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克玟回家那天后,奕妤總是在深夜接到一通克安的電話;清晨則一束花;中午被克玟和新平兩個小鬼占去,他們常拖著她一起吃飯,當然由她出錢;放學后,與克玟走出校門,又不小心碰上克安,然后在一個慫恿,一個誠懇的邀請下,與他們共進晚餐。反正吃免錢,又可以補回中午被兩個小家伙訛詐的一筆。
奕妤并不明了克安存的什么心?不過,由于第一次偶遇時那么差的印象,克安的態度如此惡劣,因此奕妤也沒有讓他好過。
花收下;他電話,只講二句,她和他就不歡而散,非要斗個你死我活不可;吃飯時,奕妤保持一貫淑女風度,客氣而生疏,讓克玟這個想做媒人想瘋的小鬼,一個頭兩個大。
“奕妤姐,你喜不喜歡我二哥?”陪奕妤回家的路上,克玟提出她的問題。
“還好啦!”奕妤打起太極拳,“那你和新平兩人目前狀況怎樣?”
“跟平常一樣!笨绥渚o迫盯人地追問,“你對我二哥有何看法?”
“他?人還不錯,就跟你的新平一樣!鞭孺ズΦ膯枺笆罴倏斓搅,你跟新平準備計劃去那里玩?”
“還沒決定,等期末考結束再說。”克玟悶悶不樂的翻翻白眼,“奕妤姐,你別老是刻意轉開話題,我是說正經的。”
“我也很認真的回答你呀!”奕妤張著無辜的眸子。
“那你就老實告訴我,你對我二哥的感覺?”克玟睜大眼正直勾勾地望著奕妤。
“你這小丫頭滿腦子都是這種幻想,想的那么不切實際?”奕妤受不了的拍拍額際。
“別給我打哈哈!笨绥溴浂簧岬睦^續追問。
“感覺嗎?他是個剛正不阿的好人!鞭孺ヌ拱椎恼f,“女人嫁給他一定會很幸福,就是不知道哪個女人如此榮幸!蹦X海中不期然回想起她與克安碰觸那一剎那,身體產生異樣的感覺,這是前所未有的心悸。
奕妤不太明了,所以把她歸咎于大病初愈時引民的后遺癥,并沒有多去理會?墒,當那一幕回到記憶中時,奕妤仍不免臉紅心跳。
為了不讓克玟瞧見自己怪模怪樣,奕妤假咳了聲:“克玟,送到這就好了,我自己會上樓!闭驹诠⒋髽强冢孺ネnD腳步,轉過身。
“奕妤,你臉好紅,是不是又感冒了?”克玟并沒察覺,誤以為奕妤咳嗽是染上風寒。
“或許是!鞭孺タ桃饪攘撕脦状巍
“那你趕快上樓去!笨绥浯叽僦髀冻鰮鷶_的眼神。
奕妤心中緩緩升起一抹罪惡感,這樣騙小孩對嗎?
“快進屋去!笨绥溥呁扑M公寓邊轉身離去,不時回頭揮揮手,“老師,好好保重身體!比缓笕讼г诮纸恰
奕妤目送克玟離開后,心想自己這次會不會小題大做了?
管它的,做都做了,還能后悔嗎?
才轉過身準備走上樓,卻聽見身后細微的響聲:“你在乎那個警察?”
“莫大哥,你怎么有空來?”奕妤挽著他的手臂,一起上樓,在別人眼中就像親昵的戀人,她一點也不引以為意!皫屠锊幻?”
莫鷹墨鏡下的灼熱目光盯著她:“還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說克玟的二哥?”奕妤邊說邊笨拙的開鎖。
莫鷹瞧奕妤連開個鎖也如此遲鈍,逕自取過她的鑰匙,不過一秒鐘,六道鎖就打開了,然后送還她。
奕妤尷尬地笑了笑:“人家反應遲鈍嘛!我又沒有跟你和大哥一樣受過爹地魔鬼般的訓練。”
莫鷹面無表情的臉孔浮上輕煙般笑容,一閃即逝。他內心正為奕妤尚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泛著一絲酸味。
“請進!鞭孺ケ纫粋請的姿勢,然后隨意甩上門!澳憬裉煨那橛刑绵福
“周克安是不是對你有意思?”莫鷹開門見山的問,臉上覆上化不開的千年寒冰。
“也許吧!不過,人家又沒表明態度,就隨他去吧!”奕妤從容不迫地走進廚房,倒了杯開水給莫鷹。
莫鷹繃緊的心臟頓時松了口氣,心頭沉甸甸的大石頭落下,臉上嚴峻的表情也舒緩多了。低啜一口水,深呼吸道:“那么你每天都接受他的邀請?”
