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關(guān)上門了。
默默站在冬舞門前的溫玉對著緊閉的門扉發(fā)呆，除了搔頭之外還是搔頭。
要怎么做她才會理他，怎么陪罪她才能停止生氣？
溫玉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了老半天，還是找不出答案。
算了，他還是別自討沒趣好了，省得找罵挨。
帶著手上的博浪鼓，踩著遲緩的腳步，溫玉決定打消找冬舞這個主意，不料卻碰上管家。
“怎么樣，少夫人開門了沒有？”管家熱心地問，自從少爺那天拿玉佩同人換了他手上那枚博浪鼓被少夫人發(fā)現(xiàn)后，原本關(guān)著的門就鬧得更緊了，著實教人擔(dān)心。
“沒有耶，她還是不肯開門�！睖赜裼稚︻^。
“您同她說過話沒有？”溫玉不急，管家可急著呢！照這個情形下去，溫家很難有后。
“她不肯同我說話�！睖赜癯读它c(diǎn)小謊。
“是少夫人不肯同您說話，還是您根本沒同她說過？”管家十分了解溫玉，光看他那張心虛的臉，就知道他根本沒嘗試。
“我……我怕挨罵�！北划�(dāng)場戳破險皮的溫玉只得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他就知道。
“我說少爺，您不做錯事，少夫人是不會亂罵人的�！眲e看管家老歸老，識人能力可是一流。
“我知道我做錯了。”溫玉漸漸知道自己這么胡亂花錢是有些不應(yīng)該，不過話說回來，以前無論他再怎么揮霍都沒人念他，他怎么知道哪些行為是不對的？
“唉，您知道錯了就好�！闭f起來，他也有責(zé)任，他不該隨著老爺子放任他胡來。
“不過您既然知道錯了，就該想辦法認(rèn)錯，請少夫人開門�！崩瞎芗矣终f，就怕小倆口一直相敬如“冰”。
“我也很想請她開門。”溫玉從善如流的點(diǎn)頭，他正無聊呢！“可是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
怎么做�。窟@是主仆兩人共同的問題。
只見管家低下頭，想盡各種方法，才突然想到。
“有了！”老管家興奮地提議�！敖裉焱砩洗蠼稚系膽驁@子不是正要上演一出新戲嗎？我看您就帶少夫人去看戲，算是給她陪不是，也好趁此培養(yǎng)感情�！�
不是他想雞婆，而是少夫人進(jìn)門都快一個月了。這期間別說是睡在一起，就連房間也分開住，再這樣下去，溫家就要斷后了。
“老管家，您這提議不錯�！迸囵B(yǎng)感情啊，他也想�！翱墒撬疾豢祥_門耶，怎么邀她去看戲……”
“這您可得自個兒想辦法了，少爺。”總不能事事都靠別人�！扒皟商炷皇遣藕蜕俜蛉苏勑氖露�？想想看，怎么才能哄她開門�！�
總管丟下這條線索后便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他抱頭苦思。
那算談心嗎？溫玉納悶。他只記得他買了一枝博浪鼓想送她，她卻氣憤不已，拼命否認(rèn)自己的小名像博浪鼓的聲音，一直到談?wù)摰剿臅r候，她的口氣才緩和下來。
她討厭她的名字，因為她覺得可笑。討厭她的小名，因為“咚咚舞”這三個字就像博浪鼓發(fā)出的聲音，很吵。
換句話說，只要他拼命搖動他手上的博浪鼓，她就會開門就會搭理他。
對，他怎么沒有想到？這個主意最好不過！
毫不浪費(fèi)時間地，溫玉右手握緊博浪鼓，三步跨做兩步。一晃眼便重新站上冬舞房門前，搖動手中的博浪鼓。
他用力地?fù)u，拼命地?fù)u，死命地?fù)u。終于在麻繩即將扯斷之際，聽見房門被甩開的聲音。
“你搖夠了沒有！”踹開門的冬舞氣得臉色脹紅�！皳u搖搖！你當(dāng)自己還是三歲小孩啊，整天玩博浪鼓�！币膊粫缘盟穷^殼壞掉了還是真的長不大，沒瞧見她正在為溫家的生計煩惱嗎？
