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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新娘 第十章 作者：陶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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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韓殤瞥見那冰冷的寒光時(shí)，如意正好撞入他懷里，而利刃也在同時(shí)刺入她的背。 他狂亂地咆哮出聲�！安弧� 四面銅鏡頓時(shí)碎裂，墻壁整個(gè)倒塌，揚(yáng)起漫天的灰塵，所有的人全倒退一步。 “展眉——”韓殤嘶吼，她背后的衣棠一片血紅，他控制不了自己心中的憤怒與哀痛，四周的空氣開始旋亂，房子晃動(dòng)不已。 如意抬頭望他�！澳恪袥]有事？”她氣若游絲、臉色異常慘白。 “我沒事�！彼麘嵟貟呦蛟趯�(duì)抗旋風(fēng)的人。 她明白他的心思，立刻道：“別……別傷害他們……”她嘔出一口血，顫抖地舉起手�！扒笄蟆恪� “別說話。”他的臉色第一次顯得如此蒼白。 “我……”如意雙腿癱軟。 他扶著她，讓她坐在地板上，靠在他懷里，她的背后是一片濕黏血液，讓他心急如焚，再這樣下去她會(huì)死。 他不假思索地以銀光封住她的天靈蓋，將她的魂魄鎖在身體內(nèi)。 “我好冷……”如意渾身打顫。“我是不是……快死了？”她好累、好倦。 “你不會(huì)死的。”他憤怒地駁斥。 她微笑。“方才我瞧見我躺在小船里，握著你的手……咳……我說……來世要與你再做夫妻……我……” “別說了�！彼龊盟�，右掌貼在她的背上�！澳愕纫幌戮蜁�(huì)沒事了�！彼难凵窦鼻锌駚y，將她與自己罩在銀光內(nèi)，準(zhǔn)備將功力過給她。 突然，一朵烏云遮住了月亮，四周頓時(shí)漆黑一片，更顯得銀光突兀。 一個(gè)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斑�不住手！你一施法，她連最后一口氣都保不住了，告訴過你她不屬于魔道，為什么你就是聽不進(jìn)去？” “我就是要保住她�！表n殤勃然大怒。 “是……是你父親……”如意的臉色比方才更加慘白，她閉上眼，吐出一口血。 “展眉——”他大吼，再也顧不得什么的將陰氣導(dǎo)入她體內(nèi)。 她立即噴出一大口血，韓殤一驚，連忙收手。 突然，自半空中射出一道金光，打入她的體內(nèi)，她大喊一聲，往后倒進(jìn)韓殤的懷中。 “這股氣能讓她再支持一刻鐘，過了時(shí)辰，她便要到地府去報(bào)到——” “我不會(huì)讓她去的�！表n殤厲聲道。 “這事由不得你，時(shí)辰一到，我會(huì)將你帶回魔城，你們兩人再無瓜葛。我曾警告過你，她有她的命數(shù)要走，你不聽，非要強(qiáng)求，那她只好一業(yè)還一業(yè)，一劫應(yīng)一劫�！� “我不要聽這些廢話，我要你救她�！彼蠛稹� 如意握住他的手�！皠e這樣。”她輕咳，胸口一陣劇痛。“有些事……是無力回天的��！” “我偏不順天�！彼麧M眼狂怒，箍緊她�！拔医^不放手。” 她抬手撫著他焦急、暴怒、狂亂的臉龐�！敖裆偹銦o負(fù)于你，前世欠你的，都還清了……” “我不要你還，聽到?jīng)]？我不要你還！”他嘶吼道，眼中布滿紅絲�！拔覐膩頉]要你死！” 她的淚滑下�！拔摇馈俏倚母是樵�，我心甘情愿……” “你不需要替我擋那一劍，我即使受傷也不會(huì)再死一次。”他緊緊摟著她，胸口彷若被人撕裂，痛楚由心底擴(kuò)大，使他幾乎要發(fā)狂。 “我沒想……那么多，我怕……我不要再見到有利刃刺穿你的胸膛，我好怕……” 她淚流不止。