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船,史御風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海港,現在的他只想要獨處,不想讓人打擾,說起來夠可笑,剛剛在岸上說了一堆狠話,但事實上,他卻怕極了曲蘅從此不愿見他,緊張得就像個怕失戀的小男生,打他混在女人堆開始,他哪有過這種復雜情緒?所以自然不能讓人看出他的難堪。
為了撫平情緒,他來到昨日與曲蘅一起探測的海域,再往北方前進五里處。
此時雖無曲蘅同在,但他“海鷗”綽號也非浪得虛名,即使是僅剩他一人進行水下勘察,相信亦能有所斬獲。
他換好潛水衣,戴好水肺設備,檢查過所有裝備,一切都沒問題后,便潛下海。
但當他潛入海底不到五分鐘,機警的史御風發現原先系于腰側與游艇相連的繩索,竟軟趴趴的從他眼前往下直落。
怎么回事啊,他拉起繩子察看,原來繩子被人切斷了!
是誰拆了他的繩子?
一個不好的念頭閃過他腦海,糟糕,有危險!
警訊發出不久,他感覺不對,機警地回過頭望向游艇的方向,可還來不及辨識清楚方位,竟發覺身后有一條身影朝他襲來。
對方身著深色潛水衣,手中握持一把魚槍,此時,正朝他的方向瞄準射出……史御風一見,不敢遲疑,趕緊將手邊的推進器移到面前阻擋,一個振動,魚槍射中推進器,頓時破壞了它的功能。
對方趁此時操上魚槍,往史御風的方向游撲而來,以槍柄不斷朝他的頭部攻去,似乎打算弄昏他,滅絕他逃出生天的機會。
可史御風不是省油的燈,豈會乖乖任人擺,當下以推進器?
防衛武器,擋下他的強勁攻擊。
兩人糾纏在一起,始終僵持不下,對方見占了不了便宜,怒而伸手伺機想拔掉史御風的吸氣管,使得史御風只得迅捷地極力防護,同時不甘示樣地想辦法予以反擊。
忽然,他靈機一動,邊手對方纏斗,邊往后退到珊瑚礁群前,想利用珊瑚鏤空的空隙,誘使對方的魚槍卡死其中。
然后就在此時,對方于纏搏中,碰巧將史御風戴在手上裝有追蹤器的腕表擊毀。
糟了!追蹤器。他往下一看,一分心,即刻讓對方搶走他的推進器,頓時他的防御全無來人狡獪的微揚嘴角,往后退去又朝史御風瞄準魚槍。
防不勝防的史御風心下一悸,難道自己真要栽在這里?
他逃之不及,只能閉上眼,等待預期的恐怖,可過了一會卻感覺不到任何動靜,于是,他慢慢地將雙眼張開──嘟嘟?!
又驚又喜的史御風看著嘟嘟。
而嘟嘟正“嘴尾并用”的忙著對付敵人。
起初,嘟嘟趁對方專心用魚槍對著史御風時,用它有力的尾巴掃了對方一記,叫他暈頭轉向。
對方后防空虛,被掃得東倒西歪,雖想努力地保持鎮定,但還是不敵嘟嘟的迅速靈敏。
嘟嘟接著又在對方還來不及振作之際,又啄又咬地迫使他差點握不住魚槍。史御風也敏銳地趁此機會,將他的魚槍奪走。
敵人好不容易平衡身體,卻又發現自己魚槍被奪,逆轉而想逃逸。
可嘟嘟哪會輕易放過他,又以矯健的身軀連續沖撞對方,讓他昏死過去。
太好了!
看對方已敗在嘟嘟厲害的攻擊下昏迷不醒,史御風在游靠過來的嘟嘟身上拍了拍,表示贊賞和感激。
此舉使得嘟嘟高興地搖頭擺尾,仿佛很得意獲得他的贊揚。
他微微一笑。瞧這小東西這么高興,他看了不禁也跟著一掃方才的驚魂。
可就在史御風正想游到偷襲者身旁察看狀況時,興奮的嘟嘟卻吱叫地往另一方向游去又游回,甚至繞著史御風四周打轉。
史御風撫著嘟嘟搖頭。
不行不行!
