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暑假,別人家的小孩在做什么?大抵吃喝玩樂,賴在父母身邊撒嬌撒賴,懶散度日吧?但她可沒這樣的好福氣。雖然她姓“!,卻一直是左鄰右舍口中的“苦命女孩兒”,整個假期,她除了掙錢,還是掙錢。
她叫福卿卿,家中長女,母親在一年前不告而別,留下剛出生的妹妹和三歲的弟弟,至今音訊全無,父親受了刺激,原就不怎么振作的男人更是徹底頹廢,成了酒鬼。一家四口單靠救濟(jì)金是無法三餐溫飽的,貧困的現(xiàn)實(shí)生活強(qiáng)迫她早熟而獨(dú)立。
暑假的最后一天,趕完了手邊工作,黃昏的美麗夕陽頻頻勾引著她出去溜達(dá)。
轉(zhuǎn)過一個彎兒,那是鄉(xiāng)下常見的三合院,它大得離譜,比她家那破房子大了十倍有余,看了真令人生氣。
不過它有棵果實(shí)累累的橘子樹,她三不五時(shí)就來偷摘幾個回家,給弟妹補(bǔ)充營養(yǎng)。
其實(shí)說“偷”也不太對,因?yàn)檫@棟大宅子除了一對老夫婦會在固定幾天來打掃整理外,都是重門深鎖。聽村里的人說,這大宅子的主人姓單,是植物方面的專家學(xué)者,女主人還是日本有錢有勢人家的大小姐,十年前舉家移居日本,很少回來。主人既然不住在這里,那滿樹的橘子沒人吃也可惜,拿來救濟(jì)窮人也是功德一件,她心里這么想,這橘子也就吃得心安理得。
像平常一樣,她利落地爬上墻頭準(zhǔn)備動手,但突然——
“哈!小偷!”宅子里頭迸出了這樣的聲音。
“喝!”聞聲,福卿卿差點(diǎn)跌下去,她生氣地轉(zhuǎn)過頭去,看是誰那么大膽,敢嚇?biāo)@附近出了名的女霸王。
結(jié)果,她看到了一個年紀(jì)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來,我扶你下來,別跌倒了。”他向她伸出手。
福卿卿皺起眉頭。哼,這小子剛才罵她是小偷,現(xiàn)在卻又說要扶她?假惺惺!
“呸!誰稀罕你雞婆?走開啦!”
“哇!你偷摘我家的橘子,還這么兇巴巴?”
“你家?”
“是啊,我們本來移居國外,昨天才回來的!
“那又怎樣?”她睥睨地一仰頭。哼!有錢能移民了不起啊?
“不怎么樣!彼χ鴮λUQ,“你是我回來后遇見的第一個年齡相仿的朋友,要不要到我家來玩玩?”
“不要!誰是你朋友?!”福卿卿向他做了個鬼臉。
“別這樣嘛,我家有比橘子更好吃的水果喔!
他的溫言軟語讓福卿卿有些訝異,他對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但沒有生氣,還反過來哄她,真是不可思議。
“不、稀、罕!”去他的溫言軟語!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就是和她這貧窮丫頭不同道。她撿起墻上的一顆小石頭丟他,趁他痛叫一聲的時(shí)候,她利落地滑下墻頭,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
今天,她沒摘到橘子,感到有點(diǎn)慪。
※ ※ ※ ※ ※ ※
開學(xué)了,教室吵得像菜市場,小學(xué)六年級的學(xué)生,其實(shí)也都還是些孩子。
大概天氣太熱,福卿卿沒啥開口講話的欲望,百無聊賴地趴在課桌上。
她旁邊空了一個位子,原本是坐了個胖男生的,曾經(jīng)被她修理得慘兮兮,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今天開學(xué)卻沒有來。哼,他不來最好,她樂得一個人占兩個大位。
“小福!小福!”她最要好的死黨洛嬪突然坐到她身邊,用力搖搖她。
“干嘛?”福卿卿打了個呵欠。
“我剛才到辦公室,聽老師說坐在你旁邊的蘇志偉轉(zhuǎn)學(xué)了。”
“轉(zhuǎn)學(xué)就轉(zhuǎn)學(xué),有什么好大驚小怪!”她哼了一聲。
“蘇志偉轉(zhuǎn)學(xué)是沒什么關(guān)系,可是聽說他媽媽向老師告狀,說他轉(zhuǎn)學(xué)是因?yàn)槟!?br />
“我?”
“是啊,他被你打怕了,不敢上學(xué),不得已才要轉(zhuǎn)學(xué)的!
“哈……哈哈哈……”福卿卿得意地大笑,卻被向來秀氣的洛嬪打了個響頭。
“拜托!大難臨頭了耶,你怎么還笑得出來?”
