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小閨女 第四章 作者:陶陶 |
翌日,迎情起床時覺得頭有些痛,她打個呵欠、揉揉雙眼,突然打了個噴嚏,感到一些冷意,她這才驚覺自己未著衣衫,只穿了一件紅肚兜。她大驚失色,立刻拉起棉被蓋住自己,臉孔通紅,努力回想昨晚的情景。 她不記得自己曾解下衣裳,昨晚她坐在桌前等相公回來,然后她……她……喝了幾杯酒,又吃了些好吃的干果,然后……她皺眉努力回想……隨即嘆了口氣,宣告放棄。 她大概是睡著了,只是……這衣衫……她的臉更紅了,難道是相公為她褪下的? 一思及此,雙頰又是一陣辣燙,她真不是個好妻子,竟然還勞煩相公為她做這些瑣事。 她輕嘆一口氣,下床走到衣柜前挑了件鵝黃色的襦衣和白色衣裙,心想,相公一定對她很失望,因為新娘竟然在洞房花燭夜睡著了,依照禮法,她應該等他回來才是,結果……唉!果然是貪杯誤事,她不該喝那些酒的。 「小姐?」 冬梅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迎情回神道:「進來! 冬梅推門而入,雙手捧著一盆水!感〗,早!顾龓еθ。 「早。」迎情穿上衣裳。 冬梅將木盆置于架上,上前為迎情著衣。 「不用了,我自個兒來!褂槔靡律!赶喙 冬梅明白她在問什么,于是回道:「姑爺和易伯都在內廳。」她擰干布巾遞至迎情面前。 迎情草率的抹了抹臉就要出去,卻讓冬梅拉住,取笑道:「小姐,您還沒梳發! 「哦!」她只得坐在回鏡前,讓冬梅整理她的發絲。 冬梅將她的發絲綰起,不再像從前云英未嫁時披散著秀發,迎情望著鏡中的自己,覺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綰著發髻的她多了份成熟的韻味,似乎正宣告著她已為人妻的事實。 冬梅為她插上翠綠簪子,固定腦后的發髻;迎情拿起胭脂,沾了些在唇上,更添嬌艷。 「小姐,要不要抹些腮紅?」冬梅打開一只小木盒。 「不用了!顾鹕,深吸口氣,準備到大廳去面對相公。 她希望他不要在意她昨晚醉倒后呼呼大睡,且今早比他還晚起,更不希望他認為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或是好吃懶做之人。 迎情再次深吸一口氣后才走出房門,冬梅則跟在她身后。 「小姐,您怎么了?看起來有些緊張!顾龔奈匆娦〗銥楹问蚂话策^,所以顯得有些不解。 「沒有。」迎情微笑道,但卻壓抑不住內心的慌張,她不想見到相公對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當兩人走進內廳時,顧向揚正坐在食桌旁與易伯討論事情,她聽見他們提到茶樓的地點已選好在南市,等會兒要過去瞧瞧。 顧向揚一見到她便止住話語,眼神直盯著她,瞧見她將頭發綰起,露出白晰纖細、線條優美的頸項,他的內心不由得泛起一陣激蕩。 他的妻子的確很動人,他腦海中忍不住浮現昨晚她慵懶、柔弱的模樣,以及她玲瓏有致、曲線窈窕的身子。 「早,少奶奶。」易伯首先打破沉默!缸蛲硭倪習慣嗎﹖」 迎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睡得很好!苟沂撬锰昧耍艜浬頌槠拮釉撚械呢熑危D向顧向揚!肝夷懿荒芎湍阏務劑t」 顧向揚微挑眉宇,不過并未說什么。他起身往外走去,迎情跟在他身后走至廊廡。 他回身,只見她低著首道:「昨晚……我睡著了,很抱歉,我本來在等你,可是后來我覺得很困,不知不覺就……以后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他沒說話,只是抬起她的臉。 迎情望著他,鼓起勇氣問道:「昨晚我們洞房了嗎﹖」 他微微一楞,嘴角揚起,淡淡的說:「沒有。」 她這才如釋重負的暗吁了一口氣!高好。」見他詑異的眼神,她馬上臉蛋暈紅道︰「我只是不希望有什么事是我不曉得的,那種感覺很不好。」 「我懂了。」他放任自己將她攬近,低頭輕吻她的唇!高@點你可以放心,我也不想在你神志不清的時候跟你親熱! 迎情漲紅臉,但她努力的不讓自己退縮,她閉上眼,雙手勾上他的頸項,青澀的回吻他。 顧向揚訝異于她的熱情,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與她親熱的機會。 