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云端的情緒持續了有三天,接著直直落下──「阿──」
「什么事?什么事?」眨眼的片刻,三個滿臉戒備的勁裝男子破門而入,他們全是讓刺耳的尖叫聲給引來的。
報喜沒好氣地看著他們。
「喜姑娘?」房內的風平浪靜讓為首的男人困惑地發問。
「沒事,我喉嚨不舒服,所以叫兩聲想開開嗓!蛊鋵嵥切睦锊皇娣,但也知道他們全是聽命辦事的無辜人,再不高興,也只有把不滿往肚里吞了。
「這──」幾個大男人面面相覷,有點不知所措。
「沒事、沒事,你們下去吧,我不會再叫也不會想逃走,放心出去吧!」像是認了命,報喜朝他們說道,心里頭則在對商胤煒記恨的帳冊上再添一筆。
在幾個男人魚貫離去后,報喜亂沒形象地往床上癱了去。
現在,她只覺得傷心與絕望,怎么地想不到,短短幾日之內,會有這樣天差地別的心情……在讓他說破事實后,也不想浪費力氣否認,或者是壓抑那份對他的情感了,但在這之前,不管是對他有什么樣的感覺,她從來就只打算放在心里,也沒想過要說破。
是他!
是他自己把一切攤了開來,并且以甜如蜜的話語、宣告所有權般的火熱之吻,來讓她那顆純情的少女芳心有了更大的造夢空間。
一開始,她確實是呆呆地高興著,整個人就像是漫步在云端一般,為兩人美好的未來編織著各式各樣的美麗遠景,可接連著三天,在商胤煒總是不見人影后,那些曾有過的美好想像便盡數粉碎了。
完全應驗了那句古語──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真的就只差沒有「咻、咻、咻」的音效來做效果了,要不,報喜真的會以為自己從云端上重重地摔落到了地面,因為一顆心的破碎,連接著就覺得自己支離破碎,除了悲傷跟心口的疼痛之外,她沒法兒思考,也沒法兒感覺了,而這一切……全都怪他!
想起三天不見的他,再想起不見就算了,還把她給軟禁起來的行為……想起自己出入有人跟蹤,沒有一點個人自由,報喜的一口氣從胸腹之問沖了上來,隨手抓過一個枕頭,她忿忿地捶著枕頭泄恨。
「商胤煒,你這個大變態!」忍不住地,她又尖叫出聲。
「沒錯,他的確是個變態!惯@一次,飆進來的不是那幾個守在她房門口的大漢,而是跟著好幾天不見,現在看起來一副疲憊的金田二。
「田二?」聽到聲音,報喜興奮地爬了起來,連忙沖向偏廳。
「差點被玩死!罐熥缘沽吮,金田二咕嚕咕嚕地權著水喝。
「玩死?怎么回事?這些天你上哪兒去了?」報喜擔憂地看著他。
不光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身為獨生女的報喜,心中早把金田二當成自己的弟弟來看待,所以對他這些天來的去向,她很是擔心,只是從她讓商胤煒帶回聚風樓后,她就過著被隔離、并讓人軟禁著的生活……除了自由外,是沒給她什么苦頭吃啦,但她也別想問到任何地想知道的消息。
例如眼前的金田二,也例如……「他」。
思及自己又想起那個沒良心的變態情郎,報喜搖搖頭,甩去腦中關于他的任何片段,然后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金田二的身上。
「這些天可怕了,你的那個煒哥啊,真是有夠變態的。」吃了幾天苦頭的金田二不屑地撇撇嘴。
「沒錯!你知道嗎?他竟然把我軟禁在這里……軟禁耶!真是有夠變態的!
