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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君戀月 第七章
作者:拓拔月亮
  印戀月和晴兒主仆倆趁著苗鳳花午睡之際,到廟里去求注生娘娘賜子嗣,參拜完后,正想趕回去,以免晴兒挨罵,但走得太急,竟和一名女子相撞。

  「哎唷,哪個死人不長眼!」被撞倒的女人氣得大喝。

  「對不起、對不起,沒撞傷妳吧?」晴兒扶起也跌倒的印戀月后,連忙過去扶那人。

  「傷?!我傷得可重了!給我賠一百兩來!」那人身子才站穩,一開口就想討賠償金。

  「一百兩?!」晴兒傻眼看她,忽地覺得她好面善!高,妳不是萍兒嗎?」

  「妳……」萍兒一認出扶她的晴兒,視線自然調向印戀月。

  看見昔日穿著華麗、個性刁蠻的主子,今日竟著一身素服;再反觀自己身上所穿的高貴質料,萍兒昂高下顎,得意洋洋了起來。

  「喲,這不是大小姐嗎?怎么一身狼狽,像個村姑似的?」萍兒尖酸刻薄的諷著。

  印戀月整整自己稍稍凌亂的衣裳,冷哼了一聲,不予理會。

  倒是晴兒氣不過,挺身護主!钙純海瑠呎f話別太刻薄,小姐她也曾經是妳的主子!」

  「主子?!是啊,她曾經是我的主子,一個刁蠻不講理的主子!」

  「妳……小姐她哪里對妳不好了?」

  「晴兒,別理她,我們快回去吧!」

  印戀月拉著晴兒要走,卻被萍兒擋住了去路。

  萍兒冷笑著:「怎么?一嫁了人,妳以前那盛氣凌人的姿態都到哪去了?是不是寧大哥他欺負了妳?」

  一聽到萍兒親昵的喊著「寧大哥」,印戀月直瞪著萍兒。

  「妳怎么會認識我的丈夫?」

  一般人都稱寧仇為寧捕頭,鮮少人會稱呼他寧大哥,尤其是女人!

  女人的敏感直覺告訴她,萍兒似乎和寧仇認識有一段時日了,可,想想……寧仇來到此地時,萍兒早隨陸家人搬離,他們又怎會相識呢?

  這一點,更讓印戀月心生疑竇。

  萍兒愣了一下,印戀月這么問,難道她不知道白懷蒲的事?難道寧仇沒質問她?

  心中的疑慮暫放一旁,看到印戀月那張猜疑的表情,一向擅于搶丈夫的萍兒,自然不會放過這挑撥的機會,順便也可報復先前她在印家當丫鬟時,印戀月動不動就罵她的仇。

  「寧大哥──我認識他可久了,我們……可親密呢!」萍兒曖昧的一笑。

  「妳……妳這不要臉的狐貍精!」印戀月滿心妒火,一上前便甩了萍兒一個耳光!

  先前萍兒勾引陸公子的事,她早氣憤的想把她趕出印家,在她娘作決定的那段日子,萍兒竟本事大到說動了陸公子主動娶她。

  后來還是她娘心軟,非但沒把萍兒趕出門,還奉送一份嫁妝給萍兒!

  挨了一個耳光,萍兒想動作,卻被晴兒給推倒。

  「小姐,我們快走!」晴兒拉著主子就跑!

  已慢慢習慣做粗活的晴兒,雖然還是如同以往那般嬌小,但力氣可比以前大了數倍,印戀月不想走,卻抵不過晴兒的力道。

  「我不要走。晴兒,妳別拉我──我要問她,看她是怎認識寧仇的……」

  晴兒邊跑邊說:「小姐,妳打了她一個耳光,妳沒看她氣咻咻的模樣,她現在已不念主仆之情了,難保她不會打妳……」

  雖然晴兒的力氣不小,但萍兒比以前豐腴許多,誰知道她的力氣有沒有變大。

  要是保護不了主子,這事鬧開來,丟臉的還是她家主子呢!

  「我……我要問她,我要去問她!」

  一想到萍兒可能又會故技重施,像以前勾引陸公子那般勾引她的夫君,印戀月愈想心中的妒火更是難熄!