冬舞氣得喘吁吁，一雙靈粲的大眼目光如炬地瞪著溫玉。霎時只見溫玉笑得跟傻子一樣，說些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
“你終于開門了�！彼蒂赓獾乜粗种械牟├斯摹！翱磥砦也聦α�，你真的很討厭博浪鼓的聲音。”
說話的同時，他不自覺地拿起搏浪鼓又敲了兩聲，敲出冬舞滿額青筋。
“你真聰明。”總有一天她會親手掐死他�！凹热荒阋呀�(jīng)證明了你很有腦筋，恕我不多奉陪。”
說著、說著，冬舞又要甩上門。幸好這回溫玉很快收回傻笑，趕在她合上門板之前嚷嚷。
“等一下，你聽我說！”他長手長腳一下子就阻止冬舞關(guān)門的動作。
“干嘛？”冬舞兇巴巴地回瞪他，把他帥氣的動作一下子瞪回原形。
“呃……”她為什么老是這么兇��！“我只是……只是想請你看戲�！�
“看戲？”溫玉這突然的提議成功地讓冬舞愣了一下。
“看什么戲？”冬舞狐疑地看著溫玉，不曉得他腦子里又裝了哪些漿糊，怎么會想到請她看戲。
“呃……我也不知道。”溫玉搔搔頭答道�！肮芗艺f大街上的戲園子今晚上演一出新戲，叫我邀你一起過去看看。”
原來是老管家的主意。
冬舞看著一臉赧然的溫玉，猜想八成是管家見他老做錯事，特地教他用這個陪罪。
不過……也好啦。說實在的，她也太久沒好好放松，老待在房里和那些擠不出油水的帳冊奮戰(zhàn)也不是辦法，不如放自個兒一天假，也好養(yǎng)足精神，從頭再來。
“這戲什么時候上演？”冬舞沒好氣的回上這么一句，換得溫玉歡天喜地的表情。
“傍晚�！睖赜襁肿煲恍Α！鞍砦覝�(zhǔn)時過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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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
由于時序正值寒冬，太陽下山的早，除了少數(shù)還在營業(yè)的特殊場所，其余的店家老早關(guān)門回家抱棉被去，戲棚子就是其中少數(shù)的一例。
此刻，位于長安大街上最大的一處戲園，就高朋滿座。搶著看戲的每個人皆不畏冰霜，只想求得一個座位，好讓他們仔細(xì)觀賞這出難得的全新創(chuàng)作。
溫玉和冬舞，就和人擠在最中間的位置。
“戲要開鑼了。”在一片嘈雜的人聲之中，只見溫玉咧大嘴，神情專注的看著前方搭好的戲臺，表情萬分期待。
冬舞聳聳肩，沒他那么期待，因為這出戲的名字相當(dāng)詭異。
“幽女飛魂記”，好奇怪的名字，單單這幾個字，就頗有幾分中元普渡的味道。真害怕演到一半的時候，會有什么從舞臺上飄出來，到時候逃命都來不及。
冬舞坐立不安地想著，無論周遭的討論有多熱烈，說這出戲是根據(jù)哪個名人寫出來的傳奇小說改編，都引不起她的興趣。
別看她兇巴巴，其實她最膽小了。她不怕人，就怕鬼，尤其是穿著白衣，飄來飄去的女鬼。
戲就在心驚膽跳中開演。首先出場的就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女鬼，差點(diǎn)沒把冬舞當(dāng)場嚇昏。
“冬舞，你怎么啦，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溫玉馬上就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
她的臉色難看？她還口吐白沫哩，這白癡一點(diǎn)都沒現(xiàn)她的異狀嗎？