報喜同仇敵愾,想到商胤煒極有可能用這方式,藏過無數的女人,這想法讓她覺得惡心。
「呃……這也是為你好嘛!雇蝗恢g,金田二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竟反倒幫商胤煒說起好話了。
「為我好?你在開什么玩笑?這算是哪門子的為我好?要是你喜歡,那換你來讓人軟禁好了!箞笙矝]好氣。
「可是他真的是為你好嘛,因為這事實在是太危險了……」等金田二發現自己說錯話時,已經來不及收口了。
「什么事太危險了?」報喜一對水靈的漂亮眸子瞇了起來。
「呃……其實沒什么啦,不過啊,你那個煒哥真的很變態!够乇芩淖⒁,金田二顧左右而言他,只想帶開她的注意力。
「他才不是「我的」煒哥,我已經決定跟他分手,另尋愛人了!」若以為她這么說,是因為注意力真被帶開,那可就錯了!改氵沒說到底什么危險的事?既然你都能參與了,為什么我不能參加?」
「呃……這個……」
「到底是什么?」嬌美的小臉兒一沈,報喜不悅,不喜歡這種被排拒在外的感覺。
「沒有,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我要走了!菇鹛锒敝猩怯至硗庹伊藗話題,想分散她注意的焦點。
「你要走?走去哪里?」報喜果然愣了一下。
「去東洋!」
「為什么?怎么會突然想去那么遠的地方?」報喜讓他的決定給嚇了一跳。
「這些天我跟在商大哥的身邊做事,曾聽他提起在東洋那里有個國家,對于推理之事很是尊崇與熱中……這幾天我考慮過了,為了不讓我家老頭兒逼我繼承他的包當勞,也是為了訓練我的推理能力,我想去那邊闖一闖、磨練磨練自己……當然,可能我想得太容易,但如果能因此而闖出一點名堂,我爹一定會對我另眼相看,也不會再逼我走我不愿意走的路了!菇鹛锒严氲猛笍亍
「這樣嗎?那……那你什么時候走?」還沒分離,報喜已經覺得離情依依了。
「唔……再過幾天吧,等這陣子事情過后──」慘!又說錯話了。
「到底是什么事?」不舍的依依離情不見了,報喜又皺起眉頭來。「你別想再把話題帶開,快說!別想瞞我喔。」
「我覺得……這種事……」搔搔頭,金田二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件事。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第三道聲音加入他們的對話。
沒有被解圍的喜悅,聽到這聲音,金田二的心中只暗道了一聲糟。
完蛋,又少不了一頓解釋了。
「商大哥!菇鹛锒蛄藗揖,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但心中對醋勁大到離譜的男人,簡直就是頭大不已。
因為天生的敏感及后天發展出的觀察力,商胤煒對花報喜有著什么樣的感情,恐怕金田二比他們兩個當事人還清楚,同時他也明白,對于報喜,商胤煒有著多可怕的獨占欲及醋勁……這些天,就是為了商胤煒這分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醋勁,他可是吃盡了苦頭。
這些天來,因為想多學點手段,以及對事情的應對之道,他一直留在商胤煒的身邊跑腿打雜,可是商胤煒卻公報私仇……不是說他從商胤煒那兒沒拿到東西,相反的,他學了很多。事情糟就糟在,不知道商胤煒到底是怎么想的,竟以為他的存在極具威脅感,所以老愛在教會地做一件事的同時特別地刁難他。
別說是讓他事倍功半,他每天光耗在摸索上的時間就浪費了不少,可憐的他,因為這樣,這幾天來每天睡不到五個時辰,可真是要累死他了。
「哼!」不像金田二有禮的態度,報喜對商胤煒的出現只報以一個不屑的輕哼,而且還重重地別過頭,像是看到什么討厭的東西一樣。
「小喜姊姊,別這樣!古伦詈笤庋甑氖亲约,金田二連忙說道。
真是怕了商胤煒所施予的磨練了,對這種因醋意而起的非人磨練沒轍,他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看起來無害,省得吃不必要的苦頭。
「別這樣?他敢軟禁我,就要敢承擔!箞笙埠藓薜氐闪四莻讓她作了三天美夢,又讓她夢醒心碎的男人。
「小花花──」
「閉嘴!我說過別叫我小花花,賤人煒!」氣憤的她忘了不理他的政策,很是不爽地大罵出聲。
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商胤煒微笑,也是到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他是這么地想念著她。
「干么這樣看我?」讓他看得覺得不好意思,不想這樣的報喜只好故作兇惡地嚷他
「小花花,我好想你。」他上前想抱她,但她退了開來。
「想我?還真是特別的想念法,想我想到把我丟著不聞不問?你去死吧,賤人煒!」嘲諷后,她情不自禁地罵著。
「我說過我不喜歡聽你這樣叫我!蛊^,他像是若有所思。
以她對他的了解,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捂住唇,她不讓他像先前那樣,可以恣意地輕薄她。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懲罰?」他輕笑,欺近她。
「你干么啦?」她伸手推他。
「處罰你啊!」他答得理所當然。
看他逐漸逼近的唇,報喜大驚!覆恍欣,田二─一」
咦,田二呢?