他順勢覆上她紅潤小巧的唇,熱情的在她唇間輕咬、吸吮,與她纏綿,迎情喘息不已,渾渾噩噩的感覺再次出現,顧向揚抱高她,順著她的唇下滑至她的頸項,粗喘的氣息拂過她白嫩的肌膚,印出一道濕濡的吻,她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了。 「相公,我是想同你說話,不是親熱。」原本她只想親他一下便作罷,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似乎想將她一口吃下。 顧向揚深吸一口氣試著控制自己,他摟緊她,將臉埋入她的頸項間。「你想和我談什么?」 「昨天孔姑娘找你,是為了什么事﹖」 顧向揚抬起臉!缚桌蠣斢性捀艺f。」 「什么話?」她一臉疑惑。 他聳聳肩,不在乎的說:「要我休了妳! 迎情心中大驚,臉孔條地發白!甘且驗樽蛱斓氖隆 他詫異于她的緊張。「我不會休了你的!顾o她保證。 迎情蹙起眉心!缚谞敔斦J為我不祥是對嗎?他認定是我害他犯了病,還有昨天的大雷雨,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帶來的。」她嘆口氣,她早該想到的。 「你想太多了,這一切都和你沒關系! 「我知道,可是其它人卻不這么想。」她又嘆了一口氣。 「你不用煩惱這些,而我也不會受他人影響的!顾粼谝膺@些,當初就不會娶她了。 她點點頭,心里是高興的,看來自己嫁了個好相公!傅葧䞍何铱刹豢梢愿阋粔K兒去看看要開張的茶樓的地點! 他搖頭!改懔粼诩依铩! 她皺起眉!缚墒俏蚁肴タ纯础! 「你不適合去市集!顾崛崛跞醯哪樱静贿m合去那種龍蛇雜處的地方,她應該待在家里刺繡賞花,做些大小姐才會做的事。 「我不懂。」她一臉茫然!甘屑幸幎男┤瞬荒苓M入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留在家里,什么事都不需要做,我會要人送中飯回來。」他去市集恐怕一時之間不會回來。 「不用這么麻煩,我和冬梅會自己下廚!顾灰麑⑺氲眠@么無能。 「妳不需要做那些事。」他親她一下,堵住她的嘴,表示一切到此為止,不要再和他爭辯。 「相公,我……」 他封住她的唇,索取一個吻,熱烈地讓她為之顫抖,等她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記不清任何事情,更別和他爭論了,她的腦袋仿佛裝滿了漿糊,渾沌不清。 這才驚覺她的相公——好狡猾啊﹗ ※ ※ ※ 用完早膳后,顧向揚便和易伯一起去了市集,迎情則留在家中,但她靜不下心,她想和相公一塊兒去,可卻無法成行,所以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刺繡時還不小心扎了好幾次手指,最后終于放棄地放下繡布。 「小姐,您怎么了?」冬梅問道,她也察覺到她的不專心。 「沒什么!褂橥虼巴!钢皇庆o不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難以定下心,以前在舅舅家時,她幾乎足不出戶,卻從未有過煩躁的心情,可今天不知怎地,她就是想出去,想去瞧瞧相公將要經營的茶樓。 「小姐在想姑爺?」冬梅掩嘴輕笑。 迎情臊紅了臉,不打自招。 「姑爺對小姐,就像是對捧在手心上的珍寶般呵護,什么都不讓您做! 當她今天一早瞧見桌上已擺著煮好的早餐時,不禁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姑爺早將一切都打點好了,連她這個下人也不用做什么家務,姑爺還囑咐她只要好好伺候小姐便行,他會再買一個仆役回來專門打掃家務。 「可我不想這樣,我想替他分憂解勞、操持家務。」迎情低頭瞧著繡布,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繡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小姐,其實家事交給奴婢就行了,您只要好好的和姑爺相處,為他生兒育女便成,為何要去做那些下人們的工作呢?姑爺硯在有您帶過來的嫁妝,讓您過好日子是絕對不成問題的,您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些! 