冬舞很想臭罵溫玉干嘛帶她來看這出鬼戲，幸好臺上的女鬼只是鬼哭神號叫了兩聲，然后突然消失不見，故事即回到最起點(diǎn)。
這個故事大致上是在講，有一個姓張的姑娘與一個姓王的公子指腹為婚。十七歲那一年，姓王的公子前來拜見岳母，張女一見到王某為之心動，為之情牽；但張女的母親嫌王某家道中落，又沒有功名，不肯招贅，硬打發(fā)他進(jìn)京趕考。
別離后，張女悵然若失，感傷而病，由于太過思念王某，靈魂竟高體而去，追至王某的身邊。而笨蛋王某呢，卻擔(dān)心“奔則為妾”，“有沾風(fēng)化”，反倒哀求她返回……
這是什么跟什么！人都已經(jīng)變成魂體了，還管他什么妾不妾，風(fēng)不風(fēng)化的，簡直食古不化。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換做她是王某的話，恐怕早被忽然飄進(jìn)窗子的女魂嚇昏了，哪還有力氣勸她回頭？
冬舞越想越覺得王某勇敢，于是連忙集中精神觀看后續(xù)發(fā)展。只見戲進(jìn)行到王某一直要求張女回去，張女不肯，用著如泣如訴的聲音請求王某讓她留下來。
“我君啊！”張女揚(yáng)袖挽淚。“你為何趕我回程呢？”
臺上的女角用著哀怨的眼神，尖亮的嗓音，配合著竹笛、云陽板和木魚，娓娓訴說她的委屈，流轉(zhuǎn)的唱腔，聽起來格外動人。
“娘子啊，我也不愿。”臺上的男角亦以凄婉的語調(diào)表達(dá)他的無奈�！叭欢n天無情，進(jìn)化弄人，我又有什么辦法呢！”王某卷起衣袖兩手并攤，一顆頭擺動不已。
“我求你讓我留下來�！憋椦輳埮呐浅挥制穑粯影г��！半m然蒼天無情，但我相信只要真情以對，必能感動天地�！�
“娘子，你這是何苦呢？不如趁早走了吧！”飾演王某的男角奔至女角面前，拉起她的手。
此時，三弦琵琶聲響起，起坡在一旁幫腔，加上男女主角哀怨的合唱，使這出“道情戲”達(dá)到最高潮。
“不，你就答應(yīng)讓我留下來陪伴相公你吧！”臺上的張女抱著王某痛哭。
“我想留在你身邊�！睆埮盅a(bǔ)充一句，深情款款的告自，讓人不禁為之辛酸。
隨著臺上的戲漸入高潮，冬舞可以感覺到四周的氣氛變了，每一個人都為臺上的女主角緊張，深怕她會被男主角攆走。
“你就讓她留下來嘛！”
果然，她才在想可能會有人發(fā)戲瘋，沒想到立刻就有人開口說話。
“她想陪你，這沒有什么不對��！”
發(fā)戲瘋的人顯然比臺上的演員還激動，不但鉚起來和臺上的演員比大聲，還帶頭哭。
“你不要趕她走，不要嘛！”
說到最后，那人索性放聲大哭，轟動全場。
于是乎，所有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所有人都盯著他？“我傷心嘛！”傷心也不對啊。
話畢，他又哭，哭聲響徹云霄。
“姑娘，你是跟他一起來的吧！”
眾人大翻白眼，紛紛問和他坐在一起的冬舞。
冬舞霎時覺得丟臉透了。原來發(fā)戲瘋的人正是她相公，此刻他正哭得像淚人兒一樣，看呆了臺上的演員。
“您想想辦法吧，姑娘。臺上的演員都僵成木頭人了，咱們還要看戲呢！”雖說臺底下的戲碼也很精彩，但大伙兒還是渴望看到結(jié)局。
“對不起！”冬舞右手捂住臉，左手拉起溫玉，當(dāng)場把他拉出去。
“等一等，冬舞！”干嘛一直拉著他跑？“我還沒看到結(jié)局呢！
溫玉的叫喊聲，就這么隨著他和冬舞遠(yuǎn)去的腳步消失，硬是被他娘子拉出戲園子，還給眾人一個清靜。
冬舞一面拉著他跑，一面詛咒自己為什么答應(yīng)和他來看戲，她這一輩子從沒像今天這么丟臉過。
等他們跑得夠遠(yuǎn)了，確定再也沒有人會看到她出糗，她才甩開他的手，轉(zhuǎn)身瞪他。
“我還沒看到結(jié)局……”溫玉一點(diǎn)都不知道即將大難臨頭，還在擔(dān)心他沒看到最后。