對著只有兩人的房間,本來想找出擋箭牌的報喜小小愣了下,她剛剛明明就還看到人的,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見了?
「那小子倒是識相,自己出去了。」商胤煒如愿地抱住她柔馥的身軀,心滿意足的樣子活像是得到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放開……唔……」
再一次,報喜被褫奪發言權。
看商胤煒這餓虎撲羊似的樣子……想來,這一時半刻之間,恐怕是沒人能開口了。
***
是胸前的一片涼意喚回報喜的理智。
「你做什么?」不明白怎么被壓倒在床上,報喜在拉妥衣裳前,直覺地弓起腿踹向壓在她上方的人。
「哎呀,你想謀殺親夫?」沒有防備,商胤煒被踹了個正著,他抱著下腹,一臉痛苦地滾到一邊去。
「什么親夫?」拉好差點走光的前襟,報喜不屑地哼了一聲,不可一世地抬起尖尖的小下巴!笇Ω赌氵@種老愛趁人不備、胡亂偷香的人,就該讓你受點教訓!
商胤煒沒接腔,疼得齔牙咧嘴的。
心里是惱他、怨他,但可沒想過要去傷害他,現在看著他這樣痛苦的模樣……剛剛那神氣十足、意氣風發的模樣一點點、一點點地斂起,直到無措流露到嬌妍的小臉兒上,報喜開始回想,剛剛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你……你很痛嗎?」她擔憂地看著他。
「是致命的疼痛!」商胤煒忍痛糾正她!高@種痛,只有男人才能體會……」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她囁嚅著,完全沒想到她的隨意一踹會變得這樣嚴重。
「沒關系,下次別再這樣就好!箍粗绱俗载,他不忍,只好忍痛負起搞笑的工作!敢蝗唬慌抡嬉\害親夫了。」
若接相聲行話中所說的,說一個笑話叫抖一個包袱,那他就是抖錯了包袱,而且是很糟糕的一個包袱。
「又這樣、你又這樣了!棺载煹男那樵偌由衔榫w的發酵,報喜悲從中來,眼淚不一會兒就冒了出來。
商胤煒看得傻眼,不知身犯何罪。
「每次都給人希望再讓人失望,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三番兩次地用言語、用行動輕薄我,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話跟你這些輕薄人的舉動,會讓人當真,更會讓人在明白真相后傷心的嗎?還是說,你覺得欺騙一個脆弱的純情少女很有趣,所以樂此不疲,才會這樣三番兩次地作弄著我……」抹去眼淚,報喜傷心地指控,拒絕再讓他當成操弄股掌之間的玩具了。
「我是怎么作弄你了?」也顧不得尚泛著疼的要害之處了,商胤煒連忙喊冤。
「還說沒有!顾龤鈶嵉啬谜眍^丟他。「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知道我是喜歡你的,而你要是對我無意也就算了,可是你不把話挑明了說,還騙我……騙我你也喜歡我……」
「我──」語未竟,又被報喜打斷。
「你不要狡辯了!」在他想說點什么的時候,她大喊一聲,又搶回了發言權。
「我都知道,知道你的意思,知道你的壞心眼……你只是想耍著我玩的嘛,不是嗎?無關于喜歡與否,你想看的,就是我沾沾自喜、大作白日夢的可笑樣子,這讓你覺得有趣,所以──」
「你夠了吧?」受不了她的胡言亂語,換他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
「怎么,你惱羞成怒了?」倔強地抹去眼淚,她怒視他。
「在管我是不是惱羞成怒前,你先看一樣東西!箲械眉m正她奇怪運轉方式的小腦袋。商胤煒以行動說明,就看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錦囊給她。
「用說的不行,現在想改用禮物來討好我、再一次騙我嗎?」報喜戒慎地看著他。
她的話讓商胤煒啼笑皆非。
「你先看看再說吧!共幌肜速M時閑在誤會上,他逕自把東西塞到她手上。
帶著懷疑的態度,她看著他,在他一臉鼓勵的表情中,一臉不信任地慢慢解開錦囊,然后,一個不及拳頭大、散發著源源不絕暖意及柔和光彩的珠子落在報喜的手中。
「這是……護國靈珠?!」認出了來歷不凡的靈珠,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張得更大了
「小喜兒真是識貨,不愧是立志尋寶成名的專業人士!股特窡樫澰S地拍拍她的頭
「可是……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呢?相傳五代前,護國靈珠在當時的一場叛變中遭賊人從風水龍璧中偷走,從此就再也沒了下落,成為無數尋寶迷眼中的最高檔貨之一,怎么會……怎么會在你手里的呢?」報喜百思不解,已經忘了剛剛進行到一半的指控了
「這靈珠,是你帶回來的。」在報喜驚訝得張大嘴之時,商胤煒繼續說了下去!复_實是你帶回來的,記得上回我誤會你,讓你蒙受不白之冤離開的事嗎?」
「當時我受托帶回的東西,就是這個?」報喜一點就通。
在這之前,她并不明白自己被托付了什么,因為當時忙著逃命,哪有空看它?