「我知道,只是……」她眉心微蹙,不知該怎么說明心里的感受,她只是覺得自己好象一無事處。 「小姐,您別想太多,不是有人說過『庸人自擾』嗎﹖」冬梅說道。 迎情微笑著說:「我明白,沒想到現在倒換你來開導我了! 冬梅也笑道:「小姐這叫當局者迷,奴婢看得出來,姑爺挺喜歡小姐的呢﹗」 迎情羞赧地問:「是嗎?」 「嗯!」冬梅肯定的點點頭。 迎情頓時覺得心情愉快不少,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她盯著繡布,說道:「我去看看相公有無需要縫補的衣裳! 她起身走至木柜前,審視他的衣里,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為他做些衣物、鞋子,頓時覺得精神百倍。 她挑了些需要縫補的衣里,細心地修補著,冬梅則不時地打個噴嚏,覺得有些發冷,雖然昨天淋雨后喝了不少姜湯,不過,看來她還是受了些風寒。 「要不要請個大夫?」迎情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冬梅自小跟著她,兩人的感情就像姊妹一般。 「不用了,小姐,沒什么大礙,多喝些熱茶就沒事了!苟肺亲樱谶@種大熱天里感冒是最麻煩的。「奴婢去燒些熱水! 迎情頷首,暗自為她的身體擔憂。 冬梅拿起桌上的空茶壺,走出房間,迎情則將注意力放回正在縫補的褲子上。 過了一會兒,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大叫:「小姐——小姐——您快過來呀!」 迎情嚇了一大跳,手上的針扎進手指內,今她倒抽一口氣,將食指放入嘴里吸吮了一下。 「小姐——」 冬梅的尖叫聲又響起,迎情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快步走出門穿過廊廡,卻差點和迎面沖來的冬梅撞上。 「小姐、小姐……」她警慌地叫著,雙手緊抓著迎情的臂膀。 「怎么了﹖瞧見老鼠了嗎﹖」迎情打趣地道,她知道冬梅最怕那種黑不隆咚的小東西。 「不是啊!」她一時之間說不清楚,于是是將迎情拉進廚房,指著灶上的一個銅盆說道:「小姐,那……那東西好邪門……」她聲音顫抖地躲在迎情身后。 迎情想走近看清楚,卻讓冬梅抓住。「小姐,您別過去,那有妖怪呀!咱們還是快離開這兒比較好!顾f著就要拉走迎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迎情納悶的問:「你這樣抓著我,我怎么瞧得清楚!」 她怎么看都覺得那不過是個普通的盆子,若要真說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只能說它正盛著一盒滿滿的葡萄。 「小姐……它……它能變出東西!」冬梅結結巴巴的說,心中恐懼萬分!冈蹅儎e待在這兒,先出去吧!」和那種邪門的東西在一塊兒讓她寒毛直豎、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迎情一時分心,被她拉出廚房,忍不住蹙眉道:「到底是怎么了?瞧你臉都白了,身體不舒服嗎?」 冬梅深吸一口氣,鎮定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才回答,「方才奴婢來燒水……瞧見灶上……灶上擺著葡萄……因為奴婢記得,今兒個中午用膳時,小姐曾說姑爺買的葡萄又太又好吃,所以奴婢就想拿些到房里讓小姐嘗嘗,可奴婢又覺得那銅盆很難看,所以想將葡萄裝在盤子里,就……就拿了些出來……」她口吃得厲害,幾乎說不下去了。 「后來呢?」迎情追問。 「后來……后來那銅盆又滿了!苟奉澛暤。 「什么?」迎情滿臉疑惑,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就是……就是……」冬梅愈急就愈說不清楚!阜凑譂M了,有好多好多的葡萄! 迎情聽得一知半解,決定自己進去瞧個仔細。 「小姐,您別進去!苟防!冈蹅內フ胰,多一點兒人總是比較好的! 「這兒就咱們兩個,你想去哪兒找人?」迎情搖搖頭!改銊e拉著我,我要進去瞧瞧! 「可是……」冬梅忐忑不安的猶豫著。 「別可是了。」她拉開冬梅的手,她的手被冬梅抓得都發疼了!改闳舨桓疫M去,就在這兒等我! 「這怎么行﹖﹗」冬梅用力的搖頭。「奴婢是來保護小姐的,怎么能讓小姐單獨去涉險!」 