“結(jié)局、結(jié)局，結(jié)你去死啦！”冬舞當(dāng)場破口大罵，怒火當(dāng)頭，什么承諾全滾一邊去。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有多丟人，害我一張臉都不知道往哪里擺？”一個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丟死人了。
“冬舞，你……你罵我？”溫玉覺得相當(dāng)委屈，他只是真情流露，何罪之有。
“我當(dāng)然要罵你了，笨蛋！”她決心再也不守什么狗屁約定，她要?dú)Ъs。
“可是我又沒做錯。”最近他都守在家，沒有出門亂揮霍。
“你還敢說你沒有做錯？”冬舞真想撬開他的頭�！耙粋�大男人當(dāng)眾放聲大哭，像話嗎？”
他是當(dāng)眾讓她下不了臺，那是因為……
“因為我感動嘛�！彼部刂撇蛔∽约旱难蹨I啊，干嘛罵他。
感動？感動不會跳進(jìn)故事里面去娶那女鬼啊，跟人哭什么哭。
“也不過是一出戲，有什么好感動的？”冬舞咬牙切齒，永遠(yuǎn)忘不了方才的羞辱。
“話不能這么說，冬舞�！睖赜竦南敕ǜ蟛幌嗤！八m然只是一出戲，但卻有很深的涵義�！本褪沁@深奧的涵義使他不知不覺掉淚。
“我怎么看不出來有什么狗屁涵義？”冬舞沒好氣的回話。就她看來，再怎么感人的戲也不值得嚎陶大哭。
“不，冬舞，它的涵義很深�！睖赜耠y得堅持�！澳阆胂肟矗瑒≈械呐鹘�，為了得到愛情和幸福，不惜靈魂脫竅，陪伴在愛人的左右，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話是沒錯，可是人家根本不屑一顧�！彼遣环裾J(rèn)女主角很有勇氣啦，但是同時也笨得可以。
“那是因為男主角怕會傷害到女主角的名節(jié)，所以才會下定決心趕她回家。”從另外一個角度看，男主角也很偉大啊。
“既然你都知道他的苦衷了，那你還鬼哭個什么勁兒？”說起方才那一陣混亂，冬舞就有氣，當(dāng)時他簡直哭得跟黃河泛濫沒兩樣，丟臉透了。
“我……我忍不住嘛！”說到令他感動的地方，他的眼眶又紅了�！澳憧蛇�記得，當(dāng)男主角離開女主角，女主角靈魂脫離身體，追趕男主角那一折？”
她當(dāng)然記得。那時戲棚子還故意把臘燭吹熄，且不知打哪兒弄來一陣陣陰風(fēng)，然后云陽板和木魚又敲得僻哩啪啦響，再加上女主角陰慘慘的臉色，差點(diǎn)沒把她嚇得當(dāng)場從椅子上跳起來，最后還是靠她的毅力才勉強(qiáng)留在位置上的哩。
“那一折又怎么啦？”她一路上就怕有鬼從后臺上沖出來，沒什么注意。
“那一折唱得很哀怨動人，你沒注意聽嗎？”他一副受傷很深的樣子。
“沒有，你快講�！彼龠@么吱吱喳喳，保證讓他死得跟那女鬼一樣哀怨。
“好，我講�！睖赜駨纳迫缌鞯狞c(diǎn)頭�！澳且徽郯�，唱出秋天江岸的月色夜景，又刻劃出靈魂慌忙趕路的神態(tài)和思念情人的焦急心情。那淡淡的月光，輕輕的煙霧，好似薄薄的紗幕籠罩在江面上……
溫玉帶著如夢似幻的表情，回味方才所聽聞的一切，差點(diǎn)沒激出冬舞的眼淚來。
難怪管家會說他很敏感，一出只看見女鬼飄來飄去的戲碼都能讓他哭成這個樣子，要是哪一天她對他說了重話，他不知道要哭成什么德行。
想起來，就覺得可怕。
冬舞默默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可得多擔(dān)待著點(diǎn)，脾氣不要亂發(fā)，因而錯過溫玉說的話。
“冬舞，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溫玉叫醒冬舞，虧他講得口沫橫飛。