直到后來受了商胤煒的氣,她忿忿地把受托的包袱去向他,她根本也沒機會偷看一下,要不是他現在說了,恐怕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包袱中的東西是什么。
「沒錯,而不光是這個,還有嘯月堂堂圭在事變時緊急寫下的遺書!股特窡槺硎尽C
「等等!有遺書?」報喜愕然,再想起先前被冤枉的畫面,火氣就忍不住地大了起來!讣热挥羞z書,你看了那封遺書,就該知道我是無辜的,那你那天為什么還那么晚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道歉等得有多心急嗎?再拖得晚一些些,我就算逃得了第一次,也逃不了第二次的狙擊!
「那件事,我不是道過歉了嗎?」商胤煒苦笑,連忙帶開她的注意力!改悻F在想聽我再道一次歉,還是想聽所有事情的經過?」
「算了,你還是先說說這靈珠的事好了。」把玩著手中的靈珠,報喜決定先放過他
「這靈珠的來歷,我也不多說了。你應該清楚,在這五代以來,朝廷費了多少心力就是為了找回護國靈珠。」他說道。
「嗯,就知道,雖然當今天下太平,有無靈珠鎮守風水龍璧似乎沒有分別,但有心人士卻因此大做文章,所以朝廷方面一再貼出皇榜告示,以高得驚人的賞金想尋回靈珠,好杜悠悠之口!
「沒錯,正是這樣!顾⑿Α!付阋仓溃壹业脑菏追蛉,就是當今圣上最疼寵的三公主……」
「讓我猜猜,圣皇的天壽就在下個月底,她想用靈珠來當賀禮!箞笙泊竽懠僭O。
「完全正確。」跟上道的人講話就是有這種好處,省了許多解釋的時間。「經由一番追蹤探訪,我們查出藍月教派有些可疑……」
「什么是藍月教?」報喜不懂,她專精的只有各種失傳密寶,對于門派教別這些,就沒什么研究了。
「那是自三年前開始壯大的一個邪教,之前此不是特別引人注目,因為他們的教義雖有些違背倫常,但倒也沒什么大奸大惡之處,所以只讓人當成一個不成氣候的門派,沒人多費心去注意!
「那這樣還有什么好說的?」報喜不解。
「剛剛說的那些,都是三年前的事,自從三年前藍月教做了一宗買賣,搶奪了一個骨董問的商隊后,整個情勢就變得不一樣了,不說教眾逐漸增加,就連整個門派也日益壯大,只是他們行事保守,沒特別注意的話,并不會察覺到這其中的轉變「我知道!箞笙策@下懂了。「他們搶的那個骨董商的商隊里頭,一定是有這顆靈珠,他們利用這顆靈珠妖言惑眾、吸收人才,默默地壯大自己的聲勢,然后再造一步實現他們的野心!