迎情嘆口氣說:「那你就跟在我后面!顾幌朐倥c冬梅爭執,徑自走進廚房。 冬梅躡手躡腳的跟在她身后,緊抓著她的衣裳不放。 迎情走到灶前,觀察了一下銅盆,發覺它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和一般的鋼制品沒什么兩樣。 暗陳的紅棕色顯示它已年代久遠,甚至還夾雜著些漆黑,它大概和碗公差不多大小,或許比碗公稍大些,不過,它實在是個不起眼的東西,她真不知道它怎么可能會有冬梅所聲稱的「妖法」! 她試探性地照冬梅所說的拿起一串葡萄,雙眼直盯著銅盆不敢稍離,今人訝異的事就在瞬間發生—— 她瞪大眼瞧見原本已騰出的空間,立刻又被葡萄填滿,她沒察覺自己正張大嘴巴,一臉的震驚。 冬梅又歇斯底里地尖叫出聲,「妖法、妖法——」 迎情不假思索地拿出更多的葡萄,發現銅盆在傾刻間又被裝滿,她仍不信邪,只是不停地拿起水果,直到雙手再也拿不下東西為止。 「小姐,咱們快走。」冬梅叫嚷著要拉地出去。 迎情給她這么一扯,才稍微恢復神志。她將手上的葡萄放在灶上,若不是她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會相信世上會有這等邪門的事情。 她直覺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覺到痛楚傳來。這不是夢……她深吸一口氣,試著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小姐,咱們快離開這里。」冬梅驚慌地道。 「為什么?」迎情蹙眉深思。 「說不定這兒還有更恐怖的東西!乖挳,她更感覺這兒陰森森的。 「你別自己嚇自己,它不過是會裝滿吃的東西,并不會對咱們怎么樣!」她盡量理性地去思考,卻發覺腦袋紊亂不堪,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傅认喙貋碓蹅冊賳杺清楚!惯@是唯一能弄清事情的方法。 「小姐,咱們不能待在這兒,要趕快離開!苟防鋈ァ!冈蹅兓馗,再也不要回來了! 「你在說什么?」迎情匪夷所思地看著她。 「小姐,這一切不是很明白嗎?咱們全讓姑爺給騙了,他根本不是人,他……他是妖怪——」話才說完,她又忍不住尖叫一聲。 迎情笑出聲!改阍诤妒裁矗 顾龔臎]聽過這么荒謬的事。 「奴婢沒有胡扯,如果他不是妖怪,又怎會有這種邪門的東西?小姐,咱們快走,再慢就來不及了!垢鞣N可怕的想法不停地在她的腦海中打轉,說不定姑爺回來后會將她們全吃了,他……他一定是妖怪變的! 「冬梅,你冷靜點。」迎情拍拍她的臉頰!高@世上哪有妖怪這種東西! 她根本不相信這種子虛烏有的事,那不過是一些鄉野小民以訛傳訛、加油添醋,沒有真憑實據的傳說罷了。 「小姐,事實就擺在眼前,你清醒一點!」冬梅仍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咱們快走,若是等他們回來,一切就晚了!顾F在可是心急如焚。 迎情嘆口氣!改悴灰磻^度,我不會離開這兒的,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怎么可以說走就走?」 「說不定那是他撿來的,或是買來的銅盆,跟他一點兒關系也沒有。」迎情細細審視,可還是不明白這銅盆為何如此特殊,竟能生出東西! 「小姐,奴婢還是覺得不妥。」冬梅搖搖頭,還是覺得立刻離開才是最好的辦法。 「別再窮緊張了。」迎情下了決定。「我現在就去問相公,省得你胡思亂想! 「小姐,您別去,萬一姑爺老羞成怒,對咱們不利,那可怎么辦?」她憂心忡忡地說。 「小姐——冬梅跟在她的身后喊,試著阻止她!改鷦e去,更何況,您也不曉得那店開在哪兒?」 「你別凈在那兒自己嚇自己!褂樾α诵,走出廚房,她相信相公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知道,它在南市!顾裨缭牭较喙鸵撞峒,她相信只要她們去那兒晃一下,必能找到他們。 「小姐——那兒不是咱們該去的地方!故屑锸裁慈叹帕鞯娜硕加,不適合小姐這樣的千金之軀前往,萬一發生事情可怎么辦? 迎情聽而不聞,她已經決定了,雖然相公也反對她到市集去走動,但她現在可是有好理由,她相信他一定不會怪罪于她的。 ※ ※ ※ 顧向揚站在竹梯上,居高臨下,手扶著寫著「迎來茶館」四個大字的招牌,將之掛在門上。 