“為什么笑不出來?我可不覺得揍他有什么不對,誰教那頭肥豬那么白癡敢欺負(fù)你!”班上哪個人不知道洛嬪是她福卿卿最好的朋友,欺負(fù)她就等于欺負(fù)她,她這個小霸女當(dāng)然不會讓他好過。
洛嬪嘆了口氣,“小福,你真好,可是……我怕我這回會害你被老師罵得慘兮兮……”
“安啦!”她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她。老實(shí)說,她才不怕老師哩,因?yàn)槔蠋熞幌蚝芴鬯,呵呵?br />
“不行!我認(rèn)為有難同當(dāng)才是好朋友,待會兒老師如果要罵你,我就去自首,說你是為了保護(hù)我才痛揍他一頓的,老師一定會原諒我們。她要是不原諒我們,那我就和你一塊兒受罰!甭鍕鍢O富義氣地說。
“小嬪,不用啦……”
“一定要,啊,老師來了,我得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喂……”她跑掉了。福卿卿笑笑,這就是和她從小學(xué)一年級就結(jié)成死黨的洛嬪,不只長相甜美、品學(xué)兼優(yōu),個性更是好得沒話說,難怪她和她好得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老師走進(jìn)教室,身邊還帶了個男同學(xué),福卿卿定眼一看,差點(diǎn)大叫。
天!是那天在大宅子里那個被她用石頭K了一記的臭男生!
“各位同學(xué),請安靜下來,老師有事情要宣布!绷晁陌嗟募壢卫蠋熜諈,年輕漂亮又溫柔,所以當(dāng)全班同學(xué)知道要讓她帶到六年級畢業(yè)時(shí),都樂上了天。
全班同學(xué)聽話地安靜下來,老師笑吟吟地將手搭在那男生的肩上,說道:“各位同學(xué),我們班這學(xué)期轉(zhuǎn)走了一位老朋友蘇志偉,卻也轉(zhuǎn)來了一個新朋友,大家要好好相處喔!
大家用充滿好奇的眼光打量那男生,但福卿卿卻提不起勁,而且心中涌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她旁邊的位子空了下來,他他他……會不會就好死不死和她當(dāng)鄰居啊?
“來,你先向同學(xué)做自我介紹!崩蠋煂λ⑿φf道。
“是!蹦泻⒋蠓降叵蚴覂(nèi)環(huán)視一番,最后將眼光定在福卿卿的身上。
福卿卿的心跳快了一拍。該死的,他認(rèn)出她了嗎?
他對她眨眨眼,清清喉嚨,開始用宏亮的聲音介紹他自己:“各位同學(xué),大家好!初次見面,我姓單,寫起來是簡單的‘單’,但是要念成善良的‘善’喔,我的名字叫駒燁,今年十四歲,單駒燁上臺一鞠躬!”他當(dāng)真夸張地哈了腰,臉上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立刻贏得滿堂彩。
討厭!看樣子,這是個挺有人緣的家伙,福卿卿心想。
她訕訕地支著腮,暗暗打量著他。這小子長得不錯,班上大概會有不少三八女生被他迷倒,男性公敵!
啐!關(guān)她什么事?反正她對男生先天免疫,沒、興、趣!
“我在海島出生,十年前和父母移居日本,在日本長大,不久前才又回到這里。我家離學(xué)校很近,有棵果實(shí)累累的橘子樹,橘子是小了點(diǎn),可是保證甜,歡迎大家三不五時(shí)去偷摘來吃,不過爬墻要小心喔!
全班同學(xué)大笑,以為單駒燁在耍寶,但福卿卿可笑不出來。可惡!他明明是暗中諷刺她!
她惡狠狠地瞪他,他竟然又厚臉皮地對她眨眨眼。
“單同學(xué)真是幽默。”吳老師也被他逗笑了,“不過,老師要補(bǔ)充,好孩子千萬不可以爬墻喔,那太危險(xiǎn)了,想吃橘子的話就直接敲敲單同學(xué)家的門,他一定很樂意招待的,對不對?”