  「小姐,妳別惱也別氣!」跑了一段路后,晴兒停了下來,稍喘一口氣。

  「我怎能不氣呢?萬一她……她來勾引……」

  「小姐,妳別擔心,我相信姑爺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

  「可是,萍兒她……」

  「小姐,萍兒說的話,妳別去信!姑爺是人人稱贊的好捕頭,他怎么會去和萍兒那種女人勾搭呢?」

  印戀月心頭一片慌亂,她是相信自己丈夫的,可是若萍兒主動投懷送抱……那……難保寧仇不會……

  印戀月雙手壓著胸口!肝乙柶純,我要她把話給我說清楚,我要警告她……」

  「小姐,妳當面問她能問出什么來?」晴兒看主子心頭不定便想了個辦法。「如……如果妳真不放心的話,那……那我叫巴弓去查!

  巴弓是衙門里的一名衙役,對晴兒很好,心里老早打定快些存錢好娶晴兒為妻。

  「小姐,要嗎?」晴兒小聲的問。

  如果叫巴弓去查,那等于是質疑姑爺的人格。

  雖然姑爺對小姐不好,但她相信姑爺為人正直,她提出這個建議只是想讓小姐安心,可她又怕小姐會誤解她的用意。

  印戀月茫然不知所措,根本沒有多想晴兒之所以提議的真正用意。

  她在心緒茫亂之中,點了頭。

  她想知道寧仇和萍兒是怎么認識的?想知道他們的關系?她可以為寧仇忍受一切的委屈,但她無法忍受寧仇再去愛別的女人!

  她要寧仇只愛她一個人,要寧仇只愛她……

  晴兒把主子送回去后,又趕往衙門去找巴弓,要巴弓暗中注意她家姑爺的行蹤。

  ☆☆☆

  白天因有公事在身,不便離開衙門辦私事,因此,寧仇只能在晚上造訪陸家。

  今晚他又來到陸家,開門的老仆一見是他,不禁嘆了一聲:

  「寧捕頭,二夫人她不見你,你別來了!」

  「福壽伯,二夫人她……她在家嗎?」

  寧仇來了幾回,全都是同樣的情形。

  其實,他大可直接闖入,當面向萍兒問個清楚,但顧及老仆的職責所在,不想因他擅自闖入而害老仆挨罵,是以,總來了又回,什么也沒問到。

  但他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今天他非見到萍兒不可。

  老仆也不清楚二夫人和寧捕頭之間有什么事要談,這寧捕頭三天兩頭上門來詢問……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要不是寧捕頭為人正直,換作別的男人來,他早拿掃帚將他轟出去了!

  這二夫人行為不知檢點,他雖然只是個老仆,但也是負責看守的,他不給進,任何男人都別想踏進陸家來!

  「寧捕頭,回去吧!」

  老仆才要關門,背后就傳來萍兒的聲音:

  「福壽伯,讓寧捕頭進來!」

  「萍兒?!」寧仇看著走出屋外來一名膚色白皙,身材豐腴的女子,險些認不出她就是他印象中那個黑黝黝、瘦瘦干干,常和懷蒲一起玩耍的萍兒。

  福壽伯聽到寧仇喚著二夫人的名字,心下馬上對寧仇起了反感,想關上門,卻教萍兒給喝住。

  「福壽伯,我叫你開門讓寧捕頭進來,你聽到沒有!」萍兒以主人的身分命令道。

  這福壽伯老壞她好事,她回來這幾日,好不容易勾搭上一名財主,才帶他回來可還沒進門就教福壽伯給轟了出去。

  還有幾個以前她背著姓陸的,暗中私通款曲的老相好想來看她,也被老奴給擋住,真把她給氣死了!

  前幾日,的確是她交代老奴,不讓寧仇進來的,但今天她想通了,與其躲著不如正面迎擊──誰教那該死的印戀月居然打她,她一定要報這個仇。

  「我和寧捕頭有事要談,你不要跟進來!」

  萍兒斜瞪著福壽伯一眼后,便將寧仇引往偏廳。

  「萍兒,為什么我前幾回來,妳都躲著不見我?」

  寧仇一進偏廳,便開口先問她的拒見。

  「寧大哥,我……我有苦衷的!」萍兒一改方才對老奴的盛氣凌人,轉換成哀憐的神情。

  「妳有什么苦衷?」

  「我……我是死了丈夫的人,怎好再接見別的男人?不知情的人怕又會說我的不是。還有福伯,你方才不也瞧見了,他根本不當我是陸家的主子,只要有男人上門來,他……他都以為是來和我私會的,我……我是有苦說不出呀!」萍兒雙眸閃著怨懟,刻意博取寧仇的同情。
  以前,她之所以和白懷蒲親近,主要的目的還是想借機和寧仇說說話。

  寧仇可是她心中的大英雄,只可惜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而她雖然喜歡寧仇,可是他家并不是有錢人家──

  只要有錢,再英俊男人還怕弄不到手嗎?