「少爺,左邊一點!挂着略谝慌灾笓]。「再左邊一點點,太多了,現在往右邊一點! 顧向揚瞪他一眼,「到底好了沒?」 「好了,現在的位置剛好。」易伯笑著說:「你別那么沒耐心。」 顧向揚走下竹梯,往后退了幾步,抬頭看看招牌,覺得仍是有些歪斜,于是又爬上去調整角度。 「少爺,你怎么不信任老奴。」易伯不是滋味地說:「老奴的眼睛可利得很,連百尺之外的東西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顧向揚沒理他,只是照著自己的意思調整。 「顧大哥,天氣熱,喝點東西再做事吧!」孔蘭馨自茶館中走出,手上端了一碗冰涼沁心的綠豆湯。 「阿蘭,怎么易伯沒有?」易伯酸溜溜地說。 孔蘭馨笑道:「屋里還多的是呢﹗」 「易伯只想喝你手上這碗!顾溥涞負屵^她手上的碗。 「唉——那是要給顧大哥喝的!箍滋m馨叫了一聲。 「這叫先下手為強。」易伯義正辭嚴地說。 「易伯……」孔蘭馨無奈地搖了搖頭,易伯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實在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此時,迎情已來到市集,她的美貌讓一些市井小民看得無法移開視線,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所以有些驚訝。 「小姐,咱們不該來的,他們的眼睛全盯著咱們瞧,像蒼蠅似的。」冬梅皺一下眉頭。 「別理他們就成了!褂樽箢櫽遗,搜尋著街道兩邊的商店,試著找出相公的身影;就在這時,她瞧見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不遠處,他高高的站在梯上,格外引人注目。 「找到相公了!褂槲⑿Φ,在望見他高大的身影時,心跳莫名地加快。 「小姐!苟防∷。「您確定要過去嗎?」她還是覺得應該立刻回黃府才是明智之舉。 「你別瞎緊張!褂橥白撸_口喚道:「相公。」 顧向揚在聽到有人叫喚他的名字時楞了一下,這聲音聽起來很像…… 「是少奶奶。」易伯叫道,瞧見迎情和冬梅正朝這兒是來。 顧向揚皺一下眉頭。她竟然跑出來,他明明要她待在家里的。他走下竹梯,有些不高興地看著迎情走到他面前。 「少奶奶,你怎么來了?」易伯首先開口,察覺冬梅正全身戒備地看著他和少爺,他納悶地問道:「冬梅,你怎么了?」 「她只是有些反應過度!褂榇卮。 「為什么來這兒?」顧向揚攏緊雙眉。 「你先別對我生氣!褂楦杏X得出他的怒氣。「我有正經事同你說!顾。 「什么事?」 「這事要私底下說!褂樾÷暤氐馈_@兒這么多人,她不認為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顧向揚在心里嘆口氣。「那就進去吧!」他拿開竹梯,領她進去。 迎情跟在他身后,這時,她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邊的孔蘭馨!缚坠媚铮阍趺匆苍谶@兒?」 「我來幫顧大哥的忙!顾卮稹 「哦!」迎情點點頭,跟在相公身后進屋。 冬梅、易伯和孔蘭馨三人也一起走入屋內。 「什么事?」顧向揚回身問。 迎情環顧茶館一眼,發現這兒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桌椅、柜怡、算盤、價目表都已準備妥當,甚至連桌上的筷筒都已準備好。 這茶館有兩層,樓上以欄桿圍著,坐在上頭可瞧見下面的動靜和外頭的景致,還有防陽的竹簾,感覺還不錯,至少看起來很幽靜。 迎情收回視線,將目光移向相公!甘沁@樣的,方才冬梅在廚房里發現了一個銅盆——」 「啊——」易伯突然大叫,瞪大雙眼。 大伙兒讓他嚇了一大跳,尤其是冬梅,她甚至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聲。 易伯笑道:「沒事、沒事,我是想天氣熱,你們走了這么大一段路,一定口渴了,要不要喝些綠豆湯消消暑?這可是阿蘭特地做的,真的很好吃! 「不用了!苟妨⒖叹芙^。她可不想吃來歷不明的東西,萬一他們「加了料」,那不是太危險了?她現在已經起了疑心,當然要步步為營。 易伯朝顧向揚擠了擠眼,要他想個辦法。 「要不要到樓上看看?」顧向揚問迎情。 