“對啊!眴务x燁大方點(diǎn)頭,“我家還有比橘子更好吃的水果喔,歡迎大家來玩。”他又話中有話地看著福卿卿。
福卿卿當(dāng)然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微微氣紅了臉,這句話和他那天說的一模一樣,這臭男生又拐彎兒暗中削她了。
“來,老師幫你安排座位。”
果然,福卿卿不祥的預(yù)感成真,老師的眼光看向她。
“福卿卿旁邊的蘇志偉同學(xué)轉(zhuǎn)學(xué)了,你就坐在她旁邊吧。福卿卿,單駒燁初來乍到,你要幫助他,和平共處,知道嗎?”老師含意頗深地看著她。
她暗暗噘噘嘴,心下咕噥:真討厭,走了一個又來一個,還一個比一個可惡。
“嗨!眴务x燁在福卿卿身邊坐下,向她小聲地打招呼。
“嗨什么嗨?外國話,聽不懂啦!”她沒好氣地向他翻個白眼。
“哇,我又哪里得罪你了?怎么從不給我好臉色看?”單駒燁一臉無辜。
“啰嗦,上課!”福卿卿動作迅速地拿出課本,才不理他呢。
“不行,不弄清楚你為什么看我不順眼,我會擔(dān)心得聽不下課!眴务x燁故意靠近她。
“煩啊!”福卿卿暗地里推他一把。要不是害怕被講臺上的老師看到,不敢太用力,否則他大概會被她推到太平洋去。
奇怪,他怎么沒有臭男生的氣味?她甚至覺得他有一種極富男子氣概的好味道……
“你叫福卿卿,卿卿我我的卿卿?”單駒燁笑道,“這名字真好聽,卿卿、卿卿、卿卿……”
“閉嘴!閉嘴!”福卿卿急了,她最忌諱別人叫她的名字,肉麻死了!因此拿把尺就往他手上用力一打,“不準(zhǔn)叫我卿卿!”
“那要叫什么?總不能喂來喂去吧?”
這男生怎么這么難纏啊?他最好連喂也別叫!
福卿卿不理他,低著頭假裝認(rèn)真地寫生字。
“你不告訴我,那我就要一直叫你卿卿喔!眴务x燁威脅她,他早看出她是那種臉皮薄的女生。
“單駒燁,你不怕死是不是?你最好先去打聽打聽,少惹我!”
這話夠兇了吧?哼,她就不信他不怕!
但單駒燁對她的威脅居然裝出一臉痞子樣:“我就是不怕死,怎樣?有本事就動手欺負(fù)我啊!
“你……”福卿卿差點(diǎn)把手中的筆折斷,但她轉(zhuǎn)念一想,她這窮人家的小孩,文具可是得來不易,大部分是月考第一名或參加比賽得來的獎品,怎么能被這臭男生一氣就折壞它?太劃不來了。
“哼!你給我記。 焙门慌c男斗,她決定放他一馬,繼續(xù)低頭寫生字。
“不給我一個答案,我們誰也別上課了。”單駒燁懶懶地開口。
福卿卿不動聲色,沒有反應(yīng)也不抬頭。哼!她就看他接下來怎么做?
但該死的,他竟什么動作也沒有,只是一徑瞅著她。
他的眼眸仿佛兩簇火,燒得她背脊難受。
“你別看著我行不行?!”福卿卿低吼。他這樣盯著她,教她怎么上課嘛?!
“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眴务x燁咧嘴一笑。
福卿卿沉默了一下,終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開口。
“你可以叫我小福!彼督盗耍@種男生,她前所未見,算他狠!
“小福?我覺得卿卿比較好聽,我還是叫你卿卿比較好!
“叫小福!”哼!他憑什么自作主張?
“好吧,現(xiàn)在就先叫你小福,但長大后我要叫你卿卿。”
“聽不懂!”拜托,誰會那么倒霉,長大后還跟這種有錢的痞子少爺糾纏不清?
“你長大后就會懂了!眴务x燁笑笑,這個笑容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悄悄從書包里拿出一小包用報(bào)紙包著的不明物品,遞給她,“送給你,這是見面禮!
“是什么?哼!我才不要呢!”
“收下,不然我就不叫你小福了,要叫你卿卿喔!眴务x燁又威脅她。
“你……”惡劣!可惡!
福卿卿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下,卻不愿當(dāng)場拆開,直到回家,她才知道原來報(bào)紙里包著橘子。
唉,那天若沒去偷摘橘子,就不會碰上這個難纏分子。
都是橘子惹的禍!
※ ※ ※ ※ ※ ※
“嘿,小福!毕抡n鈴一響,單駒燁的大手突然拍上福卿卿的肩膀。
“干嘛?”她瞪他一眼。和他做了兩個月的鄰居,她依然堅(jiān)持楚河漢界劃分清楚,但那家伙完全不把她當(dāng)一回事。
“我不會這道數(shù)學(xué)題,你教我好不好?”