  所以,她不甘做任人使喚的丫鬟,她要飛上枝頭作鳳凰,要男人臣服在她的腳下,她要人財兩得!

  但有錢人全都是一些肥豬,她在床上時,還得裝笑臉伺候他們──這種日子,她可是過膩了!

  現在,她愈看寧仇愈覺得對眼,如果能和寧仇勾搭上,不但能如她所愿還能將印戀月給活活氣死,以報復她在印家所受的氣。

  寧仇聽了萍兒的話,又想到方才福壽伯趕人的情景,自然是相信了萍兒!

  「我不會待太久的!箤幊鹨膊幌胍驗樽约簛聿樽C事實,而害她遭受誤解!肝襾硎窍雴枈厬哑咽窃趺此赖?」寧仇直截了當地問道。

  她躲著他,就是怕他問這件事,怕自己心虛露了馬腳!

  但當她決定見他,心中也早有了準備。

  「什么?!懷蒲死了?」萍兒驚訝不已,愣坐在椅凳上!高@……這怎么可能呢?」

  「妳不知道嗎?」寧仇皺起眉頭。

  「我……」萍兒未語先掉淚,她搖搖頭,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他進京去趕考了!

  「不是妳花錢請人運送他的尸體回鄉的?」他一直以為是萍兒托人將懷蒲送回鄉的!

  萍兒搖搖頭說:「我都不知道他的死訊,又怎會托人運送他的尸體……」說著,她又哭了起來!肝仪扒昂蠛笾灰娏藨哑褍纱蚊,在我還沒被逼著嫁給陸公子之前,我家小姐……就是縣太爺的千金印戀月,她……她一再把懷蒲擋在門外,不讓我和懷蒲見面!」

  「有這回事?」寧仇的眉頭益發攢緊。

  「是啊,寧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懷蒲死了,他為什么會死?怎么死的?」萍兒緊抓寧仇的手臂佯裝關切,進而將臉貼在他胸膛上佯哭著。

  那結實的觸感深深撩動著萍兒的心──這才是所謂的男人,壯碩的胸膛貼靠起來的感覺舒服又安全……

  寧仇未料到萍兒會主動投入他懷中,他想推開她,可是看她哭的傷心又不忍,他只好杵著不動。過了半晌,見她沒主動離開的意思,他只好輕輕的將她拉離。

  「懷蒲是自盡的,他吃了毒藥……」又重提這件事,他的心如刀割。

  「自盡?!怎么會?」萍兒嗚咽,佯裝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笐哑阉B破了一個小傷口,都會疼得叫上半天,怎么可能有勇氣自盡?」

  「因為妳嫁人,所以他傷心欲絕……」

  「我嫁人……他是因為我嫁人,所以才……」萍兒又努力的擠出幾滴眼淚。「要不是我家小姐逼著我嫁給陸公子,懷蒲他就不會死了……懷蒲,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呢?」

  萍兒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證實了萍兒是被逼嫁人的,寧仇握拳,心頭憤然。

  真的是她的錯!

  真的是她逼萍兒嫁人的!

  真的是她間接害了懷蒲──間接?!

  寧仇的心頭,又起了一層疑云。

  如果不是萍兒托人運送懷蒲品鄉,那……又是誰呢?

  懷蒲是個異鄉客,他路過這兒,而這里除了萍兒又有誰知道懷蒲的家鄉?

  「為什么戀……印戀月非逼妳嫁人呢?」在提到她的名字時,他恨恨的咬牙切齒。

  「因為……陸家以前是經營布莊的,小姐常向他們買布,通常都是我去拿布,那陸公子見我年幼可欺三番兩次調戲我……后來,索性要小姐把我嫁給他。」

  萍兒吸了吸鼻子,續道:「我家小姐自小嬌生慣養,又貴為縣太爺的千金,她有班有錢人家的朋友,幾個女子在一起就比較誰的衣服漂亮,誰穿的質料最好……」

  寧仇站在一旁靜靜的聽,心中的憤怒也慢慢凝聚。

  萍兒擦了擦眼淚!妇蜑榱岁懝酉蛩WC,只要有新貨一定會先送給她,小姐她……她竟然就逼我嫁給陸公子,那陸公子可是有妻室的人,小姐非但逼我嫁還在外頭放風聲,說是我去勾引陸公子──我真的好冤!