「沒錯,大致上就是這樣,當初初步認定藍月教有可疑之處,嘯月堂堂主就是我派出去的探子。可沒想到,經由他的努力探知所有的事,費盡心思取得這顆靈珠的時候,就讓人給發現了,你遇上嘯月堂堂主之時,正是他奪珠后想撤退,卻讓藍月教護法追殺的時候,幸好那時讓他遇上了你,要不,他的犧牲就白費了!瓜肫鹚廊サ膼蹖,商胤煒不禁感慨。
「喔,那你現在跟我說這些的重點是什么?」報喜困惑地看著他!改阋詾槟阏f了這些,我就能原諒你丟著我不聞不問的罪過?還是不追究你耍弄我純真感情的惡劣行徑?」
她的話讓他感到無奈。
「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要告訴你,這些天,我忙著調度人手好處理藍月教的事,忙到快焦頭爛額了,而為了怕分心,也為了怕藍月教徒想到挾持你來威脅我,所以找才把你藏了起來,不想讓他們發現你的存在……」
「是這樣的嗎?」打斷他的話,報喜顯得不很相信,但心里頭對他的怨怒,確實因此而動搖了一些些。
「當然是這樣!你的小腦袋別再胡思亂想了,事實絕不是你剛剛所想的那樣,什么對你不聞不問,還是耍弄著你玩什么的。我這人難得動心,會笨到拿你來開這種玩笑嗎?試著相信我一些,我為了怕你有危險,還特地讓人守著你……像這些,難道你真的一點也沒感覺出,我想要好好保護你的心情嗎?」商胤煒一臉奇怪地看她,像是懷疑著什或
「完全沒有!」報喜答得坦白。「我只覺得你變態,竟讓人把我軟禁起來。」
「那你現在知道原因了,就該了解我的苦心了吧?」變態?這形容險些讓他的面容扭曲了起來,但幸好大風大浪見多了,所以商胤昆自動忽略這難聽的字眼。
「還是沒有!」停了一聲,報喜別過頭。
「你剛沒聽清楚我的話嗎?」俊臉上的從容消失了一些些。
「我又沒聾,怎么會聽不清楚?但你自己說好了,你剛說的那些,與我原不原諒你有什么關系?」報喜一副要好好跟他說理的樣子。
「怎么會沒關系,藍月教徒除了一個護法在逃之外,其余皆一舉成擒──」
「那又怎么樣?像這種里,你進行前就該告訴我一聲的,什么要保護我?這種冠冕堂皇的廢話你真以為我能接受嗎?也不想想,你擔心我,我豈會不擔心你閉嘴,沒有什么叫『可是』或是「但是!箍闯鏊朕q駁,她直接截斷他的話!杆械氖,你本來就該事先告訴我一聲,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今天的結果不是一舉成擒,也不是只剩一個什么護法不護法的在逃……如果今天失敗的人是你呢,你要我怎么辦?」
「就算你知情又如何?」商胤煒冷靜地開口,不是不知道她想說的,但他也有他的考量在!溉绻媸琼検〉膰诵袆,你以為我會愿意看著你被抓,受盡那些賊人惡徒的凌辱嗎?」
「那你以為,我就能接受你被刺身亡的消息了嗎?還是你認為,我是那種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她發誓,如果他說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她絕對會跟他拚命。
「這不是重點,畢竟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大獲全勝,毀了藍月教了,不是嗎?」商胤煒開始有些不明白,他們兩個現在到底在爭些什么?
「才怪,這就是重點,重點就是你沒把我放在心上,不在乎我的感覺,一意孤行,全然不顧我的想法跟感受,而且從我承認愛你的那天開始,你就什么也沒對我說過,別說是「我愛你」三個字,連一字半句……不,是連個屁都沒有!」說到末尾,報喜簡直就是一副要抓狂的樣子了。
「你知道的,男人不時興把那種肉麻的話掛在嘴邊!孤柭柤纾特窡樢荒槢]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冈僬f,我不是把靈珠拿給你,希望在送回京里時,由你保管它嗎?這不是一種變相的表示?」
「我才不要什么變相的表示,反正就是一句話,你根本就是不愛我。」氣得把靈珠往他的臉上扔去,報喜扭頭往外走去。
「你別這樣!菇幼∽o國靈珠后,商胤煒追上前去攔住她。
不論是攔人還是走人,雙方的意志力相當,就在他們幾乎為了去留而扭打成一團的時候「誰?。∈悄!」門外的一陣大喝讓屋內約兩人拾回一點理智。
發生什么事了?這聲音……是金田二!