“我不要再看到那一幕，每回在夢(mèng)里瞧見自己拿著匕首刺向你……就心疼……如今……再也不用這樣擔(dān)心受怕了，只是對(duì)不起，我不能再伴著你，你要好好地……過日子……” “我不要聽這些�！彼鹑缫活^受傷的野獸般嘶喊、狂吼，四周的花草樹木幾欲被暴風(fēng)連根拔起。 她哭泣道：“不要生氣，讓我同爹娘說最后幾句話，求求你”她又嘔了一口血。 他著急地抹去她不斷淌下的血。“好，你不要激動(dòng)�！彼銖�(qiáng)自己靜下心，收回法力。 只見四周的暴風(fēng)漸漸止息，所有的人全躲在住持的身后，衣冠不整、發(fā)絲凌亂，對(duì)于這突如其來的寧?kù)o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娘……”如意虛弱地喚了一聲。 “如意。”孟夫人與孟遷奔向前，卻又在中途停下，戒備地看了韓殤一眼。 “他不會(huì)傷害你們的�！比缫饪攘艘宦��！芭畠骸恍ⅲ尩飩�，還請(qǐng)爹娘多保重，別為女兒悲傷，這是女兒自己選的路……不怨任何人……咳……只盼未出世的弟妹能代女兒盡孝道……” “如意，你為什么這樣？”孟夫人悲痛難掩，哭倒在丈夫懷里�！盀楹芜@么傻？” “女兒不覺得傻，為他，值得……”她扯出一抹淺笑。 “為什么？”孟遷也只能搖頭落淚。 “都是你害了如意�！瘪T瑞驊大叫著沖上前。 “滾開——”韓殤揚(yáng)袖揮開他，滿腔的怒氣與恨意同時(shí)爆發(fā)出來。 “小心——”灰袍道長(zhǎng)接住他，兩人同時(shí)撞上樹干，馮瑞驊吐了一口血。 “不要這樣�！彼龑�(duì)韓殤搖頭�！笆俏覍�(duì)不起馮大哥�！� 住持搖頭嘆息�！鞍�！孽緣啊！你們?nèi)说亩髟辜m纏歷經(jīng)兩世，再不徹悟，將沒完沒了，苦的只是你們自己�！� 馮瑞驊勉強(qiáng)站起，因住持的話錯(cuò)愕不已。“什么意思？”他走向住持。 “你與孟姑娘在前世本有一段姻緣，卻為韓施主所壞，他忘不了孟姑娘，今生來糾纏，你同樣放不下，又與孟姑娘續(xù)了前世姻緣，卻仍為他所壞，如此一來，你們?nèi)硕茧x不了這苦海，掙不脫這宿命啊！施主莫要再執(zhí)著了�！彼L(zhǎng)嘆一聲。 馮瑞驊驚愕地立于原地，無法動(dòng)彈。 住持轉(zhuǎn)向韓殤說道：“施主乃魔道中人，本無宿緣，不沾紅塵，沒想到卻為情所困，動(dòng)了凡心，可你該知人魔殊途，無法強(qiáng)求——” “不要你來向我傳道�！表n殤怒斥�！拔移獜�(qiáng)求，誰也別想要我放手�！� 如意輕咳，淚水無法抑止，他對(duì)她是真的不舍……真的有情……“是我沒福氣……” 她蒼白的指尖撫過他的臉�！拔覜]福氣與你長(zhǎng)相廝守，我好想……好想回到湖邊……” “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彼麑⑺o緊的攬?jiān)趹阎小?br /> “如意，別離開娘——”孟夫人奔上前大叫。 如意嘴邊帶著一抹滿足的笑容�！氨Ｖ亍彼捨凑f完，已和韓殤消失在黑幕中。 “如意——”孟夫人暈厥過去。 “夫人�！泵线w急忙抱住她。 “為什么——”馮瑞驊仰天大叫。“為什么我留不住她？為什么輸?shù)目偸俏遥课也桓市�、我不甘心——�?br /> ★ ★ ★ 點(diǎn)點(diǎn)的螢光在湖邊飛舞，像萬家燈火，像黑夜的星空。 “好美�！比缫饩`出一抹嫣然笑意，兩人坐在草地上，看著湖光鄰鄰，螢火閃爍。 韓殤無心于眼前的美景，他只擔(dān)心她，眼睜睜地看著生命一點(diǎn)一滴自她臉上消逝，幾乎要使他瘋狂。 “我死了之后，將我葬在湖邊……” “不許說這些！”他怒吼。 “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可是我……咳……”她握住他的手�！拔液美�、好冷……”她合上雙眼。 