“反正吃免錢,不吃白不吃。”奕妤說著,悠閑地從司中掏出煙,莫鷹立刻以紳士風度取出打火機替她點火。
奕妤呼了一口煙!爸x……咦,對了!你怎么會知道我跟他出去?”
“他忘了龍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違背!蹦椢⑽縿哟浇。
“爹地到現在還沒放棄呀?”奕妤沒好氣地撇撇嘴。
“龍爺還是挺關心你的!蹦椛畛恋刈⒁曋孺ィ缓髧@了口氣,“你該回去探望他!
奕妤嗅出莫鷹話中的不對勁,捻熄煙頭,裝出若無其事的口吻說:“他最近怎么了?”
“他心臟病復發!
血色倏地從奕妤臉上消失,她驚懼地抓緊莫鷹的雙臂:“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奕龍應該和你談過!蹦椖氐卣f,“我想奕龍大概是不希望你擔心,所以只稍稍提一下!
奕妤咬著下唇,“莫大哥,你能替我弄到最快的機票到臺中嗎?”無論如何,她還是想趕回去看看。
莫鷹點點頭,按下電子表,很快地吩咐下去。
奕妤也馬上打通電話去學校請假,轉過身朝莫鷹露出黯淡的笑容:“我們去機……”她本來無血色的臉更顯得慘白,話聲未落下,身子微晃了下。
莫鷹連忙扶起她,關切地問:“小魚子,你還好吧?其實龍爺現在已經……”
“我沒事。”奕妤搖搖頭打斷他的話,一手撐著頭,一手甩舞著。“不管爹地現在怎樣,在沒看到他人安然無恙,我是無法放下心的。”
莫鷹無奈地搖搖頭,有時候還真搞不懂他們父女是怎么回事?見面時像仇人,不見面還老為對方擔心個半死。
奕妤揉揉頭,消除腦袋一時缺氧引起的昏眩。
以前在家里,有個老爹與她對罵,奕妤常和他爭個面紅耳赤,氣得全身僵硬,怒火攻心也是常有的事,形成習慣后,一旦沒人和她咆哮,反而有點適應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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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陽光閃爍著穿過樹葉,樹上的枝葉在搖曳生姿,林蔭夾道延伸至雕花的大門。
一條寬敞平坦的柏油路盡頭,是獨棟藍白相間的歐式別墅,高貴典雅的矗立在綠油油的草地上。
蒼穹似藍色天絨布披在它身上,碧綠色草皮散發出濃郁的青草氣息,感覺像是筑在鄉間、筑在山野,流露出自然的田園風格。
在光影交錯投射的樹蔭底下,一個剛健威猛的中年男子,挺直了腰桿,外表看似才三十出頭的壯年時期,但臉上皺紋卻讓他顯得歷經滄桑。
在他身旁并肩而行是位美麗年輕的少婦,讓人一年老謀深算覺得她是個溫婉賢慧的女子。
兩個儷影成雙,在林間悠閑的散步。
“依兒,奕妤那么久都沒消息,還會記得我這老頭子嗎?”
中年男子仰望著碧藍的天空,嗓音中流露一絲希翼。
“龍爺,她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鄙賸D攙著魁梧的中年男子,只到他肩頭的高度,倚偎在他身旁顯得小鳥依人!霸僭趺凑f,女兒回來看望父親也是開經地義的事!
“誰叫她老跟我嘔氣,我只不過在我們婚宴上把她鎖在房里,她竟然給我蹺跑,還去當個什么老師的,這分明是想活活把我氣死!绷謬[龍越想越火大。
“她也許只是想自己出去闖闖看吧!
“你別老替她說好話,這死丫頭在家里就不那么安份,背著我偷偷找工作,出去外面還會作出什么大事業……咳……咳……”話到激動時,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少婦連忙輕拍他的背:“小心,最近天氣比較多變,多注意一點,別氣壞了身子!