***
那不是大夥兒樂見的畫面。
又是那個戴著骷髏面具的男人,而此刻,讓他用刀架在身前的,正是想避開商胤煒的醋意,已經把包袱收好,準備直接出發到東洋磨練一番的金田二。
「對不起,我剛走過來,就讓他給抓了!贡е厍暗陌,金出二一臉愧色。
「別說那些,田二,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看到這樣的畫面,報喜險些沒急壞了。
「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他自然會沒事。」戴著骷髏面具的男人陰側惻地開口
道。
「你們藍月教一夜被殲滅,就剩你一人在逃,憑你一己之力,就算讓你要回了靈珠,你一個人能做什么?」假裝沒看到報喜所給予的一海票關心,商胤煒試圖跟唯一的漏網之魚說理。
「要怎么用它,那是我的事,交不交出來,只要你一句話!」架在金田二脖子上的刀瞬時又被收緊了一些,形成完全貼合的緊張局面。
「等一下、等一下!箞笙泊蠼,連忙扯扯商胤煒的袖子!附o他,快給他吧!」
「給了他,他一樣不會放過田二的!股特窡槍嵤虑笫,斯文謙和的樣子只顯得有些無情。
「但你現在不給他,田二馬上就會沒命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眼睜睜看他死在我面前!箞笙部杉绷。
「這……」商胤煒一臉的為難。
不讓他有考慮的機會,報喜發揮想像中的土匪精神,伸手搶了放在他腰間的靈珠就跑。
「放開田二,換我當你的人質,只要田二沒事,我把靈珠給你!贡枷蛩耐瑫r,報喜大叫。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就像是排練過的一般,戴著骷髏面具的男人在報喜奔近的同時推開金田二,準確無誤地抓了迎向他的報喜,然后那把亮晃晃的刀一寸也不差地改架到報喜可愛的小脖子上。
「退開,快退開!勾髦俭t面具的男人大喝道。
「田二,你沒事吧?」在骷髏面具男架著報喜,大聲逼退想靠近的商胤煒,報喜也不甘示弱地往金田二的方向大聲問著。
「喜兒,你這是在做什么?」
「小喜姑娘,你用不著這樣做的!
另外這一邊也挺熱鬧的,在商胤煒朝報喜大吼的同時,自責的金田二也來上一段愧疚長嘯。
「田二,你別這樣,這是我該做的!箞笙查_口,先說的是給予自責的金田二安慰的話語。
「什么該做的?難道你不相信我會安全地救田二脫險嗎?」不敢相信,這樣愚蠢的事竟在他眼前發生,看著她還先跟金田二說話,商胤煒氣得大吼一聲。
「有些事,就是我該做的,誰也不能替代,我只能對你說聲抱歉,搶了你的靈珠給他,但我沒有辦法,田二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沒辦法見死不放!箞笙惨荒槺傅乜粗特窡槨
「廢話少說,跟我走!」架著她,戴面具的男人想拖報喜離開。
「等一下!」
這一聲大叫,是三個人同時喊出來的,不光是愧疚感濃厚的金田二,還有商胤煒及報喜本人。
「還是換回我吧,我能跑又能跳的,你帶我走才能比較快脫身!菇鹛锒ㄗh。
「不行,還是用我當人質吧,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不能跑又不能跳的,沒辦法作怪逃走,你押著我當人質,比較能安心!箞笙舱f服著挾持者。
聽著她的話,商胤煒完全不能思考她為什么要這樣說,只知道,那種將要失去她的感覺又出現了,這讓他的心中一陣慌亂,腦子也跟著變成了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什么好的對應之策。
「這個戴骷髏面具的怪叔叔,我很不想看到玉石俱焚的場面出現,所以可不可以請你看在我是這么一個聽話又負責任的好人質分上,麻煩你讓我跟阿煒多說兩句話的嗎?」拿著直散發溫暖跟柔和七彩光芒的靈珠,報喜好無辜好無辜地請求。
「你別想故意跟我拖延時間,是不是以為這樣就可以等到援軍來?」挾持報喜的男人多疑地怪聲質問道。
「怎么會呢?我在你的手上耶,誰能輕舉妄動?我只是想,跟你這一走,以后想跟他們再見面是極難了,所以想趁這時候多說幾句話!箞笙部蓱z兮兮地說道。
「喜兒,不會的,我一定會救你的。」商胤煒焦急地喊著。