迎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跟著相公往樓上走。 冬梅也要跟去,卻讓易伯攔住!杆麄冃z口有貼心話兒要說,你跟上去不是殺風景嗎?來來來!喝碗綠豆湯!顾∷。 「你放開我!顾龕阑鸬溃墙^對不可能讓小姐和姑爺獨處的。 迎情聽見他們的爭吵聲,便自樓梯上回過頭道:「冬梅,你就待在那兒喝綠豆湯,我一會兒就下去!顾睦锩靼锥肥欠判牟幌滤,可她真的覺得她是憂心過頭了,相公怎么可能是妖怪嘛! 「你來問我銅盆的事?」顧向揚將她帶至角落。 她頷首!敢撞坪跤行┚o張!顾⑿Φ。因為她自小看舅媽的臉色長大,所以懂得察言觀色!付凡铧c讓銅盆嚇死,直嚷著說有妖法,要我離開,所以我來問個清楚,免得她疑神疑鬼! 「她要妳走?」他的聲音隱含著怒氣。 「她是擔心我,可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自然是同你一起!褂檎f道,她不可能離開他的。 他滿意地點點頭!改悴挥脫你~盆,它沒有害處! 「你怎么會有那種東西?」迎情疑惑地問道。 「聽說是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留下的!巩斔谝淮吻埔姇r也很震驚,不過,如今已沒什么感覺了。 迎情覺得很稀奇,她靠近他,小聲問道:「那是『聚寶盆』嗎?」她在書上看過這故事,只道那是人杜撰出來的,沒想到真有這種東西。 他笑著搖頭!溉绻鞘蔷蹖毰,我早就富可敵國了,怎么可能還會在這兒做生意!那個銅盆只能變出吃的,其它的一概不行! 「是嗎?」她的眸子顯得神采奕奕,這一切似乎很有趣,沒想到竟有這么奇怪的盆子!讣热贿@樣,為什么易伯擔心會讓人聽見?反正那也不是能變出金銀財寶的聚寶盆! 「那是祖訓,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說道:「有些東西最好還是不露白的好。」除了錢財之外,就是一些能引起覬覦的東西,當然,其中也包括他美麗的妻子。 他轉個話題道:「別再這樣跑出來了! 「為什么?」她蹙一下眉心!肝矣X得市集并不如你和冬梅說的那樣混雜,文人、儒生不也在酒樓飯館里談天說地、飲酒作詩嗎?他們并不是什么地痞流氓啊!」 「他們是男人!顾囊馑家颜f得很明白。 「我的表妹意婕有時也往這兒跑,但從未出過什么差錯!顾蛄讼麓剑值溃骸父螞r,孔姑娘也在這兒,不是嗎?」 為什么就要她一個人待在家里?若是在以前,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事,但現在她可不這么想了,她想同他一起努力,夫妻不就是該這樣嗎? 「你和她們不同。」他皺眉。 「哪里不同?」她也斂起眉問。 「妳是我的妻子!苟疫是嬌艷動人的妻子,他不會讓她在這兒拋頭露面的。 她蹙眉,卻沒有應聲,只是緊抿雙唇,聽見他說道:「我送妳回去!顾謸崃藫崴哪。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肝易吡恕!顾D身下樓。 「小姐。」冬梅見她下樓來,立即迎上前,一臉戒備地盯著顧向揚。 「我們回去!顾白摺 「回黃府?」冬梅直覺地道。 顧向揚不悅地瞄了冬梅一眼,伸手抓住走得急匆匆的迎情!肝艺f我會送你! 「不用了,你看起來似乎很忙。」迎情淡然地道。 顧向揚感覺得出她在生氣,不過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轉頭對易伯說:「我一會兒就回來! 孔蘭馨看了兩人一眼,隱約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不過她并未說什么。 顧向揚握著迎情的手臂往門口走。 迎情細聲道:「我說了我自已會回去!顾l現他似乎聽不懂她的話。 「而我說了我會送你!顾矆猿肿约旱囊庖。 「姑爺,由我陪著小姐就行了。」冬梅打圓場道。 顧向揚沒理她,徑自與迎情一起跨出門檻。 就在這時,顧向揚聽見尖叫聲,感覺頭上一陣黑影籠罩而下,他直覺地覆住迎情的身子,將她壓在身下。 迎情還未搞清楚狀況,便被撲倒在地,只聽見「砰!」的一聲,一個東西砸了下來,迎情的心猛地一跳,直覺便喊—— 「相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