“哼!”林嘯龍倔強的抬起下巴,“為那個不肖女生氣,我才不會那么傻……”
“爹地。”一個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打斷他的話。
“你這死丫頭總算知道回來啦?”林嘯龍回過頭,壓抑內心的狂喜,口是心非地橫了她一眼。
“龍爺!蹦楊h首致意,“我帶奕妤回來了!
“這個死丫頭帶她回來干嘛?你是想把我活活氣死呀!绷謬[龍賭氣地說。
“喂!人家回來,你發什么脾氣?”奕妤雙手叉腰,一別恰北北:“你不高興就說一聲,兇什么兇?”
莫鷹望著他們父女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帶奕妤回家是對還是錯?
莫鷹嘴角上揚地道:“龍爺,邱姨,我有事待辦,先走一步!鞭D過頭對奕妤露出淡淡笑容,“奕妤,你就留在這,多陪陪龍爺吧!闭f完,走出鐵門,搭上停在門外的車,呼嘯而去。
林嘯龍看著義子走后,斜睨一眼氣鼓鼓的女兒,然后轉身挽著邱婉依往屋子走,看也不看奕妤的冷道,“依兒,我們進去,別理那個丫頭,我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婉依在他和奕妤之間來回打量,搖搖頭嘆口氣。她這后娘真是兩面不是人,一方面想和奕妤做好關系,又不想違背龍爺的意思。望奕妤臉上不屑的眼神,她真是既難堪又不敢說話,囁嚅地低語:“龍爺……龍爺……別……”
“這是我們家務事!鞭孺ダL臉孔。
“她是你二媽,不可以那么沒大沒小。”林低父轉過身瞪視奕妤:“在外面住那么久,回來連基本禮貌都忘了,虧你還是老師!
“禮貌是做給人看的!鞭孺ズ敛晃窇掷系耐䥽。
“哎唷,你這死查某囡仔,我說一句,你頂一句。”林父咆哮地指著奕妤鼻子!耙纼,你看看,這種女兒你還替她說好話!
“龍爺,別氣壞了身子!鼻裢褚肋B忙規勸著林父,用眼神示意奕妤少說兩句。
偏偏奕妤對她的暗號視而不見,雙手抱拳,不馴地哼一聲:“看來你活得挺愜意嘛,有個如花似玉的嬌妻,還需要我這個女兒?”
“你這個死丫頭真是欠人打、欠人罵!”林你裝出要揍人的樣子卷起袖子,怒炎沖天的朝前逼近。
“來呀!老骨頭太久沒動啦!”奕妤嘲弄地扮鬼臉,邊揶揄邊退后,“你追得上我嗎?”
兩個老大不小的父女,歲數加起來都已經超過半百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在花園內玩起官兵抓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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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妤跟龍爺脾氣同樣火爆,就像兩顆炸彈,一觸即發,因此,奕妤被強留家里才一夜,她就按捺不住,想往外跑。
趁著一天月黑風高的晚上,她攀窗垂繩而下,準備離家出走。
真是不可思議,這回沒有任何人幫助,她竟然可以順利脫逃。
“龍爺,這次不派人跟上去保護,可以嗎?”婉依靠在龍爺肩上,與他目送那個在黑暗中的影子爬墻而去。
“算了!饼垹攪@了口氣,“孩子長大了總是要讓她出去闖闖,想當年我也是跟她一樣,年輕氣盛,老是想往外跑!
望著奕妤還算矯健的身手仍留著他當年的影子,林嘯龍回頭看著婉依:“我們睡吧,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世界,只要她心里有這個家的存在,我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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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公寓的奕妤,剛從溫暖的臺中回到濕熱的基隆,此刻正值五月初夏,天氣多變,令她大感吃不消。
果然回到基隆的隔天,就患了嚴重的感冒,發燒、流鼻涕、打噴嚏、頭暈目眩等癥狀全上了她的身,仿佛非把她整死不可。
幸好請了三天假,還有一天可以養病。
“哈啾……”奕妤一邊用溫熱的毛巾捂著嘴,一邊從冰箱里拿出冰枕放在額際,正想再倒杯熱開水時,好死不死,電話鈴意然在她心情最郁卒的時刻來插一腿。
害得奕妤差一點拿不穩杯子,倉促地沖到電話邊,口氣不甚愉悅。
“喂!”