他扣住她的下顎，狂怒道：“不許你閉眼睛。” 她輕咳出血，勉強(qiáng)睜開眼�！拔覑勰恪摇覑勰恪� “我知道、我知道�！彼麛埦o她，冰冷的雙唇印上她的發(fā)際。 如意的臉偎在他的下顎上，嘔出的溫?zé)嵫貉刂念i項(xiàng)而下，她冰涼的手顫抖地探入他的胸膛，撫著他的胸口，眉心輕蹙起來。 “疤呢？”她虛弱地問，右手輕扯他的衣里，想看清楚。 韓殤扯開衣裳，如意低頭，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不見了……為什么？” “它愈合了�！彼麚嶂翢o血色的臉龐�！拔也恍枰��！彼烤o她，想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里。“我什么都不要你償還，你聽到?jīng)]有？不要你還�！彼粏〉�，心里的空虛愈來愈大，怎么也填不滿。 她咳了幾聲�！皠e這樣……我無怨無悔，你也毋需自責(zé)，將該你的都還給你后，來生……來生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不要來生，我尋了你一百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那種遙遙無期的日子我不想再重來，你若真的愛我，便留下來陪我，聽到?jīng)]有？”他嘶吼�！拔也灰賮硪淮��！� 她哭泣�！笆俏腋１�，對(duì)不起……咳……”她吐出一大口血。 “展眉——”他大吼�！拔摇彼e起手，讓他握住�！拔覐臎]聽過你……你叫我如意，喚我一次好嗎？”她困難地仰起臉，望著他。 他將臉埋在她耳際�！安还苁钦姑蓟蚴侨缫�，我愛的都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她合上雙眼。“不管是展眉或如意，我對(duì)你的情始終如一�！彼冻鲆荒ㄎ⑷醯男σ狻！拔摇仪埔娢覀儍蓚�(gè)人在這兒玩得好開心……” 韓殤猛地抬頭，她的話讓他心驚。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小心青蛇……”她的聲音愈來愈小。 “如意，你睜開眼。”他大吼，猛地?fù)u晃她。“不許你走�！� 她勉強(qiáng)動(dòng)了動(dòng)睫毛，目光蒙眬中，瞧見他的黑眸蓄著淚光，她難過地落下淚。 “我……愛你……”她嘔出最后一口血，雙眼緩緩合上。 “如意——”他咆哮，湖面起了陣陣漣漪�！安辉S你死�！彼麑㈥帤廨斎胨纳眢w里，卻不見她有起色。 一道金光在他跟前現(xiàn)身�！拔艺f了她不屬于魔道，她連妖都成不了，何況是魔？就算你封住她的魂魄也沒用�！� “滾開——”他狂吼，整個(gè)山間開始晃動(dòng)，他不死心地繼續(xù)將陰氣送入她的身體里。 “不要再胡鬧了�！蹦е鞔蠛纫宦�，將他的氣壓下�！案一厝ァ！� 韓殤沒聽見他的話，只是不停的試。 “你再不聽，我便毀了她的尸身�！彼穆曇衾淇岫涣羟�。 韓殤怒火中燒。“你滾——”他狂嘯一聲，四周的竹林樹木開始傾倒，他抱緊如意，冰涼的唇貼上她冰冷的額際，淚水滑了下來�！盀槭裁瓷咸煲@樣對(duì)我？我不服，我就是不服！什么人魔殊途、永遠(yuǎn)不得在一起，我偏不信，我偏要強(qiáng)求！”他抱起她，將她緊摟在懷中，目光癡戀地望著她�！澳闶俏业钠蓿疑朗赖钠�，我們起誓過：執(zhí)手相偕，死生不離，我絕不拋下你一人�！彼衷谒~上印下一吻。 魔王心中一凜�！澳阍谡f什么？” “我要同她入輪回�！彼凵駡�(jiān)定�！巴黄鹕喜∷馈� “你在胡扯什么！你是魔，生死簿上沒有你的名字，如何入輪回？”他嚴(yán)厲地道。 “我不管，我就要入輪回�！彼懿涣诉@么許多了。 “你——”魔王忽地一頓�！肮聿顏砹�。”他當(dāng)機(jī)立斷，金光打向如意，欲將她的魂魄釋出。 