“你說了什么？”她忙著想他有多敏感，因此沒注意到他談?wù)摰膬?nèi)容。
“我說，你不覺得這種感覺很美嗎？”他又受傷了。
“什么感覺很美？”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芭叮闶钦f女鬼飄來飄去的感覺很美啊！”要她點(diǎn)頭就說一聲嘛，干嘛用哀怨的眼神看她。
“不是，我是說全心全意愛一個人的感覺很美。”這下他是真的受傷了，她根本沒在聽他說話。
“是啊，是很美�！倍柽B忙敷衍他，以兔他又莫名其妙掉淚，那她就麻煩了。
“冬舞，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哦！”偏偏他就是麻煩，就是愛亂提問題。
‘你問。”冬舞無可奈何地點(diǎn)頭，想不出他哪來這么多廢話。
“好�！睖赜衽d奮地清清喉嚨，靦腆地說�！叭绻取沂钦f……嗯……如果有一天我也和戲中的男主角一樣，不得不和你分離，你會不會也像戲中的女主角一樣，靈魂出竅，追隨我到天涯海角？”
“呸呸！”冬舞聞言連忙雙手合十�！皠e詛咒我，我不想當(dāng)女鬼�！庇绕涫菫閻凵駛呐�，要她為錢殉情還比較可能。
“這……好啊，你不當(dāng)，我當(dāng)。”他數(shù)不清第幾次受傷。
“如果哪一天我們分離，我靈魂出竅追隨你而去，你會不會趕我回去？”
溫玉相當(dāng)認(rèn)真地問冬舞，清秀白皙的臉龐上掛滿了期待，硬是把她原本否定的答案逼進(jìn)肚子里，半天回不了話。
她會不會趕他回去？她當(dāng)然會了！一來她怕鬼，二來他的性格比鬼還可怕，既柔軟又敏感，是她東方冬舞生平僅見，而她最不懂得應(yīng)付這種人。
她應(yīng)該直截了當(dāng)?shù)母嬖V他——“你饒了我吧，我這一生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笨伤终f不出口，無法這么直接的拒絕他。
“別問這種蠢問題，不然現(xiàn)在我就趕你回去�！奔热粵]辦法直接傷害他，冬舞只好轉(zhuǎn)個彎逃避。
瞬間只見笑意在溫玉的眼中擴(kuò)大，萬分欣喜地說道：“好，我不問、不問�！彼龥]說會趕，就是不會趕。
“那……咱們回家烤火取暖去吧，天好冷呢！”溫玉笑吟吟的牽起冬舞的手放人彎曲的胳臂中，冬舞也沒拒絕，讓他好生高興。
“嗯。”冬舞點(diǎn)頭，折騰了一個晚上，早該休息。
他們并肩走，行進(jìn)了一段距離，溫玉突然間又開口問。
“不曉得那出戲的結(jié)局怎樣了？”他納悶。“依你看，他們會不會在一起？”說到底，他還是放不下未能看完的戲。
“不曉得，可能會吧�！倍杪柤�。
“不如我們找個時間去把結(jié)局看完好嗎？”溫玉哀求，好想看￥u結(jié)局。
“不成�！倍钄嗳环窠^。“到時你又會哭，丟死人了�！彼刹幌朐購膽驁@子跑出來一次。
“如果我保證這次我一定會忍住，不讓你丟臉呢？”為了想看到結(jié)局，溫玉豁出去了。
“這……”冬舞沉下臉考慮�！澳惚ＷC你真的忍得��？”她十分懷疑。
“我保證！”溫玉興奮地頻點(diǎn)頭。
“那……好吧！看就看吧，我無所謂。”其實她自己也滿想知道結(jié)局。這次尤其要認(rèn)真聽他說的那段折子，看他們是怎么唱的，否則他怎么會這么感動。
“嗯、嗯�！睖赜衿疵狞c(diǎn)頭，高興極了�！霸蹅兠鲀簜�晚上再來！”
大街上的戲棚，仍是上演著“幽女飛魂記”。
臺上的女伶如訴如泣的聲音一直吟唱著：“我憶君、思君。我的靈魂離體追隨夫君的腳步而去，飄蕩在這蕭瑟的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