“奕妤,你還好吧?”話筒傳來克安關切的聲音:“聽說你請假了,是吧?你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誰那么長舌……哈啾!”她擤擤鼻子,喉嚨發出粗啞干澀的聲音。
“你生病了?”克安焦慮地問。
“別那么樣大驚小怪,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生病時的丑態。”聽到克安如此關心的聲音,奕妤心口流過一絲暖流,說話也沒那么尖銳:“長我有什么……哈啾!”
“看樣子滿嚴重的,我過去看看你。”克安擔憂地恨不得立刻長一雙翅膀。
“不……不……哈啾!”“嘟”——完了!我的媽呀!怎么打了這么一個超級大噴嚏,竟把電話順手給切了,這下克安不誤會她出了什么意外才怪?!
奕妤睜著疲倦的眼瞪著電話,只能莫可奈何地聳聳肩,等克安打下一通電話來吧。
望著窗外漆黑的天色,看看手表午夜十二點多了,想想克安才沒那么傻,三更半夜跑過來這。
于是奕妤搬來盛滿熱水的臉盆,用來泡腳取暖,抱來厚重的毛毯披在身上,手里捧著保溫瓶,額上用毛巾綁著冰枕,降溫。然后躺在沙發上等電話,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刺耳的聲音持續敲擊她的腦袋,奕妤驚慌失措地從沙發彈跳而起,不小心絆到臉盆發出巨響,手中的保溫瓶滑落“乒乓”作響!聲是慘烈。
奕妤看看手中的電話,再看看沖進來的克安,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原來是門鈴聲,不是電話鈴聲。
“你怎么可以闖進來?”她發誓以后一定要加裝十個大鎖,否則老是任由這些有通天本領的家伙來去自如,她還有什么隱私可言。
“你還好吧?”在大門外猛按電鈴,沒人回應,克安只好自己開門走進來。聽到屋內傳來的聲音,以為奕妤出了什么狀況,才不假思索地逕自開鎖進來。
“不好!”奕妤皺皺鼻頭,“得了感冒已經夠糟的了,再給你這么一嚇,小命都去了一半!
“呃……那有沒有去看醫生?”克安無奈地笑,每次遇上奕妤,有理也會變無理。
“先生,麻煩你看看表,用大腦想一想,現在什么時候了?”奕妤拍拍額頭,摸到冰枕,趕緊解下來。真糗,丑態全被看光了。
“我道歉!笨税驳吐曄職獾爻瞎
“不必了!”奕妤服動纖纖細指!翱陬^上說說倒不如實際行動!
“喔?”克安訝異她這么好講話,不可思議地揚了眉,“你要我怎么做?”
“收拾殘局!鞭孺ブ钢鵀R濕的地板,摔碎的保溫瓶,還有微受損的門板。“能者多勞,辛苦你了!边呎f邊打個呵欠,揪緊身上的毯子,“我回房去睡,收拾好就可以走了,別忘了關上門!
敢情是把他當菲傭來使。真搞不懂他到底來這兒是干嘛的?
算了,生病的人最大!
陣陣香氣一波一波地飄入她的夢中,是在作夢?
奕妤半睡半醒地睜著迷蒙的眸子,吸吸鼻子,受盡引誘地翻開被單,宛如被催眠者般走到飯廳。
這時候,克安穿著她的圍裙走出廚房,看見奕妤站在餐桌前,親切地打聲招呼!澳阈牙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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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好香……”突然,奕妤想到什么時候屋子里多了個人?!奕妤猛地睜開惺松睡眼,瞪大眼珠子:“你……你怎么還沒滾?”
克安拒絕回答這無禮的問話,小心翼翼地將熱淡放在桌面上,口氣微慍:“不早啦!都快中午了。”
“啊……”奕妤怔了一下,看著手表。天哪!她竟然睡了十六個小時~她失聲驚叫,“糟糕!今天要回學校上……”
“我幫你請病假了!笨税策吔庀聡惯呎f。
“還好!鞭孺ニ闪丝跉獾負嶂乜。
“你還怔在這兒干嘛?還不快去刷牙洗臉,準備開飯了!