雖然他也很喜歡嘟嘟,也想跟它一起玩,可眼前的惡棍還得靠他撈起,否則,這家伙就得去見閻王爺了,他還不打算放過他呢!
他將目光移往停泊游艇的方向,霎時,眼前的情景叫他驀地睜大眼。
游艇呢?該死的,一定是被那家伙的同黨偷走了,這下,他不會得自己游回去吧!而他的手表又被擊落,想必也毀了,大概不會有人知道他在這里遇難了。
聰明的嘟嘟仍舊不停地旋繞在史御風身旁,用它的長嘴在他身上啄點,像是要告知他什么。
史御風沒注意嘟嘟的奇怪行徑,猶是逕自思忖著從這里游回去的可能性。
后來發現行不通的他,才徒嘆無奈地看向嘟嘟可愛的瞼,及那來回游移的胖胖身軀。
突然,他才開懷地想到,怎么忘了嘟嘟?只要仰仗你帶我回去不就得了!
他笑了笑。不過在那之前,就先陪陪你吧!以你的速度,我的氧氣筒里的氧氣應該還夠用。
至于,這個兇惡的家伙,他還是不能放著不管。
于是,史御風幫他把身上的繩索一拉,送他上去。
如果沒猜錯,他大概是阿默派來阻擊他的,老天保佑他們早些發現這里,不然,有人遲早蹺辮子!
???
曲蘅接到了凱思的電話之后,顧不得身體不適就飛奔到海港,她抵達的時候,正巧看到船身寫著長達海運字體的游艇要出海,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央求游艇上的工作人員讓她一起隨行,讓那些人很為難,直到湯馬士出現。
“你是不是叫做曲蘅?”湯馬士問她。
“我是。”
“你不是應該和阿風在一起的嗎?”
曲蘅被問紅了臉,一臉難堪的說:“我從今天開始已不替史先生工作,所以我沒有和史先生一起出海!
“但是這會兒你又要我的員工帶你出海,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發生些什么事情?”
曲蘅錯愕不已的瞪大雙眼,她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凱思只告訴她史御風可能有危險,所以她連忙反問:“我不知道,到底怎為了?”
“打從阿風一到這里說要尋寶之時,我就為了以防萬一在他潛水衣上偷裝了追蹤器,畢竟貴?長達海運及航空公司的總裁可是不能輕易涉險。
“再加上阿風自己戴的腕表型追蹤器,我這里的儀表上所顯示的訊號應該有兩個點同時移動,可是,不久前,竟然有一個訊號點消失了,我們為了怕萬一阿風真的遇上麻煩,才決定前往追查!
曲蘅顧不得禮貌,緊張的抓住他,催促著,“那就什么都不要說了,我的朋友打電話告訴我,史先生可能會有危險,所以我才趕來的?禳c出海,不然他要是出意外就糟了!”
這一語驚醒夢中人,湯馬士馬上作下決定,“好吧,就讓你一起出海,但是等下你得給我合理的解釋!
“嗯,到時候您想怎么問,我都會據實以告的!敝灰梢跃然厥酚L,要她就此死心,痛心而死,她也愿意,“只要他平安無事,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這是你說的!笨闯鏊龑κ酚L的關心程度已非一般主雇之間的情誼,湯馬士忽然有了另一種想法,當然,未來的發展都還得等救回阿風之后才能進行。
船出海了,曲蘅站在甲板上,眼睛卻眺望得好遠,她多?希望自己現在有千里眼,可以馬上找到史御風的所在地。
湯馬士來到她身旁,觀察了她好半晌,看她確實是打心底在緊張史御風才安慰她,“放心,我們公司的搜索小組全是精英份子,他們會很快找到阿風的船的。”
“但是……”
“如果你了解阿風,那么我想你該對他有信心,那孩子打十歲不到就上船出海,和一堆水手混在一起,有時候還被惡作劇的水手丟下海好幾個小時,之后也都平安無事,所以這點應該難不倒他。”
“您只是在安慰自己對不對?其實您看起來比我還要擔心。”曲蘅輕易的看出湯馬士的心事,加上天氣有些轉變,她更不安,“風大起來了,海浪也會愈來愈大!