「不要自欺欺人了。」報喜哀傷她笑笑!肝覀兌贾,這個怪叔叔的武功肯定高過我幾百倍,因為我是一點武功也不懂的,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不過,今天會演變成這樣,我不怨人,只當是自己的命運,唯一的一個小小遺憾,就是我這樣地愛你,卻在還沒辦法讓你愛上我之前,先走一步──」
「小喜姑娘,商大哥怎么會不愛你呢?要是他不愛你,我何苦因為他的吃醋而受一堆不必要的苦?」先跳出來抱不平的,竟然是金田二。
「真的嗎?」報喜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向心之所系的心上人方向。
「你怎能因為我不說「我愛你」,就否定了一切,難道我所做的,你一點也沒辦法感受?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愛嗎?」一想到他將就此失去她,商胤煒心痛得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
「那你其實是愛我的對不對?」含著眼淚,報喜總算聽到她所想聽的了。
「你怎么能懷疑這一點呢?我當然愛你……極愛極愛你……」他真情流露地看著她!溉绻阆朐谖磥淼奈迨陜,讓我天天對你傾訴我對你的愛,你一定得讓自己好好的,才能好好地跟我過五十年……」
說了,他真的說了?
不敢眨眼睛,報喜極感動地看著他,總算聽見地想聽的,一直沒敢放下的心也就此落定,落在他為她編織好的美好未來中。
呵,五十年呢!不光是說了愛她,他還說要跟她攜手共度五十年呢!
報喜暗自沈浸在高興的情緒中,而商胤煒正恨聲對著藍月教的余孽說道:「你最好別傷了她一根寒毛,要不然,上窮碧落下黃泉,就算是追到地獄,我也會追到你,讓你付出傷害她的代價。」
噢,這真是太浪漫的一段話了!
本來就滿足得像要飛上天一般,現在再聽到這一段話,報喜更覺飄飄然,像是背后長了對小翅膀,要是不小心,就可能在下一秒間飛上天。
「嘿嘿嘿,商胤煒,諒你有多大的本事,只要她在我的手上,你以為你能奈我何?
這種甜言蜜語的時刻,這突然冒出的刺耳怪聲真是夠殺風景的,聽得沈醉在甜
蜜話語中的報喜皺了皺小鼻子。
「你好吵喔!」她不高興地斜瞪了他一眼。
「你……」尖銳高昂的怒斥只來得及送出一個字,之后就再也沒了聲息。
像是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前一刻還意興風發挾持著人質的他,吃力地舉起本架在她頸子前、現在卻一陣刺麻的左手。
揚著手中的細針,報喜一臉無辜地看著滿臉不甘的他道:「抱歉,這是我朋友做的,雖是細針一根,上頭卻沾有足以迷暈一頭大象的麻醉藥。她跟我說過,說緊要關頭時可以用,我想,現在就是緊要關頭了吧!」
尾音才落定,那個前一刻還極具威脅感的人兩眼一翻,高大的身子就像是個僵化的死尸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看著這離奇到最高點的轉變,金田二與生俱來的敏銳洞察力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想清所有的事。然后默默地,他拎著他的行李,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安靜地往后退去,一雙手還為求保險地捂住了耳朵。
「阿煒,我聽到嘍,你說愛我的,而且還說我們要一起過五十年,你不能反悔喔!箞笙蚕沧巫蔚卣f著,完全沒想到她的這一番話將會引起什么后果。
因為身為當事人的關系,商胤煒沒能像金田二一樣地迅速反應過來,可經由她這么一說……有賴她那個朋友送的麻醉針,她沒有危險,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危險,剛剛的被挾持,不過是為了求得他的一句愛語……她竟然為了一句愚蠢至極的愛語而甘心涉險?「花、報、喜!」
響徹云霄的暴吼聲響起,捂住耳朵的金田二心中嘿嘿直笑,心里頭明白……他懂了,一樣被騙得團團轉的商胤煒也懂了!
風兒微微地吹。鳥兒啾啾地叫,看著面容微紅的商胤煒氣急敗壞地追逐著格格直笑的報喜,金田二露出一抹感同身受的幸福笑容。
他知道,這樣的幸福會一直延續下去的。
一直一直地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