經他提醒,奕妤猛然驚覺自己竟穿著睡衣跑出來。旋即,羞紅著臉沖回自己房里,而身后瀑出一陣大笑,讓她又氣又窘。
好不容易,換上一套輕爽的休閑家居服,回到餐桌上,準備開動時,不識趣的門鈴又來煩她,阻礙她吃飯。
“你吃,我去開門。”克安取過餐巾擦拭一下嘴,然后先她一步站起身。
奕妤無所謂地任由他去,她現在是病人,應該少動,多休息,多喝開水,而且有個現成的侍者可使喚,她樂得清閑。
過了半晌,只聞門開聲,卻不聞人語或腳步聲,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克安,是……”奕妤怔在客廳與餐廳的門檻上,下巴快掉下來!澳蟾!”
兩個死對方,一個是黑道幫主,一個是白道警察,難怪氣氛那么僵,沒有半點聲音。
“小魚子。”莫鷹瞥見奕妤,冷硬的臉部線條頓時柔和起來。
“莫大哥,要不要進來一起吃?”奕妤為了化解這沉悶的氣氛,故意忽略兩人的對峙,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不了,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好不好?”莫鷹淡淡一笑,他是經由晾子傳訊得知奕妤生病的消息,連夜自高雄搭機北上探望她,如今,看來奕妤情況還不錯,還有一個護花使者隨侍在側。
莫鷹凌利的眼神曳向那位警察時,變得嚴峻,凌厲。這個人將是他的勁敵,他得小心應付。
“莫先生,別客氣,也許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克安伸出右手,面無表情的臉孔勉強擠出一個歡迎的微笑。
“謝謝你的邀請,改天我會設宴款待人的!蹦椬旖俏⒉呱蠐P。
看來情況不太妙。
奕妤巡視這兩個握手時的表情,那真是暗潮洶涌,暗中較勁。
不管他們要怎么斗法,這間屋子到底是她的地盤。
“咳……咳!”她清清喉嚨,企圖引起握手中兩位大男人的注意力,“握個人需要一分鐘嗎?如果你們有什么問題,請到門外討論,我不希望我的家成為戰場!
“小魚子,那我告辭了!蹦棞\淺一禮,優雅地轉身離去,臨去家,還拋下一個冷冽的利眸,足以凍死人的眼神給克安。
克安也毫不客氣地回敬莫鷹一個頗富威脅性的目光,充滿壓迫感,仿佛是在說:遲早我會捉到你犯罪的把柄。
短短的十分鐘,卻仿佛像一個世紀那么長久。在莫鷹離開后,零度以下的低溫總算回升了。奕妤吁了口氣,緊繃的心情得到紓解。
以后,她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再讓這兩個人碰頭。否則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奕妤不愿任何一方受到傷害,一個是她最鐘愛的大哥;另一個則是好朋友克玟二哥,于情于理,她都應該關心對方。但是,真的是這樣嗎?真只是因為他是克玟的二哥,她才不希望克安出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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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經過一番的休養生息,奕妤覺得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克安仍堅持要帶她去大醫院診治,態度強硬不容奕妤抗議,讓她氣得牙癢癢。
跟莫鷹比起來,莫鷹還是比較疼她,不會強迫她去做不愿意的事,早知道就不該讓這家伙留下,若不是看在他煮了那么豐盛的“午餐”的份上,奕妤早就把克安一腳踹出去。
“你嘴翹那么高,都可以掛十斤豬肉了。”克安開著車送奕妤去醫院,看她不悅的表情,他忍俊不住的笑:“只是看一下病菌,給醫生檢查檢查,犯不著臭著一張臉!
“你當然覺得沒什么,看病的人又不是你!鞭孺ニ退粋大白眼,然后頭也不回望著窗外,不看他一眼。
車子在克安的駕駛下,緩緩地駛進臺大醫院。
“我去停車,你先進去!辈唤o奕妤反對的機會,克安就開車走了。
奕妤原想趁他去找停車場之際開溜的,剛走了一步。
“奕妤,你怎么來這?”驀然一聲叫喚從她身后響起。
她嚇了一大跳,無奈地回過身:“大哥,你怎么會在這?”站在她身后的人正是林奕龍。
“我來這開醫學學術研討會,你來這干嘛?”奕龍雙手插在褲袋中,態度瀟灑自若。
“關你什么事?”奕妤從鼻中悶哼一聲,都是這臭大哥,沒事干嘛叫住她,害她逃不成了。奕妤越想越氣,氣憤地推著奕龍進大樓,“你趕快走啦,別站著礙眼。”
“真是的,我是你大哥呢!”奕龍任她推進大樓,沒好氣的叫!昂昧耍瑒e推,我自己會走!