  寧仇臉色已泛臉青,萍兒見招數奏效,又加油添醋、變本加厲的想要誣賴印戀月。

  「當時,我千求萬求,小姐仍是一意孤行。那天,懷蒲來找我,我明白告訴小姐,懷蒲才是我要嫁的人,可是小姐不聽,也不管我的意愿如何……
  我知道小姐向來就看我不順眼,我一出嫁,不但除去了她的眼中釘,她還能收一筆錢、還可以炫耀別人沒有的新衣……她還說,如果懷蒲再來找我、擾亂這樁婚事,她就要叫人把懷蒲打死──天啊,難不成她下了手?」

  萍兒一語道出他的猜疑,寧仇雙眼怒火熊燃,顧不得傷心的萍兒,一旋身,馬上疾步奔出廳門。

  他要回去質問她的罪行,要她給他還有他娘一個交代……

  萍兒見他憤然離去的模樣,當真被嚇壞了,但不久,她安心的露出笑容──

  她本來就有意把所有的罪推到印戀月頭上,原本她想,就算寧仇知道,也不敢再追究。

  但現在不同,她要他去追究,她把真實和謊言混為一體,這下子,她倒要看那個只會指使人的印戀月,怎么收拾、怎么解釋?

  最好,寧仇能把她給休了!

  萍兒冷笑著,她幸災樂禍等著要看好戲!

  ☆☆☆

  印戀月兩眼無神,也不知道自己在廳里呆坐多久了──

  天才剛黑,巴弓就來找晴兒。她在前院看見了巴弓,旋即叫他來問話,巴弓為人老實,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寧仇曾向他打聽過萍兒的事,而且萍兒回來的這幾天,寧仇每天都會去陸家找萍兒,今天也不例外……

  他真的去找萍兒,真的去找萍兒……

  她原本想直接跑去陸家,問他去找萍兒做什么。

  但,念及自己的爹是縣太爺,她這么一去,若他和萍兒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那她爹的面子又要往哪兒擺。

  她只能等,由之前的忿忿難休一直等到傻傻落淚,她還在等,她還要等──

  就算他一整晚不回來,她也會在這兒等他一整晚!

  想到此刻他或許摟著萍兒在卿卿我我,她的心就彷如千萬根針在扎一般──又恨又痛……

  她睜著兩眼,眨都不眨,癡癡的望著大門口。

  前一刻恨他,下一刻她又心軟,總是在心里頭念著:只要他馬上出現、馬上回來,她什么事都可以不追究,只要他回來……

  但癡等了一刻又一刻,她始終沒見到他的人影。

  難怪這幾天,他比平常都還要晚回來,她一直以為他是公事繁忙也沒多想,沒想到他卻是去找萍兒。

  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她?!她為他所做的犧牲,難道他都不當一回事?

  為了他,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努力的學做廚房之事,為他洗衣、煮飯,忍受他娘對她的刻薄,忍氣吞聲,沒說過一個苦字……

  她可以和她娘、她爹說她在這兒所受的委屈,只要她開口還怕沒好日子過嗎?

  可她沒說,一句話也沒說,她為的是什么?不過就是要他愛她罷了!

  愛她……有這么難嗎?

  他寧愿去找一個搶人丈夫的女人,就不愿珍惜她嗎?

  淚水模糊了雙眼,但她看到了──

  他回來了……

  眨掉眼眶中的淚水,她跑出廳外迎接他。「仇──你回來了。」

  她要好好和他談,絕不會斥罵他──看到他回來,她心中就是這么想著。

  「妳……」寧仇憤恨的雙眼,迸著熊熊燃燒的怒意,他抓緊她的手,像新婚那晚一般,拖著她走。「跟我來。」

  「仇,別抓我,我的手好痛。」

  印戀月全然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他現在的眼神彷佛要殺了她一般!

  寧仇滿腔怒火,一徑的拖著她走,一語不發。

  一直到走進右宅,他突然發出狂吼:「娘、娘,把鑰匙拿出來!」

  原本要就寢的苗鳳花聽到兒子震天的吼聲,探頭看著兒子揪著那丫頭站在放牌位的門前,心下已大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等著,我馬上來!」

  為死去的兒子出氣的時候到了,苗鳳花進房去拿了鑰匙,另一只手則拿了一根又長又粗的木棍,準備私刑印戀月。

  「老夫人,您拿木棍做什么?」晴兒從廚房走出來,嚇的連忙趕在苗鳳花之前,跑向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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