“教你?你騙誰?你上次月考一鳴驚人,考了第二名,那么厲害了,還用得著教?”她噘嘴,拿出課本要溫習(xí)。
為什么福卿卿會有這種表情?因?yàn)閺哪顣詠,她一直保持第一名的成績,和第二名至少拉開二十分的差距,沒想到這臭男生上次只小輸了她三分,真嚇出她一身冷汗。眼見第二次月考又要到了,她充滿危機(jī)意識,逮到空檔就猛K書,倔強(qiáng)的她可千萬不能被這臭小子拉下第一名的寶座。
“就因?yàn)樯洗慰剂说诙,所以除了你這第一名以外,我誰也不敢問了!眴务x燁有點(diǎn)委屈地說道。
咦?他說的也有道理。
“哼!你問我,我就一定要為你解答嗎?這是哪條班規(guī)規(guī)定的?”
“別這樣嘛,你教我這道數(shù)學(xué)題,我用這個賄賂你。”他從鉛筆盒里拿出一枝好漂亮的自動鉛筆,笑嘻嘻地遞到她面前。
“又來這招!”福卿卿好笑地瞪他一眼,“單駒燁,你家里太有錢了是不是?怎么每次都拿這么好的東西來賄賂我?”自從這臭男生坐她旁邊以來,她吃的用的陡然暴增。他老是這里不會那里不懂的,成天磨著她教他,再嬉皮笑臉地送上“謝禮”,鉛筆、橡皮擦、玩具、餅干、糖果,都是她看也沒看過的外國貨。
“沒辦法,誰教我這么沒人緣,不賄賂你你都不肯教我!
“稀罕嗎?我也未必肯收你的賄賂,得看我的心情!崩浜咭宦,福卿卿把頭轉(zhuǎn)過去,表示姑娘她現(xiàn)在心情不好,再好的東西也不想要。
“別生氣嘛,小福,你看,我這里還有小熊餅干,你弟弟不是很喜歡吃餅干嗎?你帶回去給他吃,他一定會很高興!
“你……”這混蛋,真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最疼愛弟弟,自己用的東西可以不稀罕,但弟弟喜歡的東西可就硬不下心腸。
但就這樣拿人手短,實(shí)在又有點(diǎn)人窮被看扁的晦氣,真是左右為難!福卿卿嘟著嘴,不發(fā)一語。
單駒燁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連賄賂都行不通了?啊哈,我知道,你根本是不敢教我,怕我第二次月考考贏你!”
“胡說!”福卿卿惱怒地踢他一腳,“再怎么樣我也不可能會輸給你!”
“那你是肯教我啰?”
“教就教!”哎喲,她好像笨笨地中了人家的激將法。唉!算了,正好有臺階下,可以把小熊餅干帶回家給弟弟。
“你哪一題不會?”福卿卿睥睨地問。
“這里!彼钢毩(xí)本上的一個應(yīng)用問題。
福卿卿看了一眼,有點(diǎn)驚訝:“這一題你不會?真的假的?”這根本是極普通的題型,這家伙既然有考第二名的實(shí)力,并且只和她差三分,怎么會問這種笨問題?
“當(dāng)然是真的!眴务x燁對她眨眨眼。
福卿卿蹙起眉頭,雖然覺得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但還是仔細(xì)地為他講解一遍。
“這樣就解開了,懂了嗎?”她問向單駒燁,但沒聽到回答。
福卿卿抬頭,卻見單駒燁一臉?biāo)菩Ψ切Φ啬曋,那眸子仿佛兩泓深不見底的潭,略一失神,她掉進(jìn)了他深靜的潭底,迷失了自己……
老天啊,一個只大她一歲的男孩子,怎么會有這樣迷人的一雙眼睛?
他在看什么?她講解數(shù)學(xué)給他聽,他卻盯著她看,這讓她微微紅了臉,趕緊拉回自己的神志。
“單駒燁,你到底聽懂了沒?”福卿卿佯怒地瞪他一眼。
“喔,你講那么快,我怎么聽得懂?”單駒燁對她笑笑,“小福,再講一遍!
“什么?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耶,還要我再講一遍?”
“對不起,我比較笨嘛!
“不是這個原因,單駒燁,你剛才根本沒專心聽對不對!你在看……看某個地方!”福卿卿本來想說“看我”,但實(shí)在沒臉說出口,萬一他一口回答“不是”,那她不就自作多情,糗大了?
“某個地方?”單駒燁哈哈笑了兩聲,“不是某個地方,小福,我在看你。”
“看我?看我做什么?”這家伙居然毫不掩飾地說得這么大聲。
“想象。”
“想象?”這個回答讓福卿卿一時(shí)難以理解。
“想象你十年后的模樣,一定是個大美人,穿著白紗禮服,漂亮極了!
聞言,她的面頰火燒一般地燙了起來。
“你……你這人怎么這么油嘴滑舌的,真……真討厭!”一向伶牙俐齒的福卿卿居然結(jié)結(jié)巴巴,她掉過頭去,不再和他說話,但一顆心卻“卜通卜通”跳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