“林醫師,快開會了!遍T口站了一位高挑的美麗護士。
“女朋友哦!”奕妤賊兮兮的笑。
“去你的,她只是助理而已!鞭三堄檬种笍椓讼罗孺サ念^,然后對著護士溫柔的笑:“這位是我妹妹!
“你好,我是安琪兒!弊o士原本緊張的臉頓時松馳下來。
“你好,我是奕妤,很高興認識你……”奕妤正想伸手和安琪兒握時,卻被奕龍拉開。“你不是有事,還不快去看病?”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是來求診?”
“要不然你來干嘛?總不會來醫院約會吧?”奕龍輕擁著安琪兒,頭也不回的離去。
“臭大哥、死大哥、爛大哥!鞭孺獾脻q紅了臉!澳悴攀浅棉k公之名來吊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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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安這輩子從未做過令他后悔的事,這是第一次!
他后悔自己不該帶奕妤來看醫生,尤其不該答應陪她進門診。他瞧著手掌上的齒印哭笑不得。
“你咬得還真用力。”克安一邊單手開車一邊吸吮著被奕妤咬過的紅腫傷口。
“誰叫你自己說沒關系!”奕妤揉揉打針的手臂,板著一張臭臉。
“可是你打針,也犯不著咬我的手呀!”克安趁奕妤望著窗外時,悄悄吻了下被她咬過的地方,間接的品嘗,滋味也不錯。
“你自討苦吃,活該!鞭孺ス钠鹉槪缓箅p手交叉胸前。想起當醫生說要打一針消炎,她立刻想奪門而出,卻被這個可惡的家伙按回椅子上,等護士替她打針。
為了報復,也為了轉移針扎下去那一刻的疼痛,奕妤毫不猶豫地抓起他的手掌,使勁咬下去。
不過,克安也真能忍,竟沒有出聲,倒是奕妤忍耐不了針刺的痛苦,哇哇大哭,差一點沒把醫生和護士嚇壞。
回想起醫生和護士看她這么大的人,還像個小孩怕打針,都忍不住笑出聲,甚至醫生還和克安不知在說什么促狹她的悄悄話。
奕妤越想越光火,非問個明白不可:“喂,醫生和你說什么?”
“沒什么!笨税脖砻嫜b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若是讓奕妤知道醫生對他講的是什么,奕妤不把他踢下車才怪。
“不說拉倒,那我也不告訴你護士對我說什么耳語!鞭孺グ櫚櫭碱^,對克安吐吐舌頭,扮鬼臉。
猛然,克安一個急轉彎,把車停到路邊,深邃審視著她:“你想知道?”
“我……我……”看克安神情如此凝重,奕妤的心漏跳一拍。奕妤猶豫了,仿佛這件事會讓她不知所措,可是卻又令她好奇地想了解。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附耳過來!”克安對她勾勾手指,眼中閃過一抹邪光。
奕妤遲疑一下,干脆一咬牙。因為奕妤知道克安有企圖的話,會發生什么事。但是克安是個守法正義的警察,應該不會做非禮的色狼。不過,奕妤仍有些心怯:“事先聲明,不可以趁機偷親我!
“當然不會偷親!彼骤畹睾傩。只不過正大光明地順一個香吻。
瞧奕妤安心的緩緩貼近,他臉上的笑容更邪惡了,沒辦法,男性本“色”嘛!這是天性。他刻意地壓低聲音,以便她的嬌靨更移近。
“醫生說,他沒有看過那么活潑又恩愛的小倆口!
“胡說!
說時遲那時快,奕妤偏過頭,唇瓣竟不小心掠過克安溫暖的嘴,磨擦生電,令她身體中產生一股異樣的顫抖從背脊竄升,粉面從耳根子開始燒熱蔓延開來,直達百骸,剎時,奕妤感覺車內的溫度似乎呈直線上升。
當奕妤赧然想退開時,卻被克安一把勾住她的柔頸,克安吸吸鼻子,故作委屈的小媳婦模樣:“你……你怎么可以非禮我,偷走我的初吻?”
