,會愿意陪她過千山渡萬水,且還得假扮成又駝又丑又臭的人嗎?」他搖搖頭,忍不住挺了挺那駝了三個月之久的辛苦腰桿兒,「那陣子我原意興闌珊待在牢里,石守義他們來救了我幾回,我都沒理會,因為我想待在里頭,誰也不見,誰也不理,好好厘清妳在我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后來,單玉嬋來看我,告訴了我妳的事,說妳死都不愿再見我,一心只想一個人回齊壇,我知道妳有多倔氣的,為了不想將妳逼得另覓他處躲藏,為了就近照顧妳,為了想和妳多點相處的時間,讓妳明了我的認真,所以我只得選擇用別的面目接近妳、照顧妳。」

  他輕輕笑,「可因著妳本身就是個易容高手,若非有個巧奪天工的偽裝又怎能瞞得過妳?也幸好,幫我忙的是妳的師父單玉嬋,我不但改了身高、發式、面容,還得定時吃一種會讓皮膚腫脹、聲音沙啞的藥,身上再抹了層厚厚的粘脂,就因為那種粘脂的臭味會逼得妳不敢近身細瞧,沒有機會看出破綻!

  「該死的表姨,」姒姒咬牙切齒的說,「竟聯合外人來騙我?虧我對她推心置腹的!」

  「這事兒妳怨不得人,事實上一開始她就給了妳提示的了,是妳自己沒注意到罷了,刑尚草,刑字上頭加上草部不就是『荊』,還有,」荊澔忍著笑,「她告訴妳我是白告河人氏,白字加告字加上水邊合起來不就是個『澔』字?

  「白告河來的刑尚草不是荊澔會是啥?我的親親娘子,人家說女人有了孩子是會變笨的,在妳身上算是得到了印證!

  「誰是你的親親娘子了!」她轉過頭抗議,卻險些撞上了他逼近的臉,紅著臉她試圖用力將他推遠!笣L遠點兒!誰許你這么靠近我的?」

  「妳父王許的,妳娘許的,方才整座喜堂的人一塊兒作證許的,」不顧她的反對,荊澔幫她卸下頭上的鳳冠用力拋開,再將嘴抵近了她耳畔,「咱們是拜過堂的,我不攬妳,誰還能攬?還有,姒姒,妳沒聞出來嗎?為了這一夜,我可將身子刷洗了不下百遍,那日我要妳保留我在洞房花燭夜前為妻子洗香香的權利,可也是為著妳著想的。」

  想起那日,姒姒突然很想笑。「說實話,你這一輩子是不是真只洗三次澡?」

  「當然不是了,我可愛的小妻子,那樣說是為了保留住我身上可以哄騙妳的粘脂罷了,那味兒,別說妳受不了,我每日聞了都要作嘔,所以這會兒……」他伸手將忘了生氣的她攬近懷里。「妳該相信我有多愛妳了吧?」

  姒姒賴在他懷里沉思,蔥白似的指尖在他心口處畫上一個又一個的圈兒,就像那日他捉著她的手畫出的一個個圈兒,然后她抬起頭用安靜的眸子問他!改銗畚遥磕敲,嫣語呢?」

  眸子黯了黯,荊澔沒打算再回避這個問題,這答案她一日不得,那么他們就得一日在嫣語的影子里存活。

  「我愛過嫣語,她是我曾愛過一縷最美的夢,她將會長存在我那段屬于年少歲月的記憶里,我從不后悔與她相戀、相愛甚至是失去,是她教會了我生命中的痛徹心扉。

  「可姒姒,夢畢竟是要遠去的,夢醒了現實才能長存,才會更懂得珍惜,那被嫣語弄碎了的心是妳幫我一針一線縫補起的,若非有妳,我不敢想象這一生我還要怎樣混沌而過,是妳給了我新生命,我愛妳!不是責任,不是頂替,而是真真實實、銘心刻骨的愛!

  他將她攬在懷中,「現在的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上蒼別再殘酷地教會我另一個失去!」

  她不出聲的偎在他懷里,試圖用他衣襟拭去淚水,他卻不由她,抬起她的下顎輕柔柔吮去她的淚水。

  「這將是妳在我身邊掉的最后一滴眼淚,從今以后再也不許哭了,人家說懷孕的女人哭多了是會哭壞眼睛的,」他輕嘆口氣,「那一路上我知道妳常常偷偷地躲著哭,天知道我有多么想象現在這樣幫妳吻去淚水,求妳別哭的!

  「可你沒有!」她吸吸鼻子努力收回了淚。

  「是的,我沒有。」他點點頭,捏捏她的鼻子,「因為我太了解妳了,若非那三個月的折磨,妳是不會這么快就原諒我的。」

  「算你聰明!」姒姒笑嘻嘻掐著指頭,眸中盡是壞芒,「可娶我是你自個心甘情愿的,未來日子里,很快的你就會發現我不但是個好命的丫鬟,也是個好命的娘子,換言之,你將會是個苦命的相公了!

  「無所謂!」荊澔一把將她抱上床賊賊笑著,「只要能讓我好好過了這洞房花燭夜,之后的歲月,我甘心由妳擺布!

  見他急匆匆要幫她解開盤扣,姒姒又笑又閃,「急什么?連孩子都快幫你生了,還這么急色鬼?」

  「那一次是做不了數的,我喝醉了,除了一些精彩畫面還記憶猶存外,過程全都不記得了!

  「什么精彩畫面、什么過程?」她咯咯笑著和他在床上玩起了躲貓貓,趁其不備由他腋下鉆到了床尾,「聽不懂!」

  「聽不懂不打緊,」他一個翻身擒住了她柔細的手腕不讓她再逃,繼之用身子將她制住壓在身下,「待會兒,我會慢慢來一遍,讓妳看得明白!

  「別這樣看人,想吃人似的!」姒姒被他瞧得身子像著了火,只能不斷用笑聲來沖淡緊張情緒。

  「是呀,我是想吃人的!顾葜s掩飾不了濃濃笑意,「而妳,就乖乖等著被我吃干抹凈吧!」

  「待會兒、待會兒!最后一個問題!顾ξ帽蹞踝×怂麩釤岬哪腥藲庀,及那將會在瞬間擊潰她所有意志力的進擊。

  「說吧,小娘子,妳還有什么想難倒我的?」他在她嫩白頸項間游移,炙人欲焚的熱舌宣告著地盤已被占領的事實。

  「你到底……」她紅了紅臉,「是怎么認出那一夜是我在你床上的?我明明消除了所有的證物了呀!」

  「百密一疏!笨丫頭,妳忘了那一夜妳用妳的小虎牙,在我身上留下了記號的事了嗎?而我,」他笑得得意。「偏又是善于經由細微線索緝兇的高手,妳留下了那么明顯的線索,卻還妄想要我當作春夢一場?」

  「你?!」姒姒羞得直想躲!冈瓉碓谠蹅兊谝淮我娒鏁r,你就已經知道了那一夜的事情,而你卻還裝得若無其事!

  「那當然,」他壞笑,「要是連模樣都沒看清楚就認了這筆帳,那我豈不是很吃虧?」

  「你……你真的很壞!」

  「謝謝贊美。」荊澔再度露出得意的笑,「如果不夠壞,妳又怎會這么愛我?」

  「我沒有!」

  「妳有,妳在妳父王面前自個兒承認的!」接著他細聲細氣模仿起她當日的聲音!肝覑畚液⒆拥牡軔酆軔!」

  而到底誰比較愛誰,有關這筆胡涂帳,只能由著他們小倆口自個兒躲在棉被里算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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