“那么你最好快點祈禱上帝保佑,千萬不要起風浪。”
“就算要用我來換他,我也愿意!碑吘梗@一切都是她起的因,要不是碰上她,史御風根本不會遇到這種麻煩與危機,所以,這些該是她受的。
“你一定知道什么吧?!”
“他比我清楚,所以您何不問他本人呢?”
“我當然會問。”
“他在哪個方向呢?”曲蘅再度把視線轉向大海,看到風浪愈大,她心底的恐懼就愈大。
“在勿里洞島西側外海,我們已經接近了!睖R士也很緊張,但是仍想知道更多的內情,“你和阿風發生了什么事?否則你為什么突然不替他工作了?他欺負你了嗎?”
她紅了臉,緊張的撇開臉去,“我不懂您說什么!
“或者該換個方式說,他是不是和你發生超友誼的關系了?”
沒見過人家問事情問得這么露骨的,這人到底是誰?
“請不要胡亂猜疑,我和史先生什么也沒有發生過,我只是不希望他遇到任何不測,畢竟他給我的酬勞相當優渥,是個好老板!
“你不想說也無所謂!
曲蘅大大地松了口氣,心想著若這位老先生繼續問下去,她恐怕要被問得無地自容了,他的眼睛太銳利,這種好像什么事都知道的眼神讓她感到不自在。
“湯馬士先生,找到游艇了!”突然有人大喊。
曲蘅和湯馬士匆忙沖向前,朝那些尋找游艇的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人呢?人在哪里?”曲蘅不解何以找到游艇,卻沒見到史御風,難道他真被人陷害了?
“這艘船離我們第一個要追蹤的訊號,差上了幾里,我們得再繼續找,別擔心!
“但是游艇怎么會在這里?”
“這游艇沒有下錨,里面又看似有人亂動過的痕?,可能……”湯馬土憂心的皺起眉。
曲蘅吃了一驚,“那怎么辦?”
“別急,曲小姐,別忘了我們還沒到達追蹤儀表上訊號點的所在地,等到達再說!
老天保佑他沒事……
。??
史御風和嘟嘟往前游著,原本以為嘟嘟是想要他陪著玩的念頭已漸漸在他心中?生質疑,聰明的嘟嘟不會那么貪玩,尤其在充滿暗潮的海域。
由于此地的海況尚稱平靜,不過,偶爾仍會有來自南、北赤道洋流所影響,而造成的洶涌漩渦、暗潮,使得史御風和嘟嘟幾乎都是盡量避開這些漩渦,趁著海水稍微平靜時才快速通過。
現在,他正逐漸潛下深海,而嘟嘟也在他身邊,可就在剎那間,原本和緩的海流,不知為什么,突然變得急促而洶涌,海流相互沖擊著,發出了“隆隆”的巨響,一時砂海翻涌。
史御風一邊想逃離,一邊仍試著梭巡發生此景的原由,但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敵不過激烈的海流,他遂被強勁的暗流卷進一處彎曲起伏的巖礁之中穿梭著……他的身軀不時碰觸到碩大堅硬的暗礁,所幸,他穿著潛水衣,并懂得隨海流起伏適時的回避,才不致遍體鱗傷,而這一波波的暗流,早不知把嘟嘟給沖向河處了。
突地,在海流又將他卷起往前推進時,瞄到一處凸起的巖塊,他奮力一抓,但沒幾分鐘,卻又被洶涌而來的海流給沖起,繼續往前移動。
經過大片的巖床后,總算到了水流較平緩的海域,可他的左腳竟在剎那間,卡在暗礁的細縫中動彈不得。
所幸不多久,嘟嘟即發現到他,朝他急速游來,史御風此時卻驚見它的身側亦有些傷痕。
他輕拍著它,示意自己沒事,隨后,在嘟嘟的協助下,他的腳終于順利的抽離巖礁,還好,他和嘟嘟只是輕微的皮肉傷,不然,他不知該如何曲蘅交代,他暗忖。
史御風不知此地竟有如此強烈無常的海況,全身體力困乏的他,藉嘟嘟之力離開這片恐怖的海域,繼續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