“這……這純粹是意外!鞭孺]想到克安會做出如此反應,一時尷尬地舉手擋在身前:“你別放在心上。”
“你叫我別放在心上,那我以后怎么辦?我以后怎么見人?”
看他一個剛毅壯碩的大男人竟像個小女人般低泣,奕妤內心莞爾不已,忍不住噗哧出聲。
“你還笑。”克安說著說著就趴在駕駛方向盤上,掩面而……泣或是笑?!奕妤無從得知,因為克安抖顫著雙肩,讓人感覺他真的在哭。
奕妤不好意思再笑了,畢竟非禮他的人是她。她遲疑的伸出手輕觸克安厚實的背脊。
“別這樣,會讓人看笑話的。”可惜,克安依舊哽咽地抖動著雙肩,頭也不抬起,也沒回答她的話,這會兒,奕妤內心微歉疚地拍拍他的肩:“你別哭了好不好?”
他吸吸鼻子,遲緩地抬起頭,睜開那略紅腫的眼眸,眼角竟還殘留些微的淚影。
看來他是真的哭過了。奕妤內心覺得過意不去!昂寐铮阏f要我怎么補償你?”
天知道,克安是笑的眼淚流出來了。在警界,扮黑社會份子或各行各業人物的這種工夫,他可是第一把交椅。為了不讓奕妤起疑,克安繼續發揮演技,揉揉雙眼哽咽道:“這是我的初吻!
“我知道!鞭孺コ秳哟浇,無奈地搖搖頭。真沒想到,才不過一個吻而已,在外國都是最普通的禮貌了,他還那么重視這輕輕的一吻,真是讓奕妤十分意外,世上竟還有這種涉臨絕種的純情動物。
“這是我的第一次!”克安肚皮快笑破了。
“是”奕妤翻翻白眼,不敢抬起眼,因為他怕自己眼中的竊笑會泄露心底的秘密?税残⌒牡赜砷L睫毛縫中偷窺奕妤的表情,奕妤還沒察覺。
而奕妤瞧他這副窘澀的模樣,還以為純情警察在害羞了呢!她忍俊不住地成了掩口葫蘆:“先生,我可沒有那么多美國時間陪他干耗,我還得趕回去吃藥!
經奕妤一提醒,克安乍然想到她的感冒藥還沒吃。因此為了奕妤身體著想,克安決定速戰速決:“我想要你賠我一個吻。”話雖那么說,表面上仍然裝作含羞帶怯的模樣。
“這簡單!鞭孺ケ憩F出阿莎力的氣魄,毫不猶豫地貼在克安面頰上落下一吻,迅速的退開。即使話說得很爽快,但內心還是掩不住少女的嬌羞。
“這不夠,你親的地方不對!笨税策@會兒又像個小孩子使性子。
“喂,先生,你的條件未免太多了。”奕妤不滿地拉下臉。
“那……那我可不可以自己選擇?”克安謹慎地舉起童子軍手勢。
“隨便你!鞭孺ジ纱嚯p手抱臂,別過臉不理會他。
“那么像這樣……”克安溫柔的攫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眸子盯著他眼中那份深情。在奕妤發覺他的企圖,微啟朱唇想抗議之前,克安熾熱的吻迅速印下,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
克安的吻由淺入深,采擷那令他垂涎已久的芬芳,而奕妤腦袋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像沸騰的滾水沖上發梢,她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思考,只能憑感官行事。
當克安灼熱的嘴滑下她雪白的頸子,留下一道濕的唇印,奕妤不由自主的嚶嚀呻吟。
“叩!叩!”車窗外傳來輕敲。
奕妤驚惶地猛力推開克安,羞窘得渾身似著火般。天哪,剛才她在干什么,她竟然回應他的熱吻?
“對不起,這里不能停車……”窗外站了一名巡警,在瞧見搖下車窗的克安時,他恭敬地朝克安行禮:“學長,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沒關系,這是你的工作。”克安頷首地朝他點點頭。“我馬上開車!
“不要緊,你跟嫂夫人繼續!毖簿抗庖废蜍噧鹊霓孺ィ此t透著臉,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是怎么一回事。
奕妤此刻恨不得在車內挖個大洞讓她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