韓殤大怒，咆哮一聲，擊回他的氣�！罢l都不許動(dòng)她！”他揚(yáng)袖一揮，將銀光護(hù)在她身上，人也在下一瞬間來到湖心，山脈劇烈晃動(dòng)，湖水卷起波濤。 他回頭望了父親一眼�！拔乙胼喕�，你若阻止我，我會(huì)更恨你�！彼暮诎l(fā)揚(yáng)起�！拔覐膩砭筒幌氘�(dāng)什么妖魔，可我沒有選擇的余地，因?yàn)槲业纳砩狭饔心愕难�，我改變不了，可我一定要改變我跟如意的命運(yùn)，我不信我無法與她廝守，我絕不放開她，絕不！誰也別想說服我，孽緣也好、情債也罷，我統(tǒng)統(tǒng)不管，我只要她，只要她！”韓殤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毅然絕然地轉(zhuǎn)過身，一吋一吋沒入湖里。 “我就來陪你，不管你在哪兒，我都會(huì)找到你�！彼鞈俚乜此詈笠谎�，而后抱著她沉入冰冷的湖內(nèi)，再也不分離。 山石巖壁開始崩落，落于湖面，濺出漫天水花，魔王揚(yáng)掌欲將兒子救回，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韓殤的話不斷地在他耳邊圍繞。 我從來不想當(dāng)什么妖魔…… 我只要她，只要她…… 最后，他長(zhǎng)嘆一聲�！八龑�(duì)你真有如此重要，你寧愿同她入輪回受苦，也不肯獨(dú)活于世？” 不到半晌，落下的巖石幾乎將湖面封住，此時(shí)，兩團(tuán)光球忽地竄出，他當(dāng)機(jī)立斷，一揚(yáng)袖便將之納入袋中。 “王有何打算？”魍鬼忽然現(xiàn)身。 他瞥了魍鬼一眼�！叭グ哑渌藛緛怼！� “王的意思是……” “就讓他入輪回吧！”他長(zhǎng)嘆一聲�！爱吘惯@是他想走的路，也是他的選擇�！� “是�！摈凸硖州p按于額際，喃念了幾聲。 只見黑、白、青三道光同時(shí)出現(xiàn)。 “王�！比烁≡诎肟罩�，喚了一聲。 只見魔王仍是望著月亮，嘆道：“早知如此，也不用封住他的記憶，本想他會(huì)因恨而斷了情緣，沒想到卻更是糾纏不清�！� 其實(shí)韓殤一直不曉得他被刺殺后，仍活了一段時(shí)間，在那段記憶中，他親眼目睹了如意在他面前自盡，所以對(duì)于她的恨也因她的生死與共而消弭了許多；本來想封了他這一小部分記憶會(huì)讓他只記得恨，可誰想到…… “唉！情根若種便難以拔除�！彼碱^皺起，頓了一下后冷道：“魍鬼，你去收拾那只蛇妖，她現(xiàn)在附身于一個(gè)小婢女身上，一旦她現(xiàn)身，立刻除掉她�！� “是。” “那青蛇雖然道行不深，但城府卻是極深，別著了她的道�！彼难凵癖派涑鲆坏览涔�。 “為何那青蛇這么恨少主？”魍鬼忽地開口。 “當(dāng)年韓殤曾殺傷她，她逃回樹林后屢思報(bào)復(fù)之法，遂化為韓殤的模樣到村子里吸取人氣，而后附在孟姑娘的妹妹身上，交給孟姑娘一把施了法術(shù)的匕首，要她回來殺人；孟姑娘臨死前知道被騙，所以心中愧疚極深，轉(zhuǎn)世后忘卻不了，才會(huì)作夢(mèng)，只是沒想到過了百年，他們?nèi)藱C(jī)緣巧合又碰在一起�！彼櫭�，事情的發(fā)展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又望了月色一眼后，收回心神。“時(shí)辰到了，入地府。” “是。” 他凝視被封住的湖面，心里忖道：這就是你的心愿嗎？與她一起，不被人打擾，沉于冰冷的湖底，再也沒有人能拆散。 若真是如此，為父就成全你。他雙掌一擊，只見整座山再次晃動(dòng)，他隨即消失于夜幕中。 不到片刻，整座湖已被巖石、樹堆覆蓋于上，再也無人能進(jìn)入，唯有月光依舊照耀著這一片山土——沉靜安寧、與世隔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